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那個李義私下裏怎麽樣,小謹這麽單純,不要被他騙了就好了。”一直扶着我的方玲玲許是見不慣吳倩這麽幫李義吹噓,突然不陰不陽地來了這麽一句。
聞言,吳倩頓時氣急,眉頭一豎,就想争辯。就在這時,一旁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顯得非常沒有存在感的宋媛媛忽然上前兩步,将吳倩拉住,輕聲勸道:“好了,這種事有什麽好吵的,感情的事情冷暖自知,小謹喜歡就好,現在都是新時代了,我們女人也不像以前靠着男人過活,萬一李義真的表裏不一的話,大不了小謹就跟他分了,反正現在女人也能自己養活自己。我們姐妹沒必要為這種事情吵架。”
吳倩聽了宋媛媛這番話,本來想要上前跟方玲玲争辯的動作停了下來,嘴裏哼哼兩聲,上前一把扶住我的胳膊,高聲道:“瑤瑤,你肚子還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我帶你醫院看看啊?不像某些人說是好姐妹,結果哼哼……”,吳倩一邊說一邊用眼神挑釁方玲玲,對此,方玲玲只是撇了撇嘴,不去理她。
見到兩人這模樣,我嘴角抽了抽,萬萬沒想到,本來只是想打聽下這個叫李義的男人的情況,卻不料竟然将火燒到自己身上,我十分敏銳地感覺到在吳倩說完這話後,一直扶着我的方玲玲動作一僵,轉過腦袋,厭惡地看了吳倩一眼。
見此,我只能打了個哈哈和稀泥,表示自己這是老毛病了,不用去醫院,等回到學校去醫務室開點藥就行了,吳倩本來也不是真得要帶我去醫院的,只是為了氣方玲玲才故意這麽說,現在正好借坡下驢,也不再提這事,哼哼兩聲就不再說話。另一邊方玲玲也不知是不想說話還是看不起吳倩不想和她說話,同樣一言不發,宋媛媛則是不知道再想什麽,神情恍惚地跟在後面,像個透明人一樣。
來時一路歡聲笑語,現在回去卻因為缺少了傅瑾這個粘合劑,加上吳倩方玲玲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宋媛媛又是個話少的,我嘗試了幾次挑起談話,見大家夥都沒有興致,也就不再白費功夫了,一路上充滿了蜜汁尴尬。
好不容易等回到了學校,吳倩和宋媛媛借口各自有事,在校門口就和我們分開,只剩下方玲玲陪着我走在去醫務室的小路上。
許是這年代,住校的學生很少,所以盡管現在還不算太晚,但校園內已經沒多少人了,尤其是通往醫務室的這條小道,地處偏僻,一到晚上連個鬼影都沒有,是以現在這條路上只有我和方玲玲。
“瑤瑤,你小心着點吳倩,她不是個什麽好人,還有小謹那邊,如果可以的話,你也最好勸勸她。那個李義不是什麽好東西,最好以後不要再來往了。”我們兩人在小道上走了兩三分鐘,方玲玲忽然打破了沉默。
我心中一動,不用方玲玲說我也知道李義不是好人,如果真是好人,也不會有一身濃重的死氣,而且他很可能還是導致傅瑾變成鬼母的罪魁禍首,如果不是因為這是鬼母安排的,說什麽我也不會讓傅瑾跟着這樣的人走。
還有今天吳倩也有點奇怪,我跟她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也知道吳倩有點毒舌,不管男女都喜歡說點是非,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像今晚這樣死命誇一個人的。
當下,我意識到方玲玲很可能知道些什麽事情,不過讓我有點奇怪的是,方玲玲和傅瑾認識的時間比我還要晚,她們兩人還是通過我才成為朋友的,按理說關于傅瑾的事情她應該還沒有我了解才對,還有今晚她對吳倩的态度也不大對頭,兩人明明只見過兩三次面,彼此間說得話更是沒有超過十句,怎麽今晚方玲玲對吳倩的敵意這麽大。
想到這裏,我有意引導方玲玲将她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于是試探地道:“玲玲,你為什麽這麽說?我記得沒錯的話,那個李義你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吧,還有吳倩雖然嘴巴毒了點,但也沒做過什麽壞事吧,你怎麽好像看她不順眼似得?”
方玲玲聞言沉默了,嘴角抽動了兩下,良久,她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深吸一口氣,擡頭看着我表情嚴肅地道:“瑤瑤,其實這件事我本來不想說的,畢竟這件事我也不能肯定就是真的,不過我越看那個李義就越覺的不對,總覺得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樣,表面上正常,但給我的感覺卻很冷,就像醫院裏的那些死人一樣,小謹那麽好,我不想她受到傷害。”
聞言我心中一驚,沒想到方玲玲竟然看出了李義的不對,我自己是因為見過鬼物而且還有楚墨留給我的黑色蝴蝶紋身,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辨認出同類的氣息,這才能夠察覺出李義的不對勁,卻沒想到平時顯得有些迷糊的方玲玲直覺竟然這麽強,也能看出李義的不對來。
這一瞬間,我對方玲玲的看法改變了,對于她接下來說的話更加重視,而另一邊方玲玲見我在認真聽她講,心中也稍微放下擔心來,這些話其實她對其他同學也講過,但沒一個相信的,好點的當她是在胡言亂語,差的就幹脆懷疑她在挑撥離間,她也怕我把她說的當做胡說,此刻見我認真在聽她說,她一股腦的就将她知道的所有事都講了出來。
而我在聽完方玲玲的話後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方玲玲說得是真的,那傅瑾死後變成鬼母這件事很可能不是我以前想得傅瑾被男人始亂終棄後,含恨而死變成鬼母這麽簡單。
因為據方玲玲所說今天那個李義完全是個變态,傅瑾在跟李義談戀愛在金陵大學其實并不是什麽秘密,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包括方玲玲,雖然在我跟傅瑾認識前,方玲玲跟傅瑾并不是朋友,但因為李義畢業後經常開着汽車來學校門口接傅瑾所以也知道李義這麽個人。
方玲玲有一個姑媽在醫院工作,幹得是保潔一類的活,不過不是打掃醫院而是打掃醫院裏的太平間,由于工作性質的問題,方玲玲的姑媽經常會在醫院裏待到很晚,有一次因為時間太晚了,加上方玲玲姑媽是個不信鬼的,所以索性就在太平間裏的保安室裏睡下了。
民國時期的醫院除非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大醫院,不然很少會有醫院通宵營業,方玲玲姑媽工作的那間醫院只是金陵城中一間小醫院,加上地處偏僻,來得多是窮人,所以當然不會通宵營業。
那天半夜,方玲玲姑媽睡得正香的時候,忽然聽見空無一人的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方玲玲姑媽睡眠一向很淺,理所當然的被吵醒了,本來她被吵醒後很生氣,還想出去跟吵醒她的人理論,不過她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睡在醫院的太平間裏,現在又是半夜,怎麽可能會有人會挑這個時候來這裏。
于是方玲玲的姑媽一下子就害怕了起來,倒不是怕鬼,而是怕來的人是壞人,要知道這時候窮人是很多的,有些人實在活不下去了或者幹脆就是好逸惡勞,經常會幹些旁門左道的事,賺些外快,這其中就包括了偷盜屍體。
方玲玲姑媽當時以為來人就是盜屍的,她當時心想自己也不是保安,犯不着出頭,于是就沒有起來,而是縮在保安室裏等着那人盜完屍體後離開。
沒想到,來人進了太平間後不僅沒有搬動屍體的聲音,反而響起了咀嚼食物的聲音,間或還有幾聲小孩子的笑聲,方玲玲姑媽聽見這聲音後雖然有點害怕,但更多的還是好奇,她有些好奇來人的目的,難道他不是來盜屍體的,而是有什麽特殊的癖好過來太平間吃飯。
于是她就悄悄擡起頭,透過保安室牆上的一道裂縫偷偷看向太平間的方向,正巧那天正好是滿月,月光透過頂上的窗戶射在太平間門前那一小塊地上。加上當時太平間的門沒被關上。
于是方玲玲的姑媽就看到令她永生難忘的一幕,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左手拿着一柄鋒利的小刀,右手抱着一個只有西瓜般大小的嬰兒,在全是死人的太平間裏,悠閑的逛着。
男人抱一只手抱着嬰兒,一手則時不時地掀開蓋在死人身上的白布,用小刀從屍體上剜下一塊塊死人肉喂給懷中的嬰兒,那嬰兒每吃一塊死人肉就咯咯直笑,有時候還舉起短胖的手掌将手中的死人肉獻寶似得遞到男子嘴邊,男人也毫不客氣笑着将肉塊吃下。
看到這一幕,哪怕方玲玲的姑媽從來不信鬼神,也被吓破了膽,一聲不吭就徑直暈了過去。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後就悄悄離開了醫院,而那間醫院因為太平間中的屍體被人翻得亂七八糟,身上被挖的坑坑窪窪,被死者的家屬們索賠了一大筆錢,而醫院雖然報了警,但最終卻由于找不到線索只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