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商讨

清新的竹香,盛開的墨菊,簡單卻極為雅致的擺設。一方矮幾,一張卧榻,一只水墨屏風,還有一個緊緊盯着自己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

這是田柔佳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所有景象。

田柔佳動了動有些麻木的手指,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以示友好。

原本正托着腮研究田柔佳五官的銀翹見她微笑,猛然瞪大眼睛,向後跳了幾步,大喊。

“天啦!她醒了,她竟然真的醒了!”

田柔佳茫然,并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四天五夜。記憶還定格在那日同藍瑞分別後,和田靖稀拌嘴的時候。當時自己似乎很累,有些支撐不住,胸口似乎很悶,有些透不過氣。耳邊田靖稀的聲音忽近忽遠,最後消失不見,眼前的青山綠水最後也變成了一片漆黑。

她病倒了?

若真是那樣,醒來的地方應該是自己的家,可這兒是哪兒?

田柔佳動了動麻木的四肢,十分艱辛的坐了起來,很想挪動身子走下床,可卻一丁點力氣都沒有。

銀翹湊過來,上下仔細打量着田柔佳,突然癟了嘴,一臉的不屑一顧。

莫名其妙,田柔佳正要張口詢問。門突然自外被人推開,銀耳走進來見田柔佳醒過來,萬分欣喜。“果真醒了。”

“勞煩請問……”

“不用問,你要是能下地走動,就快些回家吧。”銀翹打斷田柔佳的話,恨不能馬上将她扔出去。

“不得無禮。師父教我們,待人要懂得禮數,莫說這種沒有修養的話。”銀耳拉了拉銀翹,十分抱歉的對田柔佳一笑。“這位姑娘家住何方?家師吩咐待姑娘醒來,便将您送回府中。”

“可否帶我去見見你嗎師父?”田柔佳省去所有客套的話,問的直截了當。她雖性子淡薄,但對于救命的人總是要感激戴德一番。

雖做不出什麽以身相許的浪漫舉動,嘴上說說沒齒難忘再附帶送點禮物總是可以做到的。

田柔佳靜候下文,可得到的回應和想象中卻完全不同。

銀耳搖了搖頭,“師父雲游在外,姑娘怕是見不到了。姑娘身子可大好了?”

“你問的是廢話!”銀翹搶了話頭,不客氣的敲在銀耳頭上。“從鬼門關跑了一圈,回頭才剛蘇醒怎麽可能大好?還不去備些清粥小菜,讓這姑娘補補。想必肚子早就餓的咕咕直叫了。快些吃飽才好把她送回去。”

銀翹很不喜歡田柔佳的原因,顯而易見。沒有哪個得慣了寵愛的孩子受得了,原本只寵愛自己的人分了三分注意力去別人身上。

所以她不想飛田柔佳任何時間,想要快些将她養足喂飽,打包送回去。

田柔佳摸了摸癟癟的肚子,胃裏燒痛難安,委實是餓了的。

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對着銀耳擠出一絲笑容。“有勞小哥兒。”

“別說這見外的話,我這就去準備。”銀耳笑的憨厚可掬,轉身迅速走了出去。

銀翹依然坐回床邊,托着腮看田柔佳。

田柔佳看着她滿是疑惑,遲疑的伸出手來摸摸自己的臉,試探性的問道,“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有,”銀翹利落的甩甩頭,依然盯着田柔佳看個不停。“我在想,你長的也不過如此。我雖沒見過外面的姑娘,但我見過師娘的畫像,你連師娘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

田柔佳嘴角抽搐,不明白銀翹的意思,挑挑眉,“所以……”

發散思維,循循善誘,田柔佳想着引出銀翹的話。

可銀翹又甩了甩腦袋,“沒有所以……”

奇怪的孩子,奇怪的地方。田柔佳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腦袋,“能告訴我,我是如何到達這裏的麽?”

銀翹一聽,竟來了興致。坐直身子,向田柔佳身邊靠了靠。“說了你別傷心,你被你的未婚夫抛棄了。”

“未婚夫?”田柔佳一頭霧水,勉強稱得上未婚夫的或許只有唐書祥。

因為她交際面實在窄的可憐,唯一能傳出緋聞的除了唐書祥再沒有別人。心下懵懵懂懂,似乎猜到八分,應該是自己并重,田家人攤手不管,最後是唐書祥出手相救,将她送給了一個醫術高強且十分神秘的人。

銀翹見田柔佳不說話,以為她是心中悲痛。看別人痛苦似乎是她人生一大樂趣,于是将秀氣的小眉毛一挑,說的繪聲繪色。“你未婚夫将你送來,我師父告訴他要用福靈山上的靈芝和天真山上的千年雪蓮救你,這兩樣東西都是極難得到手的。他雖信誓旦旦,可最終還是畏懼喪命,将你抛下不管。”

“……”田柔佳蹙眉不語。聽起來有點玄幻,可是她都能穿越,所以再離譜的事兒都可以理解。

“他貪生怕死棄你于不顧,可我師父卻慈悲為懷,用僅剩的靈藥用來救你。你如今被人抛棄了,或者其實也沒什麽意思吧?”

這話問的委實讓人心裏窩火。田柔佳雖然和唐書祥之間清清白白,可得知自己被抛棄,心中還是難免有些難受。一時語塞說不出話。

“你也不用難過,回頭找個好人家嫁了也是一樣,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銀翹說着站起來,明明已經向門口走了兩步卻又突然猛的轉身。“喂,你不會萬念俱灰後,想要以身相許報答我師父吧?”

“你師父是年輕俊朗的男子?”田柔佳挑眉,往雕花床框上靠了靠。

銀翹沉吟半晌,搜腸刮肚,想要用自己所熟知的所有美好詞語來形容師父。可卻是書到用時,完全找不到恰當的詞語。最後只憋出一句話。“我師父滿頭白發,卻長的俊美無比。你這樣的姑娘配不上。”

“恩。”田柔佳點頭,正巧看見銀耳端了飯進來。揉揉肚子,“時間最靠譜的莫過于吃食,其他的東西都不靠譜。小妹妹別擔心,我不會什麽以身相許的。我吃飽了就走,保證不出現在你師父面前。”

一面說着一面将頭上一只金釵摘了下來,放在矮幾上。“這只金釵價值連城,就用來報答你師父的救命之恩罷。”

銀耳将托盤放在桌上,拿起金釵塞到田柔佳手上。“師父救人,從不看重錢財。姑娘若是真心想要報答,日後定有機會。”

“什麽機會?”銀翹跳回來,奪過金釵。“銀錢就是最好的機會。”

“胡鬧。”銀耳劍眉倒立,喝了一聲,“你有違師命,小心被罰抄書。”

想到師父嚴厲的樣子,銀翹畏懼的縮了縮脖子。尤為不甘心的将金釵放回到矮幾上,瞪了田柔佳一眼,留下一聲冷哼轉身離去。

“姑娘将金釵收好吧,家師臨行前讓我告訴您,若是有緣他日必當相見,待到那時,報恩不遲。”銀耳盛好一碗粥,遞到田柔佳手上。

田柔佳微笑點頭,狼吞虎咽。

回到家中已是掌燈時分,屋子裏亮着一盞昏暗的油燈。蘇氏坐在燈下,為富貴穿壞的衣服打着補丁。聽見有人推門進來,只拿着手中的針戳了戳頭發,頭也沒擡,便開口道。“哥兒睡下了?”

田柔佳回頭,透過還未關合上的門檻了一眼田靖稀并未熄燈的屋子。窗子上映出兩道湊在一起的影子,“還沒熄燈,想來是他們兩個又堆在一起打什麽馊主意。”

“姑娘?!”蘇氏錯愕擡頭,田柔佳溫柔的小臉猝不及防的落入眸中。

黯淡目光頓時似被燈火點燃,蘇氏忙扔下手中的物件兒匆匆沖了上來,手扶着田柔佳的肩,上上下下仔細打量數遍。“姑娘這是大好了?”

田柔佳依然有些蒼白的臉上笑容輕輕淺淺,用力點頭。“大好了,讓嬷嬷擔心了。”

“我的姑娘!”蘇氏眼含熱淚,一把将田柔佳摟在懷裏心肝肉的叫着。

一時間聽見聲音的春桃,田靖稀等人也都湊近了屋子裏,原本靜谧的屋子裏頓時沸騰起來。

似是久別重逢,又似是經歷一番生死離別,每個人的喜悅中都有掩藏不住的悲傷。劫後重生的恐懼依然盤桓在心頭。

“我們要找王姨娘報仇!”田靖稀緊握雙拳,說什麽都要為田柔佳讨回公道。

田柔佳聽了自己的中毒緣由後,眉頭緊蹙。總覺的有什麽地方不妥。

姜解衣在田柔佳痊愈的第二天來到田府,輕而易舉的将田柔佳種的花統統賣了出去。雖然錢不多,但足夠讓田柔佳盤下一家店,好好營生。

“姑娘,你想開店做生意?”春桃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恩。”田柔佳點頭。

“你準備做什麽?”田靖稀來了興致,丢掉手中的九連環湊到田柔佳身邊。

田柔佳揉揉眉心,搖頭,“還沒想好。”

田靖稀甩手,原本的興致陡然全消。“你沒想好說什麽?”

“咱們家是藥農,自然是要經營藥材。只是我覺得單純的藥鋪想要在藥鋪林立的京城立足似乎有些難。”田柔佳慢條斯理,準備給弟弟好好上一課。

“表妹說的有道理。”沈玉瑾點頭,負手起身。“你們慢慢商議,我去補一覺。若他日賺了錢,別忘了分我一半。”

田柔佳臉挂黑線,見過大言不慚厚顏無恥的,卻沒見過能将二者完美結合卻面不改色的。

“表哥能幫忙!”田靖稀跳起來,扯住沈玉瑾的衣袖,拼命對田柔佳打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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