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樹袋熊也是你養的?”
赤尾陸雕側頭打理自己的羽毛,啄了兩下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又叫了兩聲。
“嗯?有斑、點在附近?”
動物的認知和人是不一樣的,有些給動物的命名,要林千俞跟毛茸茸們說過以後,它們才會有樣學樣的去用這個名頭稱呼。
至于這個斑點……林千俞想了一下,可能是豹子或者甲霧蛙之類的。
不過,赤尾陸雕應該不會害怕毒蛙。
林千俞來的時候,赤尾陸雕飛在天上示警,許是受傷的樹袋熊被豹子盯上了,所以讓樹袋熊幼崽去找他,小雕這是在附近盤旋,要是小雕自己過來找她,幼崽和樹袋熊媽媽可能堅持不到她過來。
到的時候沒看見有豹子,可能是見有人來,警惕性較高便先離開了。
林千俞曲起指尖蹭蹭它的下颚,“你搬家到哪裏了?我今天去找你都沒有找到。”
赤尾陸雕輕眨了下眼睛,張開翅膀,作勢就要飛起來帶林千俞去自己的新家。
林千俞忙伸手撫上翅膀将它按下來,“诶……不急不急。我們等樹袋熊出來再走吧。”
“啾!”
“這恐怕不行。”裏面的動物醫生擦了把頭上的汗。
車門沒關,野生動物在陌生的環境中本就容易躁動不安,要是車門一關,封閉環境會讓它們越發暴躁焦急。
掙紮着要離開到時候再加重傷勢就不好了。
這個角度,林千俞抱着樹袋熊幼崽,正好能看見裏面躺在病床上的樹袋熊。
聞言,她上前問道:“傷的很嚴重嗎?”
醫生搖了搖頭,“倒是說不上嚴重。這應該是專門針對大型動物制作的捕獸夾,過小的動物觸發機關,扣上中間是有縫隙的,這只樹袋熊運氣好,夾的位置很偏,沒直接踩上就觸動了機關,只是卡在裏面而已。按理說,上了藥就能放走。”
但怪就怪在有個不确定因素在。
醫生斟酌道:“只是樹袋熊精神萎靡。我剛才檢查的時候,手指觸碰到就一直在小聲叫,片子看不出來問題,其他各項數據也處于正常範疇,奇怪……我得帶回救助站,才能做進一步的檢查。”
光是一輛車,能帶的給動物使用的檢測儀器還是有點少。
大部分檢查還是要醫生憑借經驗和手法,自己摸索。
包紮了後腿,但一碰前爪就叫,這讓醫生有些摸不着頭腦。
說話間,醫生擡頭,“對了,這樹袋熊是你……”
看見林千俞身邊靠着頭熊,肩膀上還站着只……赤尾陸雕?
醫生:“???”
啥情況?
饒是醫生在這片雨林任職有一段時間,見多識廣,瞧見這一幕還是愣住。
“你……”醫生喉結艱澀的上下滾動,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緩緩睜大了眼睛,一個‘你’字遲疑了許久,半晌也沒能說出什麽話來,“啊?”
“啊什麽啊呀?”車上的護林員把窗戶降下來,招呼道:“不是說要走嗎?把車門關上,等我把地圖調整好,咱們抓緊回去……?”
話音漸漸消弭,視線在落到外面一頭猛獸一只猛禽對他虎視眈眈,哪怕隔着車窗玻璃,護林員的話音都哽了一下。
繁茂的大樹和藤類植物見縫插針,這段路幾乎遮天蔽日,赤尾陸雕帶路飛在這層天然屏障之上,護林員和醫生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
此刻,這兩只動物同時出現在一個畫面之內,還沒有發生矛盾。
而林千俞站在中間,似乎早已經習慣了被這赤尾陸雕和黑熊包圍,一時間,護林員都不知道該為哪件事而感到驚訝。
這、這這這……不合理啊?!!
【哈哈哈哈護林員懵了。】
【護林員:我是誰我在哪今天幾號?】
【護林員你先別懵,說實話,我們老粉也有點沒太習慣呢。】
林千俞問:“救助站離這裏遠嗎?我能帶着幼崽一起去不?”
抱着懷裏的幼崽,想着,是将幼崽放車上,還是她抱着幼崽一起去。
只是現在在直播,如果救助站離得太遠,她坐車的話,不知道算不算違規行為。
醫生指尖在樹袋熊身上按壓,聽着樹袋熊聲音的反饋說:“不算遠,但救助站不允許工作人員以外的人進入。你是綜藝嘉賓,想去倒是可以提交報告,但是……赤尾陸雕和黑熊應該不行。”
頓了頓,他又說:“這樹袋熊也是你養的?”
林千俞搖了搖頭,應該算是……“撿的。”
醫生面色凝重,“這不像是捕獸夾弄出來的傷,而且,這裏沒有傷口,但叫聲聽起來很疼。”
像是舉例似的,指尖又碰了碰。
“啊——!”好脾氣的樹袋熊直接給了他一爪子。
林千俞:“???”
這一下不說出血,手套已經被抓爛了。醫生好似毫無所覺的,習慣了挨揍,默默地換了雙新手套繼續檢查。
眼見着樹袋熊舉起兩只前爪,看樣子是準備出雙拳,林千俞輕咳一聲,在醫生動手之前忙道:“那、那個……它說,別捏了。紮死它了。”
醫生指尖一頓,“什麽?”
他沒聽錯吧?
紮、什麽紮?
林千俞猜測道:“是不是有什麽東西紮進爪子裏了,它才會碰一下就叫。”
見她一本正經的這麽分析,醫生不免笑道:“它告訴你的?”
林千俞點頭。
“?”
醫生扯了扯口罩,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卻藏不住笑意,“別開玩笑了,我先帶它回救助站。”
眼見着要關門,林千俞懷裏的幼崽不幹了,奮力掙紮扭動着要上去,躺在病床上的樹袋熊也擡起頭,不停叫着。
林千俞輕揉着幼崽腦袋安撫,又說:“如果檢查結果看着都沒問題的話,把卡在爪子裏的東西取出來就行吧?”
醫生沉默,是這個道理沒錯。
但問題在于……誰也不能保證,樹袋熊會叫,真的是因為爪子裏卡東西啊了。
林千俞說:“您先看看爪子裏有沒有東西,如果沒有,再回救助站也不遲。”
【卧槽?又開始了是吧?還先檢查再去救助站,難道不知道救命時間是最寶貴的嗎?要是死半路上你負責啊?】
【立人設也不是這個時候跳出來逞能吧!】
【醫生不是說了檢查都沒問題嗎,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叫而已,看一下也不會少塊肉。】
【笑死,要是真有東西紮進去,經驗豐富的醫生看不出來?精密的儀器拍不到?坐等林千俞翻車。】
……
醫生将信将疑,但見護林員還在修正回去的地圖路線,在确保避開野生動物出現的範圍之前,車也不能亂動。
回去路上撞到野生動物攔路也是麻煩。
在這幹站着也是等,醫生索性照做。
饒是如此,摸索着樹袋熊的爪子時,醫生心裏滿是荒謬,‘我怎麽還真的相信這種毫無依據的猜測,還照做了。’但下一刻,指尖觸碰到不屬于樹袋熊的堅硬東西時,醫生瞳孔震了震。
幾乎是瞬間擡頭,滿目不可置信。
看見醫生這個表情,林千俞就知道,裏面确實有東西。
醫生拍了拍前座,“确定好地圖也先別開車。”
說罷,重新調整頭頂燈的位置,拿起鑷子小心翼翼的撥開爪子上的毛。
但樹袋熊并不配合,碰到疼的地方一直叫,哪怕被綁着,醫生都有些制不住它。
可剛才摸到的東西,這會再樹袋熊的掙紮下,醫生什麽也看不見,他眉頭緊鎖,緊張的像是在做一場大型手術。
林千俞見狀,說:“你先別動,他在幫你取出異物,你這樣一直亂動,醫生看不到。”
樹袋熊的掙紮稍顯弱勢。
她又補充道:“要是現在取不出來,你就得跟他們回去做檢查。”
可能是擔心幼崽,不管幼崽是跟着去,還是不跟着,樹袋熊媽媽都不是很放心的樣子。
掙紮的力氣漸漸小了下來。
樹袋熊的爪子搭在醫生的白手套上,一動不動。
醫生:“???”
這合理嗎?
困惑不解的情緒幾乎凝成實質。
但見樹袋熊如此配合,醫生也沒耽擱時間,誰知道小動物現在好好地,會不會下一刻突然翻臉。
小心翻找,終于在右側發現了問題,鑷子精準的夾在異物上,拔出來一看,是一節很小的木刺。
就紮在爪子裏面,有毛遮掩,不仔細掰開一點點檢查,根本找不到。
木頭這東西紮進肉裏,拍片子也看不出來。
動物感覺到疼會掙紮不配合,如果林千俞不說是爪子裏紮了東西。
他把樹袋熊帶回基地,最基本的就是各項儀器都過一遍,時間精力不用說,有些機器光開啓都耗資不小。
林千俞一句話,不知中間省去了多少麻煩。
醫生給爪子消毒又上了藥,有些茫然道:“你怎麽知道裏面卡了木刺?”
“它告訴我的。”林千俞指了指正伸爪子夠幼崽的樹袋熊。
把小家夥遞給它媽媽,林千俞說:“這樣還要回救助站嗎?”
“不用,沒有傷到骨頭,動物的恢複能力強,過兩天自己就好了。”醫生撓了撓頭,還是不可思議,“你說它告訴你的?它怎麽告訴你的?”
他還在這呢,他怎麽就沒聽見啊?
不對……剛才好像樹袋熊真的叫了兩聲。
啊?
啥呀???
醫生懵的不行,心裏寫滿了‘荒謬’‘不可能’‘開玩笑呢’‘假的吧’?!
學動物醫學這麽多年,也沒人告訴他還有一科動物語言啊。
選修嗎?
【!!!真TM神了。】
【真的有木刺!就是醫生沒看出來儀器也沒檢查出來的木刺啊!】
【我去……藏的那麽嚴實,鑷子拔出來我都盯着半天沒看出來。這東西,要不是樹袋熊主動說,誰能找着。】
【假的吧,身為林千俞的粉絲我這會也有點懵。】
不是第一次看林千俞跟動物說話交流,偶爾跟直播間聊天的時候,林千俞還能充當中間翻譯。
但在這一刻,又感到不可思議又想大喊牛逼。
一時間,就着此事讨論,各種彈幕紛至沓來。
醫生也不由得正了神色,“你真的能和動物對話?”
林千俞點頭,“嗯。”她從未掩飾過自己的能力。
樹袋熊媽媽伸爪子拍拍林千俞的手,毛茸茸表達善意的方式,也可能是在感謝。
林千俞蜷了下手指,握住樹袋熊媽媽的手,被握住的爪子一動不動,也沒有要跑的意思。
可能是知道林千俞救了它,所以很信任她不會傷害自己。
林千俞就這麽握住爪子再松開,跟樹袋熊玩着幼稚的小游戲。
醫生背靠着車,看着眼前人與動物和諧的畫面,心裏很想再問‘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或者避開直播鏡頭再問‘是不是做人設’。
可是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問出口。
如果真的能與動物對話,那絕對是一件好事。
作為動物醫生,最難的不是各項疑難雜症,而是無法交流。
人生病了,哪裏難受,哪裏疼,都可以直接告訴醫生,但是動物不行。
想治療,就得用排除法,要麽就是靠醫生多年行醫的經驗,靠着見多識廣自己看出來。
可一旦能和動物直接對話,那很多小病,就像今天的小木刺這種,都将會變得簡單起來。
樹袋熊媽媽沒管呆愣不動的醫生,自己從病床上下來,背着幼崽要跑。
“醫生?”林千俞忙攔了一下,“它可以走了嗎?”
“可以。”醫生抿了抿唇,雙手插兜,“它的傷并不嚴重。身上有定位器,我過幾天再進來上遍藥就好。”
林千俞點了點頭,曲起指尖點點樹袋熊的耳朵,“下次要小心點,再看到有不認識的東西記得繞開。”
看見樹袋熊趴在捕獸夾上面的慘狀,林千俞都不敢貿然動手檢查,好在沒有骨折。
頓了頓,林千俞拆開幾顆糖,蹲在樹袋熊面前攤開手說:“也可以來找我,我用好吃的跟你換情報好不好?”
“啊!”
樹袋熊嗅嗅糖的氣味,甜的。
同樣喜歡吃蜂蜜的樹袋熊,自然也會喜歡水果糖。
它兩爪抱着糖,答應的很痛快。
旁邊的黑熊見狀也擠過來,奈何糖少,樹袋熊一下都給拿走了。
林千俞攤開的掌心空空如也。
黑熊舔舔她的手心,委屈吧啦的蹭她:“嗚!”
這一下子,直接把林千俞蹭的坐到了地上,“诶呦!”
赤尾陸雕一翅膀扇它,“啾!”
剛想咬住衣領采取一些補救措施把林千俞扶起來的小熊,仰頭就是一口,“嗷!”
護林員在車上,抽空瞥了一眼外面的情況,見兩只動物發生矛盾,而林千俞正處于它們中間,最容易被波及的地方,幾乎哪只動物都可能瞬間暴怒咬掉她一只耳朵。
他當機立斷抱起麻醉下車,“小心!保持現狀不要亂動!”
然而,話說晚了。
林千俞直接伸手把它倆一左一右的分開,“不許打架。”
被推了個趔趄的黑熊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扭臉就舔舔推自己的手。
老實巴交的像是個無知懵懂的幼崽……除了體型大了些。
出了名暴脾氣的赤尾陸雕,被推的險些沒站穩從林千俞肩上摔下來,它也乖順的蹭蹭她的手,然後自己一點點往邊上挪,重新又站回了剛才的位置。
抖了抖羽毛,舒舒服服的将下巴搭在林千俞腦袋上。
抱着麻醉下來的護林員:“……”
我下來是幹什麽來着?
處理好它們倆之間的矛盾,林千俞這才留出空閑來,詢問道:“您剛才說什麽我沒太聽清?”
護林員面上表情之豐富,嘴唇嗫嚅半晌,指着黑熊的手輕微顫抖,“這熊和赤尾陸雕是你帶上島的?”
【噗——哈哈哈哈果然,所有人看見林千俞和它們的相處以後都會産生這個疑問。】
【雖然這可能比林千俞會跟動物說話還要扯,但是世界瀕危物種保護法會給我當頭一棒,我寧願相信前者。】
說完這句話,護林員自己心裏就給否定了。
這黑熊和赤尾陸雕身上也有定位,明顯是幼崽時期就被觀察的對象啊。
別人不清楚,他在這工作這麽多年難道還不知道嗎?他親手給多少動物植入了定位。
回想起以前打了麻藥植入定位,遇到只黑熊眼神死死盯着他,恨不得下一刻把他手撕的模樣。
再看看現在這頭黑熊……
護林員心思複雜,他搓了一把臉,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清醒一點,如果是在睡覺做夢就趕緊醒過來!
林千俞給小熊和赤尾陸雕各剝了幾顆糖,“要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啊?”護林員‘啊’了半天也沒有下文,猶豫半晌只道:“注意安全。”
看的出,護林員憋了一肚子的問題,就是不知道怎麽問。
或許是他們已經猜到了答案,卻不相信自己的猜測。
林千俞起身拍了拍褲子,還在努力往她口袋裏鑽要找糖的黑熊被胡撸一把毛,在小熊茫然擡頭時,她笑了笑說:“走啦。”
赤尾陸雕全程沒有分半分眼神給其他人,在林千俞轉身之際,卻是扭過頭,不輕不重的瞥了他們一眼,只是一眼,便立刻收回視線,重新把腦袋搭在林千俞頭上。
醫生站在車邊,沒急着上去。
護林員見狀,擡手撞了撞他,“要上報嗎?”
“島上存在沒有根據規定登島人員,當然要上報。”那捕獸夾明顯就是偷獵者留下來的。
護林員‘啧’了一聲,“我是說那個女生的事。”
“肯定得上報。”醫生拿出手機翻找聊天記錄,“如果跟動物對話不是節目組打造的人設,是真實的話……”
護林員聽出他未言盡的意思,也不禁跟着點頭,“是真是假,讓上面的人去查好了。”瞥見他手機屏幕,問道:“你幹嘛呢?”
“搜直播間。”
—做到一半的木碗還靜靜地待在河邊,旁邊橫着半截沒有被切完的木頭。
樹袋熊媽媽背着小樹袋熊,亦步亦趨的跟着林千俞。
但是礙于有赤尾陸雕和黑熊坐鎮,它也只是跟着,沒有往林千俞身上爬。
林千俞注意到了兩只樹袋熊,想着樹袋熊媽媽還受着傷,便撿起背包抖了抖,走到它們面前蹲下問道:“你們家在哪裏呀?我送你們回去好嗎?”
“啊?”樹袋熊頗有些遲緩的先應聲,而後才點了下頭。
“昨晚下過雨,山路不好走,你們要不進來這裏?”林千俞拍拍背包,“我來背你們。”
樹袋熊踩着邊緣往裏面探頭,黑漆漆的。
清空的登山包,樹袋熊坐在裏面正正好好。腦袋露在外面,能看到外面,也會降低小動物在陌生容器裏的恐懼感。
相比之下,倒是幼崽有些不敢上前。
樹袋熊媽媽很快找好了位置,見狀又探頭出去直接将樹袋熊幼崽叼了進來。
“啊——”只一聲簡短而急促的驚叫,樹袋熊幼崽便啪叽一下跌進了林千俞的背包。
“?”小家夥眼神迷茫。
【哈哈哈哈,樹袋熊媽媽:進來吧你。】
【主播身邊全是毛茸茸,這是什麽吸小動物體質!孩子羨慕哭了。】
林千俞等它們坐穩,把背包反背,讓背包在她身前的位置。
這樣要是發生什麽她也能很快發現,要是背在後面,萬一沒注意自己爬出去摔到就糟糕了。
在前面也好指路。
背包裏,樹袋熊幼崽矮了點,它媽媽可以探頭在外面,小家夥就得拼了老命的揚起脖子,眼睛都快飛到天上也沒能看見前面的路。
林千俞發現這小家夥都快後栽過去了,輕笑着用指尖墊了一下,轉而将背包的拉鏈往下拉些,将背包前面卷起來點,正好可以讓樹袋熊幼崽把腦袋搭在上面。
小樹袋熊彎了彎眼睛,一把抱住她的手指。
見林千俞要走,黑熊叫了一聲:“嗚!”抱起地上的東西跟上。
赤尾陸雕也從她肩上下來,爪子拎起砍刀。
“嗯?”林千俞背包裝了樹袋熊,其他的空不出手,原本是想着先把樹袋熊送回家,她再折返回來拿一趟東西。
但此刻,黑熊抱着木頭碗,還有從背包裏拿出來的瑣碎東西,都穩穩的放在碗裏。
拎着砍刀的赤尾陸雕盤旋在空中,似乎在等她出發。
林千俞什麽都沒有說,它們把東西的分配都安排好了。
看着這兩只認真幹活的毛茸茸,林千俞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好乖啊。”
【謝謝我看到了你不用再強調了。】
【嗚嗚嗚……虛假的,P圖的,不可信的,騙人的!我一點也不嫉妒,一、點、也、不!!!】
有赤尾陸雕和黑熊幫忙,林千俞那點東西就很好處理了。
樹袋熊不用捕獵,它們就安安穩穩待在桉樹上吃樹葉就行。
它們會在河邊遇到捕獸夾,想必這附近就有小片的桉樹林。
有樹袋熊帶路,林千俞繞了幾個彎,天上的赤尾陸雕時不時在原處盤旋,偶爾也會找棵樹停下,确認林千俞還在跟着,等她過來才繼續飛。
離的近了,林千俞聞到了按油的氣味。
桉樹本身是沒有味的,但折了樹枝或者刮破樹皮就會有輕微刺鼻的氣味。
氣味很淡。
林千俞靠近一棵樹,回到熟悉的地方,樹袋熊媽媽自己便主動伸出爪子去觸碰樹幹。
小樹袋熊就趴在它的背上,樹袋熊媽媽靈活的爬上桉樹,“啊!”
林千俞揮揮手,“拜拜。”
樹袋熊只是胖乎乎的看起來行動遲緩,實際上跑起來還是蠻快的。
林千俞轉身,還注意到不遠處的樹上也有一只樹袋熊,但是比較膽小。察覺到她的視線,就立時将自己藏起來。
——全然不管那纖細的樹枝和單薄的樹葉能不能擋住它圓滾滾的身軀。
知道它膽小,林千俞笑的都很輕。
桉樹葉可以煮水,來都來了便帶一些回去。
就可着這棵樹,林千俞揪了幾片放進背包,“桉樹葉煮水有挺多益處,還可以做提取做驅蟲劑,摘點回去試試。”
桉樹葉煮水要新鮮的,天氣熱也不好放,桉樹水偶爾喝一次,下次再來摘就好。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大家在野外遇到桉樹,要在醫生的指導下使用。”
說罷,林千俞指尖左右比量,最終定在右側上山的那條路,“走吧。接下來我們去山上看看。上次去的那個小平臺感覺很适合建家,順便再去勘察一下附近地形。”
“啾!”
林千俞想了想又說:“就是那個山洞裏亂七八糟的,感覺什麽東西都有,要是建家的話,得把山洞清理一下。”
說着話,有點像是碎碎念。
小熊一本正經的點頭,“嗷!”
嗯,清理。
林千俞彎了彎眼睛,笑着去摸它的耳朵,“知道清理是什麽意思嗎你就嗯?”
“嗚……”小熊抖抖耳朵,又‘嗯’了一聲。
“哈哈。”林千俞沒忍住雙手分別握住一只耳朵rua來rua去。
小熊老實巴交的站着任摸。
林千俞把弄亂的毛毛給順回去,“來,把東西放我背包裏。”
背包的容量裝下木頭碗和零碎的東西以後,還有很大空地。
“小雕!”
“啾!”
林千俞把砍刀斜着放進背包,卡在邊緣的拉鏈,而後随意整理下肩帶,将登山包随手甩到肩上,“向山間出發!”
“嗷!”
—之前來過幾次山上,林千俞有一條熟悉的路。
在太陽下山之前,便走上了之前來過的平臺。
這裏位置很好,正處于半山腰,往裏有凸出的石邊遮擋陽光,往前沒有被遮擋的地方陽光落下,溫度都高了幾分。
半山腰建家優勢也多,視野開闊,而且上山下山都方便。
雖然晚上不用再回原來的基地休息,但偶爾還是要去找導演換點物資的。
林千俞把背包放下,轉而去後面,驚奇的發現五分鐘不到的路程,下個斜坡就是水源。
河水一路蜿蜒向下,這應該是山下那條河的上游。
“這邊地感覺很适合種東西。”踩着柔軟的地面,林千俞嘆了口氣,“可惜節目時間比較短,根本等不及種子長出來。”
【?隔壁還在解決溫飽,你已經開始想基建了嗎。】
【蔣可剛哭過一場問還有幾天結束,你可倒好,美美的過起日子了是吧?】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這個地方,林千俞第一次過來就看上了。
有山洞可以乘涼睡覺,前面也可以曬肉,光線很足,也不會太潮。
一直在樹林遮蔽下生活,林千俞不太喜歡,她喜歡陽光曬過的溫暖的味道。
“好,就把這當成下一個基地吧。”林千俞确定了位置,便開始着手規劃。
天然行成的山洞凹凸不平,一眼望去,裏面還有從上面垂下來的狀似鐘乳石的普通石頭。
地面還算平整,林千俞拿砍刀當棍子,将邊緣的雜草扒拉開。
離着雜草有些距離,要是有什麽毒蟲毒蛇突然竄出來,她也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不過她運氣還不錯,裏面只有一些小蟲子被驚擾到以後四處逃竄。
也可能是沒有樹蔭保護,這邊太熱,會有陽光照到這裏,所以蟲蟻比較少。
饒是如此,林千俞也一絲不茍的,将這清理的幹幹淨淨。
至于山洞裏面,一眼望去,林千俞嘆了口氣茂盛的雜草遮擋視線,誰也不知道雜草後面會不會藏着喜歡這種環境的蟲蛇。
【這裏面會不會住着什麽猛獸?】
【該說不說,這個角度确實蠻吓人的,很有野外的感覺。】
【真的要住進去嗎?要不在外面平臺打地鋪吧。】
【嗚嗚嗚……鏡頭你往後飛一點,我害怕。】
林千俞解釋道:“大型猛獸肯定是沒有的。”
在雨林裏,動物之間是講究領地的,要是住在洞穴裏,她現在所在的位置就已經算擅自闖入了其他動物的領地。
就算那只猛獸領地意識不強,對人類沒有警惕,可黑熊和赤尾陸雕還在呢,動物之間對領地的劃分更清晰。
所以,現在還沒有猛獸沖出來打架,就說明山洞是無主的。
而且這裏位置那麽好,林千俞并不想放棄,“我進去看看。”
洞口很大,黑熊站起來往裏走都能順利通過。
砍掉靠近洞口的雜草,裏面再看草也不是很高,一茬一茬的小短草尖,有什麽東西都能一眼看出,裏面也藏不住什麽蟲蛇。
見狀,林千俞松了口氣,俯身避開頭上垂下來的石頭,進去後發現,這個山洞一邊是死的。
林千俞拍了拍手,“可以,就在這啦。”
拿出驅蟲劑,在各個邊邊角角都噴過一遍。
直到将滿滿一瓶都噴完,林千俞想着回去再找蔣可換一瓶。
噴藥的時候林千俞把小熊擋着,不讓它進來。
赤尾陸雕蹲在石頭上,黑熊站在洞口一側撓牆,閑不住一點。
噴的多,氣味也濃。
林千俞自己都沒在裏面多待,噴完就出來,還是被嗆的咳嗽兩聲,“咳咳。”
這山洞得晾幾天才能住人。
黑熊湊過來,探頭進山洞嗅嗅,林千俞眼疾手快将熊拖了出來,“不許聞這裏面。”
“嗷……”
收拾半天,勉強是把山洞整理出點整潔的樣子。
下次再來把上面倒挂的石頭掰斷,得虧這地方不具備鐘乳石行成的條件,要不然這些垂下來的石頭林千俞都不好處理。
忙着建家的林千俞沒注意到,自己直播間彈幕聊的熱火朝天。
洞口前的草連帶着土翻出來些許,然後用石頭壓上。
還真有點手把手打地基的感覺。
彈幕紛紛在喊:【林千俞!別建家了快去看戲!】
【謝逸飛直播間入股不虧真的!】
【哈哈哈哈剛從隔壁回來,我真的要笑死,還以為他真有幾把刷子呢,結果隔老遠拍張豹子照,扭頭被鱷魚追出二裏地,笑死了。】
……
林千俞的建家剛告一段落,坐下歇會就看見滿屏的謝逸飛。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作死跑來她直播間搞事了呢。
細看下,林千俞眯了下眼睛,“鱷魚?謝逸飛撞上鱷魚了?”
直播間早就有消息傳謝逸飛那邊也有野生猛獸出沒。
不知道是不是謝逸飛粉絲跑來這邊引流,但不可否認的是,還是有很多奔着動物來的路人會過去看看情況。
只是沒看多久就回來了。
是以,不少人都知道謝逸飛那邊具體是啥情況,都當笑話似的發彈幕講給林千俞聽。
【不算遇上,那純粹是主動追着動物的痕跡,一路做賊似的摸索過去的。】
【對!我還聽見謝逸飛說,小島非公有,雨林裏的動物雖然在野外生存,但也接觸過人類,要比其他地方的動物對人類更友好。然後……他現在在樹上根本不敢下來。】
【該說不說,謝逸飛原本是追豹子去的,直播間标題都是跟豹子有關,結果在河邊剛拍了兩張照,就被鱷魚攻擊了,晚那麽一秒,胳膊就沒。】
林千俞:“……”
誰給謝逸飛的錯覺,雨林中的動物會對人很友好?
這人腦子沒問題吧?
都是參加節目的嘉賓,其他嘉賓見了都主動遠離這些危險猛獸。
就連安蘭清和郭彥朋這倆跟她不對付的人都知道,不去觸這些動物的眉頭。
謝逸飛仗着自己野外生存經驗足,真是有夠肆無忌憚的。
林千俞拿桉樹葉當扇子,扇呼兩下不見風,便卷在手上把玩,問道:“救援隊去了嗎?”
【去了,但是現在謝逸飛直播間關了,不知道有沒有找到人。】
“關了?”林千俞詫異道:“他自己關的嗎?”
直播間也是救援隊找人的一個重要渠道,有時候在雨林中高級的定位也可能會出現偏差,直播間有畫面,可以根據周圍環境來分析主播所在位置。
可謝逸飛怎麽連直播間都關了。
彈幕:【不知道……我在思思直播間聽到導演罵人來了。】
【好像是謝逸飛不想回來,試着跟鱷魚聯絡感情呢。】
……
……
林千俞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謝逸飛自大自負自以為是,出生到現在萬事順利,就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
亦或者是,打心底裏輕視林千俞,完全抱着林千俞都可以那我肯定也行的心理,去做這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
林千俞搖了搖頭,不打算過多理會。
下一刻,手表響了,是導演的緊急電話。
“喂?導演?有什麽事嗎?”林千俞一手揪着草,一邊打電話。
“是這樣的,我們檢測到你現在所在的位置,離謝逸飛很近,你要是不忙的話,可以幫我去看一下謝逸飛現在是什麽情況嗎?或者,讓謝逸飛把直播間打開,我這邊可以……”
導演都要氣死了,前有郭彥朋半夜找熊,後有謝逸飛偷拍豹子被鱷魚追,一個兩個的就不能給他省點心。
還以為找個有野外生存經驗的人來,能讓節目進行的更順利一些,結果現在可倒好,謝逸飛自己切斷了跟節目組的聯系,就因為他在發現不對的時候阻攔了一下。
知道林千俞跟謝逸飛關系不好,導演說話的時候都是用的問句,答不答應全看林千俞自己,沒有強硬安排的意思。
“我不去。”林千俞的回答也是言簡意赅,“成年人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無論是原主還是她,對謝逸飛都沒什麽好印象。
與其浪費時間去看一眼謝逸飛是否還活着,倒不如在這多坐一會,就地睡個覺也行啊。
林千俞這樣想着,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去。
導演嘆了口氣,“行吧。我剛才還想說,作為報酬,節目組這邊可以提供野炊廚具三件套,既然你不感興趣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等等——”林千俞噌的一下坐起來,“導演你說的這是什麽話,大家都是一個節目的嘉賓,都是同一個圈子裏的朋友,別說是去看一眼他現在情況怎麽樣,就是救他一命那也是我職責所在啊。就算我在讨厭謝逸飛,那我也是得給導演您一個面子的是不是。”
“等着啊,我這就去看鍋具。”卡了一下,發覺不對,林千俞忙改口說:“咳……我說的是謝逸飛,那鍋具什麽的我都不感興趣。”
【……6】
【等會,慢一點,這臉變的我有點沒跟上。】
【啊?我剛點錯退了一下直播間,怎麽感覺跟上奧數課低頭撿了個筆一樣,擡頭錯過了全世界。】
反正也差不多時間該回去了。
順路去看一眼謝逸飛,就可以拿到鍋具還是三個,這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畢竟……她答應的只是去看看,又不是把謝逸飛救下來。
林千俞說:“導演你在我直播間嗎?”
導演:“不在,我跟救援隊在趕往謝逸飛那邊的路上,你要去直接從平臺下來,到河邊就能看到,小心點,那邊還有蛇。”
“嗯。”林千俞把背包東西放在這邊,省得以後再搬來搬去的。
扯了兩片芭蕉葉把洞口遮住。
林千俞這才帶着兩只毛茸茸下山。
按照導演指的方向,林千俞一路沿着河邊走,沒見到有蛇或者鱷魚出現。
它們也會忌憚林千俞身邊的兩只,畢竟它們都是在黑熊和赤尾陸雕的食譜上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林千俞聽到了鱷魚尾巴煩躁的拍地的聲音。
再向上看,謝逸飛倒挂在樹上,艱難蹬腿想夠上面的樹枝,然而身下壓着的樹枝不堪重負,發出‘咔咔’的響聲。
他懸在空中的身子,離樹下張嘴守着的鱷魚又近了幾分。
恰逢此時,手表傳來導演的聲音:“他現在怎麽樣?”
“嗯……不太好。”林千俞斟酌着用詞,沒有用到生死的字眼來刺激看不到現場情況的可憐導演,而是委婉地說:“他可能要退圈了。”
導演一時沒反應過來,“啊?退什麽圈?娛樂圈?”
“不。”林千俞對上謝逸飛的視線,看着搖搖欲墜的他,淡淡道:“是生物圈。”
作者有話說:【低情商:他要死了。高情商:他要退出生物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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