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人和蠢人(3)
公安局長的時間觀念是極強的,當他跨進會議室,牆上座鐘便“當”地一聲敲響了。黃局驀然記起讀過的一本《鼓樓鐘聲》科幻偵破小說中有沿着鐘聲尋到罪犯窩子的情節。不禁笑了。莫非今天這鐘聲能帶來好消息麽?
“開始吧,誰先談?”鄭勁松、老陳等人到齊後,黃局有信心地掃了大家一眼。見大家沉默,便問何邦正:“服裝廠情況怎麽樣?”
何邦正搖搖頭:“沒有進展。服裝廠是【半邊天】的天下,三十歲以下的姑娘占職工總數的百分之八十五點二,而且大都是些未婚女青年,問她們都不好意思回答。邬幼姝說的那個姑娘到底是誰還沒有眉母。”
負責執行監視侯承卓任務的鄭勁松說:“目标還是老樣兒,沒有什麽反常。”
“倒是挺沉得住氣。”趙宛韻聽罷冷笑了一聲。“那你一定有發現羅。”鄭勁松問。
“當然。”趙宛韻站起來說道,”我了解到兩點情況。一,自從候承卓提出離婚的要求,邬幼姝一直不答應,并把兒子小翔留在身邊。候承卓對小翔向來不問不管,小翔一直和母親在一起生活。可是在邬幼姝被害之前,侯承卓突然把兒子強行領走,送到鄉下老家。這是不是預謀?二,根據女護士小高反映,邬幼姝被害前曾對小高說過,侯最近蠻橫地與她約定以後他每星期六夜裏來,一踢門邬幼姝就得開門還不能有異議。侯為什麽這樣做?是不是又一個陰謀?邬幼姝還對高說:到時真出了事,你知道我是怎麽死的啦。而說這話沒兒天,她果然死了。”趙宛韻說到這裏,停住了。
“嗯這兩點确實很重要。你怎麽看呢?”黃局有興趣地望着趙宛韻,好奇地問。
聽到局長的問話,趙宛韻不慌不忙地坐下來:“我個人認為侯有重大嫌疑,他有作案動機與作案準備,同時也有作案時間。11月7日晚他一個人在團委機關分給他的房間,出沒出來沒人知道。到目前為止,我還把握不準,也許權欲是引他上鈎作惡的誘餌?也許色欲是他要抛棄妻子以至置她于死地的動因?但目前我只能揣摸,還不能最後得出結論。”
“我贊同小趙的分析。”黃局呷了一口茶之後開口了。“這兩天我除了去找郭老師,還特意跑了三趟侯家灣,見到了侯的父親。他是村黨支部書記,對兒媳的死很悲痛。一涉及到候承卓,他就有意回避。今天這一次有收獲。就是候承卓在邬幼姝被害前一個月曾經給他父親寫了一封信。信中有這樣一句話:爸,我活得很不好,壓力很大,只好辜負了您的期望。我準備犯罪,到時您別受不了就是了。”
老陳說:“這家夥早有預謀。”
“假如兇手真是候承卓,我提醒大家,他在信中說生活得不好,壓力很大。那麽這個【壓力】裏面大有文章。他感到了什麽壓力?壓力從何而來?這些都是我們必須弄清楚的。這個殺人案子比我們原先估計的要複雜得多了。我認為,立即拘留候承卓,抓緊初審。大家還有什麽意見?”黃局用目光環顧着大家。
“沒意見。”各位用手指彈了彈會議桌。
“等等。黃局。”這時池秀珊突然說:“我要報告一個情況。我找過邬幼姝的母親,她老人家癱瘓在床,提供了兩點情況:一是不久前她曾給邬幼姝寄了900多元錢和存折,二是邬幼姝被害前,一位教師還給她1000元錢。我逐一查核情況屬實,但是錢和存折的下落不明。”
“噢?還有這事!看來不能忽視。為了做到不縱不枉,候承卓要抓要審,其他線索也不能斷。我們來個雙管齊下,邊審邊查。”黃局有力地做了個手勢,把大家逗樂了。
調查進展正如所料,候承卓是一個狡猾而強硬的對手。他并不驚慌也不害怕,甚至說有些沉着。當鄭勁松與老陳站在他寝室門口的時侯,他正與團委的幾個人商量着什麽,根本不理會兩個身着便衣的公安人員。
鄭勁松厲聲說:“候承卓,你被拘留了!”
在幾個年輕人驚愕的同時,候承卓不慌不忙地站起來,望着他們二人,挑釁地說:“你不客氣地把我帶走,那又怎樣把我送回來呢?”
老陳不屑地笑了笑:“這個問題,恐怕用不着你操心吧,我們會讓你滿意的。”
然而,初審毫無結果,侯堅不吐口,還俏皮地說:“懷疑我殺她。請拿證據來。”
好一個硬骨頭。黃局一人在辦公室冥思苦想,尋找攻克候承卓這個堡壘的突破口,祁順海與李建軍急匆匆走進來。
“局長,我們發現了新線索。”祁順海很興奮。原來拘留候承卓以後,老陳與趙宛韻等幾個人組成預審小組,專門對付候承卓;祁順海和李建軍幾個人繼續查找線索。遵照黃局之前邊審邊查的指示,他們再次仔細勘查了邬幼姝的住室,結果從一只破舊的泰迪熊娃娃的肚子裏找到現金400多元,可是還1500元現金和存折沒有着落。幾個人一商量,覺得很有可能是有人替邬幼姝保存了起來,而醫院裏和邬幼姝關系好的只有何闫輝大夫。于是對何闫輝開展調查,發現王在邬幼姝被害幾天後結了婚,結婚期間買過西裝、沙發、皮鞋、.…..可是他自己的35000元存款分文未取。醫院有些人認為何闫輝與邬幼姝的關系很密切超出了一般的同志關系。這表現在,邬幼姝值夜班時何闫輝便到藥房伴她;而何闫輝當夜班,邬幼姝就到診室去陪他。有一回,邬幼姝休假,王何闫輝就到她的休息室睡覺.…..
大家見局長沒說話,也都不作聲。趙宛韻最先打破沉默:“搞案子是講究證據的,可我這除了相信證據以外有時愛犯點傻,就是過于相信自己的直覺。我仍認為候承卓不是唯一的兇手的話,至少是同案犯。至于海子哥他們提供的情報,有些地方還應進一步核實。何闫輝沒花自己的錢,但是不是花了女方的錢?何與邬相好,談談話,一般人就要認為不正常。我們中國是個文明古國,向來提倡男女之大防,仿佛男女在一起時候多了就是不正常。難道人世間沒有友誼、同情麽?對何闫輝展開調查是必要的,有時,排除一個有重大嫌疑的人,并不亞于捉到一個真正的罪犯。”
“這樣吧,我先同何闫輝正面接觸一下,其他同志按計劃行動,扇形地鋪開。”黃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