林語嫣和田柔佳迅速結成同盟,其實也不過就是因為同病相憐,再加上兩人人品都不差。
秦姨娘見了十分着急,點着女兒的額頭教訓。“不是告訴你,要你趁早下手了麽?那兩個丫頭沒有一個是省油的,你就由着她們倆厮混在一起吧。仔細看日後劉婷婷手裏的東西都讓她們姊妹算計了去。你不要眼睛只盯着如珍,那丫頭不過是仗着有個好舅舅,太太那點手腕能做了什麽大事兒?你仔細看着表姐和堂姐,他們倆若要聯手,仔細和你爹爹的寶貝也被她們糊弄去。”
有那麽恐怖麽?田雅珍揉着頭,以自己的戰鬥敏銳度看來,那兩位真心不是對手。可秦姨娘既然這麽說,總是有道理的。
老娘兩手空空,戰鬥到今日那功夫不是白吹的。
田雅珍抱着悉心求教的心裏,卡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候着秦姨娘的下文。
她老娘押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道,“你好好想想,你父親什麽時候叫過你們姊妹去書房說話?”
“這待遇只有二哥哥有。”田雅珍很上道的認真思索後,鄭重回答。小眉頭皺的緊緊的,覺得事态似乎開始嚴重了。
秦姨娘滿意的點點頭,“沒錯,從來都只有沐哥兒能獨自踏進你父親的書房。就連你三哥哥都沒有這個殊榮。那三丫頭被叫進去過幾次?”
“每到父親休沐之日必去。”田雅珍小拳頭攥了攥,覺得事情真的越來越嚴重了。
秦姨娘也皺了皺眉頭,非常不滿的垂了一下小炕幾。“從來書房都是男人議事的地方,你父親既叫了她去,就說明要委以她重任。他父親自少時便經商,她大哥更是從商的一把好手,據說現下連弟弟都在努力的學習管賬管生意的本事。”
不用再說下去,田雅珍已經明白了。櫻桃小口張的老大,“娘的意思是老太太的意思是想要将咱家的産業過給二叔家的哥哥們?”
“這不好說。”秦姨娘攪着手中的帕子,“老太太向來偏愛你那不聽話的二叔。且,我聽人家說,這個田柔佳并不是咱們田家的女兒。她身世如何,沒人知道,老太太和你父親老謀深算,我更猜不到他們的心思。現在不要理會你那個不成氣候的妹妹,只管讓那兩個插起來。表姑娘是個極有手腕的,如今他們兩個好的親姊妹一般,你們也不好下手,不如挑着她們反目成仇。老太太最讨厭心思重的姑娘,若是它養在身邊的兩個鬥起來,她必定傷心,到時候這兩個什麽好處都撈不到。你再好好孝順老太太,你父親本就疼你,日後必然能嫁個好人家。”
一聽到嫁個好人家,田雅珍就兩腮紅紅,可臉紅的同時也躍躍欲試。用力點頭,道,“娘,你放心,女兒一定給娘争氣。”
庶女怎麽的?庶女也能嫁進侯門相府。做小?開玩笑,田雅珍這樣的手段,學學她娘爬床上位的本事,再學學她娘表面柔弱背地裏陰狠的本事,不做主母,那是浪費了一塊做主母的好料。
秦姨娘覺得女兒實在是朽木不可雕,孺子可教。欣慰的拍了拍她的小手,遞上一碟精美的小點心。“娘知道你喜歡吃甜食。但切記要少吃。你看沒看見,三丫頭那小細腰,兩手一掐就拿那麽一點。”
秦姨娘将兩手圈在一起,比劃着田柔佳的楊柳小細腰,深表嫉妒。
田雅珍郁悶的掐了掐自己的腰,其實她真的不胖,田柔佳來之前,她是這個家裏身材最好的姑娘。眼睛盯着碟子裏精美的小點心,吞了吞口水,決然道,“娘,我不吃了。”
秦姨娘見女兒如此有覺悟,大喜過望。忙吩咐人将碟子收走,“好孩子,日後必定有出息。”
田雅珍可憐的目光追随着那疊精美的小點心,沮喪的神情一閃而過。為了好女婿,為了榮華富貴!忍了!
春草和田柔佳講這段八卦的時候,笑的前仰後合,險些從繡墩上摔倒。田柔佳也笑的淚花漣漣,東倒西歪。
林語嫣笑的花枝亂顫,可好歹還有些大家閨秀的樣子。老太太在屋外聽見裏面的笑聲,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在一旁抄佛經的孔嬷嬷,“這兩個丫頭倒是投緣。”
孔嬷嬷會心一笑,“三姑娘看着穩重,實際淘氣的很。自打她來了,表姑娘也開朗不少。兩人準是又說笑話呢。”
老太太笑,“看着她,倒讓我想起年輕時候的一個好姊妹。”
“老太太是說,先皇後麽?”孔嬷嬷小心翼翼的問道。
老太太點了點頭,緊接着就是一聲嘆息。
田柔佳幾人在屋裏依然笑的很癫狂。扯着帕子擦了擦眼淚,好不容易止住笑的田柔佳,“我這小細腰,明擺着就是餓出來的。如今四妹妹也要像我一樣受苦了。”
林語嫣瞪大眼睛,“好妹妹,你竟然這麽愛美?為了保持身材,還要餓肚子。”
那是上輩子的事兒了,這輩子她常常食不果腹。田柔佳扯扯嘴角,“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林語嫣撇撇嘴,“一點都不像你。”
春草在一旁十分落寞的垂着頭,捏着手帕的小手不停攥緊。田柔佳看在心裏,知道她是個受過苦的孩子。好好的,誰想餓肚子。
在秦姨娘教育田雅珍的同時,李氏也不忘了好好教導一番自家姑娘。
“好端端的,你怎麽又哭喪着臉?”李氏看着吊喪臉的女兒正歪在榻上,沒好氣的怼了怼她。
田如珍猛地坐直身子,道,“表姐和堂姐成日頭在一起,玩的極好。她們也不是親姊妹,怎麽就能玩的那麽好了?母親不是說,但凡是住在一個院子裏的姑娘都各懷心思,除了想盡辦法給對方使絆子外,不可能和睦相處麽?除了一幕同胞的姊妹外,再沒有可以相信的。那表姐和堂姐作何解釋?”
李氏眉心跳了跳,看着心思單純的女兒,覺得頭疼欲裂。咬牙切齒道,“你看見的不過是表面,那兩個丫頭一個比一個道行深。都在老太太身邊,你難道要讓她們互相掐得你死我活?老太太最厭惡的就是勾心鬥角,若是她們兩個掐起來,誰能撈到好處?莫不如兩人和平共處,有好處平分。你不想着如何讓她們兩個掐起來,卻還在自怨自艾,是什麽道理?”
“要她們掐起來做什麽?大家一處,好好相處,姊妹感情好,日後嫁人也互相幫襯不是極好?”田如珍懵懂的小眼神裏,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李氏絕望的閉着眼睛,“幫襯?幫襯?你若嫁的不好,誰來幫襯你?老太太出閣前,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嫁妝是極好的。若她将自己的嫁妝拿出來給孫女陪嫁,那自然是十分氣派。你是嫡女,那東西就該是你的,沒道理讓那兩個丫頭搶了。況且,你不害別人,并不代表別人不害你。你自小有想過對雅珍如何麽?可她是怎麽對你的?那兩個丫頭的能耐,遠在雅珍之上,你不小心着,還任由她們兩個在一處。我怎麽生了你這蠢貨。”
田如珍,自小優越慣了,天生驕傲大小姐一枚,實在受不了母親這樣赤裸裸的訓斥。小臉漲得通紅,“母親……母親……”
母親了半天沒有下文。
李氏恨鐵不成鋼的咬咬牙,“你都不過姊妹,好歹也要攏得住哥哥的心。你二哥哥可是跟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你瞧瞧,如今他跟三姑娘和林姑娘走得多近。尤其是那個三姑娘,他帶她可比你這親妹妹還好。”
一想到刻板的哥哥,田如珍忍不住撇了撇嘴,“哥哥那樣的性子,我倒不稀罕他喜歡我。動辄就要教訓人,三姐姐任他訓斥,也不還嘴。多半還是礙着面子。我是他親妹妹,不滿意自然要說的。若同自己親哥哥都藏着掖着,這日子過不過也倒沒什麽意思。”
李氏被女兒無所謂的表情,氣的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沒什麽意思?你哥哥是這家的嫡長子,日後就是頂梁柱。你即便是嫁了人也要依靠着娘家,才能在婆家立住腳。你靠婆家靠誰?你父親和我能跟着你活一輩子?還不是靠着你哥哥!”
這話雖犀利,但也難免有些讓人傷感。田如珍眼眶紅了紅,“母親說的什麽話?你和父親做什麽就不能讓女兒依靠着一輩子了?”
李氏看着女兒微紅的眼眶,也傷懷起來,收斂了聲音,柔和道,“好孩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好些事該想想,不要一味的耍小孩子脾氣。女兒家生下來不管是多麽尊榮富貴人家的,都是苦命的。生的如何自己選不了,用什麽方法長大選不了,便連日後嫁個什麽人也選不了,唯一能為自己做的就是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要讓自己過得舒坦。你懂麽?”
田如珍不大懂,可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李氏很欣慰,将女兒摟在懷裏,“該是咱們,絕對不能讓別人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