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百部嘴角又一抽

淩辰慌忙掏出絲帕捂住嘴。不能吐,不能吐,絕不能在她面前失禮。心中卻暗暗慶幸,這女人上次沒有給他用這種毒。不過是讓他癢上幾日而已,不然他惡心成這樣幹脆撞牆死了算了。

淩錦伸手輕擦鼻子,借此掩飾胃部的不适。他若有所思看了暴龍一眼。昨日還好好的,怎麽一夜之間就弄成這樣?不可能呀!轉頭卻督見慕容嫣要笑不笑的神情。突然靈光一閃反應過來,這個丹太子是裝的,由始到終都是裝的。要是昨日還存在幾分懷疑,此刻是百分百确定了。淩錦心中警惕幾分,卻不得不佩服暴龍,明明生龍活虎活蹦亂笑的一個年青力壯的男子,卻裝成吊着一口氣随時要挂掉的樣子,細看之下居然沒有發現一絲破綻,這種出神入化的化妝術确實令人恐懼。

其實暴龍的化妝術并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上前摸一摸便露餡。只是人人談制南星色變,先入為主認為這種惡作劇是制南星的手筆,暴龍丹太子的身份尊貴無比,誰敢上前伸手摸?再說,有誰會不顧自身形象把自己弄成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尊容?更沒有哪個男子為了追求一個女子如此重的血本。

淩錦邁上前一步,與慕容嫣并肩站在一起,朝淩辰道:“卿卿不用躲出去,太後娘娘的怒氣,我和她一起承擔。”

卿卿?

淩辰瞳孔頓時一縮,緊緊盯着淩錦的眼睛。果然不出所料,鐵石心腸的堂兄也堅守不住,終于陷進去了。

“還有我還有我。”錢齊吐完趕緊上前表态,與慕容嫣并排站在一起,“我不怕太後,太後有什麽怨氣就沖我發好了。”

“這是本王與她的事,你們摻和什麽?”淩辰大聲冷笑道,這是他與未過門的妻子之間的事,與別人的男子有什麽相關?

淩辰唇角扯了下,心中的酸意散開,這個未過門,是曾經的。

“咳咳,咳咳!”暴龍大怒,這些混蛋什麽意思?當他是死人?只可惜他裝死裝得太逼真,除了狂咳咳不能有過多過大篇幅的行為動作。暴龍暗恨,下次不要這個死人妝了,病怏怏一點氣勢沒有,存在感為零。

“誰與慕容嫣為敵,就是與我丹國為敵,丹國必定傾全部兵力滅了她。”暴龍撐着一口氣咬牙切齒道。

四下又是一靜。暴龍氣若游絲下說出的話,這種份量,誰也沒有心情把他當作開玩笑。

淩錦臉色微微一變,看向暴龍的雙眼微微眯起,不過一面,已經到了這種生死相許的地步了麽?

淩辰神情暗淡,又來一個。

他陷進去了。

淩錦陷進去了。

容歡陷進去了。

錢齊陷進去了。

丹意正在往下陷。

淩辰聽到自己沉重的嘆息聲,他一生最大的錯,就是将珍珠當魚目,魚目混珠。原來的幸福離他如此的近,他随手可得的時候卻随手抛棄。他想得到的時候不管如何追逐卻無法捉摸到,所以他陷得最深,井口就是頭頂,他随時可以爬出來,可他的腳步不聽使勁:他的心不想爬出來。

“丹太子。你這樣財大氣粗,丹帝和丹皇後知道嗎?”錢齊撇撇嘴道。他沒有這種任意妄為的資本,可他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錢公子要不要試試看?”暴龍冷笑,他來丹國也有些時日了,若他想要,丹國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自認沒有興趣做什麽皇帝,他只有一個目标。就是找到那個叫陸曼的女人。與她雙栖雙宿,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庭,生一群可愛的寶寶。兩人相攜到老,共度一生。

執子之手,與子同老!這是暴龍兩世為人唯一的願望,擋在他面前的事。他擺平;擋在他面前的石頭,他搬開;擋在他面前的人。就得死。

“你們憑什麽管我的事,我的事與你們何幹?”慕容嫣的小臉已經沉青得看不見顏色,目光冷冷看着淩錦錢齊暴龍。

對付太後那個老女人,她一個人足夠。他們又不是她什麽人。憑什麽管她的事?誰要他們一起承擔?誰要他們多管閑事?

“放心,我不會讓太後娘娘傷害你的。”淩辰擡眼看慕容嫣,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去保證。

“你給我滾!”慕容嫣怒道。她只要見到淩辰就來氣,那種無力抵抗的羞辱無聲湧上心頭。

淩辰動了動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目光卻落在慕容嫣的櫻唇上。

秋風院的人神情集體古怪起來。

慕容嫣猛地從搖椅站起來起,神情倏地變冷,指間扣着針。

赤芍、靈芝緊緊護着慕容嫣,警惕瞪着淩辰,眼內噴着怒火。

玉竹手腕上翻,已經做出下毒的姿勢。

錢齊手裏拾起磚頭。

淩錦身子向着慕容嫣側去,似乎要在千鈞一發的時刻護着她。

淩辰将一切收于眼底,正要擡腳,院子裏聽到齊齊的抽氣聲,所有嚴防以待的人在千均一發的時候都有了細小的動作,淩辰暗嘆一聲,收回腳步站立不動。

靜靜的院子聽到了齊齊的松氣聲。

暴龍生性機敏,一看這神情忽然明白了,淩辰這個混蛋調戲的不是他女人的婢女,而是他的女人。

這個混蛋一定是強吻了她,一定是的!

暴龍額角的青筋暴起,眼底是風雨欲來的狂怒。淩辰,此生不殺你,我暴龍不叫男人,不死不休,誓不罷休。

忽然,暴龍兩腿一軟,身子軟軟往半夏身上倒去。

“小、小姐,我毒、毒錯人了。”玉竹怯怯道。她要毒的人是淩辰的,誰知丹太子突然向淩辰靠過去,結果便中招了。

“太子!太子!”半夏大驚失色,苦臉扭曲成醜臉,臉上的器官沒有一個四平八穩在原位的。

“死不了!”慕容嫣蹙着秀眉蹲下身去探暴龍的情況,用腳踢了踢,在半夏的怒視下,收回腳神情厭惡道,“将他搬入右邊的廂房。”

淩錦擡眼看慕容嫣一眼,掩住眼底意味不明的神情。

為什麽每次被毒的人不是他?淩辰深深看了慕容嫣一眼,神情黯然離去。這些人都什麽居心啊,怎麽每次都有人幫他擋毒?什麽時候他才會被這樣毒得人事不省啊!

羨慕被人毒去半條命的人不止淩辰一個,錢齊也想入住秋風院,不過他怕痛。

“赤芍姐姐,你就讓我住下吧。”錢齊哀求道。

赤芍看着錢齊陰陰笑,不停甩動着用中的鞭子。

錢齊縮縮脖子,被甩上一鞭子他半個月不用起床了,還是求貌美的靈芝吧,外表美的女人,心靈也會美。

“靈芝姐姐,你讓我住下吧!”

“好呀,你躺下!赤芍刺字蠻有意思的,我想練練手。刺在哪裏好呢?”靈芝把玩着手裏的尖刀,眼睛不停瞄着錢齊的褲子,“大腿怎麽樣?”

錢齊吓得提緊褲子,什麽叫蛇蠍女人?這就是了!算了,還是求好說話心地善良的玉竹吧。

“玉竹姐姐,求你了,就讓我住下吧。”

玉竹正在收藥包,聞言将一包毒藥遞過來,“這個給你用,不收錢的。”

“只有這個方法嗎?”錢齊快要哭了。

“你放心吧!這個毒性很強,一點點就管用。”玉竹安慰他,“我試過了,兩個又肥又白的小老鼠,我才抿了口茶的功夫就毒死了。”

玉竹姐姐,你真的如表面那樣心地純良嗎?表裏不一用來形容你很适合啊!錢齊欲哭無淚,萬一弄巧成拙,真自己把自己毒死了,那他就是全天下最悲催的人了!

玉竹笑着循循誘導,“沒事的,喝一點兒,就一點點,小姐包保讓你住下來。”

錢齊接過藥包,雙眼一閉,臉上出現視死如歸的表情,死就死吧!橫豎是死在秋風院,嫣兒就算不給他披麻戴孝,好歹也會親手葬了他,清明節什麽的會抽空給他上個墳吧?

“你這傻子,幹什麽?”淩錦喝道,一把奪過錢齊正要往嘴裏倒的藥包,“會死人的!”

“五殿下,我想住下來。”錢齊頓時沒了精神,其實他很怕死的。

“你想住下來的方法多着呢,幹麻跟自己過不去?”淩錦笑道。

“殿下,你真什麽辦法?”錢齊激動抓住淩錦的手臂,連個“五”字都省了。

“辦法只有一個,你什麽都得聽我的。”淩錦笑意滿面。

錢齊頓時洩氣了,“五殿下,我還是喝藥吧!你讓開一些。”

“你這丫頭,要找人試藥告訴我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找他?”淩錦朝玉竹溫和笑道。

“五殿下,我試過老鼠的。”玉竹笑得甜甜道,“死不了,我救不了,不是還有小姐嗎?”

錢齊這才知道,他居然上了這個看似心地善良老實憨厚的玉竹的大當,差點當了一回試藥小白鼠。

“所以呀,你放手去毒,試藥這種小事,右廂房不是來了兩個現成的麽?”淩錦笑眯眯道。

玉竹雙眼一亮,與淩錦相視一笑,兩人齊齊發出哈哈的奸笑聲。

五殿下還能不能再腹黑一點?錢齊無語問天,這天下難道真的只剩下他一個好人嗎?以後還是離這個憨厚的玉竹遠些,還是兇巴巴的赤芍姐姐安全些。

慕容嫣從廂房出來時,淩錦、玉竹兩人各自移開目光,似乎誰也不認識誰。

“阿齊,你近日有空嗎?”慕容嫣問錢齊。

此話一出,淩錦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就是那一日錢齊出手砸暈淩辰,這個女人便沒有再向錢齊射針甩臉,甚至待錢齊還算和顏悅色。

☆、110.送別

這是在約會我嗎?

這麽溫和和他說話的人,是嫣兒麽?

感謝那塊磚頭,感謝晉王爺,自從那日嫣兒叫了他一聲阿齊後,今日又叫他阿齊了!

這說明什麽?說明他的形象在慕容嫣心中已經變得高大偉岸啦!冷冰冰的阿齊兩個字在錢齊聽來溫柔如水,似兩根輕柔的羽毛劃過心湖。

錢齊愣愣的,雙手揉揉眼睛,一時間忘記了反應。

赤芍一鞭子甩過來,錢齊驚醒過來,“有,有的,我日日夜夜時時刻刻有空。嫣兒,我們去哪裏?”

淩錦豎起耳朵。

“阿齊,我這裏缺個人手,你住下吧!”慕容嫣道。

“真的?”錢齊興奮得跳起來,“嫣兒,我、我這就回去将所有的物件家什、古董古玩、奇珍異寶搬過來。”

“不用!帶兩套換洗的衣服就行。”慕容嫣道,“我這裏全是女子,不方便照顧丹意,等過兩天丹意好了你就可以走了。”

只兩天而已?他興奮過頭了,還以為是住一輩子呢!錢齊心裏祈禱,丹太子啊丹太子,你最好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要好起來。我其實人挺好的,可是這種事需要你全力配合,我也沒辦法。

淩錦心裏的酸意彌漫開來,這女人,人家中毒了,她專門找個人來侍候着;他中毒了,她拽着他的頭發往死裏拖,趁他病取他命,她的心怎能偏得這麽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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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跪,就讓他跪個夠!”仁壽宮內,太後生氣道。

淩辰出了平陽候府便直奔太後寝宮。不語不言在太後寝宮外苦苦跪了三個時辰。

太後雖然嘴硬,可依然時時探頭往宮門看跪得筆直的淩辰。

“娘娘,奴婢去請晉王爺起來了,太陽這麽毒,娘娘不心痛,奴婢看着心痛。”荜芨道。

“哀家如何不心痛他了?這麽多孫兒中,哀家念他年幼喪父。最寵愛的就是他。可你看他那出息。為了一個女人,居然跟哀家叫板,那賤女人能留麽?把哀家的孫兒如此踐踏。叫哀家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奴婢還以為娘娘不心痛晉王爺了呢?既然娘娘還是寵愛晉王爺,那就讓他起來吧。”荜芨笑道,“害得奴婢還以為娘娘心腸變硬了,原來還是比菩薩還軟的心腸。”

“你呀你!”太後指着荜芨笑道。“你去叫辰兒起來吧!”

荜芨笑着跑出去,一會兒便臉色難看的跑回來。

“娘娘。晉王爺不肯起。”

“哀家已經放過慕容嫣了,辰兒他還要怎樣?”太後十分不悅。

荜芨小心翼翼看太後一眼,這才道:“晉王爺說,太後要保證慕容嫣好好的。”

太後将手裏的一盞茶摔到荜芨腳下。碎片濺到荜芨小腿上,鮮血飛快滲出來染濕衣裙,荜芨咬牙忍着痛。一聲不敢吭。

“那個賤女人絕不能留了。”太後恨聲道。

“可晉王爺……”荜芨小聲提醒。

“哀家又怎會讓一個賤女人害得和辰兒離心離德呢??”太後冷笑,“若那賤女人身敗名裂。辰兒還會護着嗎?你看看晉王妃,當初愛得死去活來,一旦沒有姿色,還不是正眼不看一眼?”

“這男人呀,心若在你這裏,你什麽都是好的,心若沒有在你這裏,你再好也是千錯萬錯。”太後道。

“娘娘,奴婢受教了。”荜芨道。

“事關重大,此次的事,你親自去。”太後眼內一片陰寒。

荜芨小腿輕顫,背部已是一層密密的冷汗。

念楚宮中,淩月伏在淩滔的肩膀哭得稀裏嘩啦。

“好了,月兒!你若舍不得父皇,就留下吧!父皇養你一輩子。”淩滔心痛地拍着她的手安慰她。

淩月立即停止哭泣擡起頭看淩滔,見他所說不象假便擦幹眼淚道:“月兒就是傷心嘛,月兒不舍父皇是真!一女不侍二夫,父皇怎可對歡哥哥出爾反爾。”

淩滔哈哈大笑,輕輕撫着淩月的臉,神情有些悲戚,“月兒都要出閣了,以後就只剩下朕一人了。”

“月兒會常常回來看父皇的。”淩月道。

淩滔親昵撫着她的發絲道:“月兒,為人妻不能象在宮裏那樣任性了,歡兒……他是未展翅的雄鷹,胸無大志,在兒女情長自然方面冷淡些,身為儲君,三妻四妾是必然的,你要多遷就他一些。”

淩月含羞道:“父皇,兒臣懂的。”她別無所救,只要今生能與容歡結為夫婦相伴一生就行。

淩月在後宮中得盡淩滔寵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容歡是她唯一難以得到的東西,她是喜歡容歡,可離愛到死心塌地還為時過早。越是得不到的東西,便越是難能可貴,淩月正是這種心理,将自己的陷進來。

淩滔走出宮門,步出念楚宮的腳步有些踉跄。

承恩殿內,淩滔緩緩撫着畫卷上女子似喜似悲的臉,柔聲問道:“楚楚,我為月兒挑選的夫婿,你喜歡麽?”

“歡兒是個好孩子,他是我的……算了,不提他也罷。”

“你離開我了,你的女兒也要離開我了,日後我便孤家寡人一個了。”淩滔喃喃自語,神情哀傷。

公主出閣,自然萬人空巷。容歡帶着太子妃淩月及二十分兵馬離別東周,登上歸途。

淩錦帶病送容歡一程。

也不知是不是二十萬兵馬的原故,今日馬上的容歡往日不同,顯得嚴肅威嚴,眉宇間的随和親切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厲。

容歡舉起酒杯道:“淩錦,今日一別,後會有期。”飲畢,将酒杯扔到地上。

淩錦也舉杯飲畢,“容歡。我所求不多。就此一別,後會無期。”

“哈哈,淩錦!東周無人能令我信服,除了你。好兄弟,我們一定後會有期。”容歡笑道,眉宇間恢複淩錦熟悉的神情。

“你好好侍淩月吧。”淩錦道,“她好歹助你奪回想要的東西。”

“淩錦呀淩錦。到底是我錯看了你。還是你錯看了我?”容歡道。他翻身下馬,走向淩錦。

“我想得到的東西,我會不惜任何代價去奪取。天下無人能阻。”容歡道。

“容歡。我們果然不是一類人。祝你馬到功成!”淩錦神色有些悵惘,原來容歡一直沒有變,還是他認識的容歡,有些東西可能通過表象來掩飾。本質卻是永遠無法掩飾的。

“若我看中的東西,不幸是好兄弟你想要的東西。希望你不要不戰而退。”容歡道,笑看向淩錦。

淩錦臉色微微一變,笑道:“容歡,抱歉得很。我真心喜歡的東西,從來沒有謙讓的習慣。”

“我很滿意聽到這個答案。”容歡談笑間已翻身上馬,“淩錦。我會回來的!”他回身望一眼平陽候府的方向,矮小的秋風院雖然被亭臺樓閣擋住。可他常常夜晚一個獨自在那裏對月自斟自飲,所以能一眼确定它的準确位置。

“我等着你!”淩錦握緊拳頭,此去一別,容歡便不再是他認識的容歡。能與他把酒言歡的容歡已死,剩下的只有金華容太子,然後是金華容帝。

坐在鳳辇裏的淩月拉開珠簾,看到容歡騎馬追趕上來,這才收回目光拉起珠簾。

“公主,奴婢聽說容太子身邊的蜜餞姐姐被打發出去。”侍女海棠悄聲道。

“打發哪裏去了?”淩月擰眉道,只要是容歡的事,她便非常在意。

“奴婢打聽過了,聽說是不知賣到哪裏去了。”海棠道,“新來的那個姐姐,也叫蜜餞,公主你說奇不奇怪?容太子好象很喜歡蜜餞這個名字。”

淩月一聽來了興致,她對容歡身邊的女子十分在意,“你給本宮盯緊她。”

“是,公主。”

平陽候府,秋風院內。

暴龍猛地睜開眼,驚叫:“喂,你在幹什麽?”

“擦拭呀。”錢齊擡起頭白暴龍一眼,繼續用濕毛巾粗暴地為暴龍擦拭手臂。

“停!停!你想要幹什麽?”暴龍怒問,這個死小子是怎麽回事?一邊往門外瞄一邊使勁拉着他的左手臂擦了又擦,擦得手臂都快要脫臼了。

錢齊狠狠擦了一下,這才将毛巾扔進洗衣手盆裏。

“丹太子,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有我錢大公子親自侍候你,是你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

錢齊語畢,伸手去解暴龍的衣裳,暴龍怒問,“你又要幹什麽?”

“擦拭啊!”錢齊手下動作不停。

暴龍死死拉住衣裳。

“快放手。”錢齊喝道。

“不放!”

“不放手我怎麽幹活?”錢齊瞪眼。

“兄弟,求求你了。本太子不喜歡男子的。”暴龍道。

“我也不喜歡男子。”錢齊道。

“那你幹嘛脫本太子衣裳?”暴龍道。

“我要幹活。”錢齊道。

“還說你不喜歡男人?”暴龍怒道。

“別廢話,放手,我要幹活。”錢齊粗暴扒開暴龍的手。

“非禮呀!救命!”暴龍張嘴大叫。他聽到女子輕盈的腳步聲,是那個女人的,她走路的聲音,跟前世一樣,都輕輕的。

錢齊眼明手快,拿塊破布塞住暴龍的嘴。

暴龍怒目瞪着他。

慕容嫣推門走進來,暴龍咿咿啊啊地抗議。

錢齊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慕容嫣一眼,怏怏不樂拿開暴龍口中破布時,惡狠狠瞪了暴龍一眼。

“你非禮本太子不成,還敢瞪本太子?本太子要誅你九族。”暴龍粗聲粗氣道,他腦中非快搜索丹意的記憶,形象上盡可能跟丹意吻合。

“喂,慕容嫣,這個死小子是誰?竟然碰本太子。”暴龍怒道,“碰本太子一下,就得将手剁下來。”

慕容嫣看他一眼,慢慢道:“阿齊是我請來照顧你的。”

“本太子的人呢?叫她們來!本太子只要貌美的女子侍候,不要男子侍候。”暴龍大吵大叫。

“我喜靜,沒讓她們進來。”慕容嫣道,“阿齊照顧你,是看在我的份上,你最好配合些。不然就髒着。”

錢齊得意洋洋道:“若不是給嫣兒面子,本公子會纾尊降貴侍候你?你做夢!”

慕容嫣擡步要走,暴龍立即叫嚷起來:“慕容嫣,本太子不要男子侍候,傳出去本太子丢死人了!”

錢齊擄起袖子,奸笑着走向暴龍。

暴龍吓得快要哭了,“慕容嫣,本太子看見這死小子就掉雞皮疙瘩掉。要不你侍候本太子,要不你讓本太子的侍女來。”

“算了,阿齊,讓我來。”慕容嫣道。

錢齊暗中朝暴龍揮了揮拳頭,這才退出去。

慕容嫣擰了濕毛巾,上前為暴龍細細擦拭着臉。

“真舒服!”暴龍舒輕輕閉上雙眼,任由慕容嫣有一下沒一下地擦着。

暴龍知道她正在不動聲色打量着他,這些事她的婢女可以做,可她偏偏來了。暴龍誇張着伸伸腿,聞着她身上熟悉的幽香,他不敢睜開雙眼,怕洩露自己心中的秘密。

不象暴龍!

慕容嫣将手上的毛巾扔掉,伸出手輕柔地按摩着暴龍的肩部。

暴龍心中吓一跳,這是前世他的最愛。他最享受的就是她如此侍候他。

“停停停!”暴龍喊道,“難受死了!有你這樣捶肩的嗎?”

“不舒服?”慕容嫣看着他問道。

“舒服?酸酸痛痛的舒服個鬼!你讓我捶捶試試?”暴龍不客氣地怒瞪她。

不是他!

“那就不捶了!”慕容嫣長長松一口氣道,還有哪些事情可以試探呢?

“慕容六小姐,我家殿下毒發了。”門被推開,百部急急走進來。

難道玉竹又毒錯了?

慕容嫣道:“我這就來。”她跟着百部頭也不回走了。

暴龍心中冷笑,目光冷沉。

淩錦虛弱躲在床上,氣色果然不太好。

“死不了!”慕容嫣把過脈後,冷着聲音道。

“慕容六小姐,慕容六小姐,我家太子暈過去了!”門被推開,半夏急匆匆跑進來。

剛剛還好好的,怎麽會暈倒?難道解藥失效了?

慕容嫣道:“我這就來。”好跟蹤着半夏頭也不回地走了。

暈過去了?

淩錦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心中冷笑。

暴龍并無大礙,慕容嫣狠狠捏了幾下虎口穴,他實在受不了這個痛,就自己醒了過來。他懷疑這個女人是故意的。這那是在救人,簡直是在殺人,好端端一個人也被她捏死。

☆、111.落幕

這邊暴龍剛醒,那邊門又被推開,百部急匆匆跑進來。

“慕容六小姐,慕容六小姐,快救命!我家殿下快不行了。”

慕容嫣寒着小臉轉過身來,直直看着百部。

“不行了是吧?正好丢出去喂狗。”她說道。

房內響起暴龍的悶笑聲,房外是錢齊的大笑聲。

此後,秋風院再沒有消停,慕容嫣為暴龍治病時,淩錦一定會毒發,慕容嫣在為淩錦把脈時,暴龍又死得只剩下一口氣。慕容嫣幹脆日出晚歸,剩下淩錦與暴龍明裏暗裏較量,誰也不讓誰,暗中都千方百計想着讓對方滾出秋風院。錢齊隔山觀虎鬥看得津津有味,在暴龍面前認暴龍是好兄弟,把淩錦往死裏罵。在淩錦面前又誓為淩錦效忠到底,一致抗敵,心裏卻暗暗盤算如何将兩位敵人送出去,那秋風院就只剩下他一家獨大。

自從那一晚月光下邂逅,丹幽若一顆少女的心便被淩錦的風華絕代擊倒,所有的青春便在這一晚定格住,眼裏再也容不下另一個男子。她打着照顧暴龍的名義,也住進秋風院,明顯是醉翁之醉不在酒。可惜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她每一次刻意制造的“偶遇”,都被淩錦輕輕化解,巴掌大的秋風院,兩人居然沒有真正碰過一次面。

淩錦的目光,與錢齊與暴龍一樣,只會追随一個女人。只不過錢齊的目光是灼熱熱情的,暴龍的目光是含蓄收斂的,淩錦的随意散漫的,可他們追随的目光一致,目标一致。

“公主。五皇子眼裏只有慕容六小姐一個人,公主還是死心吧。”桑葚勸慰道,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公主嫁給那個荒唐不務正業的五皇子,辰妃的話還猶在耳邊,公主只能入東周後宮為妃。

“慕容六小姐确實值得男子愛慕。”丹幽若妒忌慕容嫣,卻又羨慕慕容嫣,自己愛慕的男子愛上另一個女子。任是誰也受不了這種難言的滋味。

“慕容六小姐有什麽好?冷冰冰的。看一眼就令人發慌。”桑葚哼聲道。

丹幽若苦笑,慕容嫣什麽都不好,可奇怪的是。若自己作為男子,也會愛上這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女子。這個女人令人生厭,可她很真實,說什麽就是什麽。做什麽就是什麽,從不掩飾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

“公主。奴婢覺得,五皇子真不是公主的良人。”桑葚道,“奴婢覺得,淩帝雖然是老了點。奴婢聽說他是個很寵愛女子的男人。你看看麗貴妃,九皇子這麽小就封王,他日公主誕下一男半女……”

丹幽若冷冷站起來道:“桑葚。你別再勸慰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也知道在出發前那晚母妃與你說了什麽。我意已決,我們明天入宮吧。”除了淩滔,所有的男子對她來說都是水中月鏡中花,淩錦是她一生最美的夢,可惜只是昙花一現,還未來得及進入甜美的夢鄉,夢已醒。

東周送嫁的車隊停停走走,将要步入金華國界,可金華國靜悄悄,迎接太子回國的人影兒不見一個。

容歡早料到是這種結局,所到之處大張旗鼓,體察民情,順應民心,百姓臣服,一呼百應。

“二皇兄,我們再不出去吧,我們金華國快要成了那個野雜種的了。”四皇子容博恨恨道。

“四弟莫急,我們且看看再回禀父皇,由父皇定奪。”二皇子容淵道。

容淵生性沉穩,比急燥易怒的容博要有主見得多,容帝安排二皇子與四皇子迎接容歡入城,卻是思量良久,用心良苦。用四皇子激怒容歡,試探容歡的底線,再由二皇子去撫慰容歡,穩住容歡的心。

可惜容帝錯了,容歡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由人宰割的無知男孩子了。容歡與其他軟弱無能的質子不一樣,淩錦待他視如己出,完全把容歡當作一個帝王來培養。容歡是一把利刃,一把淩滔用來指向容帝和金華的刀。

“二皇兄,你不出去我可要出去了,我看不慣那野種作威作福。”四皇子容博道。

二皇子無奈,只好與四皇子一起迎接容歡。

“父皇派你倆來,六弟呢?”容歡問道。

金華六皇子容閱才德兼備,賢名遠播,深得容帝喜愛,早有傳言容帝要廢太子,立六皇子為太子。

容淵恭敬道:“太子殿下,父皇派我倆兄弟打頭陣,六弟在前面的長亭驿站接駕,準備美酒佳肴為太子殿下及太子妃接風洗塵。”

容歡點點頭,親和地招呼容博與容淵,完全忽視容淵言語中的疏離及冷淡,更對目無尊長和禮法的容博溫言溫語,盡顯兄長的風範及太子的尊貴,跟着前來接駕的群臣紛紛點頭稱贊,傾向六皇子容閱的大臣則鄙視不屑。

就在容歡與容博容淵把酒言的時候,車隊內一隊精兵喬裝改商客,悄悄接近長亭驿站。

長亭驿站內,容閱摟着美姬還在做着登上東宮太子的美夢,便被人在夢中取了性命。

“你……是?”容閱死不瞑目。

“六弟,你不認得為兄了?”容歡将圍巾摘下,露出與容閱有幾分相似的長相。

“與二弟、四弟見面的……那個是誰?”容閱死撐着一口氣問道,明明二弟、四弟已拖住容歡,為何這裏還有一個容歡?

難道……二弟、四弟有不軌之心?多疑是歷個帝王的通知,想成為帝王的容閱也不例外。

“那個呀,當然是我的侍衛石斛。”容歡笑道,“六弟呀,你想當太子,下輩子為兄一定讓給你。”

容閱在容歡的笑容中漸漸死去。

容歡眼裏的笑容慢慢消失,容閱的面容慢慢與當年那個男孩重疊。

“太子哥哥,你別難過了!”小容閱伸手胖乎乎的小手拉起小容歡的手,“你沒有了母後,我把我的母妃讓給你。

“太子哥哥。你別哭!”小容閱學着大人的口吻寬慰小容歡,“你母後不會不見的,她是回了東周,等你長大她就會回來看你的。”

“太子哥哥,你不要傷心,父皇罵你是因為父皇想你好。”小容閱安慰小容歡,“這是父皇賞我的玉石扳指。我送給你。”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容閱了。再沒有一個小男孩安慰他,與他一起哭一起笑了。容歡冷硬的心內僅存的一點暖和也随着容閱的生命之火漸漸熄滅了。

此時的容城,容淵容博正将容歡迎入城中。因容淵的任務是穩住容歡,讓容閱有足夠的準備對付容歡,所以容淵容博對容歡沒有絲毫戒備,他們要求容歡将二十萬兵力駐在城外。容歡爽快答應,容淵容博便更加百無禁忌了。

容歡入了城後。一個婢女上前來說太子妃水土不服,身子不适,容歡去了再沒有出現。

容博容淵知道容歡這二十萬因何而來,更加不将容歡放在眼內。一個只會聽命于女子的懼內男子,有何出息?他們有何懼?

容歡拐入龐大的送親車隊裏,立即當回侍衛石斛。他生怕容博容淵起疑,所有只露一面便以懼內的名義消失。更加松懈容淵的警惕。

長亭驿站很快傳出容閱被刺的消息,容淵容博這才慌了神,帶領兵士去尋容歡,誰知途中碰上淩月,被容歡以沖撞太子妃的名義生擒活捉。

“歡哥哥,殺了他們!我看到他們就生厭。”淩月被容博那色迷迷的目光看着氣憤,要是換成別的男子,淩月早讓人殺了,可是那是容歡的兄弟,淩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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