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走後半小時,一個胸前挂着護士長胸牌的醫護人員走了進來,見我半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也沒有太過驚訝,事實上,像我這種住在特護病房的病人每一個都是醫院裏的重點照顧對象,畢竟能住上特護病房的人,要麽有錢要麽有權或者兩者皆有,總之都不是普通人。
“怎麽樣,剛醒來,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護士長走進來,給我換了瓶藥水,一邊低頭在護理記錄單上快速寫着我挂着的藥水名稱,一邊頭也不擡的問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哪裏不舒服,”我低下頭看着已經完成換藥工作,正準備離開的護士長,猶豫了一會兒,張嘴問道:“那個,我能問下我的醫療費是多少?還有我多久才能出院?”
正準備離開的護士長動作一愣,轉頭疑惑地望向我,估計她也是第一次見到住在特護病房的人問醫療費用,還一臉擔憂,生怕付不起錢的樣子,畢竟能住這種病房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基本都是不差錢的主。
不過護士長愣神也就那麽一會兒工夫,她雖然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問這種問題,但也知道能住特護病房的人并不是普通人,所以并沒有露出什麽鄙視的眼神,而是飛快的回我道:“您這次的手術費加上住院費用和各種其他的費用,加在一起差不多應該需要一百萬左右,不過您先生已經在醫院預付了一百五十萬,所以您不需要擔心醫療費用的問題。至于什麽能出院,這個必須先經過檢查之後才能回答你,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明天秦醫生會對你進行一次徹底的身體檢查,如果檢查結果沒有問題的話,差不多再住個一個星期左右您就可以出院了。”
聽完護士長的話,我的嘴角有點抽搐,尤其是在聽到我這次醫療費用竟然高達一百萬的時候,心中更是無語,盡管楚墨已經幫我付了這筆巨款,甚至還多出了五十萬,但我不可能就這麽心安理得地接受,畢竟我還是要點臉的,楚墨從來沒有就欠過我,反倒是三番四次的救了我,甚至還連累他受了傷,加上這次的一百萬。
我有些郁悶地嘆了口氣,心說這輩子看來真的要賣給楚墨了,如果只是那一百萬的話,我努努力,也許十年之內還能還清,但那三四次的救命之恩可就真得還不清了。
護士長見我表情不太高興,嘴唇微微蠕動了一下,估計是在說我矯情,見我也沒有其他的事了,她收拾了一下東西,推着小推車走出了房間。
“啪嗒”一聲,護士出去的時候順便把病房外面的大門給帶上了,大門阖上的瞬間發出了一聲極細微的響聲,平常的時候我肯定是聽不到這麽輕的聲音的,但此刻也不知是不是房間內實在太過安靜的緣故,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聲音。
同時這關門聲也将我從沉思中喚醒,我擡眼撇了撇房間四周,倏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股深沉的疲倦湧上我的大腦,我擡手揉揉已經眯起來的眼睛,心中泛起嘀咕,按理來說我已經昏迷了三天,現在醒來應該不會這麽疲倦才對啊,現在怎麽感覺好像熬了好幾天沒睡一樣?!
我情知不對,伸手就想按床頭的電子鈴,叫醫生進來幫我看看,但這股疲倦出乎意料的來勢洶洶,剛才還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此刻卻像是呼嘯而來的山洪一般向我猛地湧來,我那一丁點的抵抗意志瞬間像是被沖垮的堤壩一樣被沖的支離破碎,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似的重新躺了下來,重若泰山的眼皮微微掙紮了幾下,最後還是無奈地阖上了,我再一次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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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老師幫你叫醫生?”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人從沉睡中喚醒,耳邊一道儒雅中滿含擔憂的男聲語帶關切的問道。
我緩緩睜開雙眼,适應了下許久不見的陽光,而後擡眼看向身前,一個三十來歲,帶着一副金邊眼鏡,梳着一個大背頭,身上穿着一件我只在網絡上看到過的中山裝的儒雅男子正臉帶焦急地看着我。
“我沒……沒事,我這是在哪?你是誰?”我迷茫地睜大雙眼,擡頭向四周看了看,最後望向一開始出現在我眼前的儒雅男子問道。
盡管剛剛醒過來的我腦子還有些迷糊,但我心中卻異常震驚,因為此刻我竟然不在原來那間病房裏,甚至是不是還在魔都我都不敢肯定,畢竟我雖然沒逛過幾次魔都,但也知道在寸土寸金的魔都,不可能會有這麽一大片仿古建築。
是的,我剛來觀察周圍的時候,發現四周全部是那種木石結構的房屋,還有一些穿着像電視劇裏那些民國大學生一樣的男男女女或獨自一人抱着一本書走着,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不知在聊些什麽,氣氛很是熱烈,而且,我低頭看向自己,發現自己也穿着那些來來往往的女生穿的那種衣服,這一切都讓我有種時空錯置感,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民國時代。
所以我下意識地就問出這句話,不過在這句話出口後我就後悔了,什麽情況都不了解的我,貿貿然說出這句話,會不會引起這個男人的懷疑啊?
不過還好,眼前這個儒雅男子并沒有多想,他見我沒事,臉上像是松了口氣似的,連忙伸手将我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滿含歉意地向我道歉道:“真是對不起,老師剛才想問題想得入神了,一時沒留意,把你撞倒了,你真得沒事吧?要不老師陪你去醫務室看看?”
“呃,不用了,我真得沒事。”我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這個滿臉歉疚的儒雅男子,說實話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講什麽,聽他的意思好像是剛才走路不小心把我撞到了,但這事我完全沒有印象啊,而且我好端端待在醫院,怎麽會突然出現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呃,請問您是哪個老師,我怎麽好像沒有見過您?”為了摸清楚情況,我小心翼翼向眼前這個自稱是老師儒雅男子問道,心中卻是嘀咕道:“看他一副書呆子的樣子,應該比較好騙吧?!”
果然,這個充滿儒雅氣質的男子一點都沒有懷疑,見我再三表示自己沒有事後,他也松了一口氣,直起腰,伸手托了托自己的金絲眼鏡,微笑地向我伸手道:“哦,同學你可能是沒見過我,我是剛從英國回來的陳默,現在負責教授你們生物方面的知識,你可以叫我陳老師。”
看着陳默伸出的手,我猶豫了一下也伸出右手跟陳默握了下,正要放開,我突然眼角一瞥,見到自己右手手背上竟然白皙細嫩,沒有一絲疤痕,我登時就是一愣。
因為我小時候比較調皮搗蛋的緣故,右手曾經受過一次傷,在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深且窄的傷口,傷口愈合後,雖然疤痕微不可見,但如果仔細看得話,還是能夠看到一道細細的灰色疤痕。
但我此時伸出的右手卻是完美無瑕,上面連一個米粒大的傷疤都沒有,這根本就不是我的手!!!
我一下子驚恐了起來,連忙低頭想要查看其它身體部位,而另一邊陳默還在滔滔不絕地介紹着自己,不過他見我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很識趣地停了下來,接着問我寝室在哪裏,為了表示歉意,他想送我回去休息。
不過我現在哪有心情理他,我現在迫不及待地想要一面鏡子,照照自己還是不是自己,所以我當即就打算回絕他,哪知我身體剛一動,就像是觸碰了一個開關似的,大腦深處某根神經微微一顫,海量的陌生信息争先恐後地湧入我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