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歡一定是從暗道走了,否則不可能走得那麽快。”淩錦暗恨。
百部道,“天下傳言得鳳星者得天下,容帝志在必得。不僅要江山,還要美人。”
“百部,我不管她是不是鳳星,我只知道她是我女兒的母親。既然是我女兒的母親,就應該好好呆在我身邊。”淩錦道。
淩錦一想到那張清冷的臉,越發恨起來。她居然一聲不吭生下女兒。還跟別的男子跑了,當他死了不成?她不要他就算了,連女兒也不要了?
淩錦當然也知道,容歡既然從金華千裏迢迢趕來要帶走她,便一定有了萬全之策。淩錦恨的是,陸曼一聲不吭把什麽事都自己扛下來,當他是陌生人一樣。
他是陌生人嗎?他們有過婚約。有個可愛的女兒。他們的賜婚聖旨上還寫着。他生,她生,他死。她死!
淩錦聲音暗啞得吓人,“百部,一定要将她帶回來。”
“是!”百部立刻明白了,皇上這是指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将慕容六小姐帶回來。
“是,皇上。”百部應道。
淩錦率領侍衛。馬不停蹄去追容歡,途中換了一匹又一匹快馬。
“皇上,歇歇吧!”百部心痛地勸道。
“百部,我已經失去一次機會。不能再失去第二次。”淩錦道。他清楚地知道,再失去這次機會,他與那個女人。今生便真的再無緣了。
此時的陸曼,正在馬車裏假寐。容歡将她送出山谷。便換了馬車,一路不急不慢向金華國的方向駛去。
容歡待陸曼果然以貴賓之禮相待,她坐的馬車,甚至比容歡的還要豪華舒适,一路上吃的用的,與容歡這個帝王一樣奢華講究。
容歡還特意派了二個婢女來給她,陸曼一口回絕,她可不想多二個人來監視她。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我用不慣。”她寒着小臉道。
青粵帶着人回去複命。
“既然用不慣,那就上天山請玉竹她們來。”容歡漫不經心道。
陸曼心裏大恨,最終還是讓青粵将人帶來。
如此走了五日,剛好走到東周與金華的交界處的護城河。踏過這條河,淩錦再也難以追到容歡。這一日黃昏,陸曼終于看到了身後滾滾的塵土。她重重松了一口氣。
淩錦追來了!
只要淩錦來了,她就有脫身的機會。她現在雖然行動自如,但想走根本沒有可能,一路濃重的殺氣隐在綿長的氣息中,她估計道路兩旁的一流侍衛不下五千個。這些訓練有素的侍衛,比奪魂閣的殺手還要難纏。
馬車內的容歡微微睜開眼,掀簾走出馬車,車隊立即停下來。
淩錦人未到,一支箭射在容歡的馬車頂上。
“任何人休想在我東周的國土上帶走她。”淩錦邊策馬向前跑邊喝道。
“淩錦,你比我想象中來得要遲。”容歡聲音如珠玉般清冽,讓人如沐春風。
“容歡,你分了三條道走,還想瞞過我?”淩錦冷笑道,他已經上過一次容歡的當錯過大婚,如何也不會再上第二次了。
“淩錦,阿嫣是我請到金華做客的貴賓,任何人若擾了,我決不輕饒。”容歡話峰一轉,聲音依舊如玉,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她可願意跟你走?”淩錦怒問道。
“她願不願意,你可以問她!”容歡微笑道。
“我不願意的事,無人能強迫我。”陸曼清冷的聲音從轎中傳出來,她掀開珠簾,慢慢走了淩錦身邊。
“我答應過他去金華的。”她看着淩錦緩緩說道。
淩錦氣得臉色鐵青,難道是她自願去的,容歡并沒有威逼她?
“你答應了?你有沒有問過我同不同意?”淩錦大怒,“你居然丢下女兒不管,自己跟別的男子跑路?”
“這與你何幹?”陸曼也怒了,他是她什麽人?有什麽資格質問她?
淩錦伸出大手一把扼住陸曼的下腭,怒目圓瞪着她,“你丢下我的女兒不管,你還說與我無關?”
“放手!”陸曼痛得淚水直流,此時此刻她要傷淩錦很容易,可她不願意傷了他便宜容歡。
容歡一掌拂過來,隔開兩人。
“過了這條護城河,阿嫣就是我容歡的妻子,我金華國最尊貴的女子。”容歡微微一笑,看着陸曼說道,“我問過你敢不敢的,你說敢。”
陸曼猛地轉頭來看容歡,她真不想。容歡竟然這麽急。她是說過敢,但她是這個意思嗎?
淩錦神情不動,依然目光淩厲看着陸曼,眼底卻有着說不出的哀傷。
“嫣兒,就因為這樣嗎?你想做金華的皇後?”淩錦哀傷笑出聲,“你是怪我沒有及時下旨封你為後嗎?你稀罕這個?你成了我淩錦名媒正娶的妻子,自然是我東周皇後……”
“淩錦。你閉嘴!”陸曼喝道。“我再說一遍,我的事與你無關。”
“容歡,我說過去金華。并沒有答應做你的妻子。”陸曼寒着臉道。
“阿嫣,你是鳳凰,我便以鳳凰之禮迎娶你。”容歡道,“你安心做我容歡的妻子就行。其他事情交給我。”
淩錦的臉已經黑得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他伸手猛地位住陸曼。“你是我女兒的母親,怎能随便嫁給別人?”就算要嫁人,也是嫁給他。
陸曼用力甩開淩錦的手,不理會淩錦氣得發紅的眼睛。
“容歡。你想帶走她,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淩錦怒道。
“淩錦,那我們就過招吧!”容歡風輕雲淡道。“就以一萬精兵為陣吧!”
“好!”淩錦怒道,“最後一個倒下的士兵是哪方的。哪方就贏。”
“若你輸了,立即原路返回。”容歡道。
“容歡,若你輸了,立即滾回金華。”淩錦道。
陸曼聽得打了個寒顫,他們竟然擺人肉陣,也就是說,将有兩萬人會血洗護城河。
“一字長蛇陣!”容歡的聲音優雅如玉。
金華精兵一字排開,氣勢磅礴。
“二龍出水陣!”淩錦的聲音激昂高壯。
東周士兵排山倒海地湧出,氣吞山河。
……
“七星北鬥陣!”容歡的聲音剛落,又有一批士兵倒下。
“八門金鎖陣!”淩錦的聲音落下,士兵們倒在血泊中。
……
“九字連環陣!”容歡道。
“十面埋伏陣!”淩錦道。
……
血流了一地,直順着地面注入護城河中,只是河水太急,還未來得及染紅了護城河就被新流入的河水沖進河中。
東周與金華的最後一名士兵齊齊倒下,誰也沒有輸,誰也沒有贏。
淩錦與容歡不約而同撲起,掌風直拂對方。
一招未占到便宜,淩錦并不戀戰,伸手就去抓陸曼。
容歡哪裏肯放,一掌格開淩錦。
容歡派來侍候陸曼的兩名婢女見勢不對,立即出手揮向陸曼,誰知陸曼比她們更快,手腕一抖,兩枚繡花針分別射入兩名婢女的眉心,兩名婢女立即斃命。
容歡目光一冷,掌風向陸曼拂去,意圖将她卷到自己的身邊。
陸曼迅速躲閃,淩錦的掌風立即到了。看見陸曼向自己撲過來,淩錦想要收回掌,已經來不及了,十成十的掌力拍在陸曼的胸口。
陸曼猛地噴出一口血來,她蹙着眉看着淩錦,身子如斷線的風筝一樣飛入護城河中。
淩錦大驚失色,伸出的手僅僅揪到一塊衣角。
容歡臉色大變,飛快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個女人,卻連一塊衣角也沒有撈着。
汛猛的河水迅速将那個嬌小的身子淹沒,連同水面那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血,也迅速随着急湍的河水消失不見。
“嫣兒!”淩錦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整條護城河。
淩錦毫不猶豫跳入河中。
“皇上,你冷靜!”百部死死揪住淩錦,大聲喊道,“速速想法營救,慕容六小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護城河水深千萬丈,水流極急,一旦落水,無人能生還。
一言驚醒了淩錦,他立即萬名會水的士兵下水尋人,士兵立即會水流卷走,能上岸的不到十名。
淩錦呆呆地站在護城河邊,絕望地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
容歡面無表情地看着水河,然後冷冷問青粵道:“青粵,今日是何時了?”
“回皇上,今日是臘月十八。”青粵道。
“記住,今日是我容歡的妻子,金華國的皇後的忌日。”容歡說完,看了淩錦一眼,擡步離去。
“她不會死的。”淩錦低頭看着河水,固執地道。
“她死了!”容歡面無表情地道,“是你毀了她!”
容歡落寞的背影消失在護城河岸。
淩錦一動不動失魂落魄站在護城河邊岸,風吹起他淩亂的衣衫,衣衫上還殘留着鮮紅的血跡。
那是那女人噴出的鮮血。
“啊!”淩錦仰天長嘯,痛不欲生。
黃昏下,咆哮的護城河伴着那悲痛的呼聲譜寫出一首冗長的曲。
“皇上,這兒風大,還是上馬車暖和一下吧!”百部心痛地道,皇上已經站了整整一夜了,還要站到幾時?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淩錦心中悲痛萬分,閉着眼睛道,“是人,是屍,我就在這裏等着。”
受了那樣的重傷,掉進深不見底的河水裏,出來的能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