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告訴我,原來在今天下午我剛被警察帶走,那個禿頭總經理就往老板那裏告了我一狀,也不知道他說了我什麽壞話,反正老板當即決定把我開了,不過值得欣慰地是老板還算是厚道人,按照規定給我補發了三個月的工資。
末了,主管告訴我,她已經盡力幫我說話了,但這是老板的決定,她也無能為力。
挂斷電話後,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怪主管,畢竟她也只是個打工的,老板的決定公司裏沒人可以反對。
我生氣得是那頭肥豬,自從他上次想要調戲我反被我狠狠教訓了一頓後,就一直看我不順眼,處處找我的麻煩,這次更過分,竟然把我趕出了公司。
我倒也不是舍不得這份工作,只是覺得這麽灰溜溜離開太憋屈了,不過事到如今,我也沒辦法,只能接受現實。
好在這幾年我省吃儉用存了一筆錢,一兩年不工作也沒什麽大礙。趁此機會,正好可以回去好好調查下我和楚墨的關系,還有奶奶的事情。
晚上,我回到剛剛租住的單間,時間已經快到十二點了,我将今天下午從警局拿回來東西放到桌子上,檢查了一下,發現大部分東西都還在,除了信用卡我已經挂失了需要補辦之外,其餘的證件就不需要那麽麻煩了。
于是我一個個打電話過去跟對方說明情況,向他們說明東西被警察送了回來,取消了補辦的程序。
接着我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12306買了一張後天回老家的動車票。
“滴滴,滴滴。”
就在我剛買好動車票的時候,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倏地響了起來,我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已經回老家了的安夜給我發來了連續兩條QQ彈窗震動。
我不明所以,給安夜發了個“?”過去,問她有什麽事。但安夜卻一直沒回信息,還是一個接一個的振動發過來。
我煩了,直接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手機響了三聲,接通了,但那邊卻沒人接聽。
我一連喊了三四聲“安夜”,對面只有嘶嘶的怪異響聲,這聲音聽的我心裏直發毛,就在我覺得安夜是不是出事了的時候。安夜那熟悉的帶點慵懶的嗓音終于在電話裏響了起來:“喂,是小璎嗎?這麽晚了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聞言我一怔,心說不是你三更半夜不睡覺不停地給我發彈窗嗎?這會兒怎麽問起我來了?
“呃,夜姐,不是你一直給我發彈窗的嗎?我給你回信息你又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我在電話裏疑惑地問安夜。
安夜明顯頓了一下,片刻後她才接着道:“哦,是嗎?嗯,好像的确是的哦,應該是家裏寶寶不小心按到了,對不起哦,小璎,打擾到你休息了。”
我暗自奇怪,那連續的彈窗震動不像是不小心按到的啊?而且,寶寶?安夜什麽時候結婚了,連寶寶都有了?
“呃,夜姐,你什麽時候結婚的,怎麽連寶寶都有了,我怎麽不知道?”我疑惑道。
“唉?你不知道嗎?我沒對你說過?”安夜聽上去比我還要驚訝,“我從酒吧辭職就是因為我哥哥嫂子出了車禍,只留下一個還沒滿月的嬰兒,我媽身體又不好,所以讓我回來照顧我哥的孩子,畢竟這是我哥哥唯一的骨血。”講到這裏,安夜的聲音不由低沉了下來。
“啊!對不起,對不起!夜姐我是真得不知道這事。”驚聞這個噩耗,我慌慌張張地向安夜道歉,沒想到她竟然是因為這個才從酒吧辭職的。
“沒事,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該調整的我也已經調整過來了,死了的畢竟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是得好好活着,我已經看開了。”電話中,安夜聲音平淡地道。
聽着電話裏安夜冷靜的聲音,我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好,只得幹咳了兩聲,道:“那夜姐你好好休息,有時間我來看看你和寶寶。”
“嗯,你也注意下身體,別太拼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安夜在電話那頭意味聲長地道。
我又和安夜随便瞎聊了幾句,然後挂斷了電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挂斷電話的瞬間,那怪異的嘶嘶聲又從手機裏響了起來,而且變得更加清晰,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到在嘶嘶聲中夾雜着一兩聲若有若無的呻吟聲。
我甩甩腦袋,心說難道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怎麽老是出現幻聽。之後我坐回筆記本前,看了一會視頻後就把筆記本關了,接着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躺進被窩裏,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天夜裏,我做了個恐怖的噩夢,我夢見安夜渾身是血地趴在地上,四肢反向扭曲,披頭散發,九個膚色鐵灰,滿口利齒的嬰兒趴在安夜身上不斷從她身上撕扯下一塊塊血淋淋的皮肉,囫囵吞下,而安夜只是在地上微微抽搐幾下,然後就沒有了任何反應。
夢中我見到安夜如此慘狀,心急如焚地想要上前救她,卻沒想到我剛走近她身邊,安夜倏地擡起頭,被挖去眼珠的空洞眼眶流着黏稠的血液,直愣愣地盯着我,滿是鮮血的嘴唇不斷蠕動,像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我強忍着恐懼,湊上去想聽聽安夜想說什麽,卻不料,一根黑色鞭子從後方襲來,在我脖子處繞了一圈,把我死命往後拉,一股窒息感從大腦傳來。
我拉着脖頸處的鞭子掙紮地不斷往後退去,離安夜的距離越來越遠,最後眼前一黑,竟然直接從床上醒了過來。
我從床上躺起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腦袋靠在床頭,腦海中那恐怖的夢境仍然歷歷在目,我臉色陰晴不定,總覺得這不像是個普通的夢,因為太真實了,真實到就像真得發生過一樣,但仔細想想又不免覺得太過荒謬,畢竟自己才剛和安夜通過電話。
片刻後,我嘴角露出一絲自嘲,好像自從經過青田村那件事後,我就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在心裏說服自己那只是個普通的噩夢後,我從床頭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才淩晨四點。但此時我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無聊之下我用手機刷起了朋友圈,刷着刷着我突然想到了安夜,鬼使神差地點開了手機qq。
霎時,一大堆未知消息在qq上浮現,我一愣,點開一看竟然都是安夜發來的。懷着疑惑的心情,我點開和安夜的聊天記錄,點到最上面,頓時一條條彈窗震動像刷屏一樣,在我眼前滑過。
我眉頭一皺,心說怎麽回事,夜姐有這麽無聊嗎?
我耐着性子滑下去,在略過足足有一兩百條的彈窗震動後,終于出現了文字信息。
但這信息的內容卻讓我毛骨悚然,一股寒氣從尾椎骨升起直沖天靈蓋。
安夜發過來信息竟然通通都是:
“救我!”
“救我!”
“救我!”
…………
中間還夾雜着幾句“別信她!”、“她不是我!”,後面又變成了“救我!”兩個字。
我越看心中越是不安,再聯想起剛剛做得那個噩夢,我感覺安夜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沒有這麽無聊。
再回想起昨晚在電話裏跟安夜通話時,那個接電話的安夜聲音有着一絲僵硬沙啞,而且跟平常安夜說話時的語氣也是大不相同,但我當時卻沒想這麽多,以為只是安夜嗓子有些難受而已,現在看來,這個安夜很可能是假的。
這下,我躺不住了,安夜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而且她曾經幫過我很多忙,如果不是安夜的話,我在這座城市或許都無法立足,我不允許自己對安夜見死不救!
我立刻從床上起來,打開電腦将自己那張回老家的車票退了,換成了去安夜老家的車票,時間則定在明天。
之所以定在明天,是因為我想去暗夜玫瑰酒吧問點情況,安夜以前在暗夜玫瑰當調酒師,以她的性情,辭職前一定會向老板說明自己的辭職的原因,這樣我就可以知道安夜到底是因為什麽而辭職的了。
上午九點,我打車到了暗夜玫瑰,因為這個時間段沒有多少客人上門,所以酒吧裏顯得很是冷清,完全沒有晚上那種火爆的氣氛。
我進門後左右巡視一圈,竟然又見到了那個一臉小受樣的調酒師,我還以為他只上晚班的,沒想到竟然連白班都上。
“你好,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有點關于安夜的事情想問下你。”走上前後,我尴尬地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這個調酒師的名字,那天我發現陳思翰是個男同後,心情很糟糕,連帶着瞧這個一臉小受樣的調酒師也一臉不爽,連名字都沒問。
調酒師看了我一眼,放下手裏擦拭的玻璃杯,從吧臺走出來,看着我聲音柔和道:“哦,你是夜姐的朋友吧,你找我想問什麽?”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問他知不知道安夜是因為什麽事情回家的?
調酒師歪着頭,想了想,有點不确定地道:“好像是夜姐的媽媽生了重病,夜姐趕回去照顧她媽媽。”
我心中一凜,“不是她哥哥嫂子出了車禍?”
調酒師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夜姐哪來的哥哥,她是獨生女,你不知道嗎?”
我心中一驚,隐約記起在我和安夜剛認識的時候,安夜的确說過自己是獨生女,而且還表現出對那些有着哥哥姐姐的人的羨慕,但時間一長,我竟然忘記了這事。
如此看來,事情基本可以确定了,昨晚那個接電話的安夜一定是假冒的,真得安夜一定出事了,再聯想起昨晚我挂斷電話時,電話裏傳出的若隐若現的呻吟聲和嘶嘶的怪響,還有那個假安夜維妙維肖的聲音。
我心中一抖,隐約猜到安夜肯定是和我一樣遇到了靈異事件,想到這點,我第一時間就想給楚墨打電話,問問他該怎麽辦?
卻在拿出手機的瞬間陡然想起楚墨前不久才為了我身受重傷,現在還躲在養魂玉中修養。
至于五叔給我的那張名片,不到萬不得已我并不想動用,我不想凡事都依賴別人,安夜這件事我要自己解決!
之所以下這個決定,是因為我從調酒師口中了解到安夜辭職回家已經一個月了,而從昨晚的情況來看,安夜到目前為止應該還是活着的,這麽一來,那個假扮安夜的東西應該不是個很兇的玩意,不然安夜也活不到現在。
而我好歹也算跟鬼物交過手,甚至還親手殺過一個女鬼,只要小心些,帶上魂滅刀,料想應該沒有多大的危險的,最不濟到時候還可以用五叔給我的那張名片。
當時的我的确是這麽想的,但後來在安夜老家發生的事情告訴我,鬼物的強弱不是由它殺不殺人決定的,除了最低級的怨鬼之外,其餘的鬼物和人一樣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行為邏輯和做事目的,靠殺人不殺人來判斷鬼物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但當時的我對于這些一無所知,正所謂無知者無畏,我帶着自己從繃帶男那裏撿來的魂滅刀匆匆踏上了前往安夜老家的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