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的過去
“你撒謊!”
“這不可能!”
江雨竹一把掐上李尋的脖子。
勒的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會做這樣的事。你要是再敢污蔑,我一定殺了你。”
“你……怎麽信他不信我呢……”
李尋用勁說着,他的臉已經漲紅,脖子上的筋絡清晰可見。
“你這個滿嘴謊話的老登!”
她怒極。
她不允許他這樣給她身邊的人潑髒水。
“我真的……沒有說謊……”
“放屁!”
“我、我……”
李尋的臉逐漸開始變青。
眼看這江雨竹還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陳夜只能上前強行掰開她的手。
“江小姐,你先松開,你把他掐死了你就真的問不出來了。”
“咳咳咳……”
江雨竹被拉開了。
她的臉上充滿了不甘。
她奪過陳夜的刀。
“你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誰。”
她極力隐藏着自己聲音裏的顫抖。
“江小姐……”
陳夜守在江雨竹的面前。
一方面他怕江雨竹真的氣血上頭把李尋直接殺了,另一方面他也擔心李尋被逼狠了幹脆來個魚死網破。那樣的話,萬佳菲一定不會原諒他。
他還記得他們出寶府前萬佳菲對他的囑咐。
要是江雨竹少了一根頭發,她都要拿他是問。
“你別管我。”
江雨竹現在聽不得別人勸她。
不過她心中還有些分寸。
她不會輕易殺了李尋的,做為一個現代人,不能随便殺人的概念已經狠狠刻入了DNA。
不過若是這個老登再講些不像樣的話……
那她也不是很介意給自己惹上些麻煩。
“咳咳咳……你們要我說,我說了又不信……”
李尋捂住自己的脖子。
“你在說謊我們如何能信!”
“老夫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實在不行,你們殺了我。”他這時候倒不怕死了,他甚至露出了笑,“小丫頭,你這麽對老夫,死活都不願意承認是殿下下的令……莫不是,你與殿下有情?”
“你的舌頭是不想要了。”
江雨竹恨不得能千刀萬剮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
李尋放聲大笑。
血跡也随着他的動作一并流出。
“殿下不愧是殿下,這麽多年,手段還是令臣嘆為觀止啊!”
“你什麽意思?”
江雨竹握着刀的手在抖。
“殿下貴為攝政王,掌一國事!他怎麽可能長久待在一個女人的身邊!朝廷裏你死我活,殿下也得生存吧?這難道不比談情說愛重要多了?”李尋笑的猖狂,“權,你以為你的情能抵上多少!”
“他不是你嘴裏的那種人。”
“那他是什麽人?你見識過朝廷嗎?知道你不進別人就會弄死你嗎?”
“江小姐!”
江雨竹的衣衫都跟着發出窸窸窣窣。
陳夜趕忙向前一步。
他怕江雨竹下一秒就要開劈。
但他想錯了。
江雨竹以出乎意料的速度迅速平靜了下來。
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我們回去吧。”她吩咐的很是冷靜。
刀被還給了陳夜。
她轉過身,戴上了房間主人的鬥笠。
陳夜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略顯迷茫地問道:“那他呢?”
他指着李尋。
李尋原本還在笑着的臉一瞬間就沉了下去。
他們都望向江雨竹,等待着她的回應。
“把嘴塞上,明早就會有人來救了,不用我們多費心。”她說道。
“好。”
雖然陳夜覺得這稍稍有些不妥。
但是他是個聽話的好人。
李尋的嘴再次被堵上。
他悲憤地看着江雨竹他們離開。
他的手被捆在了床頭,這下他是徹底動不了了。
……
陳夜原本還想讓江雨竹在回去的路上休息一會兒。
總歸沒有什麽着急的事兒。
來的路上怕人跑了忙着趕路,現在回去可以慢一些,不用頂着寒風前進了。
可江雨竹不肯。
一路上無論陳夜怎麽勸,她都緊咬着牙關說自己不需要休息。
哪怕幾次都差點從馬上摔下,她也說沒事。
就這麽心驚膽戰的回了府。
陳夜本以為就可以到此為止了。
不曾想,一進院兒,他就看到了他現在最不想遇見的狀況。
顧君城回來了。
他沒有做錯事,此時卻忽然有種做了賊的心虛。
“你們回來啦!”
萬佳菲熱情地迎了上來。
江雨竹扯出一個微笑,她看見了後面的顧君城。
若是以往,他們早就笑着擁抱在一起。
可今天。
不止江雨竹沒有奔過去。
就連顧君城也只是在江雨竹進來的瞬間看了一眼,随後就一直垂着眼,不肯再擡。
“是啊,我們回來了。”江雨竹強打着精神回應,“陳夜跟着我一路奔波也累了,你安排他去吃點東西休息吧。”
萬佳菲撅起了嘴。
她稍微有那麽一些不滿。
“知道了,你要和那位一起嘛,陳夜就只能丢給我安排喽~”
“我自己可以的,不用麻煩你……”
陳夜連忙表明自己不需要費心照顧。
“我有說不管嗎?”
萬佳菲傲嬌回道。
按照往常,江雨竹是定要與萬佳菲來幾輪口腔舌戰。
她只是笑笑。
轉頭就進了屋,連顧君城都沒有招呼。
“她這麽累的嗎?陳夜,你是不是不讓她休息一直趕路了?”
萬佳菲将矛頭對準了陳夜。
陳夜搖頭。
“是我惹毛了她。”
一直沒有說話的顧君城此時開了口。
“和陳夜無關,你要怪就怪我吧。”他說道。
萬佳菲驚奇道:“奇了,你一句話沒說就能惹到她,靠什麽?靠眼神啊?”
“……這我得去确認一下。”
顧君城的表情和前面的江雨竹幾乎一模一樣。
笑不像笑。
“行了行了,你要是真惹了她那你自己去道歉吧!我看她今天也累了,她要是睡了你不準打擾她哦!”萬佳菲并沒有再去追問。
人家小情侶的事兒,還是讓人家自己去解決。
……
屋內靜悄悄的。
江雨竹卧在床上,她連燭火都沒有點亮。
顧君城看着眼前漆黑的屋子。
他躊躇了許久,才打開門進去。
江雨竹并沒有睡着。
她一直聽着動靜。
她聽到顧君城坐到了床前。
“你來了。”
“嗯。”
他們從未有過如此疏離的時刻。
月光照進屋裏。
它只映出了顧君城的面龐。
江雨竹的臉隐在床幔裏,怎麽也看不清。
“……我去見了一個人。”她說。
“和陳夜一起去的嗎?”
“嗯。”
江雨竹輕聲答應着。
“挺好的。”
顧君城并沒有提出什麽。
“你就不好奇我們見了誰嗎?萬一是不好的人呢?”她問道。
顧君城的喉嚨在月光下動了動。
他開口道:“無論見誰都不是我該過問的,你是自由的,見誰都是你自己的意願。我無權幹涉。”
“你就不怕我見了什麽不該見的人?”
“要怎麽定義不該見呢?”
顧君城反問道。
江雨竹沒有回答。
屋子裏再次陷入了沉默。
“顧君城,你會相信別人說的話嗎?”
過了好久好久。
江雨竹才悠悠開口。
顧君城一直背對着她。
江雨竹盯着床頂,他盯着什麽也看不見的屋內。
“……我不知道。”
顧君城猶豫了片刻。
他的身後傳來聲響。
江雨竹似乎換了個姿勢。
她輕輕笑了。
“我不相信。”
“為什麽?”
顧君城人忍不住問道。
江雨竹将手舉過了頭頂。
“因為……我不相信我見到的人都是假的。他在我面前那麽好,我沒有理由因為其他人的只言片語就去否定。”
“如果那個人就是那麽差呢?”
“我受到的好是真的。”她的聲音像是從遠方飄來,“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他騙我。”
顧君城沒有搭話。
他的背似乎更低了些。
“顧君城,我有事要和你分享,你能不能轉過來看我?”
“嗯。”
他側過了身。
江雨竹拉住了他的衣角。
她的眼神無比溫柔。
“今天我們見了特別奇怪的一個老頭。明明就是個愛混跡青樓的無恥老登,還非要給自己說得好像拯救了誰似的。這老頭滿嘴胡話,他不光給自己貼金,還往你身上潑水。”她眉眼彎彎,說不出的缱绻,“你知道他說你什麽嗎?說你為了權怎樣怎樣,在朝廷裏做了多少多少,還說現在這一切都是你有意為之,是你安排的……你知道他叫什麽嗎?他叫……”
“李尋。”
“……什麽?”
“你們去見了李尋。”
顧君城低頭看向了她。
她眼中的柔情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慌亂。
“你認識他。”
她并沒有在問顧君城。
不過她很快就找到了理由。
“你是攝政王,哪有官員是你不認識的。你……手下那麽多,朝廷裏這種無恥的人也多,你的消息自然靈通。”
顧君城沉默着。
江雨竹坐了起來。
“你別怕,我不會因為他說的話懷疑你。”
月光照在了他們兩人的臉上。
江雨竹盯着顧君城。
顧君城久久地無言。
漸漸的,她的眼睛裏蓄起了淚花。
她強忍着不許自己脆弱。
“顧君城,怎麽了?我們很好,你說啊,有什麽是我們不能一起面對的呢。”
“我不想再瞞你了。”
“你說什麽?”
“我說,我不想再瞞你了。瞞下去,毫無意義。”
顧君城一字一句,清晰可聞。
“顧君城,你騙我。”
“我是騙了你。”
“我說你現在在騙我!”
“前面的所有都是我幹的,我計劃了一切,皇帝已經長大……”
“顧君城!”
“我需要權力!”
……
“顧君城,你到底在騙誰,你心裏很清楚……你不要糊弄我,我不信。”
“你不信什麽?”
“我不信你是那樣的人!”
江雨竹流着淚喊道。
顧君城的眼眶也濕了,可他的口氣依舊是冷的。
“那你錯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幫你是為了拿到航海路線和亞城搭上話。”
“我扶持你是我需要以你的名義斂財。”
“我殺人……是因為我要保證我對所有的貿易都有控制權。”
“我留在這兒也不是為了陪你,而是因為,我要知曉所有的一切。然後,把你換掉。”
“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愛的,從來都是權力。”
“我對你的愛,從來都只有那麽一點點。”
“我不想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