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百部喟嘆一聲,只得站在淩錦身邊,與他一起等着

進屏風後,一會兒便重新換了衣裳出來。

青霞走進屏風裏一看,原來娘娘葵水來了,娘娘的臉色白得真是吓人,吓了她一大跳。

陸曼卻臉色一直蒼白着,整個下午蔫蔫的躺在床上,到了快天黑的時候,這才起來将孔明燈放了起來。

“青霞,我肚子痛得厲害,你去太醫院偷偷請個醫女過來瞧瞧。”陸曼突然捂着肚子道。

“娘娘,奴婢去禀告皇上。”青霞看到陸曼痛得臉上的汗珠流了下來,心中害怕了。

陸曼瞪她一眼,“禀告他做什麽?皇上會治我這婦人病麽?我三日後就要和皇上成親了,這個時候告訴他我還要不要這張臉?不許給任何人知道。”

青霞沉思着,是啊,這種事告訴皇上,娘娘将來還不得羞死?叫外面的侍衛去也妥當,娘娘說了,不許給任何人知道。青霞總覺得心裏不安,可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勁,正在猶豫間,陸曼已經扶着紫霞的走進寝宮。

“青霞,你速去速回。我痛得快受不了了。”陸曼道。

青霞原本是想叫紫霞去的,自己守着陸曼,但陸曼明顯喜歡紫霞多于自己,只得一咬牙,拔腿出了鳳儀宮。

寝宮內,紫霞扶着陸曼躺下。

“娘娘,你歇息……”她的話還未說完,身子就僵住,直直倒在塌上。

不一會兒,紫霞走出鳳儀宮來收孔明燈,卻見孔明燈已經飄出鳳儀宮。

“來人呀!來人呀!娘娘的孔明燈飄走了。”紫霞提着裙擺追着孔明燈的方向跑了起來。

鳳儀宮的侍衛被紫霞這樣一呼叫,也紛紛去追孔明燈。

“發生了何事?”青粵沉着臉喝問。

“娘娘的孔明燈飄走了。”紫霞低着頭道。

青粵瞟了一眼越飛越高的孔明燈,看着她問道,“娘娘呢?”

“娘娘不舒服,在寝宮裏躺着。”紫霞道,“青霞去太醫院請醫女了。”

“不好!”青粵臉色一變,慌提步向鳳儀宮奔去。

“娘娘的燈。快去追!”紫霞也提着裙子追了起來。

未央宮中,容歡看着跪在地上的青霞,冷冷問道:“阿嫣讓你去太醫院?”

“是,皇上。”青霞點點頭,心裏更加惶恐不安。她走着走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于是便拐了道,來了未央宮禀報容歡。

“她得了婦人病,要找專治婦人病的醫女?”容歡站了起來,聲音愉悅地問道。

“是,皇上。”青霞道,“娘娘痛了一個下午。”

“她居然連婦人病都搬了出來。難為她了。”容歡道,臉上隐隐有了些笑意。

青霞有些愕然地低着頭,一時拿不定容歡是高興還是生氣。“皇上,這醫女,奴婢還要不要去請?”

“青霞,你跟的主子,是天下第一神醫制南星的嫡傳弟子。你要這醫女要不要請?”容歡道。

青霞驚呼一聲。臉色大變。

“來人,封鎖宮門,任何人不得出入。”容歡命令道。見青霞還呆若木雞跪在原地。便又道,“走吧,随朕去看看你的主子跑出皇宮了沒有。”

紫霞追着孔明燈跑,眼看就要接近宮門。卻見青霞帶着容歡急不可待地走了過來。

紫霞狠狠咬了一下唇,提着裙子跑過去。“奴婢參見皇上!”

容歡揮了揮讓紫霞退下,也沒有多看紫霞一眼。

“青霞,快來幫忙呀!娘娘的孔明燈飛走了,令我去追回。”紫霞揚聲朝青霞道。

“你去幫娘娘追回吧!”青霞聲音吵啞。

紫霞清笑一聲跑去繼續追孔明燈。

青霞憐惜地看着紫霞。此時此刻,她還天真地笑着,根本不知道什麽樣的命運在等着自己。娘娘如果成功走出皇宮。她們倆根本活不過明天。

紫霞追着孔明燈正要走出皇宮,守宮門的侍衛攔着她。“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宮。”

“娘娘的孔明燈……”紫霞咬着唇道,她的目光掃了一眼守城的侍衛,不下兩千精銳,如果此時打起來,容歡便會得到消息立即趕回來,她若不能脫身,便再也沒有機會走出宮門了。

“紫霞姑娘,娘娘的孔明燈已經有人去追了,紫霞姑娘先回宮等候。”侍衛道。

紫霞手腕一揚,正要将袖中的繡花針射向侍衛,卻見身後人聲鼎沸,連成一片的火把照得亮整個皇宮。

紫霞的身子慢慢向暗處縮去,待人不備時,迅速轉過身來,向着未央宮的方向跑去。

容歡黑着臉帶着一群人走到皇宮大門口,親自搜宮。

青粵跟在容歡身後,偶爾偷看臉色難看的容歡一眼,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氣。他自小跟着主子,主子一直是風度翩翩的随和貴公子模樣,還是第一次見主子被氣成這樣,

換了誰都會怒!

慕容六小姐她怎麽敢!

這女人的膽子膩大些了,扮成紫霞的樣子逃跑就算了,居然提着裙子滿宮裏又叫又跑,更氣人的是,還大搖大擺跑到皇上面前請安,然後自由自在走出皇宮,如自己家裏一樣來去自如。她這是想讓整個皇宮的人給她陪葬嗎?

青粵暗暗松一口大氣,他沒認出慕容六小姐來,大概不用死罪吧?皇上自己也沒認出來啊!再說,連與紫霞朝夕相處的青霞都沒認出來,能怪他嗎?

這個晚上注定是讓金華皇宮和京城百姓無法入眠的一夜。容歡讓人将整個皇宮和京城翻了一遍,居然都沒有發現陸曼的影子。

“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容歡道,他就算怒不可遏,看上去依然是一幅風輕雲淡的貴公子模樣。

容歡不相信陸曼已經逃出京城,她一定就在京城中的某一個角落,甚至就在這皇宮中,正在暗中靜靜窺探着他的一舉一動,暗笑他的無能,等待着出宮的機會。

“皇上,那個千裏追香,一點味兒也沒有了嗎?”青粵忍不住問,在護城河邊,他們就是靠着她身上的特殊香味找到她的。

“她是制南星的弟子,這點香味對她來說算什麽?”容歡道。發現陸曼逃跑的時候,他立即用千裏追香去尋她,發覺一無所獲。

“青粵,你說,将她抓回來以後,我不是不要挑斷她的腳筋?”容歡沉着臉道。

青粵打了個冷顫,挑斷慕容六小姐的腳筋,皇上舍得嗎?但他知道,若慕容六小姐執意脫離的話,皇上說不定真的會這樣做。

慕容六小姐,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此時的陸曼,誰也沒有想到,正隐藏在鳳儀宮中做一名低等的粗雜太監。青粵帶着人來搜鳳儀宮時,她就跑到未央宮去做一名燒火丫頭,容歡那天中午吃的菜,就是她燒火燒出來的。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鳳儀宮和容歡住的未央宮,是搜得最松的宮殿,因為按照正常的人常識,沒人料到她會跑到容歡眼皮底下來自投羅網。

青粵不是傻子,搜了一日遍尋未果後,也加嚴了鳳儀宮及未央宮的搜查。陸曼差一點就被青粵撞上了,她知道若是撞上青粵,這一次便再無脫身的機會。在青粵快要搜到她身邊時,她端了一大盆衣裳,掉頭向洗衣局走去。誰知,青粵很快便帶着人搜到洗衣局來。

陸曼不過引人注目,只得躲入水井中。

陰魂不散的青粵坐在井邊的大樹下,她在井裏,清清楚楚聽到青粵的仔細盤查。

青粵盤查完正準備離去時,偏偏有人來井裏打水。一個大活人在水井裏被打上來,估計會把人吓傻,但絕對不會把青粵吓跑,除非是死人。

陸曼暗罵一聲坑爹,胡亂抓了一把井泥抹在臉上身上,浮于井面上。

“啊——”只聽見女子一聲慘烈的尖叫聲,“又有人投井了!又有人投井了!”

洗衣局是皇宮裏最苦的差事,犯了重罪的妃嫔和宮女,都會被打發到洗衣局裏來,很多人受不了這種惡劣的勞役,自缢或投井便常常在洗衣局發生。

青粵站定腳步,沉聲道,“撈起來。”

井裏的女子被撈了起來面朝黃土背朝天,青粵将她翻過身來,呈現在他眼前的是滿面泥垢的、普通得可以算醜的臉,臉上挂着的一張肥厚的大嘴霸氣地占據整張臉,麻子粒粒清晰可見。

青粵伸手探了探女子的鼻孔,氣息全無。他又伸手用力揭了一下女子臉上的皮肉,皮肉紋絲不動,卻引得洗衣局裏的人敢怒不敢言的目光。

人死為大,青大人實在太過份了。

青粵站起來走出去,走了幾步又折回頭,蹲下來抓起女子的手,翻來覆去地看。入目的是一雙肥胖的大手,布滿了揭也揭不下的老繭,顯然這雙手長期從事粗重的勞力。

“來人,脫掉她的鞋子。”青粵沉着臉道。

女子的鞋子被脫下,一雙白淨小巧、嬌嫩柔美的纖足出現在衆人眼前。

青粵心頭一跳,這樣一個女子,如何會擁有一雙舉世無雙的纖足?

“青大人,死者為大,你如何能看她的足?”洗衣局的一位年長的女子憤憤不平道。

☆、146.歸來

古時女子的足只能是夫君一個人看,除了夫君外的外男,卻是看不得的。更何況是一個死人的足?這是對死者大不敬,要遭受外人及夫君的家人譴責。

青粵看向女子的臉,再次将目光移到女子的纖足上,呼吸微微一頓,若躺在地上的真是慕容六小姐,那麽他究竟做了什麽?他看了這個金華最尊貴的女子的足,他的小命也活到頭了。

青粵眼內閃過一絲掙紮,最後揮手說道,“将人拖走吧!”

很快便有兩個奴隸來,将陸曼扔到亂葬崗上。

青粵立即組織侍衛到亂葬崗,不想還是被陸曼溜之大吉了。

陸曼直到這時才重重舒了一口氣,在城中侍機尋找出城的機會。青粵仿佛發了狠要将她再次捉住似的,每個關口都查得很嚴,還不吃不喝親自在出城必經的關卡口蹲點等她,別說她一個大活人,就是一只蒼蠅也飛不過去。

京中各處也加強了搜索,重點就是搜索亂葬崗,不過晚上倒沒人敢到亂葬崗來。陸曼白天躲在乞丐堆裏,晚上就到亂葬崗來休息。亂葬崗倒沒有什麽,她前世集訓時就在亂葬崗上呆過十天十夜,反而十分安全不用擔心被青粵抓到,唯一的缺點就是得忍受那股令人異常惡心的怪味道。就是因為這種怪味道,她都隐隐懷念起制南星身上的體味來,相比而言,制南星的惡嗅體味着實太好聞了。

“青粵,你說她到了哪裏?”一連七八日找不到陸曼,容歡徹底失去了耐性,他懷疑那女人是不是早就出城了。

青粵心頭一跳,低頭說道:“皇上不要着急。慕容六小姐一定在躲在某個角落裏,遲早會回宮的。”

皇上心思缜密,做事一向把握得極準,就是屢屢在慕容六小姐身上失策。

只有青粵知道,慕容六小姐一直就在躲在未央宮裏,就在容歡的眼皮底下晃來晃去。在亂葬崗時,他好幾處差點就抓到她了。她卻狡猾得象狐貍。機靈地從他眼前滑走,可是他哪裏敢說出來?

“石斛什麽時候回來?”容歡沉吟着問道。

“回皇上,明晨就到了。”青粵道。

青粵知道石斛被容歡派上東周天山。但其實他和容歡都清楚,石斛必定會無功而返,可容歡還是偏偏讓石斛去了。他有點猜不透容歡的用意了。事實上,自從容歡登基為帝後。青粵就越來越猜不透眼前這個主子了。

“避讓!避讓!”一隊人馬快速駛入京城門口,向皇宮的方向駛去。身後揚起一陣飛揚的塵土。

隐在人群中的陸曼擡眼望去,走在隊伍最前面的赫然是石斛。

陸曼看着這支隊伍從面前一閃而過,容歡派去東周的人回來了,不會是去天山……

陸曼咬着唇看着這個隊伍裏唯一的一輛馬車。馬車華麗高貴,四面都被珠簾封着密不透風,可她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馬車裏的情況。在衆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上前揭開馬車一探究竟。

陸曼正在失望之際。就是這時,一陣大風掀起馬車的珠簾,一個穿着藏青色衣裳的女子的熟悉身形露了出來,盡管只是一剎那,陸曼卻看清了她的臉。

是靈芝。

容歡果然派人上天山了,并且将靈芝帶回來了,只是,除了靈芝,會不會還有……

小姿。

這是她唯一的軟肋。容歡唯一能用來威脅的人了。

陸曼這才發現自己的微微顫抖了下,看到這輛馬車,看到靈芝的身形,她發現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想念她的小姿。

果然不出陸曼所料,守在各個關卡的大批大批侍衛被撤走了。京城裏人來人往,又恢複了往日來去自如的繁華景象。

陸曼卻沒有了離去的心思了。她在等,等容歡亮出她已經知道的底牌。

很快,青粵帶着一隊侍衛從禦街出發,直來到出城大門口。一個嬰兒的搖藍,被高高挂在城牆上。遠遠看去,還能看到伸出搖藍邊緣胖乎乎的小胳膊。

青粵篤定陸曼在就城中,擡頭看了看日光,慢條斯理在城下點燃一支香燭。

陸曼憤恨地呆立在原地,目光冷冷地看着高高挂在城牆上的搖藍。

搖藍裏的孩子在烈日的暴曬下,放聲大哭起來,手腳不停地亂動。

那響亮的大哭聲牽扯着陸曼的心,她能看清搖藍裏那一雙不停揮舞的小胳膊和小腿,小小的胖乎乎的,每動一下就象鞭子一樣抽在陸曼的心窩上。

慢慢地,她的目光一片晶瑩,透過朦胧的淚眼已經看不清從各方聚攏過來的人群,

“造孽呀!”經過陸曼身邊的路人紛紛搖頭,“那個女嬰的母親怎麽如此狠心?”

“發生了什麽事?”有剛來的人好奇地問。

“上面那個可憐的女嬰,被生母無情抛棄了。皇上在尋找孩子的生母呢。”路人答道。

“哪家的孩子?”又有人問。

“不知是哪家的,青大人親自來找,那個女孩一定很尊貴。”路人答道。

陸曼的心冷成一團,女嬰不尊貴,一點不尊貴,香燭燃盡時,容歡還未等到要等的人,女嬰一定會死!

小漁村裏那上萬條人命的血腥味,直到如今依然充斥陸曼的鼻子。

日光一點點偏去,香燭一點點燃盡,搖藍裏的哭聲漸漸微弱下去。

陸曼僵着身子呆立在原地,如何也擡不起步。

要走,要留,只是一剎那的決定。陸曼的內心卻苦苦掙紮,仿佛用了一個世紀。

太陽一點點西去,高高的燭臺,只能看見小小的一點香燭,眼見就要被燃盡。

青粵擡眼看了一眼香燭,面無表情地拉過搖藍的繩子。

陸曼倏地驚覺起來。她邁開大步,拔腿向皇宮的方向跑去。眼裏唯一的兩滴淚水終于滴落下來,落在鞋尖上。

青粵擡眼望去,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體病多弱的小老太,沒命地向皇宮的方向跑去。

青粵微微嘆息一聲,路人的紛紛議論聲傳進耳朵,他終于明白為何總抓不到陸曼了。

路人甲道。“這小老太。不是個跛腳嗎?”

路人乙道,“是啊,我明明見她跛得很厲害的。怎麽能跑得那麽快。”

路人丙道,“昨日我看見她還病得快要死掉來着,還施舍了她一張燒餅。”

……

未央宮中,容歡面無表情看着最後一點香燭慢慢燃盡。

“皇上!”石斛上前一步。輕喚了他一聲。

“她一定會來的。”容歡篤定地道。

“可是香燭已經燃盡了!”石斛答道,皇上憑什麽如此篤定慕容六小姐會回來?

就在此時。青霞喜出望外走進來。

“皇上,娘娘回宮了!”她笑着說道,“娘娘是一路小跑回來的。”

容歡連日來陰沉的臉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石斛,朕說了她一定會回來。就會回來的。”容歡道。

未央宮的大門被踢開,陸曼氣喘籲籲跑進未央宮,來到容歡面前。在衆人的驚呼聲中,一拳抽在容歡臉上。

石斛等侍衛立即上前抓住陸曼。容歡拭了拭唇角的血,沉聲道,“放了她!”

石斛等人依言放了陸曼。

陸曼寒着臉瞪着容歡,冷聲道,“放了那個女嬰。”

容歡看她一刻,緩緩道,“你如何篤定她不是你的小姿?”

陸曼冷笑道,“小姿不但是我的女兒,還是淩錦的女兒。”淩錦又怎會将自己的女兒交給容歡?天山上發生什麽事陸曼不知道,但她知道淩錦絕不會放棄錢姿。容歡的恩師就算和制南星有着過硬的交情,想在東周的國土上帶走淩錦的女兒,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淩錦可以放棄她,絕對不會放棄小姿。

“你就如此相信他?”容歡落寞地問。

“我只是相信小姿的生父。”陸曼道。

小姿應該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一個美好幸福的人生,被父母捧在心手裏的呵護着成長。可自從她轉過身跑向金華皇宮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小姿失去了一個溫暖的家庭,她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容歡微微一頓,走到陸曼面前,目光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伸手撥了撥她頭上亂蓬蓬的發絲,然後嘆息一聲,朝青霞紫霞道,“侍候娘娘沐浴。”

鳳儀宮內,陸曼坐在浴桶裏,閉着眼睛任由青霞紫霞将玫瑰花露水潑在自己身上。

青霞低頭朝陸曼道,“娘娘,皇上已經命人将那女嬰還回去了,還賞了那家人家不少金子,當是給孩子押驚。”

青霞見陸曼閉着眼睛不語,又大着膽子道,“皇上對娘娘很不錯的,奴婢從未見皇上如此用心侍過一個女子。”

“出去!”陸曼閉着眼睛喝道。

青霞紫霞不敢抗命,趕緊出去,還幫她輕輕帶上門。

陸曼步出浴桶,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這麽矮的高度,她竟然跨不過去?

陸曼心中一驚,立即手腕一抖,指間的繡花針無力地脫落在地。

陸曼咬牙切齒,她又着了容歡的道。許是容歡怕她逃跑,給她下了渾身軟弱無力的藥,此刻的她,別說逃跑,可能連吃飯的力氣也沒有。

“小姐!”屋外傳來一聲低低的熟悉呼喚。

“進來!”陸曼沉聲道。

靈芝推門進來,陸曼冷着臉看着她。

靈芝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流,哽咽着道:“小姐,我以為……今生再也看不到你了。”

陸曼沒有被感動,而是寒着臉道:“你怎會在這裏?”

“東周處處傳着小姐的死訊,我和赤芍下山尋找小姐,不想中途撞上石斛。我與赤芍商量好,一個逃走,一個來金華。赤芍逃脫了,我被石斛抓了回來。”靈芝流着淚道。

“你獨自一人坐在馬車裏?”陸曼問道。

“我被石斛點了穴道,與容歡身邊的一個精衛坐在馬車裏。”靈芝道,“我現在渾身無力,武功盡失,比普通的女子還要普通。”

陸曼看着靈芝,忽然将舀水的勺子扔在靈芝身上。

勺子狠狠砸在靈芝身上,立即紅腫一大塊。

“小姐不信奴婢?”靈芝不躲不閃,而是流着淚問道。

“靈芝,對不起!”陸曼道,“不是我信你,我被容歡軟禁了,可他偏偏帶回了你。”

“現在小姐信了嗎?”靈芝道。

“我信!”陸曼道,靈芝與她一樣,中了容歡的毒藥。

靈芝将陸曼扶到寝宮裏,輕聲問道:“小姐有何打算?”

“我現在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想離開這個囚籠談何容易。”陸曼道。

靈芝含着淚道,“小姐,我聽她們說,明日帝後大婚。”

陸曼道,“靈芝,趁着明日混亂,你想法出去吧!”

靈芝搖頭道,“小姐在這裏,我哪能走呢?”

“你回去幫我照顧……小姿。”陸曼緩緩道,“她可愛嗎?”

“小姐,小小姐是天下最可愛最漂亮的孩子。”靈芝流淚道,“我明日就混出宮去,幫小姐守着小小姐。”

陸曼沉默一刻,解下頭的發釵遞給靈芝道,“回去告訴師父,若淩錦想要回女兒,就讓小姿跟他回宮吧。”小姿已經沒有了母親,陸曼不想她再沒有父親。

“皇上先後幾次帶兵攻打天山,想要回小小姐,都被制前輩毒倒一大片,死傷無數。”靈芝道,“我和赤芍下山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東周的那邊如何了。制前輩喜歡小小姐喜歡得不行,沒有小姐的信物,制前輩是不會将小小姐交給任何人的。”

陸曼沉默不語,心內也十分舍不得将小姿交給淩錦。交出去容易,日後想要回小姿便難了。

“皇上已經封小小姐為長公主子,立小姐為後,小姐與皇上……真的沒有可能了嗎?”靈芝問道。

靈芝的頭有些大,在東周,小姐是慕容皇後,而明日過後,小姐又變成金華皇後,小姐到底應該算東周皇後,還是金華皇後?

“淩錦之于我而言,只是小姿的父親。”陸曼道。

“可是皇上對小姐……用情至深。”靈芝道,淩錦對陸曼的感情,靈芝一直看在眼裏。

“那又如何?我與他,終是錯過了。”陸曼道,“回去告訴淩錦,我謝謝他!”

☆、147.立後

次日,金華大赦天下,帝後大婚。

陸曼身着皇後朝服,鳳冠霞帔,與容歡在養心殿接見金華朝臣。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排山倒海的呼叫聲響徹雲霄,遠遠傳出養心殿。

一身正紅的陸曼透過朝服金色的流蘇,看向一臉嚴肅的容歡,她倒要看看,容歡如何向群臣稱呼她這個已經被東周帝淩錦立為慕容皇後的皇後。

容歡接觸到她的注視,轉過身來,朝她微微一笑。

陸曼手指本能的扣起繡花針,可她無力射向那蘊含着歡喜的笑容。

容歡微微擡了擡手,宣旨的太監立即捧了明黃的聖旨站出來唱讀。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今有天女歸心于吾金華,朕願以鳳凰之禮迎娶天女,立天女為後,賜封號為鳳後。朕與鳳後結為同心盡今生,後宮獨立鳳後一人,不冊妃嫔。願與鳳後琴瑟和諧,鸾鳳和鳴!琴瑟在禦,莫不靜好!欽此!”

陸曼冷笑,容歡确實是确實,聖旨寫得實在漂亮,連慕容嫣半個姓氏也沒有提,卻認定陸曼是鳳星,歸心于金華,容歡以鳳凰之禮相迎,天下人連指責容歡的理由都沒有。

解下鳳冠霞帔,褪去皇後朝服,陸曼已經累得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她真的很懷疑,在容歡的藥力過後,她的身體能否能恢複往日的強度和力量,暴發力。

“皇上駕到!”鳳儀宮門口傳來一聲通傳。

陸曼躺在床上,幹脆閉上眼,她真的一點也不想見到容歡,雖然沒有了任何力氣對付他。但她還是怕自己會忍不住伸出手來抓爛容歡那張五官精致到妖孽的臉。

容歡揮揮手,寝宮內的宮娥侍女盡數退去。

他邁開步子,一步步向床邊走來。

聽到她輕柔綿延的呼吸聲,容歡不由攥緊了手指,頓了頓,他掀開珠簾。

陸曼猛地睜開眼睛,轉頭向他看來。

四目相對。陸曼的目光便是一寒。

容歡的目光今日卻異常的暖和。從不達到眼底的暖意今日卻有了人間煙火的味道。

“阿嫣!”容歡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看着她,輕喚出聲。

陸曼別過臉去。盡管一切已成現實,她卻依然無法接受眼前這個美得令人驚心的男子。

陸曼冷若冰霜的神情,卻無法阻止容歡的行動,他自從第一次有了正常男子的悸動。便隐隐期待着這一天。

容歡擡了擡手,紅燭被一陣輕風拂過。寝宮內瞬間黑暗下來。

容歡上了床,慢慢褪去龍袍。

陸曼只覺得身子一涼,男子帶着寒意的身子已經欺到她面前。

容歡的身子是冰涼的,如同他的心一樣。沒有絲毫人間的暖意。這是她早知道的。她卻沒有用心去提防這個殘忍無情的男子,以致自己身陷宮闱,這是她恨的。

容歡心中嘆息一聲。伸手緩緩褪下陸曼身上薄薄的衫衣。陸曼只掙紮了兩下便放棄了,因為此時。她已經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了。

男子冰涼的身軀覆上她溫熱的身子。

陸曼緊緊咬着唇,才不致于讓自己流下淚來,她恨這種軟弱無力任人宰割的感覺。

下一刻,陸曼修長的雙腿被一雙大手微微叉開,她打了個寒顫,身子戰顫着發抖。

她想起了前世,第一次将清白交給暴龍的那個夜晚。雖然是她挑/逗引/誘的暴龍,她的身子雖然如同此刻一樣的顫抖。但至少是她心甘情願的。一個情願,一個有心,那夜的經過雖然慘烈,但身體的本能卻是愉快的。

她想起了淩錦,那一日一夜的纏綿,她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至少她可以反抗,有反抗的力氣。那一日一夜的纏綿,她的身子雖然同樣戰顫,但她不反感。她從不願想起那一日一夜,但她和淩錦都知道,事實上是她在不停地欺負淩錦。她中了天下最烈的媚毒,性如蕩婦,本能地索取更多,淩錦都一聲不響承受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熱烈地從對方身上得到更多的快意,他們的心情是舒暢的。

而此時此刻,陸曼的身子是羞辱的,心情是難過的。

“阿嫣,你可後悔救了我?”覆在她身上的男子低低地問。

“後悔!”在黑暗中,陸曼冷漠的目光對上容歡忽暗忽明的眼睛。

覆在她身上的男子再無一字半語,腰身一沉,慢慢一頂,便進入了她。

容歡身子一震,一股溫熱的浪潮将他裹了個遍,驅走他身上的冰涼,慢慢地傳遍他的全身。

陸曼原本溫熱的身子卻一點點冰冷下去,如同她此刻冰冷的心。

容歡一動不動地覆在她身上,一點點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溫熱。

陸曼被他壓着難受,咬着牙強忍着。

“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容歡低聲道。

陸曼咬着唇不出聲,她怕自己一張口,就會流出淚來。

容歡覆在她身上的身子慢慢地抽動起來,直到後來,抽動頻律越來越快,身子也越來越熱,釋放出火一樣的**。

陸曼暗暗詫異,她的身子本來溫熱,身上的熱量卻被容歡汲走不少,甚至變得冰涼,随着容歡的身子放出火一樣的熱量後,她的身子卻慢慢暖和如初。

容歡低低吼叫一聲,釋放出最後的能量後,身子緊緊貼着陸曼的身子。

陸曼嘆一口氣,別說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就是有力氣,她也未必忍心将容歡一腳踢下床。容歡一向尊貴優雅,就連在床上,也優雅得風度翩翩。

“容歡,我難受死了,快下來。”陸曼寒着臉,咬着牙道。

容歡從她上滑下來,卻将她抱緊在懷裏。

“阿嫣,你明白我為何一定要将你奪來了嗎?”容歡輕聲道,“我的身子不能沒有你,心也不能沒有你。”

陸曼微微一頓,不知容歡是何意。

“我只有和真心喜愛的女子交媾,身子才會日漸暖和,慢慢變得和正常人一樣。”容歡道。

“所以我就活該?”陸曼幾乎一口血卡在喉嚨裏,所以她就得下地獄?若容歡一輩子還是那個死人的溫度,那她是不是就得和他睡一輩子?

☆、148.交換

陸曼臉色一沉,手指本能地扣針,卻發覺身上所有的力氣都回來了,她毫不遲疑一針刺入容歡的穴道。

容歡不躲不閃,任由閃閃發亮的繡花針刺入體內。

“如果這樣可以令你解恨,你就刺吧!”容歡看着她道。

言畢,容歡暈倒在陸曼的懷裏。

陸曼大怒,一腳踢開容歡。

“真他/媽的惡心死人!”身上粘乎乎的,她咬牙切齒說道。

“皇上!皇上!”寝宮上空立即響起青粵着急的叫聲。

陸曼立即寒了臉,敢情青粵一直在屋子上空?她的手腕一揚,指間的毒針正要射向青粵,遲疑一下卻放下了手。

把青粵射暈了,誰來把容歡這該死的混蛋弄出去?

“鳳後娘娘,發生什麽事了?”青粵得不到容歡回應,又着急出聲。

陸曼伸手一挑,身子在半空旋轉一下,挑起的衣裳已經穿在身上。

“你家主子體力不支,暈倒了。”陸曼道。

她打開宮門,手中的白绫一卷,就将容歡的身子卷起,丢進青粵的懷裏。

青粵忙接住容歡,心裏暗暗慶幸,好在慕容六小姐的藥力是在洞房之後才過,不然主子這個房估計洞不成。

不,不是慕容六小姐了,應該叫鳳後娘娘了。

青粵看向懷裏的容歡,頓時傻了眼!青粵當然不信主子連洞個房都會體力不支,但鳳後娘娘要不要下這樣的毒手?主子雖然不懼天下最毒的毒,但看這情形,近日裏想再洞房,估計有些難了。

“鳳後娘娘。皇上這……”青粵臉色難看道。

陸曼手中的白绫一卷,鳳儀宮的大門已經關上。

容歡,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既然你非要将我綁在一起,那麽我們就走瞧,看看誰弄死誰,誰死得更快。

次日,金華容帝與天女大婚的消息。向各處散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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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淩錦率領百萬大軍再次将天山包圍起來。

制南星氣得連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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