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樓樓頂來抓人
許是不放心李立。
顧君城在李立離開藍縣查探後,他也離開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去調查別的卷宗。
江雨竹并沒有用去過問。
她相信顧君城。
陳夜也不在樓縣了。
這還是小劉傳信回來說的。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決定的,也不知道他要去幹嘛。
除了在這遠在千裏外的藍縣擔憂,其餘的,她和萬佳菲好像都沒什麽辦法。
她現在只覺得無力。
雖然錢還時不時有進賬,商行還能運營。
但她到現在才算真的認識到,這個世界和現代的不同。
她能做的,太少。
這一年過得似乎比之前快些。
又好像慢些。
體感上是快的,精神上……是慢的。
明明現在還是秋天,江雨竹穿的卻如同冬日一般。
她就是覺得冷。
冷到骨子裏。
怎麽也沒辦法焐熱。
……
寶府裏走了一些人。
不過好在,本身需要的人也不多。
之前因為命案住進府裏的賬房先生們,也都回去了。
萬佳菲嚷嚷着覺得寶府裏安靜了許多。
江雨竹卻莫名有些慶幸。
即使很多事情需要她們自己過問自己動手,但這些細節填滿了她的生活。
她從中獲得了片刻的安寧。
每當一日的事物完畢。
她總是不肯入睡,她在忙碌中壓榨自己,又在深夜裏短暫的喘息。
篤篤篤——
她的房門被敲響。
平靜的時刻被打破了。
她還以為是萬佳菲要叫她一起吃宵夜。
打開門來,門口站着的,卻是一聲不響離開樓縣讓小劉好找的陳夜。
“你……”
陳夜一直偏着頭,他的臉從未正對過她們的房門。
江雨竹開門就傻了眼。
她從來沒有想過陳夜會在深夜裏突然出現在她的房門口。
他怎麽進來的?
滿府裏沒一個人有動靜啊。
“江小姐,麻煩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陳夜側着臉不敢看她。
“現在?”
“嗯。”
“行,等我一下。”
江雨竹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她門都沒關,只是折身回去拿了件外褂就打算走。
“江小姐,你這樣會冷。”
陳夜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江雨竹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不冷啊,這樣穿足夠了,現在還沒到冬天呢!”她連絨衣都套上了怎麽會冷。
“騎馬,夜裏涼,會冷。”
“騎馬?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江雨竹還以為是在這藍縣附近,走兩步也就到了的距離。
還要騎馬……
難不成要去藍縣外邊兒?
“林城。”
……
李尋在青樓裏睡得正香。
身邊的姑娘早已不知所蹤。
江雨竹和陳夜趴在房頂上,像兩個大盜。
“咱們什麽時候能下去?”
江雨竹趴的身子都僵了。
難怪和她說冷。
誰會騎着馬趕幾個時辰的路,又在樓頂上吹幾個時辰的風。
這就是穿着軍大衣貼十個暖寶寶都不頂用啊!
“确定那個姑娘不會回來了就下去。”
江雨竹冷得縮着身子。
陳夜薄薄一層單衣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那要是回來了呢?”
“……那我下去抓他上來,你在這兒等着。”
“诶——”
江雨竹拉住了陳夜立馬就想翻瓦跳下去的手。
“再等等吧,那位姑娘我覺得不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又等了半個時辰。
那位姑娘沒有回來,倒是老鸨偷偷打開過門。
他們倆各扒着一塊瓦盯着裏面的動靜。
“我覺得,我們可以下去了。”
江雨竹用氣音說着。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陳夜就已經站在了李尋的床頭。
他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把刀,正橫在李尋的脖子上。
江雨竹傻眼了。
她挪到了陳夜拆出的洞口處。
她的腿反複試探。
這……怎麽下去啊?
“那個……陳夜,你……搬個凳子過來呗?”江雨竹尴尬地笑着。
陳夜擡頭看着屋頂的那個大洞。
糟糕,他忘記把江雨竹一并帶下來了。
他又瞥了一眼床上依然打着呼嚕睡得香甜的李尋。
啪——
他将他一把扇醒。
趁着李尋還在迷糊,陳夜快速撕了塊布就塞進他嘴裏。
他又從腰間抽出繩子。
結結實實将李尋捆了起來。
随後,他抱着床上的被子鋪在了洞口下方。
“江小姐,現在可以了。”
江雨竹騎在房頂上。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切。
陳夜…..手腳挺麻利啊……
她也沒再猶豫。
撲通一聲,她跳了下去。
還好房頂不算太高,被子墊的也夠厚,她毫無技巧地跳下來也沒有受任何傷。
“他是誰啊?”
江雨竹望着被陳夜踢進床角,眼睛都要噴出火來的白胡子老男人。
“他就是幕後那只黑手。”
陳夜的刀直直插在了李尋的面前。
“他?”
……
“老夫乃朝廷官員!你們是誰!”
“江洋大盜。”
江雨竹冷漠回道。
這人是不是傻,哪有主動告訴大官自己真實身份的。
都把他綁起來了難道不怕他報複啊!
“大膽!竟敢盜到我頭上來!”李尋蛄蛹着罵道,“臭小子!還不趕緊給我解開!綁架朝廷大員,我可以滅你全族!”
陳夜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江雨竹冷笑一聲。
“在這之前把你殺了不就行了。”
哎呦,怎麽古代這些官總愛講這些廢話呢……
這種威脅真的能起到效果嗎?
“說,你們到底是怎麽預謀的。”
陳夜的臉頰變得緊繃。
江雨竹的眉毛微微挑起。
預謀?
陳夜是又有新發現了啊。
“什麽預謀?老夫不知情。”
李尋似乎真的不知道。
“我們都上這兒來了那肯定是有證據了,你就別裝了,沒用!”江雨竹忍不住吐槽。
時間相差了這麽多年。
語言的“藝術”倒是一點兒沒變。
“你們綁架老夫,還污蔑老夫。待老夫掙脫開這繩索,定要與你們計較!”
“我看您老是壞事兒幹太多不記得是哪一件吧?”
“呔!你這是毀老夫的聲譽!”
李尋突然又不蛄蛹了。
他怒目橫視。
似乎要與江雨竹一決高下。
“李尋,你用不着裝傻。林城、馬城、方城……幾百條人命,都是你幹的。”
陳夜跳上了床。
他拔出了立在李尋面前的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謝謝你的手下,我活下來了。”
他劃開了一道小口。
江雨竹眯起了眼睛,她品着陳夜說出來的話。
“你……你不要污蔑老夫啊!老夫勤勤懇懇為國為民!怎麽會做這樣的事呢!”李尋盡量向後縮着,他的眼睛盯着那把刀。
刀刃已經帶上了淺淺的紅邊。
“嗤——”
江雨竹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老男人,還真敢給自己貼這樣的金。
他要是都能算好,那這個豐朝也沒救了,自己還活個什麽勁,完成什麽系統任務。
“你笑什麽!?”
李尋很是不滿。
這就是對他的侮辱!
“為國為民……哈哈哈……那大人您來青樓也是為民喽?”江雨竹都不樂意看他。
“這……”
李尋的臉有些綠。
“老夫是來體察貧寒受苦女、女子的。”
嘁。
江雨竹甚至都沒有再搭話。
和這種人說一個字都是給他臉。
“你還覺得,你是好官了?”陳夜的臉上也難得露出如此明顯的嘲諷,“你幹的事最好自己一五一十說清楚,不然有些東西,我們就沒辦法替你瞞了。比如……李大人夜訪‘貧苦姑娘’。”
“我沒幹過的事兒你逼我我也不會說啊!”
“你母親……”
“我真不知道,我沒幹過!”
“你當初做官是……”
“你怎麽就不信我呢!”
“你兒子在我們手裏。”
“……”
“你兒子,應該就是下一任的李氏族長吧?聽說你兒子幾次參加科考都不成,做生意也一直虧本……以後要是你死了他沒人養,那估計,廢了。還是我們提前給他個痛快吧,你覺得呢?”
“我只是奉命辦事!!!”
李尋主動向前挪。
“你們別殺我兒子,我也是有苦衷的。”
陳夜挑了挑刀。
他讓李尋接着往下說。
“我只是個臣子,沒有命令我哪兒敢那麽做啊!何況,老夫我也沒那麽大的權力,調不動那麽多的人手。”
李尋的表情很是委屈。
“大半年前,我接到密令。密令裏讓我即刻派人去馬城攔截一批貨物,若攔截不到就殺無赦,并且……暗示了我們斬草除根。我不敢耽擱,當夜就命人立馬出發。可到了馬城一打聽,貨物已經走了去了樓縣,我就又讓他們趕緊去追。”
江雨竹擰着眉。
這大概就是陳夜他們遇到的那夥。
“我以為到這兒這個任務就該結束了!誰知道密令一條接一條。”李尋繼續道,“我都已經打算把貨物運回京城交差了,又傳來急令命我就地銷毀,還給了我一枚調令。”
“調令?”
江雨竹有了些預感。
“是,那枚調令可以調動任何地方的……密兵。之後我們的任務就是,等名單來,然後……殺人複命。”
“幾百條人命,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陳夜的刀重重插進李尋背後的牆裏。
李尋顫抖着。
“我只是依命行事,完不成,我們也得死啊!”他哆嗦着。
他又看向江雨竹。
“小姐,你、你幫我說說話。”
“我沒有話要幫你說。”
江雨竹拒絕幫這種人。
“這這這……這真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那個商行擋了上面人的路!上面之間還有争鬥呢!那些死的人其實是他們的犧牲品啊!和那個商行有關的人只能說他們自己倒黴!”李尋看着陳夜的臉色。
江雨竹快步上前。
她推開陳夜,自己跳上去拎起了李尋的衣領。
“老東西,你最好告訴我你的主子是誰……”
她的臉看不出喜怒。
但她的眼睛似乎在燃燒。
“我不能說……”
李尋盡力将自己被綁的雙手合十。
他向江雨竹求饒道:“我要是說了,我真的會死……還有我的家人……我不能講!上面人的種種豈是我能置喙的……”
“說!是誰!”
江雨竹激烈的動作使李尋脖間的傷口變得更大。
鮮血流到了她的手上。
“你要是不說,我今晚就去殺你兒子。”
江雨竹從未如此狠心。
李尋徹底放棄。
他将頭埋了下去。
花白的頭發此時顫顫巍巍。
“是誰!”
“是……是……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