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清楚占便宜
江雨竹笑而不語。
她使了個眼神給胡媽媽,端出一個盒子來。
“既然大家都想看,那我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拿出來的。”
木盒打開,幾卷紙疊放在一起。
江雨竹叫上萬佳菲。
她們一卷一卷地在衆人面前展開。
“這是聘禮單。”
“這是嫁妝單。”
“這是當初訂婚的婚書。”
“這是我和我夫君成親那日簽的婚書。”
“噢!還有這個!”
盒子底下還有一香囊。
江雨竹将它取出,拉開了抽繩。
裏面是用紅線綁在一起的兩縷頭發。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移……我與夫君的頭發也在此。”
顧君城眸色幽深。
他竟不知江雨竹是何時準備了這些。
“那你為什麽要去找媒公?”
許夫人還是不肯松口。
“他說我去找他,還要找一個假扮……他有證據嗎?媒公手裏也應當有名單吧?對着他代理的名單一一對照不就知道了?不然您讓他拿出合同來,這樣的事不可能沒有保障。”江雨竹伶牙俐齒,幾下就轉變了局面。
提可以呀,拿出證據來。
她當初就想到了那樣的男人不靠譜,所以才借口人言有所畏沒簽。
多花筆錢就能避開的事兒,她又不傻。
“可你的丈夫明明就是霍疤!不是霍城!”
“那不然,您再去霍家村問問?”
江雨竹的心還是小小跳了一下。
這個許夫人也太有本事了,連霍家村和霍疤都能查出來。這麽厲害去搞個什麽情報樓那得多賺吶!
不過……那群人可不會認。
他們才不會把霍疤的財産吐出來。
“沒理就別多嘴了。”
許會長的鼻子都出血了,他帶着十個指印幸災樂禍地看許夫人氣到大喘氣。
“你……你……”
“許夫人還有什麽要指教嗎?”
“啊——!”
她拂袖而去。
許會長哈哈大笑,他的牙都被打斷了。
“妹妹,這許夫人一向這樣胡攪蠻纏慣了,你別放在心上啊~”徐夫人心驚膽戰地近距離看了全部,她後怕地拍拍胸脯,“得虧你講請了,她呀,不講理!”
“也不能怪她不講理。”
江雨竹若有所思地看着重新開始找人喝酒的許會長。
許夫人走了,他一點兒也沒覺得不好。
擠眉弄眼,又想去讨其他女人的歡心。
“這你都不怪她?”
“有許會長這樣的丈夫,許夫人也沒辦法吧……不分開就只能這樣鬧。生氣的,傷心的,還是她自己。”
“你可憐她。”
顧君城不知什麽時候又靠了過來。
“不,我惋惜她。”
“為什麽要惋惜?”
“如果她能放棄許會長,憑她的能力和家世,定能闖出一番天地。”
顧君城像是聽到孩童妄語一般笑了幾聲。
“這樣的人,選擇也是自己選的,都是咎由自取。”
“你惋惜她,又有何用。”
江雨竹看着許會長,默默了良久。
正當顧君城以為她不會在說什麽的時候,她卻又悠悠輕嘆了一聲:“我不過想為她們的能力嘆口氣,也許她們自己都不知道她們有多好。”
顧君城的心中起了波瀾。
在他前二十多年的人生裏,從未見過這樣看待敵人的人。
明明互不退讓針鋒相對,卻又能為對方嘆口氣。
他之前只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
從霍家村開始,他就能感覺到她的坦然。
誠然他是帶着目的來的,但他必須承認,江雨竹和他之前預想的還是大大不同。
“後面麻煩你見機行事,配合我。”
江雨竹向顧君城說道。
顧君城有些不解,還是點頭答應。
謠言已經解清,許夫人也已經離場。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還要做什麽?
“許會長,麻煩您借一步說話。”
江雨竹将許會長請下了桌子。
她将許會長請到側廳,又命人端了杯茶來。
“許會長……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夫君年輕氣盛。剛剛您的夫人……”她似乎難以啓齒,“他覺得我們府受委屈是小,您丢了面是大。他想去找嫂子說理,讓嫂子放過您和您和離呢!”
“诶诶诶!不可啊!”
許會長驚得杯子都沒拿穩,灑了一些到衣服上。
“你一定告訴霍老弟……”他用袖子擦着衣服上的水漬,“萬不要替我操心。”
“我也是這樣講的,我們不了解情況,萬一……”
江雨竹很是為難。
“要不,您去和他說說?”
“我不行!”
“您行的!”
“不不不,我真的不行!”
“他就在那兒,您一定得勸勸他!”
顧君城正在穿堂裏等着。
他聽了江雨竹的話,像被欠了八百萬兩銀子似的站在那兒。
空氣裏似乎都帶着雪花。
許會長的喉嚨上下滾動。
他咽了一口。
“那個……霍老弟啊,哥哥我了解你的心意了,這個弟弟我沒白交!但是吧……你嫂子她……我和她畢竟成婚多年,老夫老妻的,總有感情在。你就聽哥哥的,不要生氣,哥哥回去自會和她講道理!”許會長躊躇上前道。
“這叫什麽話!”
顧君城的眼睛瞪起,肢體十分誇張。
“她怎麽能這樣對你呢?你看看她今天!”
他痛心疾首:“我府上在藍縣面前丢臉也就算了,我夫人被說是寡婦也就罷了……可她絕不能這樣說我的好兄弟!哥哥!這筆賬我一定要替你讨回來!沒了她,你也一樣能成大業!咱們男人,怎麽可能靠女人的財産起家!”
“……”
江雨竹在許會長身後給顧君城豎起了大拇指。
好樣的!
繼續演!
我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哥哥不說話,那就是答應了。”
“你等着,我這就去你府上替你讨回面子!”
顧君城說罷就要走。
許會長跳了起來。
他追在顧君城的後面。
“老弟啊!老弟啊!萬萬不可啊!”他朝顧君城伸着手。
顧君城放緩了步伐,好讓許會長能順利追上。
許會長急的都咳嗽。
“咳咳咳……老弟你等會兒……咳咳咳……”他好不容易順下氣,“今天讓你受委屈了,這樣,哥哥補償你!你們不是要留在藍縣嗎?你們要做什麽生意,我全部安排……”
“這不關生意的事兒,這是你的面子!”
“飯店!飯店怎麽樣?弟妹手藝這麽好很适合你們啊!”
許會長提議道。
“會長您別擡高我們了,剛剛都被說搶人家菜單呢!”江雨竹補嘴。
“那……那……商鋪!你們賣點什麽!”
許會長又提供了一個點子。
顧君城一直偏着頭不肯看許會長。
許會長只好把求救的目光義移向江雨竹。
“會長您就別替我們操心了。這商鋪啊,我前陣子才被趕出來過。要是我再和藍縣其他老板搶生意,怕是要得罪一大幫人。”她好像很替別人考慮。
“也對……也對……”
許會長有些沒轍了。
江雨竹伸頭望了一眼顧君城。
聲音有些嗔怪:“你幹什麽呢?快,別生氣了!”
“我咽不下這口氣!”
他抱着胸。
“商行!”
“商行!你看怎麽樣?”
許會長急中生智。
“霍老弟你來開商行,藍縣所有貨品都得從你這兒走,得由你拉線。剛好藍縣商戶混亂,你幫幫老哥,我們給它整理幹淨。”他說的十分誠懇。
顧君城不語。
這個口……許會長給的太大了吧?
再看江雨竹,她卻是一副了然的樣子。
她朝顧君城眨了眨眼,在他倆間打起了緩和。
“許會長您不用管他,他就是個牛脾氣。別然後給了他點顏料,他再開起染坊來!”
“要管的,這是我兄弟!”
許會長連忙用嘴拉近他們的距離。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
“就這麽說定了!”
……
鬧劇已然結束。
許是怕顧君城真的上門讓他們和離。
當天晚上許會長就托人送來了文書,允許寶府霍家及其夫人在藍縣開設商行,有且僅有他們一家。
他還附上了書信,告知顧君城他已打通關節,請他務必放心。
江雨竹捧着文書直樂。
不枉她花費那麽多心思,用了那麽多腦筋。
她迎着燭光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裏已經在暢想她暴富後該如何和萬佳菲一起買遍這個天下。
她沒注意到她的房裏進了人。
她還在快樂地打滾。
顧君城逆光站着,江雨竹被籠在了陰影裏。
“你早就想好要這麽做了。”
柔情的桃花眼似乎有些黯淡。
“為什麽不告訴我呢?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錢對你真的很重要嗎?你利用許夫人的妒忌,利用我的憤怒,成功要來了在藍縣發展的機會。你為什麽不走呢?”
他明白。
但他又不明白。
為什麽她要用這樣的方式留在這裏。
“因為我要快樂地活下去。”
江雨竹回答道。
“是因為那些流言嗎?你不是寡婦。”
顧君城腦子裏已經勾畫出江雨竹被人嚼舌根的樣子了。
“不。”江雨竹驚異地看着顧君城。
“你怎麽會覺得我會在意那些流言呢?寡婦有什麽重要的?我想成功,我就是想賺錢啊?我想事業成功賺很多很多的錢,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去我自己想去的地方。這需要什麽理由?”
她很不能理解為什麽這些古代人就那麽愛幻想她有多慘。
幻想她有多不順,多麽的以淚洗面。
“顧君城,我和他們一樣。”
“我們都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