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靖瑜攜了田柔佳一起給太太請了安,便上前扶着她的手,笑道,“昨夜回來的委實晚了些,未曾給母親請安。打發人送回來的玫瑰膏母親可嘗了?”
“偏你是個猴兒,知道哄人開心。原是要絮叨你幾句的,用那蜜一樣的東西堵了嘴,還怎麽挑你的不是?”梁氏點着田靖瑜的額頭,笑的眉眼彎彎,雖眼角眉梢都帶着皺紋,可這一笑之下,依然讓人覺得十分妩媚動人,想是年輕時候也是個絕色美人。
田靖瑜揉着額頭,“就知道母親最疼兒子。”
梁氏白了他一眼,就這他的攙扶坐在了東炕上,這才看見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田柔佳。原本表情生動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田柔佳對于這個常常閉關念經的梁氏實在陌生的很,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田靖琋見她尴尬,忙上前解圍。“原本我以為今天早省我來的最早,可才一進來就瞧見了三妹妹。我道父親那麽些兒女,偏怎麽生前最疼小柔。這般勤勉懂事兒,倒是叫人疼愛呢。母親您說是不是?”
梁氏耷拉着眼皮,十分傲慢的仰起頭瞧了瞧田柔佳,冷笑道,“你父親疼她,可不全是為了她懂事兒。若說懂事兒的丫頭,這府裏莫過于是咱們二丫頭。”拉起站在身邊的俏麗丫頭的小手,愛惜的摩挲着。“我們柔玥知道我昨兒身子骨不爽利可在榻前侍候了一夜呢。難為她有這份心。瞅瞅這嬌弱的身子骨,熬了這一宿,怪可憐見的。”
“母親謬贊了,侍候母親原就是孩兒的本分。”田柔玥嬌笑一聲,貓兒一樣的偎在了梁氏懷裏。
田柔佳定睛瞧了瞧那貓在梁氏懷中時不時向自己瞟過來的妙人,一身杏色撒花長裙襯得她身姿十分窈窕,一雙鳳眼生的妩媚妖嬈,朱唇輕啓撒嬌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原來這就是她未曾謀面的庶出二姐,田榮德妾室王氏的女兒,田柔玥。
據說這姑娘頗得太太喜愛,如今看來倒是不假。
如此一副母女情深的畫面,映在田柔佳眼裏竟滿是諷刺。梁氏虛情的誇贊和二姑娘假意奉承的笑臉委實讓人覺得犯嘔。
田靖瑜原是想要替田柔佳解圍,卻不料又觸了老媽的黴頭,讓二妹妹出了風頭,見田柔佳垂頭不語,并不知道她是懶得搭茬,一心以為她是受了委屈,心下更是同情了幾分。
“母親身子不舒服,可找了郎中來瞧?抓了藥不曾?”田靖瑜岔開話題,關心的看着梁氏。
梁氏擺手,“不過是休息不好,便是瞧了也不過是開些個安神的補藥。如今咱家這般光景,可也吃不起那些個富貴藥了。”
梁氏在田柔佳面前哭窮,不過是想去了她朝自己要錢的念頭,想是大小兩個梁氏早就串通好了,一定要弄到田柔佳手中的空間書。田柔佳就算是再遲鈍也能明白這一點,于是任由春桃在身後使勁捅咕她,也不接一句話。
田柔佳出乎意料的沉默,到叫梁氏有些好奇,品了口香茶,挑眸瞧了瞧田柔佳。“三丫頭今兒來請安,想是稀哥兒的事兒辦妥了?來給我報平安?”
田柔佳聽見叫自己,忙将手中的花盞放下,恭敬的回道,“回太太話,還債的銀子還未曾湊齊。昨兒聽說太太身子骨不爽利,原是想尋二姐姐來一同給太太請安的,可偏賭坊的打發人家裏來讨債,鬧的雞飛狗跳,竟一時将請安的事忘了。倒是柔佳禮數不周,請太太責罰。”
梁氏依舊一副淡淡的模樣,用鼻子恩了一聲,“自家骨肉,沒什麽責罰不責罰的,你原也是個懂事兒的孩子,不過是近來事兒多,擾的亂了心神。”
“多謝太太。”田柔佳微微福了身,以示謝意。
梁氏頓了頓又道,“你母親走的早,按說我是該照拂着你們的,可如今自你父親過世,家裏已經一日不如一日,別說是拿出五十兩來給哥兒還債,就是拿出幾兩來貼補家用也是不能夠的。為這事兒,我也着實為難,幫不得你們什麽。”
“孩兒不孝,要太太挂念了。”田柔佳實在不願意和梁氏虛僞的打太極,馬上說了結束語。等梁氏又寒暄了幾句,便告辭出去。
今年雨雪極大,方才進屋時外面便陰沉沉的,待田柔佳出來時,天上已經飄起了小雪花。
春桃站在廊下,看着漫天飛雪有些束手無策,“偏又是我粗心,未曾備了傘來。這若是冒着雪走回去,準是會傷寒了。”
田柔佳緊了緊披風,将自己縮在巨大的帽子裏牽了春桃的手,“這點小雪不礙的,咱們穿戴好了,快些走回去便是了。”
說着便要踏步出去,春桃在後緊緊拉住她,“使不得。這待了一身的寒氣回去,咱們又沒得炭燒,屋子裏陰冷的很,是一定會得病的。”
田柔佳遲疑的站住腳,看了看小姐身子丫鬟命的春桃,她是不怕這些,可春桃肯定會受不了。
正左右為難,忽而有一把油紙傘遮在了頭頂,田柔佳側頭,正瞧見田靖琋俊逸的笑臉。“我正要回去,捎帶腳送你回去罷。”
“怎好偏勞哥哥?”田柔佳客氣的推脫,其實是十分不想跟這個據說十分懦弱的哥哥近距離接觸。據蘇氏說,這田靖瑜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個懼內的主兒,從家裏後院到外面生意沒有一件自己個兒能做的了主的。
“不過半年不見,怎麽這般生分?”田靖瑜看着田柔佳,陌生感撲面而來。眼前的妹妹樣子還是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可怎麽眼神裏卻多了幾分固執和堅持?“可是還在為柔瑤嫁去兆尹府的事兒惱我?”
那個時候她還沒穿來,她可不知道情況,田柔佳尴尬的笑了笑搖頭。
田靖瑜如蒙大赦,握了田柔佳的手,“即是這樣,咱們便一路回去吧。我也好久沒去你哪兒坐坐了,今兒就留在你那用飯吧。夏蓮做的一手好菜,讓我在聊城可是想了大半年。”
夏蓮?若不提,她倒忘了這岔事兒呢。田柔佳看着田靖琋心中竊喜,美滋滋的帶着他去了自己的院子。複制搜索複制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