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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現下就去,已經讓表哥等候多時了,怎麽好再用過早膳?”田柔佳扶着春桃的手,匆匆的走了出去。
田靖稀坐在田柔佳布置精致的正廳內,望着對面青衫雅致的少年,嘴角不停的一抽一抽。地上猩紅刺花毯子的光澤此刻竟比平日刺眼許多,讓他整個人有些眩暈。
“原我是不想麻煩表弟和表妹的,可是……他娘的,那些沒有良心的東西見我如今落魄,身無分文,便都閉門不見,更別提是伸出援助之手。狗肉朋友靠不住,古人誠不欺我。”沈玉瑾說了一句話,神态從最初的稍顯尴尬到最後的憤恨不平,其中面部表情換過一批又一批。
長眉入髻,媚眼含情,薄唇帶笑,俊挺的鼻子讓整個五官頓顯立體。青衫雅致,折扇考究,眼前的沈玉瑾外表儒雅,可一張嘴卻帶着一股蒜味。
田靖稀揉着狂跳不止的眉心,他讨厭沈玉瑾儒雅溫柔的外表,可卻着實欣賞他放蕩不羁的性格。六歲時見到的那個唧唧歪歪吟詩作賦的表哥,如今已經大大的變了模樣。
果然歲月是一把無情的殺豬刀,當年的羞怯少年,已變成了狂放的男人。
沈玉瑾見田靖稀用詭異的眼神看向自己,如坐針氈。“表妹怎麽還不出來?”難不成連他們姐弟倆都不想伸手幫他一把麽?
不過他們不幫也得幫,他沈玉瑾的寶貝還在田柔佳的手上。她沒有道理不幫自己。
“姐姐許是在睡懶覺。”田靖稀無謂的聳聳肩,手拿杯蓋不停輕輕磨撚杯口,試圖将杯中的熱茶吹涼。
睡懶覺?沈玉瑾的眼睛眯了起來,“表妹的嗜好倒同我頗為相似。”
“所以有人說,你們是天生一對。”田靖稀啜了一口茶,沈玉瑾俊逸不凡,田柔佳清麗脫俗。除去相差甚遠的性格,倒算的上是絕配。
不,應該說算上性格更是天造地設。沈玉瑾為人直爽,田柔佳卻委婉多疑,這樣的兩個人湊到一起,笑料一定不止一星半點。比起來只會一味縱着田柔佳的唐書祥,沈玉瑾卻也算得上是好姐夫的不二人選。
田靖稀似乎看見田柔佳絞盡腦汁出陰招損招收拾梁氏和田柔玥,卻被沈玉瑾白癡插話拆臺的畫面。整張臉都因為高興而變得容光煥發。
“我喜歡的女人要像江南女子一樣溫柔婉約。表妹那種女人,白送我都不要。”沈玉瑾心直口快,完全不在意對面坐着的是田柔佳的親生弟弟。
正要出來見客的田柔佳好巧不巧的聽到了後半句話,臉色不自覺的白了一白。
春桃要去挑簾子的手,頓在半空,小心翼翼的瞧着面色不愉的田柔佳,“姑娘,要不咱們還是先用早膳吧。”
表少爺出口傷人,讓他多等一些時辰也是理所應當。
沈玉瑾不滿意的是原身三姑娘,跟她田柔佳沒關。“讓人久等,總不是該有的待客之道。”早些打發了他,自己才好安心用膳。田柔佳揚了揚下巴,示意春桃挑簾出門。
“表妹那性子,別人不知道難道你我還不知道?刁鑽任性,無人能及。哪個男人敢娶她?”沈玉瑾啧啧撇嘴,田柔佳在他心裏從來都不是一個女人的存在,而是潑婦加無賴。
兩歲那年沈老頭和田老頭初見,沈玉瑾看見田榮德懷裏抱着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人,一向腼腆羞澀的沈玉瑾突然色心大起,上去吧嗒在田柔佳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惹得兩個正在洽談生意事宜的男人哈哈大笑,沈夫人更是因為知曉田柔佳的身世,而當即将手上的藍田玉镯摘下送給田柔佳,以作二人定親的信物。
自此沈玉瑾是對田柔佳念念不忘,待五歲時再見,田柔佳雖出落的更加漂亮可愛,可卻全然變成了驕縱蠻橫的大小姐。沈玉瑾常常被田柔佳修理的嚎啕大哭,再第三次被田柔佳無理扔進荷花池後,沈玉瑾的小宇宙終于爆發了。
他哭着去找姨母沈姨娘,說什麽都不娶田柔佳。對田柔佳深惡痛絕的沈姨娘自然是很樂意拆掉這樁婚姻,不顧田榮德和自己哥哥的反對,更對沈夫人的勸阻熟視無睹,活生生的毀了婚。
沈老頭看着狀似溫柔懂事的田柔佳,覺得委實對不起田家,于是便沒有收回那只大有乾坤的玉镯。扼腕嘆息的沈夫人則抱着一線希望,總覺得手镯留在田家,他們沈家這準兒媳婦,一定是跑不掉的。
田靖稀并不知道沈玉瑾和田柔佳的過節,不過他倒真的認為沒有男人敢娶田柔佳,正要開口符合,一擡頭卻見田柔佳帶着笑容不急不緩的一步一步向他們靠近。
一整口熱茶,全噴在了對面繼續唠叨田柔佳壞話的沈玉瑾如玉的俏臉上。
“做什麽?”沈玉瑾一抹臉上茶水,不滿的瞪着田靖稀。“不信咱們就打賭,十九歲之前,表妹一準嫁不出去。”
“何以見得?”田柔佳的聲音柔柔的從身後響起。
“沒有傾城之貌,又不懂的溫柔賢惠,動不動還要把未婚夫婿扔進荷花池裏喂魚這樣的女人娶來做什麽?在我之後訂了親的唐家,不是也無故的退了婚,另取了田家大姑娘?啧啧啧,這不都證明了,根本沒有男人敢娶田柔佳嘛!”沈玉瑾灌了一口茶,深感自己的話很有道理。很不解對面連連對自己眨眼睛的田靖稀,“靖稀,你迷了眼睛?要不要哥給你吹吹?”
“不用。”田靖稀嘴角抽搐,将探身上前的沈玉瑾推開。用十分無辜的眼神看向田柔佳。他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她的壞話,要收拾她只收拾沈玉瑾一個人就好了。
沈玉瑾根本不想去探究身後說話的人是誰,坐回到座位上,繼續把玩着手中折扇。“方才我說的話,你可莫要說給表妹聽。雖然她的确很不靠譜,可我如今卻是有事求她。讓她知道我說了這些話,她那小肚雞腸的,一準不會幫我。”
她不僅潑辣無理,還小肚雞腸?被人退親活該,被人背後指指點點更是理所應當了?被別人說的如此不堪,雖然田柔佳知道說的并非自己,可還是覺得非常不爽。柔和的無關在惱怒的情緒下,變得有些許猙獰,笑容在臉上慢慢凝固。
春桃的手被田柔佳捏的生疼,龇牙咧嘴的看向臉色鐵青的田柔佳,表少爺……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