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動物城(二))
問玩偶?
所有人腦袋裏都循環回響着這句話, 林珊珊抿唇:“你是說玩偶是活的?”她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陸城城一臉憤怒,抓着玩偶扔向工作人員:“什麽玩意神神秘秘的,好好的耗子弄個怪異人臉, 你自己留着吧。”
說着就要拽孟楠溪離開, 還沒碰到胳膊, 就本能打了個冷顫。
陸城城汗毛倒豎,那種被盯上的感覺更強烈了,可這兒壓根沒別人啊, 工作人員也沒看她。
順着感覺望過去,就看見玩偶斜眼珠子看過來。
冷汗登時下來了,陸城城抓住另一邊的史玲玲,小聲問:“玩偶眼珠是斜的嗎?”
史玲玲搖頭,她沒注意啊:“沒準是能轉動的, 我小時候就玩過。”
男人接住玩偶,順了順毛, 問:“真的不要?放棄獎勵就不能再行領取。”
他沒說好壞,惡意簡直從渾身透出來。
陸城城拼命搖頭,暗示孟楠溪拒絕, 她總覺得玩偶怪怪的,王恒也跟着插話:“以我十年游戲經驗, 凡是不明确标注的, 要麽是金手指, 要麽是坑。”
就算是金手指,也得九死一生, 跑上大半個地圖, 王恒建議:“事關成績,還是算了。”
孟楠溪點頭:“嗯!”
不等工作人員的笑容咧到最大, 就伸手拽出玩偶,揮手:“走吧,去一號展廳。”
馬南宇猛的拍了下大腿跟上,嘴裏嘀咕着:“我就說眼熟呢,嘴真像劉明明啊,就是大了點。”
走出去老遠,陸城城還在追問:“為什麽要拿着?我們抽到的東西五花八門,總得來說也是有點作用的,那不好的在哪兒?”
她小跑兩步,跳到孟楠溪面前,倒退着走:“沒聽工作人員強調嗎,獎品有好有壞,玩偶肯定是壞的,直接說怕你不要。”
陸城城把不好的預感,歸咎到玩偶屬于懲罰性的獎勵上。
為什麽?孟楠溪嘴角微揚,也順了順玩偶的毛!
當然是因為玩偶在聽到她要放棄的時候,蹙眉求饒了!那眼神她絕不會看錯。
手指在玩偶上點了點:“不想被扔回去,就拿出點價值,否則,垃圾桶裏有多是位置。”孟楠溪把米老鼠揣進口袋,跟鋼筆挨在一起。
又安慰陸城城:“放心吧,要是沒用,我就不拿出來,用品不都需要觸發嗎。”
這,陸城城就沒法反駁了,反正從售票處出來,毛骨悚然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她揮了揮手,轉而說起一號展廳的事:“聽說能進展廳的動物全是賊珍貴的,不知道裏頭是啥,能讓人那麽尖叫。”
史玲玲也好奇:“別是出什麽事了吧,以前別的動物園也不有老虎咬人啥的。”
那慘叫聲怎麽聽也不像激動!
方圓舔了舔嘴唇,她其實想先去別的場館,一號展廳……她有點害怕,但讓她自己行動,又萬萬不敢。
孟楠溪詫異:“沒人知道裏面是什麽?”她以為是沒說而已。
陸城城目光迷離,張了張嘴巴,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胳膊肘怼身邊。
王恒趕緊躲開:“我也不清楚啊,能查到的都是說瘋狂動物t城多另類,多經驗,值回票價,沒說具體有什麽啊。”
“我問了,沒人回複,群裏誰沒問過,不也不知道嗎。”
就進去過的同學也不吭聲,說到這兒,衆人又想起劉明明,狠狠罵了一頓。
一號展廳很大,也很豪華,光是裝修就能看得出價值不菲,大堂中心矗立着一根水箱柱子,裏面各種魚類游來游去。
踏進來後,孟楠溪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她注意到玩偶不動了。
之前也不動,不過她能感覺到裏面是活的,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好像米老鼠裏頭藏了個成熟的靈魂。
而現在,就是個死物!
參觀的人不少,好幾對竊竊私語:“人魚?真得假的,這玩意竟然真實存在?”
旁邊男生應該是她男朋友,笑嘻嘻摟着人:“誰知道呢,沒準真有,不然敢叫瘋狂動物城?那開不得夠瘋狂。”
其他人也叽叽喳喳的提及聽到的慘叫聲:“我差點不敢進來,多冤啊,還以為野獸咬人呢,沒想到是驚喜啊,哈哈!”
他們都在等下一場活動,還有五分鐘開始,也是今天的最後一場。
孟楠溪飛快打量四周,目光所及的地方,全是防水瓷磚裝飾,人魚,那一號展覽勉強算的上是水族館了。
用瓷磚防水說的過去,可她覺得沒這麽簡單,展館很幹淨,地上也很潮濕,一看就是剛打掃過。
嗅着空氣裏甜腥和消毒藥水混合的味道,孟楠溪悄悄靠近正在看告示牌的人群:“我聽見慘叫聲就過來了,這兩場活動間隔多久啊?”
問着,目光也順勢看向[一號展廳告示]。
只有五分鐘,太緊迫了,孟楠溪可以專心找生路,研究規則,可這樣的話。很可能錯過重要線索。
光詢問也不行,一旦踩中規則,會死!孟楠溪敢賭,但那是在可控範圍內,存粹的找死不行。
告示板上的字生硬的跟用電腦打出來似的,很簡潔。
[1.一號展廳請勿大聲喧嘩,保持安靜是美德。
2.本展廳管理員身穿紅色小醜服,佩戴藍色手環。
3.雙頭人魚有且只有一只。
4.請勿攀爬甚至觸摸任何展品。
5.展廳內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如發生意外,立刻前往二號展廳尋求保安幫助。
6.一號展廳沒有壁畫和八卦鏡,那是屬于四號展廳的物品。]
孟楠溪看的瞳孔微縮,總算是明白那些人為啥說人魚人魚的。
原來是因為告示!雙頭人魚,這世界跟認知偏差太大了,孟楠溪第一次有些無措,下意識去看同伴。
陸城城他們也一頭霧水:“雙頭?拼接的?”
王恒的關注點跟她不同:“不是,遇到危險去二號展廳,一號沒有保安?鬧吶?”
手虛指着告示最後一條,嘲道:“瞧瞧,有創意啊,見過寫有什麽的,沒見過強調沒有啥的。”
八卦鏡和壁畫?這是能放在動物城的東西,王恒捅了下兄弟,嘀咕:“你說四號展廳展的是啥?屍蟲,屍香魔芋?”
不對,那不是動物!
王恒在女同學這兒劃拉個圈,讓大家跟緊他:“不用多,一人一盒煙就行,哥保護你們。”
孟楠溪眯了眯眼睛,聽同學的意思,這個世界也沒出現過雙頭人魚?
“就你小胳膊小腿的,還保護女同學,快得了吧,放心,每個展廳都有馴獸員,安全着呢。”被孟楠溪詢問的男人刺了王恒兩句。
才轉而回答:“你算是問對人了,我打聽過了,兩場演出之前隔了十分鐘,前五分鐘是清場時間,不允許進入。”
“現在的五分鐘,哦,還有四分鐘了,是留給馴獸員準備的,也讓我們先進來看演出注意事項。”
男人羨慕的說孟楠溪幾人幸運:“大熱天的不用排隊等,今天是周末,按說不應該這幾個人啊。”
孟楠溪看着熱鬧的大廳,不置可否。
她關心的是:“你來的很早?看到上場觀衆出來嗎?”孟楠溪迫切想要知道,出來游客的反應。
男人不滿癟嘴:“劇透再看還有什麽意思,動物城防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參觀完的游客走其它出口。完成積分的直接進入二號展廳,失敗負分的通向大門離開。”
擔心孟楠溪不懂,他是解釋了積分方案:“一號展廳可謂是一錘定生死,因為沒有原始分,扣分就要離開,所以得慎重。”
這點陸城城說過,不過沒男人說的詳細,在他嘴裏,二號展廳算是個調整過渡。
漲分最好,扣分也就是清零,還能去三號展廳參觀,不會被直接淘汰。
買了票不讓看完,中途把人趕出去,光是聽聽就覺得扯,偏偏瘋狂動物城弄的有意思,游客不少反多。
甚至拿通關動物城當驕傲,有時候打賭都會說:“去買票比智商”。
眼看着大家再次熱血沸騰,眼圈發紅,孟楠溪突然開口:“互動不是挑選一個或者幾個游客,其他人怎麽算,總不能發紙筆答題?”
這些人嘴裏,可沒說分值不動的情況!
衆人笑聲卡在嗓子眼,複雜的看向孟楠溪,他們之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男人眼神有些閃爍,一會兒遲疑,一會兒了然,半天沒發出動靜。
很輕的咔嗒聲,指針走向十二,五分鐘到了!
身穿紅色小醜服的管理員,從裏面走出來,深深看了孟楠溪一眼,才笑着轉頭:“表演馬上開始,請游客朋友們安靜進入,不要驚擾了人魚。”
他的聲音也跟着壓了壓:“人魚是很溫和的動物,而且有資深馴養員,不會造成危險,不過大家不要靠近,更不要擅自互動,否則會讓表演者不喜。”
表演者,那不就是人魚?孟楠溪從管理員的話中,察覺到滿滿的怪異。
陸城城靠過來,低聲問:“他剛才是不是瞪你了?”
聞言,孟楠溪有點驚訝,小醜的眼神很快,而且臉上塗滿了油彩,稍微換個角度就很難察覺。
陸城城對惡意的敏銳度太高了!
沒看別人都一臉振奮,躍躍欲試,包括身邊的幾個同伴也不例外,王恒拳頭堵着嘴,生怕叫出聲來。
穿過走廊,是個更大的展廳,三面環繞着水族箱,從地面矗立直房頂,裏面亭臺樓閣,假山花草,跟個飄渺的海底世界一樣。
很多說不出名字的魚,水母,海豚游來游去,倒抽氣聲此起彼伏,有人壓着聲音低呼:“那兩是天敵吧,怎麽不吃?”
何止!有人發現了更驚悚的現象,水族箱裏深海魚和淡水魚都有,這東西用來參觀不難,只要模拟平時的生存環境就行。
但哪有放在一起養的?
這兩種類不能共存啊!
魚類悠閑的晃悠,彼此懶得看對方一眼,只是在轉方向掃到人類的時候,眼睛發亮。
數不清的手機掏出來,咔咔拍照!
孟楠溪只是飛快掃了一眼,就盯着展廳中間不動,那裏是個碩大的池子,也是今天的重頭戲。
水池很深,不過大部分在地下,上面的高度不過一米,恰好方便游客參觀。
裏面只有一個雙頭……人魚?兩顆人頭并排挨在一起,面容年輕,一男一女,悠藍色的眸子不谙世事,又間露出殘忍的弧度。
違和,又致命的讓人移不開眼睛,白皙纖細的胳膊抓住只海豚,輕輕一捏,剛扔進來的海豚啪的爆了。
跟着就生吃起來!
王恒沒忍住,直接打開袋子狂吐:“真,真有人魚啊,不會是啥玩意洩露變異的吧?”
後面的聲音很小,一是害怕,二來,王恒心虛,這麽美的生物,不應該是畸形。
孟楠溪視線移向水下,比上半身高大兩倍不止的巨大魚尾,猛的翹起,啪啪拍打水面,第一排的游客全被濺了一臉水。
嘩!又是一串細小的水花,身穿潛水服的馴養員鑽出來:“親愛的游客朋友們,歡迎來到一號展廳。”
聲音磁性,渾厚!有小女生的手機從人魚身上移開,怼過去:“天哪,怎麽會這麽帥,比新出道的小鮮肉還帥,現在馴獸員這麽卷了嗎?”
通行人也猛點頭贊同:“小鮮肉怎麽比,瞧瞧那肌肉,冷冽的眼神,太man了!”
一時間,閃光燈晃的人睜不開眼睛。
孟楠溪拽着陸城城和方圓後退半步:“別靠近,他出現的時候,雙頭人魚在恐懼,它放下了剩一半的海豚,眼神也不對。”
要不是水池制約,只怕要跑。
王恒湊過來,剛好聽到這一句,不在意的嗨了聲:“馴養員都這樣,鞭子加零食,從小開始教育,跟養狗差不t多。”
他一副很懂的表情:“尤其兇獸,想保留兇性,就得讓它怕,沒事,有馴養員在,人魚不敢鬧騰。”
王恒當她提醒的危險來自于雙頭人魚,孟楠溪也懶得解釋,手伸進了背包,裏面有剛撿的幾塊石頭,打起來聊勝于無!
馴養員手指豎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繼續開口:“我是馴養員葉飛,接下來,将和雙頭人魚一起獻上精彩的表演。”
葉飛緩緩擡手,光線随之聚焦過去,手心空空的,衆人有些納悶,就見他猛的翻轉向下。
人魚縱身一躍,就鑽進了水底,魚尾向上,狠狠一抖,光線下,藍色魚尾晃出瑩瑩波光,真跟看見月光灑進海面一樣。
美的驚心動魄,哪怕拼命克制,叫好聲還是空前強烈。
孟楠溪心頭一窒,臉色難看的厲害,告示第一條,一號展廳不允許大聲喧嘩!
他們犯規了!可沒人在意,還在跳躍着呼喚,還有的開始喊:“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魚尾美,但再美,靜止的也沒多大意思,還是晃動起來才精彩。
孟楠溪飛快記住最先開口的兩個,還有喊聲最大的一對小情侶,如果沒猜錯,馬上就能知道慘叫聲的緣由了。
她提醒陸城城:“千萬別出聲,不管發生什麽,一點動靜也不要出,呼吸也放緩。”
天知道喧嘩的标準是什麽,倒也想提醒其他人,可就王恒和史玲玲的大嗓門和遲鈍狀态,孟楠溪怕弄巧成拙。
說完,特意挪動了下位置,既離那幾個人不近,又能沒有遮擋的觀察。
葉飛眨了眨眼,笑了,另一只手擡起,沖天打了個響指,眼前光線暗了瞬間,就看到魚尾劇烈抖動,藍色上有細小的光點。
魚尾啪的拍進水面,池水從底部開始變紅,一串串的紅色泡泡冒出,很快就圍繞着雙頭人魚,蕩出不大的血紅區域。
人魚微頭,眼巴巴看着馴養師,眼中全是還想再來一次的乞求。
孟楠溪渾身發麻,最先發出噪音的男人不見了,就在眼神暗淡的時候消失的。
那就不是什麽視覺效果,是真的黑暗,一號展廳燈光24小時明亮,此刻表演剛開始,居然就滅了。
孟楠溪晃了晃手機,飛快在小群裏打字:“快,去二號展廳找保安。”
王恒想問為什麽,還沒開口,孟楠溪和陸城城就擡腳往外跑,他咽了下口水,也拽着同伴跟上。
嗖!馴養員雙臂擡起,人魚再次發力,直接從水裏躍出來,魚尾點地,擋在幾人面前。
王恒雙腿發軟:“魚,魚魚魚能從水嗎?”還是從池子裏跳出來?
想想徒手捏爆海豚的戰績,王恒一動不敢動。
孟楠溪轉身看向葉飛:“什麽意思?規則無效?”她沒直接挑明,給彼此留了個餘地。
表演中途不允許擅自離開,但光線變化可以!
葉飛歪頭看過來,比人魚還要無辜:“很幸運,幾位深受人魚喜愛,被選為本場的互動嘉賓,完成後自然可以離開。”
言下之意,規則也有優先級,沒出去找到二號展廳保安之前,不能拒絕互動。
葉飛手指在幾人間移動,最後停在馬南宇身上,打了個響指。
掌聲登時響起,動物城最受推崇的就是互動和表演,短暫的愕然過後,就是振奮。
看向馬南宇的目光隐隐有些嫉妒,是,人魚戰鬥力太強,兇殘,可有什麽關系呢?馴養員在!
沒聽說嗎,這是互動,計劃內的反應,他們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池子原來是這個意思。
沒錯,要是也放在水族箱裏傻愣愣看,就沒新意了。
聽到指示,人魚一把抓住馬南宇脖子,緩緩提了起來,一字一頓問:“我是人嗎?”
馬南宇兩個腳尖拼命夠着地面,腦袋充血漲紅:“什,什麽?”他慌亂抓撓,想讓人魚松手。
可抓住的表皮滑不留手,半點沒用,反倒是自己的力氣在快速消失。
周圍人也有點傻了:“問就問,別傷人啊。”節目效果太炸裂了點。
衆人紛紛摸着脖子後退,這一刻,他們不羨慕了。
孟楠溪掏出石頭,剛舉到一半,就對上人魚冰冷的眼神,它咧嘴一笑。
鋒利的牙齒上全是血肉碎屑,啃海豚的時候還沒有,不用問,必然是之前那片血跡!
燈光熄滅的功夫,它就将喧嘩的人抓進水裏,咬死吞吃!速度太快了。
人魚警告的看着孟楠溪,話卻是沖馬南宇問的:“我是人嗎?”
參觀票手牌閃爍,分值開始晃動,這就是問題!馬南宇胸膛劇烈起伏,他頭暈惡心的厲害,耳膜也嗡嗡作響。
根本沒去想人魚怎麽能說話,就飛快點頭:“是,是人!”
那麽大兩顆人頭呢,不是人是什麽!
啪!馬南宇的脖子被捏爆了,腦漿噴灑很遠,手牌上積分先是變成負數,然後成為灰色,人魚爪子一晃,又抓住了一個年輕女孩,緩緩提起:“我是魚嗎?”
女生眼淚嘩嘩的,她拼命讓自己冷靜,馬南宇回答錯了,那只要排除錯誤答案就可以了。
不是人,那肯定是魚啊。
女孩篤定點頭,從嗓子深處擠出點聲音:“是,你是魚。”
想象中的氧氣沒出現,啪!女孩的脖子也爆了!
“啊!殺人了!快跑啊!”游客總算反應過來,這就不是節目效果,是真死人了。
慘叫聲才響起,就被按下了停止鍵,馴養員幾個響指過後,池底就鑽出很多奇怪的魚。
它們魚頭魚身,卻有着人類的四肢,速度極快的上岸,撲向游客,雙頭人魚動了,她又抓住了一個人:“我是人嗎?”
中年壯漢熱淚盈眶,相同的問題……相同的好啊,前面兩個全答錯了,他還以為會出新的題。
萬一第三個選擇也不是人魚滿意的呢?
是不是人?這就沒有懸念了,男人扒着魚手,生怕回答慢了腦袋沒了:“不是,你不是人。”
啪!回答他的是腦袋爆炸的聲音!
游客被按住,或是三五一群的圈在一起,四肢魚沒下一步動作,就張着爪子看着,等雙頭人魚一個個詢問。
兩個問題循環反複,人,還有魚,回答是不是全是一樣的結果,死!
孟楠溪塞給陸城城和史玲玲兩塊石頭,把幾人推在一起,就發力往池邊跑,四肢魚怔了下,就停住腳步不動了。
她沒猜錯,沒觸發規則之前,它們不能開啓屠殺,出去不被允許,往回跑卻沒關系。
還剩三步距離的時候,孟楠溪加快腳步跳到池壁上,左手勒住葉飛脖子,右手石頭高舉:“讓它們回去,否則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她看了眼口袋,玩偶已經縮成了一張紙,葉飛不但不怕,反而伸手鼓掌:“掐吧,最好快一點,人魚都等不及了。”
孟楠溪蹙眉,瞪着葉飛,對方也絲毫不讓,眼睛被勒的充血也一聲不吭。
她咬了咬牙,松手。
身後傳來恣意嘲笑,孟楠溪恨不得轉身回去弄死他,可惜不能。
她聽得懂葉飛的意思,規則不會因為一個馴養員改變,反而是他死了,人魚會陷入無序殺戮。
想活只有一個辦法,回答對問題!
血腥味濃重的刺鼻,人魚已經開始膩歪,不再戲耍着玩,速度飛快提升。
孟楠溪按着口袋,小聲嘀咕:“裝死沒用,我不管你的規則是什麽,會不會弄出新主人之類的,但保證能在死之前燒死你。”
玩偶顫了下,很微弱,但的确是動了。
孟楠溪冷嗤:“我知道你本事不大,也不為難你,只要讓我排在最後一個就行,我需要時間,能做到嗎?”
她已經有了個想法,要是在實施前被捏死就麻煩了。
畢竟後背那個眼神一直在,孟楠溪可不覺得葉飛是講武德的人,讓她折騰是覺得無害。
一旦能影響到一號展廳,他勢必會出手,孟楠溪晃了晃腦袋,把之前覺得那雙眼睛熟悉的感覺驅逐。
半晌,玩偶輕輕晃動了下,這是答應了。
孟楠溪速度陡然加快,跑到馬南宇屍體旁,掏出黑色牌子,砸下下去:“啓動機會!”
馬南宇死了,可血還在,得到的獎勵也沒消耗,那就能生效。
果然,眼前光線扭曲,孟楠溪跑到陸城城等人面前,快速叮囑:“這是他一個人的獎勵,可游客交織在一起,要麽存在另一t個一號展廳,要麽就只能全部重新來過。”
她點擊了發送鍵,把編輯好的消息發送到群裏,現說已經來不及了。
擔心電子産品不靠譜,還咬破手指,把關鍵詞寫在了左邊袖子上,遇到極度危險的情況看左手腕是她的本能,就算記憶被清除也不怕錯漏。
光線穩定下來的時候,地面濕漉漉的,很幹淨,像是才被打掃過一樣。
馬南宇摸了摸脖子:“你們可能不信,我剛才做了個噩夢,我被……”
燈光聚焦,對上水池中間雙頭人魚的時候,馬南宇狠狠“靠”了聲:“不是做夢,我真被殺了啊。”
要不是伸手沒摸到牌子,他還以為自己激發了什麽了不得的超能力,能預測危險了。
牌子不一樣啊,那玩意是一次性的,再死可就真死了,馬南宇也不管科不科學,反正活着就行。
咔咔咔拍照聲響起,孟楠溪看了眼,游客比之前少了很多。
死去的人全不見了,沒跟着複活。
王恒擡頭就是一巴掌:“閉嘴,看表演呢,別發癔症!”他不記得之前的事。
陸城城幾人也不滿的瞪過去:“死不死的,是不是有病,也不怕不吉利。”
他們全失去了回溯時間的記憶,孟楠溪若有所思的擡眸。
葉飛紳士一禮:“尊敬的游客朋友們,歡迎來到一號展廳……”
熟悉的開場白,不過這回他沒讓雙頭人魚表演,而是指向孟楠溪:“我們先來個互動活躍下氣氛,這位女士,你願意嗎?”
口袋癟的空蕩蕩的,孟楠溪撚了下,玩偶縮成了一張紙,吓唬也沒用了。
她明白了,馬南宇保留着記憶,因為他是牌子的主人,算是獎勵的優待,而自己記得,是因為玩偶的幫助。
它不想死,就得先讓她活!倒是意外驚喜。
孟楠溪玩味一笑,她确定,葉飛也記得,選她就是在示威,挑釁,也是想結束鬧劇。
拍了拍陸城城的手,在一衆羨慕眼神中上前,她還真不抵觸,也沒奢望多出一次機會就能免除危險。
相反,因為游客的驚呼聲,引來了四肢魚,除了同一時間弄死所有人,她沒辦法讓他們不叫。
趁現在沒人喧嘩,正是逃離的好時機,孟楠溪停在池邊一步之遙站定:“好啊!”
四目相對,她還是覺得那雙眼睛熟悉,跟吳承遠的不像,可第一面的感覺一致,尤其是現下這種驚詫的表情。
得找機會戳瞎,他不配!
葉飛停頓片刻,也跟着笑:“好,那就開始吧。”手指擡起,雙頭人魚猛然躍出水面,掐住孟楠溪脖子:“我是人嗎?”
馬南宇抓着脖子,他又感覺到那種窒息的痛苦了,他想告訴孟楠溪答案,不是人!
可話到嘴邊又猶豫了,他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一切發生的太快,等游客反應過來,就看到孟楠溪的眼珠子外突,人快完了。
這哪行啊,陸城城揮着石頭砸過去,雖然她也鬧不明白石頭是哪來的:“快放人,保安呢,管理員呢。”
馴養員就在現場,似笑非笑,落在其他人眼裏,就是他也吓傻了,完全沒辦法,離門口近的轉身往外跑。
邊跑邊喊人:“管理員,快來救人啊!”
喧嘩聲直頂房蓋,不過是在互動開始之後,孟楠溪半點不慌,甚至扯了扯嘴角,算了,呼吸太難了,笑不出來。
人魚看傻了:“我是人嗎?”她更兇殘的質問,還龇牙,漏出牙縫裏的碎肉。
孟楠溪不回應,難得跟人魚離的這麽近,她咬着舌尖保持冷靜,眼神從兩顆頭上飄忽。
男人跟女人相貌有些相似,輪廓更像,可跟男人的激動興奮暴躁不同,女頭始終淡淡的,偶爾還帶着點嫌棄。
女人牙齒縫很幹淨,有水草的綠色,要麽她不吃生肉,要麽就是喜愛打理,孟楠溪得出結論,雙頭人魚擁有不同的意識。
展廳氣氛有些不對,越老越多激動的人平靜下來,詢問旁邊同伴:“這是節目效果?”
那也太真實了!
陸城城砸了個空,又搶走史玲玲的磚頭,跑到前排,然後就頓住了,此刻的情況她有點看不懂了。
眨眼,用口型詢問:“事先安排好的?給加分?”不然說不過去啊。
陸城城怕誤會,這一板磚下去,大概率得挂科。
恐懼逐漸消失,還有笑聲很輕的響起,他們小心靠近,伸手想要摸摸人魚。
雙頭人魚怒了:“說,我是人嗎?”第三次!
孟楠溪翻着白眼,微笑,四肢開始無意識抽搐,在徹底咽氣之前,人魚的手不甘願的松開了:“咳,咳咳。”
葉飛眼神深邃,擡手打了個響指,表演開始,比上一次還要精彩,雙頭人魚憤怒的敲出連串水花,濺在臉上生疼。
人群不但不生氣,還噼裏啪啦鼓掌,呼喚,噪音又一次超标。
孟楠溪拽着陸城城她們就走:“快,去二號展廳找保安。”
這是離開的唯一機會,雙腿還有些發顫,她搖晃的勉強跑着直線:“什麽都別問,危險是真的,違抗規則會死。”
現在不是一點點解釋的時候,肯不肯聽全看命,好在陸城城等人雖一臉迷茫,腳步倒是不滿,全緊跟着跑。
馬南宇一言難盡的問:“這問題答案到底是什麽?”被弄死一次,他不想不明不白。
身後的視線跟實質存在一樣,陰冷,方向來自馴養員,他可以在規則範圍內調整迅速,可表演一旦開始,沒完成不能中途停下。
孟楠溪嗤笑:“沒有答案,或者說它是什麽根本不重要。”
連馴養員都受到制衡,雙頭人魚算什麽,頂多是用來懲罰的工具,跟錘子,石頭沒區別,它高不高興重要嗎?
馬南宇搖頭:“不重要。”想想又覺得哪裏不對:“可答錯了,它真殺人。”
他擠開史玲玲,湊到孟楠溪面前,沒人能理解馬南宇此刻的心情。
真正死過一次,又活了,別人還不記得,一切跟做夢似的,要不是身邊有個同樣記得的孟楠溪,馬南宇覺得自己要瘋。
他雙手一攥,示意當時腦漿迸裂。
孟楠溪在群裏發了關鍵字,就是什麽都不要說,別出聲,知道馬南宇他們沒看,加上這話沒頭沒腦的。
擔心出什麽意外,趁着還有時間,她飛快解釋:“人魚不能随意殺人,問問題就是障眼法,讓你慌亂下本能回答,順便引開其他人的注意。”
就跟在白紙上滴墨水一個道理,人總會下意識看過去,從而忽略白紙上真正的線索。
孟楠溪聽着身後的叫好聲,冷笑:“它捏爆你的腦袋,不是因為不贊同答案,而是單純因為你出聲,回答它的問題了。”
馬南宇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沒太懂,煩躁的揪着頭發:“所以這裏不能說話?”
沒人說過啊,他倒是想喧嘩,被掐着脖子也做不到啊,估計當時動靜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這也不行?
看見展廳大門的時候,孟楠溪在他肩膀拍了拍,提醒:“是規則,你還記得之前看的[游客須知]嗎。”
馬南宇一怔,呼吸變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