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黑,街道上,行人漸少,各家各戶的門口都挂上顏色不一的燈籠,有些絢麗。
唯心白皙的臉頰兩酡紅暈,清澈的雙目有些迷離,在街上搖搖晃晃的朝着驿館走着,不時的搖着腦袋,被這些燈籠晃得眼花缭亂。
再次擡眸,只見前方出現三四輛深紫黑的馬車,卻無駕車之人,挑挑眉有些疑惑,在閉眼搖搖頭睜眼,‘那不是十裏飄香的後門麽’
全京城能坐紫檀木打造的馬車也就是只有他了,想着這兩日腦中經常蹦出的身影‘不知道把這樣的嫡仙般的男子拉下凡塵是什麽樣子,應該很精彩吧’
俗話說酒壯人膽,想着想着,惡向膽邊生,邪惡一笑,腳步不由自主的搖晃着走了過去。
一襲雪白錦袍、纖塵不染的公孫簡步履緩慢優雅的走出十裏飄香,身後跟着那日駕車的嬉笑少年。
在看到門口的馬車時,越過自家公子向前兩步将上車的踏板放好,待走近時,挑開車簾。
公孫簡已經微探身的身子驀然一頓,平靜的臉上霎時變沉。
嬉笑的駕車少年有些疑惑,便探了探頭,這一看雙眼猛地大睜,嘴巴張得可以塞得下一個雞蛋,只覺天雷轟轟。
精致的車廂內一身白衣看不清樣貌的男子竟側卧在公子軟塌上,還蓋着公子的蠶絲薄毯呼呼酣睡,公子有潔癖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這是作死的節奏嗎?
“幕言,扔下去”公孫簡看清塌上之人,略緊了下眉心,雙眼微黑,沉聲道。
幕言眼角抽了抽,果然。
馬車漸行漸遠,只留下路邊有些凄慘的唯心,一陣冷風吹來,下意識的緊了緊衣襟,只以為窗戶未關,床有些涼,可是頭痛困乏的很,于是勾了腰身又睡了過去。
駕車的幕言還在想着剛才扔下去的俊俏公子,竟然是個酒鬼,搖搖頭着實有些嘆息。
“回去”溫潤的聲音無預兆的響起。
“是”嘆息中的幕言有些訝異,但是馬車還是調轉了方向。
“公子,到了”轉過巷口就看到路邊那睡的正熟的身影,幕言眼角再次抽了抽,站在車邊恭敬道
白皙的手掌挑開車簾,一擡眼就看到那佝偻在地上的之人,眸子不可查的又黑了黑。
公孫簡看着腳邊酣睡之人,伸出腳尖踢了踢唯心的胳膊,見毫無反應,伸手提了唯心的衣領,随手便扔上了馬車。
唯心十六歲的身體還未發育完全,比較纖細嬌小,使得高她一個半頭的公孫簡提起來毫不費勁。
幕言有些震驚的看着自家公子的一舉一動,那一踢那一提是自己做夢也沒想到會出現在自家公子身上的動作。
公孫簡瞥見似乎被吓到的幕言張大的嘴,斥了一聲“閉嘴,回府”
幕言募得閉上嘴,待自家公子上了車後,駕着馬車再次離去。
街道上,雖然行人漸少,但還是有些人看到這戲劇性一幕,議論之聲紛紛而起。
幕言臉色怪異的聽着,沒公子的吩咐也不知是否該阻止,只能加快速度趕回府裏。
寬大的車廂內被濃濃的檀香充斥着。
公孫簡一手托着書,一手輕輕敲擊着桌面,卻許久未翻一頁,靜靜的只有‘噠噠’聲,此刻聽見外面所議論內容,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淺笑。
移開視線看着橫卧在塌下熟睡的唯心,嘴角的淺笑越來越濃,越來越深,直至最後竟‘噗’的一下笑出了聲。
唯心若是醒着,見這傾城一笑,怕是也要嫉妒的眩暈過去。
駕車的幕言乍一聽見這聲音,只覺一陣陰風襲來渾身發冷,摸了摸豎起的絨毛一個冷戰,駕車的速度更快了。
公孫府是南楚唯一的外姓王府,此刻通火通明,已經雞飛狗跳,行色匆忙的丫鬟小厮一個個神色慌張紛紛朝門口走去。
“去給本王把那個臭小子找回來,找不回來,你們也不用回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暴怒響起,震得已經快走到門口的衆人齊齊一顫。
“齊管家,奴才們去哪找公子啊?公子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名青衣小厮苦着臉,對前方五旬左右的老者問道
“找不到也得找,去公子經常去的幾個地方找找吧”那老者回頭看了說話的小厮,再看了看小厮身後一群一臉希翼的表情,複又想起白日之事,無奈嘆道
那群希翼的表情又再次苦了下來。
說話的青衣小厮苦着臉眼風掃過大門一頓,驚喜道“齊管家,是公子的馬車”
齊管家聞言回過頭,菊花般的老臉瞬間盛開。
“公子啊,你可算回來了”齊管家提着燈籠連忙上前迎去,佝偻的身體卻健步如飛“飯菜已經備好了,若是沒用就去老爺屋子一起用吧,老爺正在氣頭上在找您呢,就順着點,還有下午宮裏來人了”
“那老頭又發脾氣了吧”公孫簡下了車輕笑了下肯定道。
“這次不一樣,公子還是快些過去吧”齊管家尴尬的催道。
“知道了,齊叔”公孫簡點點頭随意應了過去。
齊管家見公孫簡沒有反對,頓時松了口氣。
“對了,齊叔,找兩個丫鬟收拾個房間,把車上的人擡下來”走了幾步的公孫簡想起什麽般,對身後的齊管家說了幾句。
齊管家有些愣,公子有潔癖車上從來不會載人府內上下皆知,側過頭看向幕言想求證,卻只見幕言一臉的怪異表情。
接收到齊管家疑惑的視線,臉色更是怪異的點點頭,随後将馬缰随手扔給一小厮,快步跟上步入府內。
齊管家有些奇怪的掀開車簾,只見軟塌下一個白衣‘男子’沉沉的酣睡着,頓時深吸口氣。
難道自己眼花了?揉揉眼,沒花啊!難不成自家公子轉了性子?稍稍一頓,便吩咐兩人将唯心擡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