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人皮燈籠(下)
外面霎時間大雨傾盆而下,雷聲滾滾三人站在木屋中看着外面的大雨有些差異:“這都入秋了怎的還會有這麽大的雨?”
洛川此刻可沒時間思考這些,現在最主要的便是方才那老村長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兩人回過頭見洛川依舊愁眉不展追問道:“你怎麽了?可是發現什麽了?”
洛川沉思片刻便将方才聽到的話原封不動的轉告給江晏,江晏聽罷眉頭緊鎖似是在思考這番話是真是假。
洛川見兩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索性也不想解釋,洛川望向外面暴雨傾盆的夜色,安靜地靠在角落中閉目休憩。
翌日清晨,外面太陽高懸洛川難得起了個大早,其實他也不香一大早就起來,但奈何有人大清早的來找他。
洛川看着面前威嚴莊重的中年男人不怒自威的看着洛川,他一下有些不自然的攥着衣角,
“清兒,這十年你過得可還好?”中年人眼中流露出惋惜的神情。
洛川嘆了一口氣:“我過的非常好,就不用您操心了。”洛川語氣疏離的回答着半晌洛川又補了一句:“她如今正在柳洲成,她受了傷您還是盡早帶她回去養傷吧。”
說罷洛川便打算離開,卻在轉身之際聽身後之人道:“你母親這些年很想你,她無時無刻的不在找你,她……”
“關于她的事您就別告訴我了,我絲毫不感興趣。”洛川語氣冷漠疏離不在管身後人作何感受徑直離開。
洛川一口氣走到一處偏僻無人的地方才堪堪停下,他望着一望無際的田野沉寂多年的心卻莫名的跳動起來。
這些事他不想再提,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他如今這幅樣子已經很滿足。
他不想與皇城那一些人扯上任何關系,正想着江晏适時走了過來,見洛川愁眉不展問:“你怎麽了?可有什麽心事?”
“你說若是你從小最親近之人将你抛棄,十年後卻又尋來苦口婆心的說她其實很擔心你,你又該如何做?”洛川說着眼中是化不開的陰翳陽光噴灑在他幹淨的臉蛋上。
一雙杏眼如同圓溜溜的葡萄一般炯炯有神,江晏霎時間竟看呆了,若非知道洛川是個姑娘家他還真的會以為自己腦子不正常。
江晏穩了穩心神低聲道:“若是當年之事她當真不知情那也并非不可原諒,雖說我不知你兒時經歷過什麽,但我見你看娘娘的眼神也是有些情意在的。”
洛川冷笑,看來此事或許只有局外人才可看得清楚,若是以局中人的身份來看待這件事情怕是永遠不會得出結論。
洛川重重呼出一口氣緩了會道:“走吧昨日案子還未解決呢,趕緊解決吧,”說着便轉身離開。
江晏駐足原地看着稻田中金黃色的麥穗,感受着田野間微風徐徐吹過,撩動着他額前碎發,江晏或許無法對洛川感同身受。
因為他當年受過的苦不曾受過所以無法感同身受,只能用一些無足輕重的話語盡可能地安撫他。
這也是他現下唯一可以做的事了,江晏理了理思緒,擡腿跟着洛川走着。
兩人很快來到了木屋中,剛進來洛川就覺得有些奇怪,他伸出手指數了數,六具屍體?不對啊昨日明明還是七具?怎的過了一夜不見了一具?
江晏後腳走進來見洛川面容嚴肅地看着地上躺着地屍體疑惑道:“發生何事了?”
“少了一具屍體?”話音落下江晏看向躺着的屍體數了數,确實是少了老村長地屍體,看向洛川道:“怎會這樣?”
洛川沉思良久想着,老村長年邁體弱為何偏偏要偷老村長地屍體?
洛川閉上眼沉思,腦海中響起老村長地話:“我們這桃源鎮是這十裏八鄉最窮鄉僻壤的地方,但我們這每年也經常舉辦一年一度的桃花盛典,每年都有幾個外鄉人來我們這湊熱鬧,”
老村長那滿臉褶皺的臉上洋溢着笑容,那昨日那盲人又是怎的做到來先來尋江晏又抽出時間去殺老村長的,這一切未免太過巧合。
洛川回想着昨日老村長在見到那人皮之時面上明顯閃過一抹慌亂之色随即便暈了過去,就像是故意做戲給我們看一樣。
昨夜那盲人也是有諸多疑點,雖說他是盲人但那腿腳也不輸身體康健的年輕人,莫不是為了殺人故意僞裝的?
江晏見洛川眉頭緊鎖,不免也有些着急:“到底怎麽樣了?可是看出了什麽?”
“不曾,”洛川搖了搖頭還一直沉浸在案子之中,半晌又道:“這件案子有太多疑點需要去查驗一番,你且帶我去你昨日發現人皮的地方去。”
江晏點點頭便帶着洛川出去,兩人剛離開身後的木屋旁便出現一個身穿黑袍的人,站在原地寬大的帽檐遮蓋住那人的臉龐。
只隐隐露出眼睛,那眼神如同毒蛇般一眨不眨的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片刻後那人消失在木屋後。
洛川跟着江晏來到一處小溪旁,洛川看着湍急的河水,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測,但還需進一步查驗一番。
洛川在小溪旁翻找着什麽,不多時洛川在一蘆葦中找出了一塊破碎布料。
江晏站在一旁無聊的看着洛川不斷的再翻找着,不多時就見洛川手中拿着什麽東西,他走了過去看着洛川手中的布料道:“這個怎的如此熟悉?”
“這或許與老村長有關?”洛川說着剛站起身就見不遠處有一黑影,洛川顧不得腿麻擡腿追了上去。
那人影跑的極快,洛川跑到一半便覺得體力不支眼見那人就要跑遠,洛川當機立斷撿起一塊石頭朝着那人扔去。
半晌一道慘叫聲響起,洛川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快步朝着那人走去,在看清那人面貌時驚詫:“你不是桃源鎮的村民嗎?怎會在這?”
江晏此時也跟了過來見那人畏畏縮縮的蹲在地上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江晏看着洛川道:“他是兇手?”
洛川搖搖頭:“看他這樣,就知道不是兇手了,這還用問嗎?”
江晏被怼頓時有些氣惱,見洛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更是怒火中燒,下一刻就聽洛川道:“你今日為何會來此處?你不要告訴我你覺着此處風景好來此賞風景的?”
那人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但很快便唯唯諾諾的說道:“我、我就是、來、來此處、耕耘的。”
洛川扶額嘆息道:“你連工具都不拿你是想用手耕耘嗎?”
那人這才想起自己根本沒帶工具,正思考着洛川看着身旁冷峻的江晏想出一個好辦法道:“你可知此人是誰?”
“他、他、他是、是誰啊、”那人結結巴巴道,洛川霎時間差點憋不住笑,但看着一旁冷落的江晏頓時止住笑意。
“這位是京城縣令江晏,江大人,他可是出了名的冷面閻王,落到他手裏的犯人全都被他折磨的半死不活的,你說你這小身板能經得起江大人的酷刑嗎?”洛川越往下說那人的臉色就越白。
好似方才的事情當真吓到他了,那人磕磕巴巴的說着:“我、我、我說,昨日、是、我見、老、老村長、偷、偷摸的、來、來、來這,我、我就、跟着過來了,結、結、結果就見、村、村長鬼、鬼、鬼祟的在、這、之後我、我就不、知道了”
那人磕磕巴巴的講完一句話被他說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洛川打着盹莫名的被江晏打了一巴掌,他哀怨的看着他,他分明就是為了剛才怼他的事公報私仇。
洛川打了個哈欠站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你方才說昨夜村長來過此地?”
那人點點頭,見江晏一副冷然态度瞬間蔫了:“昨……”還未等他說完周自珩便急促跑了過來。
江晏見他着急忙慌地樣子頓時警惕起來問:“發生何時了?”
“那個村長的女兒今日來縣衙說是她殺了那些村民。”周自珩一字一句地說着,江晏顧不得其他快步朝着縣衙走去。
洛川見江晏走遠,心中頓時覺得有趣,他蹲下身子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人:“你可知欺瞞我的下場,是要被剝皮抽筋的。”
“我、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啊”那人頓時有些急了氣的臉紅脖子粗的。
洛川冷笑一聲擡腳離開,那村民也總算松了一口氣。
江晏坐在縣衙中,冷眼看着堂下跪着的劉芳,冷聲道:“當真是你殺了那幾個村民嗎?”
劉芳低頭沉默半晌緩緩點頭,似是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洛川适時走進俯身看着憔悴的劉芳道:“當真是你殺了那幾個村民嗎?”
這下劉芳不說話了,只見她扭過頭去生怕被洛川看穿心思,洛川見狀站起身嗤笑道:“你堂堂一個閨閣女子,又哪來的力氣能将那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殺害并且剝皮的?”
洛川頓了頓緩了一下語氣開口:“劉芳,你不該為兇手頂罪,你可知道那兇手也是殺了你父親,你本該有美好的人生,不該為了這事而葬送自己的一生啊。”
話音落下劉芳雙肩顫抖起來似是在哭泣,也似是再未自己父親鳴不平,半晌她擡起頭時早已淚流滿面緩緩道:“民女懇請縣令大人還我父親一個公道啊!”
洛川見劉芳将自己的話聽了進去也漸漸放下心來,片刻劉芳便将事情娓娓道來。
“兇手,是我夫君孟平,他是個孤兒自小被我父親撿到帶回家中,我與他本是青梅竹馬,我們自少年時相愛而後互許終身,而我也順利的嫁給了他,可直到那一日一切全然變了,那一天他本來是想去城中集市上采買些吃食和一些布料,我送他離開後便也轉身進屋開始收拾家務,他本應該在日落時分便能回來,可我一直等,等到了夜色漸濃他才回來,他一回來就神神秘秘的懷中還抱着一個東西,我問他了他怎麽都不肯說一直盯着懷中的包袱傻笑,直到第二日我聽說鎮上有個流浪漢莫名死了還被剝皮驟然想起昨夜孟平的反常之處。”劉芳說着低着頭,不發一語。
沉默半晌劉芳才沉聲道:“我本來想去勸阻他,可他怎麽都不肯聽我的,嘴裏還一直念念有詞,說什麽只要在收集七七四十九個人皮燈籠便可入地獄完成一樁心事,自打那之後就不斷有人死亡,我曾經勸過他,可他全然不聽,所以……”話音止住劉芳頓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洛川冷笑繼續道:“所以你就覺得放任他繼續殺人,你覺得只要不傷害家人他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呵。”洛川冷笑着,冷眼看着劉芳跪在地上,
霎時間洛川想到什麽問:“你今日來頂罪可是他拿你孩子逼迫你?”
劉芳點點頭低頭啜泣着,他似是無言在面對桃源鎮中的村民,她再這長大自是無言在面對桃源鎮中的百姓。
片刻後洛川嘆息一聲道:“你且先回去吧,你女兒、她”洛川話未言明。
劉芳卻驟然擡起頭,震驚的看着洛川道:“你此話何意?我女兒她怎麽了?”話音落下,劉芳霎時間倉惶起身急匆匆的往家趕去。
江晏見狀問:“發生何事了?她為何會如此?”
“聽劉芳那話那孟平已然已經至少已經殺了不下四十幾人了,如今應該只差一副童女皮囊,如今怕是會對自己女兒下手。”洛川解釋着,
江晏冷然道:“那你還在這作甚,還不趕緊去攔着。”話音落下江晏先他一步走了出去,洛川穩了穩心神随即跟了上去。
劉芳家中,孟平貪婪的看着床榻上瑟瑟發抖的小女孩,嘴中念念有詞:“小瑾別怕過來爹爹抱你一下,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小瑾搖搖頭,眼中流露出驚懼的神色,身子止不住的顫抖,身子不斷地向後退去。
下一刻孟平頃刻間兇相畢露,臉色愠怒的看着小瑾吼道:“過來!!我叫你過來!!”說着便準備上手将小瑾拉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劉芳闖了進來将孟平打暈,他顫抖着看着孟平漸漸暈了過去,才緩緩松了一口氣,走到床榻邊抱着小瑾輕聲安撫着:“小瑾乖別怕,娘親在,娘親會護着你。”
劉芳渾身顫栗,似是對方才還心有餘悸,她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她沒能及時回來小瑾會發生什麽。
洛川與江晏适時趕到,周自珩将孟平抗起來送去了縣衙,待孟平醒後兩人便對他開始了審問。
江晏坐在高堂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孟平道:“你到底要做人皮燈籠要完成什麽心願?”
孟平角見事情敗露索性也不在隐瞞:“我原本有一個妻子,她本身便心髒不好,但一直未能出現任何問題,我與她夫妻恩愛,琴瑟和鳴,就這樣過了三年,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舊疾複發,沒過兩天便走了,因此我消沉過一段時間,直到蘇衡去世後的第三日我偶然得知桃源鎮中劉村長家中有一本傳家之寶,據說可以實現一樁心事,我便費盡心機的接近劉芳為的就是村長家中那本傳家之寶,可在我與他女兒成婚之後他卻遲遲不肯交給我,我無奈只能将那老村長殺害,”
洛川聽着眉頭緊緊皺起,臉色不悅的看着一臉坦然的孟平嗤笑道:“就為了你自己的私心,就平白無故殺了老村長?為了不讓旁人懷疑你便扮成老村長?孟平你還真是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啊,”
“那又怎樣,為了她我什麽都能舍棄,別說是一個老頭了就算是劉芳我也下得去手,”孟平嘶喊着,眼中透露出絲絲縷縷的貪婪,像是一頭猛獸欣賞獵物一般。
江晏始終不發一言最終按照桃源鎮的習俗将孟平沉塘,事情終此告一段落,桃源鎮中的村民個個怨恨的看着五花大綁的孟平,江晏兩人混在其中。
眼看着孟平一臉釋懷的樣子,他的嘴唇蠕動着似是在說着什麽,洛川看着他的嘴一張一合很快洛川便明白孟平說的是“阿衡,我來找你了,”
下一刻他便被憤怒的村民推下了池塘中,再沒了生息,江晏閉着眼不願再看,洛川便拉着江晏悄無聲息的離開,桃源鎮經過此事之後逐漸恢複往昔。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個衣着華麗的公子走在荒蕪人煙的茂林中,四人手搖扇子懶散的走着,不多時其中一個肥頭大耳的公子哥停下腳步數落道:“這什麽破地兒啊,走了這麽久連個人影都看不見,老子不走了,”
說着便席地而坐,肥胖的身體坐在地上宛如一個肉球一般,旁邊幾人見狀規勸道:“哎呀齊哥,您就在忍耐一會再往前走幾步就應該有一處落腳的地方,”
“去你的,老子走了一天一口吃的都沒有,你想餓死老子啊,”說着一把推開瘦小的青年。
那青年踉跄幾步堪堪停下,那瘦小的青年臉上劃過一抹怨毒,轉瞬即逝,另一個青年急忙上前勸道:“齊哥再往前走幾步就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再說了你看這天色不太好,若是不抓緊點怕是會淋在路上啊”
說着齊哥思考着半晌擡起肉嘟嘟的胳膊趾高氣昂道:“還不快扶我起來,”話音剛落那瘦小青年唯唯諾諾的上前将齊哥攙扶起。
四人繼續走着沒過一會就見不遠處的霧氣中隐隐有座房屋,四人見狀快步走着,很快便來到一處荒院中幾個貴族青年看清此處的環境後紛紛掩鼻嫌棄着。
三人交換眼神紛紛朝着那破屋中看去随後幾人淺笑着拉着齊哥朝着裏面走去,剛推開破敗的木門一股腐爛的氣息鋪鼻而來,三人朝着裏面慢慢走着。
其中一白衣青年吐槽道:“這是什麽破地方太臭了,”
其餘三人紛紛附和着點頭,不多時房屋中一個長長的物體引起四人注意,四人慢慢朝着那物體靠近。
不多時一具無頭屍體出現在衆人眼前,那屍體身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白色的蟲子,四人見狀驚叫着跑了出去,不多時一道閃電劃過陰沉的天幕,照亮着那具無頭屍體在這陰沉的天幕下格外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