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層塔炒雞、泰式紅咖哩、炭燒蟹、鮮辣蝦、酸辣湯,再配上香軟的泰國米飯、水煮蔬菜、水果色拉……一頓飯,吃得賓歡主悲。
許諾覺得今天是她這一年中最倒黴的一天,先是遇到“傳教士”,接着又被蕭大BOSS的兇狠狠地敲詐了。
從蕭逸的車一到目的地,許諾就緊張了,身為勤儉持家的小資女,她平時最多就是買兩斤活蝦回家,丢給老媽煎煮炒炸随便她,怎麽好吃怎麽玉汁,對于泰國菜倒是涉獵不多,所以一見店門口看起來非常高級的招牌上赫然寫着“泰國魚翅館”她就腿軟了。
魚翅這玩意兒……雖然咱們吃得起,可是得花好幾個月的薪水啊!
一進餐廳,盯着富麗堂皇的大廳,許諾又是一陣眼花。
媽媽,這種地方是不是像電視演的那樣,都是刷卡吃飯,酒買來放着,下次來了還能喝的那種?最最重要的是,兩人坐定,服務生殷勤地靠過來,蕭大BOSS完全沒給她看菜單的機會,毫不客氣地就點了五六樣菜,而且無一例外的都是招牌菜。
許諾在旁咬牙,很想說:“夠了夠了,兩人吃不完。”可話到嘴邊就想起是她請客,這話怎麽說怎麽都顯得自己小氣巴拉。
因為吃不習慣泰國菜,又因為沒有看見菜單,對這頓飯的價錢沒底;最重要的是因為,今天沒帶信用卡、提款卡,身上只有一千塊現金,這頓飯,許諾吃得食不知味。
和蕭大BOSS一起吃飯,真的會消化不良啊——
許諾盯着各式精致的菜館,咬着銀筷子幻想了半天,一會兒是自己付不出錢來,大BOSS臉黑黑要打雷下雨的樣子;一會兒又是餐廳老板怒罵她吃霸王餐的兇狠樣,到最後,許諾終于憋不住,以去洗手間為由,溜到了櫃臺。
櫃臺有兩個女服務生,其中一個禮貌地微笑詢問道:“您好,請問有什麽能為您服務的嗎?”
許諾完爾,唔~大餐廳就是不一樣,連服務生笑起來都特別甜。“您好,我想查查最靠窗那桌的消費金額。”
聞言,女服務生怔了怔,奇怪地看她一眼。
許諾被看得臉一陣白一陣紅,但還是硬着頭皮堅持地微笑道:“幫我查查吧。”
如果錢實在不夠,只有先找朋友悄悄送過來了。OTZ,她還從沒這麽丢臉過。
許諾正想着哪個朋友離這裏最近的時候,女服務生就查好了消費明細,報了個令許諾驚悚的數字出來。
許諾吞口水,“你确定你說的是臺幣?不是日幣韓元或者印度盧比?!”
女服務生為難地露齒微笑,“對不起,的确是這個價錢。”
許諾淚奔,這是什麽黑店啊!不就裝修好了點,服務生漂亮了點,菜上面多了幾個蘿蔔花,居然要吃掉她整整一個月的薪水?!
一面想着,她一面神情恍惚地往回走。
那兩個女服務生見狀,益發納悶。
服務生甲:“這小姐好奇怪,她先生是這裏的貴賓,消費都是直接從VIP會員卡裏扣的,又不用她付錢,她一臉悲憤心痛的幹什麽?”
服務生乙:“這你就不懂了吧?鐵定是做太太的很節省持家,心疼錢了咱們!不過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夫妻?”
服務生甲:“剛才那位先生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私下吩咐過了,他夫人喜歡吃辣,說今天的菜味道重一點。”
許諾沒回到位子上,她躲到洗手間給狐朋狗友打了一圈電話,衆友人一聽說這個數字,都無言以對了。
許諾欲哭無淚,早該想到的,這群月光族平時不找自己借錢就不錯了,現在正是鬧饑荒的月底,誰還有錢?
因為沒借到錢,又沒膽子給老爸老媽打電話求救,許諾在回位子的路上心不在焉,以至于上臺階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直接呈大字型和溫柔的大地之母來了個親密接觸。
這邊蕭逸聽到聲響,也從屏風後探頭,結果就見淚眼汪汪的小兔于趴在地上癱死狀。按理說餐廳裏鋪着地毯,再怎麽摔也不會有大礙,但蕭逸走到許諾面前的時候,她卻是眼紅紅、眸子濕濃濃地盯着他,咬着唇瓣。
蕭逸的心沒來由地一緊,馬上蹲下去拉許諾,“起來。”
他向來冷靜沈穩,這一聲也就帶着點平日淡淡冷傲和命令的語氣,原本是着急所致,但在許諾耳裏聽來,卻以為自己被他嫌棄鄙視了。
她咬牙試着站了站,一個重心不穩,又跌坐田地上。
蕭逸頓覺眼皮一跳,順着許諾抱腿的姿勢,視線移到她的細跟高跟鞋上以及已經腫起來的腳踝。
許諾淚盈于随地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丢臉的,平時沒有穿慣高跟鞋,表姊的這雙鞋又那麽高,我——”
話說到一半,她就自動消音了,因為英俊神武的蕭大BOSS不容分說地以公主抱抱起了她。
許諾傻呆了,腦海裏只剩下一句毫不相幹的話在眼前飄啊飄——每一個女人心中,都有一個公主抱。
偎在蕭逸的懷裏享盡美色,許諾僥幸的想:我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等蕭逸帶着許諾看完腳,醫生說只是扭傷,休息幾天就好之後,許諾才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咦?我們剛才離開餐廳的時候好像沒付錢?”
服務生沒有來攔,保全也沒追出來,其實她是真有想過吃霸王餐,可是沒想到會這麽順利……
蕭逸揚眉,“我有說過讓你請嗎?”
“呃?”好像從頭到尾,的确只有她自己說過。
蕭逸見許諾郁悶至極的樣子,心情大好,勾唇道:“沒關系,這頓飯不算白請你。”
“嗯?”許諾不解。
蕭逸笑笑的看着她,“我已經很久沒見到誰這麽糗過了。”
言下之意:許諾你今天摔得很好,逗得本殿下開懷一笑,所以這頓飯請你這個小醜還算值得。
有那麽一秒鐘,許諾沖動地想把高跟鞋砸向蕭逸的腦門。
包紮好腳後,蕭大BOSS纡尊降貴地親自開車把許諾送到她家樓下,可問題接睡而至,許諾必須用單腳跳這樣高難度的動作上樓,委實有點困難,更別說另一只沒受傷的腳還-穿着細跟高跟鞋。
有了剛才一次受傷肉痛的教訓,許諾要不是因為大BOSS在場,早把鞋脫了光腳慢慢上去,可現在……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悄悄看蕭逸臉色,他依舊一張撲克臉。
“我送你上去。”
一聽到“送”字,許諾就想到剛才的公主抱,小臉當場紅起來,“不用了,今天已經很麻煩您了,我叫我爸爸下來接我。”
蕭逸微微轉頭,眼角滿滿笑意,“你确定你爸爸他老人家……扛得動你?”
o(╯□╰)o.
許諾郁悶了,想要咬人。他這是在挑戰女性最不能容忍的體重話題!
可顯然蕭大BOSS不在乎,接着挑釁道:“不用擔心,我平時有鍛煉,你只比我家的啞鈴重了一點而已。”
許諾握拳,好吧,既然你不仁,我也不義了!
“我家住五樓,沒有電梯。”
“……”
無所不能的蕭大BOSS終于也噤聲了。
許媽媽決定,明天就去拜拜。
這大慈古寺的菩薩實在是太太太靈了,今天上午她才去燒香許願說希望女兒找個好人家,下午女兒就把人領回家來了!
想到剛才開門的一瞬間,見到陌生帥哥抱着自家女兒的情景,許媽媽的心還是忍不住撲通撲通地狠跳了兩下。
這一位就是老頭子上次說的那個小張吧?長得相當不錯嘛,又是公務員,工作穩定,很好很好。
許媽媽心裏挺滿意這個未來女婿,但是又心疼女兒的腳,不住地嘴切,“哎呀,你這孩子要我說你什麽好?怎麽好好出去相個親也能把自己相殘了?”
許諾一聽“相親”二字,生怕蕭大BOSS炸毛,偷偷瞥了眼身旁的蕭逸。見他沒多大反應,依舊優哉游哉地喝茶,她才嗽嘴道:“媽媽烏鴉嘴,哪有你說得那麽嚴重,只是輕微的扭傷而已。”
話畢,許媽媽還來不及答話,蕭逸就已擱下茶杯,“我記得醫生說你是韌帶扭傷,最好休息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許諾眼睛大張,哪有那麽嚴重?而且大BOSS明明知道後天就是周一了,這麽說——
許媽媽嚷嚷,“對,這種時候一定要好好休養,不然筋啊鼻的長歪了,小心你以後變成跛子,更沒人要了!你趕緊給你們那個蕭、蕭什麽的菠蘿請個假。”
許諾一口茶盡噴,她平時和爸爸讨論公司事情的時候,很少叫蕭逸“蕭總”
都是一口一個“BOSS”來着,還好許爸爸夠新潮,單位裏也有不少年輕人,自然聽得懂女兒的話,然而在一旁聽着的許媽媽卻很納悶。
某月某日,許媽媽終于憋不住心裏的問號,跑去問老伴,“老頭子,你說諾諾這家新公司的老板怎麽這麽怪啊,咱們中國字那麽多,什麽俊啊才的他不取,叫什麽菠蘿?難道他媽懷他的時候特別喜歡吃菠蘿?”
許爸爸偷笑到腸子打結,但為了避免老婆大人惱羞成怒,還是憋笑糾正,“那不是菠蘿,是BOSS的。”
“波絲?”許媽媽昨舌,“波絲糖嗎?還不如叫菠蘿呢!”
這段笑話,父女倆背着許媽媽講一講,笑點眼淚出來也就算了,可許諾千猜萬想,也料不到媽媽會誤會今天送她回家的人是相親對象,更料不到媽媽會這麽當着
蕭逸的面給他取蚌“菠蘿”的綽號。
她趕緊解釋,“媽媽,不是,我們老板不叫菠蘿,他叫……”話說到一半,她擡頭迎上蕭逸的目光,只見蕭大BOSS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說。
嗯?蕭逸覺得送員工回家很丢臉?或者怕她媽媽受寵若驚?
許媽媽:“那叫什麽呀?”
許諾吞了吞口水,咬牙,“其實,他就叫菠蘿。”>_<
待許媽媽歡天喜地去廚房給未來女婿削蘋果,許諾這才尴尬地道:“蕭總不好意思,我媽媽好像誤會你是我相親對象了,所以……”
話說到一半,蕭逸就截住她的話,斜睨她道:“我不是你的相親對象?”
{{(>_<)}}}踩到雷區了。
“或者,你更想找你今天那位相親對象送你回家?”
“不是不是,”許諾有苦說不出,為什麽和蕭大BOSS說個話這麽難啊?“我只是覺得我媽媽誤會您,讓我覺得很抱歉。”
蕭逸見她縮腦袋,知道自己語氣又過于僵硬吓到某只小白兔了,趕緊拍拍她肩膀道:“你沒有和伯父伯母說過上次相親的事?”
許諾頭搖得如波浪鼓,那次烏龍事件,她怎麽開得了口?後來老爸老媽也就自動當作“女兒看不上眼、對方很矬”的做結論了。
蕭逸輕笑,輕輕靠回沙發上,眼眸不自覺的溢出一抹溫柔,微微睨向渾身緊張到僵硬的許諾。
真是好玩的小白兔。
許諾看看他,眨眨大眼,試圖轉移話題,“可是蕭總,為什麽不告訴我媽媽你是我老板呀?”
聽了這話,蕭逸英挺的眉毛舒展開來,認真的回答:“因為我還沒做好見面的準備。”
許諾傻眼。大BOSS啊大BOSS,我爸媽也就是普通小市民,你身為大老板親自送員工回來他們已經夠感激涕零的了,什麽叫“沒做好見面的準備”?你這不是故意糗我嗎?
許諾不敢看蕭逸,眼光閃爍,一會兒盯天花板一會兒拉沙發套,氣氛正尴尬,許媽媽這時端着水果盤進來了。
“小夥子,快來吃蘋果。”
“謝謝伯母。”
許媽媽慈愛有加地看着未來女婿,再接再厲,“諾諾你招呼客人,我去買菜,記得留客人晚上吃飯。”
蕭逸聞言,起身婉拒,“不了,公司還有點事情。”這話倒真不假,本來他是在家處理公文的,結果發現小白兔爬牆,這才臨時出來斬草除根。“我會幫許諾請假,就讓她在家好好休養一個星期。”
“欸,還是你想得周到,諾諾給你添麻煩了。”許媽媽笑咪咪,眼睛眯成一條線。這未來女婿還真不錯,女兒還沒動作,他就已經想到做這些事,真是體貼入微,比自家老頭子強。
在這邊許諾聽說蕭逸要走,反倒歡欣鼓舞,忙不送地道:“蕭……您還有事啊?那就不留了,我腿不方便,媽媽就幫我送送吧。”
蕭逸掩住眼底笑意,大步流星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頭。
許諾的心跳快一拍,蕭大BOSS卻只對着許媽媽道:“今天打擾您了。”
“哪裏哪裏,下次再來吃飯。”
蕭逸道:“一定,我知道西山街有家推拿館不錯,很多跌打扭傷都能治,許諾的腳有些腫,配合醫院的藥之外,每天再去推拿一下會更好。”
聞言,許媽媽故作為難,“好是好,可是諾諾現在上下樓不太方便,老頭子明天還要去出差,我一個老太婆怎麽扛得動……”
許諾聽媽媽唠叨,暗叫不好,怎麽覺得這兩人一唱一和?
正茫然着,她就見蕭逸眼底含笑地道:“這個好辦,我有車。那這樣好了,我以後每天下午過來接許諾去推拿。”
許媽媽驚喜道:“真的嗎?哎呀,那真是麻煩您了。”
轟轟轟——許諾僵坐在沙發上,只覺五雷轟頂。
“不、不用了吧,您那麽忙,每天都過來……”許諾嘔到內傷,只是小小的扭傷,要休息一個星期已經很誇張了,還每天推拿?這也不打緊,竟還勞駕蕭大BOSS的當司機?
只可惜,她的小小抗議,門邊的那兩人完全沒聽見。
“那以後有段時間要來打擾伯母了。”
“怎麽會?你來玩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是吧,諾諾?”許媽媽笑罷,聽不到身後女兒的響應,奇道:“咦?諾諾?諾諾?這孩子怎麽不吭聲了?”
蕭逸嘴角微勾,“伯母不用叫了,她已經把整張臉都埋進沙發了。”
許諾折臉繼續駝鳥裝耳聾。
媽媽,你就這樣聯合外人,把我賤賣了嗎?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許諾都在家工作,補習班那邊的課最後幹脆辭了。
還好現在已經進入科技時代,除了不能參加會議,許諾日常的工作只要用計算機完成,然後再出mail給莫子淵就可以了。對于她受傷的事,莫子淵也沒說什麽,只淡淡問了兩句而已。
許諾也不介意,莫子淵這個人就是這樣,制作游戲才華第一,但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對誰都是冷冰冰的模樣,她也就早習慣了。
但過了兩天,許諾才發現問題的嚴重性。
話說這天許諾正挂着QQ寫游戲任務,沈曉習突然丢訊息過來。
“美術部沈曉習”:許諾許諾,在不在?
“策畫部許諾}:?
“美術部沈曉習”:嘿棋,就知道你在。你腳傷好點沒有啊?
“策畫部許諾”::)嗯,謝謝,已經好多了,下個星期就能正常上班了。
打完這句話,許諾不禁微微嘆氣。天天推拿加敷藥能好得不快嗎?只是蕭逸這樣每天準時到她家來接送,又是抱上抱下又是高級轎車的,實在是太惹眼了。
昨天一樓的王婆婆還笑呵呵地問:“那是諾諾的男朋友吧?長得其英俊!”
許諾還沒來得及解釋,許媽媽已經得意揚揚地道:“哎呀,哪裏哪裏,人長得好看有什麽用呀,也不能當飯吃,最關鍵還是要對許諾體貼,人品好才好。你說是不是呀,王媽媽?”
許諾囧,老媽的意思是——我那女婿不僅有貌還有才。她真想告訴老媽,蕭大BOSS不是她女婿,更不是老爸的什麽同事,但就是不知如何開口才好。
“美術部沈曉習”:真好,聽說你要轉正職了呀,恭喜哦!
“策畫部許諾”:才沒有,我試用期還沒過呢!
“美術部沈曉習”:嘻嘻,你還騙我,今天公告都貼出來了!
許諾盯着屏幕心裏一驚,劈哩啪啦趕緊又打了行字。
“策畫部許諾”:什麽公告?
“美術部沈曉習”:項目公告呀,今天公司發了公告,說開發“麒麟煞”游戲的工作正式段動,項目組成立,我看見策畫的名字寫的是你呀!
“美術部沈曉習”:誰不知道進了項目組就等于轉正職了,到現在你還敢瞞我?咳!
許諾楞了下。曉習說的沒錯,枭翼能保證游戲質量最大的一個特點就在于團隊穩定,每一個游戲的開發,項目組的人員都保證是既優秀又穩定的人才,所以非公司正式的編制人員,是絕對不可能進項目組的。
換句話說,許諾能進專案組,也就意味着她轉正職了。思及此,許諾心裏瞬間開出了無數朵潔白美麗的小花。難熬的試用期,終于挺過去了嗎?
屏幕那頭,曉習又敲個沒完。
“美術部沈曉習”:唔……真是羨慕死你了,哪像我這麽煎熬,其實自從你搬出三樓的時候,我就預感你離轉正不遠矣。
“策畫部許諾”:沒關系,曉習你的轉正期限不也快到了嗎?我看好你哦~
“美術部沈曉習”:嘿嘿,少拍我馬屁。其實,有個問題已經困擾我很久了,許諾你可不可以看在所有新人裏咱們倆關系最鐵的分上,透露讓我知道呀?
“策畫部許諾”:什麽?
“美術部沈曉習”:你和蕭大BOSS……這個那個……嘿嘿,你懂的!鮑司最近傳得風風火火,是不是真的呀?
“策畫部許諾”:……
許諾腦袋直接磕桌子了,先是搬上十七樓,現在又是進項目組,還被逼迫着每天幫蕭逸打菜兼洗碗,同事們不亂想才奇怪啊。更讓許諾郁悶的是,她完全不知道大BOSS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美術部沈曉習”:許諾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懷疑你的工作能力,只是你和大BOSS的事情已經昭然若揭了嘛~
許諾郁悶至極,很想提醒沈曉習“昭然若揭”是貶義辭,不可以随便用在英明神武的蕭大BOSS身上。
“策畫部許諾”……我們什麽事?
“美術部沈曉習”:(驚)大BOSS沒告訴你嗎?公司不是有個員工版專用臉書粉絲團嗎?每天早上哪些人遲到請假,行政部MM都會貼個公告出來。這周一林MM發公告,寫你曠工,結果萬年潛水怪蕭大BOSS突然跳出來說——“許諾跟我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不算礦工。”
哇賽,你都不知道當時的場面,整個辦公室的人對着屏幕一邊瞪眼一邊滿地找下巴。
許諾被沈曉習的驚悚形容吓得冒出一身雞皮疙瘩,更重要的是,她已經完全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或許以前,大家還只是猜測,偷偷讨論自己和蕭逸的“奸情”,現在……她是百口莫辯了啊!
下午,許諾從肥龍老大那裏聽到了自己進項目組的完整版。
原來,她在不久前寫了個中國古風的仙俠故事腳本,叫“麒麟煞”,男主角從小身負煞氣,不論親人朋友,只要靠近他,輕則內傷走火入魔,重則性命堪憂。村子裏的人覺得男主角是魔,欲殺之而後快。逃跑中,男主角被得道高僧所救,在一仙潭修煉,十餘載學會如何收斂煞氣,而就在此時,他竟然遇到了不怕他身上煞氣的少女,此時,得道高僧也告訴他,其父母并不是凡人,他下山的時候終于到了……
整個故事就是集狗血、煽情、聖母等等天雷于一體的故事,當初莫子淵要許諾寫腳本的時候,許諾明白這個工作肯定是練習,也就沒背什麽壓力包袱,完全發揮想象創作。
交上去後,莫子淵也沒怎麽評價,不疼不癢只說“世界觀宏大,故事情節跌看起伏,但存在小BUG,情感互動戲需要潤色”等等。許諾在其指導下,又修修補補了N次,但完全沒想過當時莫于淵正準備用這個腳本做新項目,更更沒想到他會真的把腳本給蕭逸審核,至于蕭大BOSS居然通過了這個故事,并成立新的項目組,更是她意料之外。
握着電話,許諾手心微微冒汗,“肥龍老大,你沒騙我嗎?當時莫前輩一直說“麒麟煞”這個名字不好,煞字不吉利,怕玩家看了名字就不想玩了。”
電話那邊,肥龍輕笑,“你還真說對了,這個名字蕭老大非常不贊同,整個故事架構老大也覺得一般,李經理更是堅決反對,說你這個腳本以煞氣為主軸,晦氣死了,這麽倒黴兼孤獨的男主角,容易讓玩家産生陰暗感想放棄游戲,不過……”
“不過什麽?”許諾緊張得連舌頭都快打結了,其實蕭大BOSS和李經理說的這些她早就知道,或者說,當初莫子淵那個面癱已經用了更犀利的辭句潑她冷水。想想也對,雖然從幾位女主角登場,一群人到處游玩、尋訪男主角煞氣的原因開始,故事就以輕快的節奏進行,但整個故事還是有種淡淡的憂傷。男主角的身世、從小被人嫌棄厭惡的煞氣,看完結局後,依舊會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這樣的故事與那些靠女性角色暴露的衣着、勾人的身材和一些戀愛養成情節的腳本簡直是沒法比,如果許諾是制作人,考慮市場後大概也會放棄這個“麒麟煞”,所以她完全沒想到,莫子淵居然會把這麽惹人争議的腳本遞到蕭逸面前。
匪夷所思!
肥龍咳了聲,道:“子淵美人對選用這個腳本只說了一句解釋『這個故事會讓每個玩家難以忘懷』。”
聽了這話,許諾大震,說不出話來。
曾經聽組裏另一位前輩說過,一個好的游戲故事,并不是文筆有多優美,用辭多麽講究,而是能把握精髓,把故事中的世界觀、情感展開給讀者領略。一個好的故事,縱使過去十年、二十年,某些細節和情緒仍會在玩家心中萦繞不散,難以忘懷,每一次重新來看都能擁有新的體會,這是那些用來消遣時間的故事沒辦法相比。
許諾抱着電話嘴角逸出甜笑,突然對莫子淵生出股惺惺相惜的味道來。“就這麽一句話,大BOSS就點頭了?”
“怎麽可能?”肥龍嗤之以鼻,“我說小諾諾,你下周回來還真的要好好謝謝子淵美人,你都不知道為了用這個腳本,會議上他和蕭老大都快吵起來了。”
許諾傻眼。不會吧,蕭大BOSS和莫子淵這兩個人大吵特吵的情景會是什麽樣子?光想就覺得好可怕。
“欸,最後還是蕭老大讓步了,留下一句『你是制作人,你看着辦』就直接走人了。話說小諾諾你命還滿好的,這兩天老大因為于淵和他對着幹,臉色難看得要死,我們可是避之唯恐不及,哪像你天天躲在家裏舒坦……”
叮咚。
肥龍話末畢,許諾家的門鈴響了。
許諾知道,這個時間點,一定是那位據說“最近心情很不好,臉色難看到要死”的蕭大BOSS來接她去推拿了。
她默默挂了電話,回過頭,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蕭大BOSS不會拿她當出氣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