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愛過本郡主嗎?(一更)◎

牛肉是莊徽送來的毋庸置疑。但沐離的疑惑也是實打實的, 主要是這送禮的方式讓她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她縱使貴為南疆少主,在南疆長到十五歲,也從來沒有見過會有人将血淋淋的牛肉紮上紅色的絲綢, 放在純金的托盤上送給別人的。別的不說, 單一只金托盤的價值就是牛肉的幾十倍……

“你們太子,嗯, 是不是很有錢?”沐離看着那一片的金閃閃有些羨慕, 比起牛肉, 其實她更想要這些金子。

“殿下乃是國之儲君,郡主說笑了。”小太監楊福寶還以為沐郡主是在打趣太子殿下, 畢竟從來沒有人會對這點有疑惑。

殿下年幼時就被封太子,隸屬于東宮的産業諸如皇莊之類的便全歸在殿下的名下。而殿下又是已逝元後娘娘唯一的孩子, 得到了元後娘娘自個兒的私庫。

區區一些金子,對他們殿下又算什麽呢。

楊福寶可是聽人私下說了, 太子殿下先前從內庫中挑出的東西一件就價值萬金千金, 小心翼翼瞄了一眼沐小郡主手腕的一串十八子碧玺珠鏈, 他又将一臺盛着點心的膳盒費力地放在沐離的面前。

“宮中的手藝, 比不上宮外的新奇, 但勝在用料上等, 郡主勿要嫌棄。”這些不是殿下的意思,是馮公公的自作主張。

楊福寶也很樂意讨好他們未來的小主子,打開了點心盒子。

清甜的奶香氣四溢, 沐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控制不住伸出了手。

她嗜好甜食,辣食, 負心漢送禮的方式雖有些怪異, 可着實是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沐離很容易滿足的, 一塊奶皮玫瑰糕剛放進嘴裏,她的眼睛就亮的驚人,連帶着臉上的笑都帶了些純粹的快樂意味。

因為這抹久違的快樂,帶着小哭包出門再次遇到那輛寬敞的馬車時,她連猶豫都沒得,雙手一撐跳了上去。

留了小哭包矮墩墩的一個小人,面帶驚奇地仰頭看着自己的阿娘。

他也想學着跳上去,可短手短腿只堪堪扒拉到馬車的邊緣,馬車中探出一雙長臂适時地将人抱了進去。

沐離悻悻地轉了轉眼睛,耷拉着腦袋也跟着進去,坐在原來的位置。

“今日早朝,柱國公府裴家因為教子不嚴受了斥責。”莊徽看到了她那般幼稚的舉動,不知為何從昨夜開始眉間萦繞的戾氣突然就消失了,說話的口吻十分平和。

早朝卯時初開始,辰時初結束,如今已是辰時末,接近一個時辰過去,早朝之上發生的事情也都基本傳遍了。

沐離也略有耳聞,當即就猜是眼前這人做的。

“安安,你的仇已經報了。遇到那個裴小霸王不要害怕,爹爹和阿娘都會幫你的。”她大聲和揚着耳朵聽着的小哭包說話,毫不客氣地将功勞的一半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小哭包是個天真又善良的好孩子,倚在爹爹的懷裏,感動地不行,噔噔跑到沐離的面前。

他羞澀地擡腳,撅着紅紅的小嘴親了沐離一口。

轉過頭來又噔噔跑回去,奮力地往上,吧嗒一下親在莊徽的臉頰。

“阿娘好,爹爹也好。”小哭包雨露均沾,很驕傲娘親和爹爹都沒有冷落。

沐離哼哼兩聲揚着下巴看向馬車的車門處,莊徽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手指很快又放了下來。

馬車安靜下來,因為小哭包的一個親親,有淡淡的讓人覺得舒服的氣氛在慢慢地流淌。

***

“沈知雪,好個睿王妃,好個和其他男子牽扯不清的賤、人!”坤寧宮,皇後氣了個半死,面色猙獰,接連砸了一套頂級的定窯瓷。

睿王莊斂是她的兒子,是大魏的嫡出皇子,如今封地居然連母妃地位最低的蜀王都比不上了。

贛地,那是一個什麽鬼地方,不僅距離京城有千裏之遠,還有吹了上百年的風沙。

風沙漫地,一年的出息甚至比不上江東的随便一個縣。

前後兩個封地的差距之大足以讓睿王淪為全天下的笑柄!更讓人看明白,天子徹底厭惡這個兒子了!

她寧願陛下處置自己,矛頭也不要對準她的兒子。

皇後盼着睿王成為太子,明着暗着費心多年,如今遭受這麽大的一個打擊,清醒過來後沖天的怒火恨不得将沈知雪撕成碎片。

是她,是這個賤、人偷偷買通了坤寧宮的人,愚蠢地去求莊徽對付一個秦氏,結果被清寧宮和東廠的人抓住了把柄。

“沈家,沈太傅……”皇後死死地咬着牙根,面容扭曲,“本宮怎麽覺得沈知雪是故意的,她和莊徽本就是青梅竹馬,太子對她的癡情連本宮都感動啊。”

秦側妃的父親威武将軍獲罪,秦氏在睿王府也相當于廢了,太子的舉動可不就是在為沈知雪報仇嗎?

“娘娘,奴婢覺得您可能誤會王妃了,畢竟,王妃的腹中懷着王爺的孩子,怎麽會有二心?”坤寧宮的掌事女官,陪侍在皇後的身邊,小心翼翼地安撫皇後的怒火。

先前皇後娘娘可是默許王妃時常找上清寧宮,借此抹黑太子名聲……

“區區一個沒有生出來的孩子,怎麽能和本宮的斂兒相提并論!”皇後依舊憤怒,甚至惡上了沈知雪腹中的孩子,覺得這個孩子就是個掃把星。

為了他,一個強有力的臂膀秦家折了,她的兒子睿王也遭了陛下厭棄。

“娘娘,可小公子如果生下來就是陛下的皇長孫啊。您想想,誰家不愛長孫呢?就說本朝,太、祖,成、祖,為了長孫能成為太孫,甚至可以……立太子。”女官經過選拔,也是飽讀史書通曉時局,甚至見識比皇後還要高出一籌。

如今的承恩公府靠着元後發達,從鄉紳成為皇親,不同于元後從小養在京城的祖父祖母身邊大氣知禮,皇後跟在自己的父母身邊住在懷德老家的鄉下。

據說那時承恩公中了秀才後要留在原籍考取舉人功名,奈何多年不中……

懷德哪裏比得上京城,平時還不顯,到了關鍵的時刻,皇後的目光短淺與自私自利都顯露出來了。

女官想,秦家反正已經不中用了,難道還要再得罪沈家嗎?睿王表面光鮮,實則能借用的勢力在皇子中排到末位,堪堪勝過蜀王。

起碼,比不上淑妃娘娘所出的五皇子,柱國公府才是真正的頂級公府,底蘊比承恩公府深厚多了。

本朝太、祖和成、祖喜愛皇太孫勝過一幹兒子的事跡皇後當然也聽過,怒火褪去一些,如今就藩的議程還在拉扯,她的斂兒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皇長孫,只要沈氏生下陛下的皇長孫,必将勝過東宮一籌!

東宮可連個太子妃的影兒都沒有。

“本宮讓你們查的事情怎麽樣了?”皇後之前讓人查過那只鳳釵的去向,意圖找出太子心儀的女子。

“這……娘娘也知,太子性情大變,清寧宮的消息一點都聽不到了。”她們還沒查到那個女子的身份。

“那就繼續給本宮查,本宮就不信他能瞞一輩子!”皇後又砸了一個茶盞。

女官恭聲應是。

“還有,讓沈氏抄十份經書到坤寧宮,靜靜心好好養胎!”發洩一番過後,皇後終究還是沒忘了發作沈知雪。

聞言,女官無奈地垂了垂嘴角,深知遲早皇後還是要得罪沈家。

***

坤寧宮的宮人陰陽怪氣地轉述了皇後的話後,沈知雪的臉色又白了一個度。

甚至,蒼白中泛着青色。

正是郁氣積胸心力不暢的症狀,可她還是恭順地笑着,接過了皇後賜下的經書。

“請母後放心,我一定會靜心養胎,誕下王爺的長子。”

“嗯,王妃娘娘謹記就好,奴會如實禀報皇後娘娘。”

坤寧宮的宮人走後,沈知雪手指死死地攥着經書,臉色忽青忽白。

誰能料到,她百般算計好的籌謀扳倒了秦側妃不假,可也将她自己和睿王拖下了深淵呢。

若那帕子上真的沾了哪怕一滴的毒素,她和沈家一族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永遠不可能翻身。

而即便向東宮太子下毒只是一個誤會,皇後也可以辯解作為太子的姨母關心他,可睿王府鬧出的一通事卻是無可辯駁的。

威遠将軍府倒了,睿王以治家不嚴被陛下訓斥,封地也從富庶的江東改到窮名遠揚的贛地。

如今沈知雪悔的腸子都青了,她很清楚睿王才是她的依靠,睿王被厭棄,她縱使有再大的能耐也無濟于事。

而眼下,皇後和睿王對自己肯定又有了芥蒂……到了這一步,沈知雪無法再做其他的,她只有一條路,生下睿王的嫡長子,陛下的皇長孫。

“太子啊太子,您從前都是故意為之,等着這一天嗎?”殺人不見血的狠招,一下斷了沈知雪的後路,讓她百口莫辯。

更狠的是,讓她的心中還留有一絲期待,因為在某種程度上,太子已經完成了她的托付。

秦氏害她腹中胎兒,威武将軍府就倒了;睿王處事不公,遭到了父皇厭棄;皇後苛責偏頗,丢了好大一個臉面。

可這些,根本不是沈知雪想要的啊!飲鸩止渴罷了……

***

“聽說睿王,咳,縱容自己的側妃害正妃腹中未出生的孩子,是真的嗎?”馬車走了有大半了,沐離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打破了寂靜。

宮中的陰私平帝當然不會任由它流傳出去,所以他只發作了睿王,沒有處置皇後,用的就是睿王府正妃側妃之争的借口。

睿王的正妃不就是太子的白月光沈知雪嗎?

沐離牢牢地記得夢裏,莊徽為白月光報仇對秦側妃下手導致自己的儲君之位被廢。

所以她一聽到這茬,心中像是被貓爪子撓過一樣,癢癢的,很想很想知道內情。

滴溜溜的眼珠一直往莊徽的臉上瞅,她還以為男人沒有察覺到她的舉動呢。

“東廠有人證,父皇金口玉言,是真的。”莊徽其實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的身邊還坐着一個幹淨的小人。

他還小,莊徽不想讓他污了耳朵。

但,那道好奇的目光又實在執着,于是他輕描淡寫地開了口。

“睿王的正妃還真是可憐呀,太子殿下,本郡主沒記錯,那位正妃姓沈?”沐離哼唧一聲,夢境到了今日雖然有了相當大的變化,比如太子沒有出手也沒有被廢除儲君之位,但她的心裏還是不得勁兒。

真想看看那個睿王妃多麽貌美,還能比過她沐小郡主,讓負心漢在人成親了懷孕了都念念不忘。

負心漢就是惡心!好不容易改觀的一點印象再度變了回去,沐離厭惡地皺着鼻子側了側身。

“可憐?不如說是可恨,自作自受罷了。”莊徽擡了擡眼皮,瞥了她一眼。

咦?可恨!

等着發火罵人的沐離張着嘴巴,想都不想就開口反問,“你不是喜歡她,愛她入骨嗎?”

她很茫然,負心漢的态度很不對啊。

“愛?”莊徽冷了臉色,“孤沒有那等不堪的癖好。”

“可你為了她始亂終棄了本郡主,還不要小哭包!”沐離急性子地反駁,男人可真善變。

狗男人!虛僞!

“爹爹?真的嗎?”沐南安聽到了阿娘的話,眼眶一下就紅了,怯怯地出聲。

積着水霧的鳳眼看着莊徽。

“孤不愛她,和她從未有過男女之情。先前,不過是孤因為一件往事被她騙了而已,自以為是地愧疚彌補她。”終究,莊徽還是說出了他和沈知雪之間的真相。

因為,他不想自己的兒子傷心,而且被那兇巴巴的小郡主誤會也令他生惱。

“被騙了?愧疚?”沐離的大腦受到了沖擊,暈暈乎乎地重複了一遍他的話,還是很難相信。

若是莊徽根本不喜歡沈氏,那他為什麽要對自己始亂終棄呢?

大魏天子的反對?南疆和大魏的關系不允許?

“那你愛過本郡主嗎?”腦子亂哄哄的找不到答案,她心一橫,瞪着眼睛盯着莊徽,要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愛過沒愛過,一句話!

作者有話說:

慫包作者被封了,白天要關注核酸和吃的,更新時間可能比較陰間,大家第二天再看吧。

這章留言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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