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祭壇

第016章  祭壇

岑為安的視線從小女孩身上劃過,“現在确實能看到。”

之前在紙紮店的時候,她就覺得奇怪,林展宇身上總有一種若有似無的鬼氣纏繞。

她本來以為是林展宇被鬼糾纏,現在一看,倒是他自己選擇的。

角落裏,小女孩抱緊洋娃娃,身子往後又縮了一下。

照進巷子的陽光打在她的身上,襯得她的身影越發黯淡,虛幻。

“她得去投胎了。”

岑為安皺了下眉。

小女孩的狀态顯然不太對,再加上最近鬼節,若是不及早投胎,怕是要出事。

“不……不要。”

小女孩搖搖頭,眼神裏帶着哀求,看向林展宇。

林展宇稚嫩的臉頰鼓了鼓,“姐姐,你帶我們去這個地方吧,這是她最後的願望了!”

岑為安遲疑了一會兒,現在趕過去花不了多少時間。

她看看日頭,嘆口氣:“跟上吧。”

“謝謝姐姐!”

林展宇興奮的喊了一聲,連忙跟上前。

身後,小女孩邁開步子跟上他,身影逐漸消失。但要是仔細看,就能發現在林展宇的肩頭,有一道虛虛的影子。

岑為安不着痕跡地看了林展宇一眼。

地圖上标注的地方,是一處墓地。

放眼望去,是數不盡的墓碑。

這個時候的香江,人們還是講究土葬。等到後來墓地不夠用的時候,火葬才逐漸流行起來。

岑為安和林展宇跟着小女孩走過一座座墓碑,在一處墓碑前停下腳步。

墓碑上寫着名字,生辰,死亡時間。

印在上面的照片上,是一個笑容和煦的老奶奶。

“奶奶,我來看你了。”

小女孩呢喃道。

岑為安觀察了下照片上老奶奶的面相,老奶奶兒孫緣薄,想來活着的時候,白發人送走過黑發人。

林展宇拉了下岑為安,等她蹲下身後,他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姐姐,她是我的同學。她爸媽好像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就剩下她和奶奶一起。但去年她奶奶過世後,她就被送去了孤兒院。”

“等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林展宇糾結了一會兒,追問道:“姐姐,她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岑為安看向站在墓碑前的小女孩,她并沒有從小女孩身上看出被害死的怨氣。

她收回視線,問道:“你怎麽會這麽想?”

“孤兒院那種地方……不好。”

林展宇撓撓頭。

小女孩在奶奶的墓碑前站了好一會兒,轉身看向林展宇和岑為安。

她比着口型道:“謝謝你們。”

身影在陽光下漸漸散去。

小女孩去投胎了。

見此,岑為安帶着林展宇打算離開。

剛出了墓地,就見不遠處走過來一道搖曳的身影。

昨晚在酒吧的時候,對方打扮風情萬種。

如今穿着素色衣服,但那頭大波浪,還是讓岑為安認出了她。

岑為安注意到她手裏拿着一束花,看樣子是來祭拜誰的。

見對方還沒有看到自己,她拉過林展宇,躲進了邊上隐蔽的地方。

“姐姐,你幹嘛啊?”

林展宇一頭霧水,視線順着岑為安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他驚訝道:“老師!”

岑為安眨了下眼睛,低頭看林展宇。

“你認識她?”

“那是我的鋼琴老師。”

想起女人舉杯時候纖細的手指,岑為安點了點頭,那雙手确實很适合彈鋼琴。

一直到對方進了墓地,岑為安才帶着林展宇走出來。

她仔細詢問了一些關于對方的信息,就把林展宇送回家了。

等她回到紙紮店,已經是午時。

日頭正旺,占安良站在紙紮店門口,正跟大嘴雲說着話。

湊近些,能聽到兩人交談的聲音。

“安良,你跟姨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對象了?她住哪裏?家庭情況怎麽樣?你爺爺知道這件事嗎?”

“雲姨,你在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有對象了?”

占安良被問的一臉困惑。

他怎麽不知道自己有對象了。

大嘴雲不信,“你別裝了,我都看到了!早上她還坐你的車……”

聽到這句話,占安良嘴角重重一抽。

早上坐他車的人,不就是……

他正想着,餘光裏就瞥見了大嘴雲口中的‘對象’。

岑為安徑直走到店門前,拿鑰匙開鎖。

她把林展宇送回去的時候,路上已經聯系過對方,也不知道他現在跑哪裏去了。

大嘴雲還想跟占安良說什麽,就見他一個閃身進了紙紮店。

她诶了一聲,腳步自然地跟了進去。

“安良,大姨這是關心你啊,你爺爺也想早點看到你成家,不是嗎?”

“雲姨,都說那不是我對象了。那個人……”

占安良擡手想指岑為安,就聽岑為安率先開口:“雲姨,你女婿昨晚有回家嗎?”

“什麽?”大嘴雲被問住了,也不知道想起什麽,她臉色一變,“我女婿有沒有回家,關你什麽事!”

她說完這話,白了岑為安一眼,轉身走出紙紮店。

走前,還不忘順上幾張紙錢。

岑為安沒阻止,只是在記賬本上默默寫了下來。

“你懷疑雲姨的女婿?”

占安良問道。

岑為安看了他一眼,“你不懷疑嗎?”

占安良嘆口氣,神情變得嚴肅了一些。

“我讓人去查了一下,你說那個在酒吧裏的紅衣女人,還沒查到。但金力的工地上,确實出了事。他們挖出了一具屍體。”

因為出現屍體,工程暫時停工。

那樣大的項目,停工一天,錢就要花出去不少。

金力不想耽誤事,就找關系讓工程繼續。

沒想到這一繼續,又出了事。

工人們陸陸續續生病的生病,摔傷劃傷,各種小問題層出不窮。

還被查出工程安全問題。

現在,整個工地是徹底停工了。

不過金力的工地不歸占安良所在警局管,他又忙着陳恩的事,倒是對此不清楚。

別看大嘴雲八卦,但要是跟自己家有關的壞事,她從來不多說。

也就沒有消息傳到占安良這裏來。

占安良繼續往下說道:“屍體身份還沒有查清,但能确定已經死亡有十多年。”

十幾年前的屍體,能查到的東西少之又少。

本來這件事,不該影響工程,但偏偏後面鬧了那麽多事情出來。

只是不知道,金力去廣河大廈,跟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岑為安想了想,“那個女人,叫林園,雙木林,花園的園。”

“你怎麽知道的?”

占安良聽到這話,神情流露出些許詫異。

明明早上還對那個酒吧出現的女人一無所知。

她這麽能算嗎?

“巧合。”

岑為安沒多解釋,這事說起來太複雜。

占安良見此,沒有多追問,将人名記下,便重新去調查。

他走後沒一會兒,岑為安也收拾了東西,走出紙紮店。

從紙紮店到陳恩的住處,不算太遠。

中途岑為安還找了個餐廳,花12元吃了個午飯。

看着桌上僅剩的五十元,還有一些零錢,她默默收起來,不輕不重地嘆了口氣。

這點錢,怕是撐不過這個月。

好在賺了阿偉那一筆,等把陳恩的事情處理完,應該還能收一點錢。

陳恩住的居民樓,還跟昨晚看上去的一樣。

陰暗,幽靜。

岑為安站在樓外,聽不到樓內一點的聲音。

她走入樓道口,順着臺階而上,樓內的聲音才終于清晰起來。

腳步聲,說話聲,油煙味。

各種各樣的聲音,各色的味道,從耳朵、鼻子灌入。

這是香江的特色。

一棟樓,就像是一個小世界。

走過三樓拐角。

迎面有一個身影快步走來,岑為安定睛看去,是昨天見過的那位住在陳恩對面的女人。

似乎是叫阿芳?

阿芳同樣看到了岑為安。

整條樓道裏,只有兩側各有一扇窗戶,外面的光線很難照進走廊。

故而,走廊上燈光是常年亮着的。

她認出了岑為安,腳步随之一頓。

下一秒,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她身子一顫,快速邁開步子,大步往前走去。

就在她走過岑為安的時候,岑為安開口了。

“陳恩,回來過嗎?”

阿芳邁開的步子徹底僵在了原地。

好一會兒,她磕巴道:“你……你問錯人了吧。”

“你不是也能看到她嗎?”

此話一出,阿芳的臉色徹底白了。

她雙眼瞪大,嘴上囫囵不清的說着:“我沒看到,我什麽都沒看到。那天什麽都沒有,你……你弄錯了!”

她一邊說,一邊快速朝着樓梯走去。

腳步都變得格外淩亂。

看她的反應,今天應該是沒有見過陳恩。

陳恩沒有回來過。

那她會去哪裏?

岑為安走上前,昨晚她拿了陳恩的備用鑰匙。

開鎖,推門而入。

屋內還是昨晚走時的模樣,蓋着白布。

她環顧四周,走到置物架前。

掀開白布,裏面放着的小型祭壇還在,煙灰沒有被清理掉。

岑為安伸手去拿祭壇,餘光中看到一道白框。

她側頭看去,只見祭壇下放着一張照片。

照片是黑白色的。

上面的人是陳恩。

岑為安的視線移向照片上的一個位置,那是陳恩的耳朵。

照片上的陳恩帶着一對珍珠耳釘。

珍珠耳釘大多大同小異。

但岑為安能确認,在阿偉櫃子裏找到的那對耳釘,就是陳恩此刻帶着的。

她取出被壓在祭壇下的照片,還沒等仔細觀察,耳邊就聽有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傳來。

岑為安看向房門。

門把被輕輕轉動,下一秒,門被人打開了。

相關推薦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