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抓馬的一生
得益于那位貴婦的熱情傳播。
陳夜天閹的“隐疾”很快便傳遍了樓縣的每一個角落。
望着來來往往的同情目光。
江雨竹和小劉每天都像是在接受演技大考。
他們拼盡全力才能保證自己不會在衆人面前露餡。
他們還要裝作一副知道但不能言語的樣子,眼神裏要充滿對陳夜的憐憫。
憋死人了!
江雨竹也不知道自己的運氣算好還是不好。
之前在藍縣遇上了旱災。
現在到了樓縣,遇上了人災——芝奧人三天兩頭就跑過來“覓食”。
曾經她還疑惑過,為什麽樓縣的生意那麽好。
現在來了這兒,她總算是明白了。
該說不說,這裏的市場細算起來,似乎比藍縣還要大。
樓縣的商業并不發達。
這裏的商戶賣的也是老幾樣,沒有什麽新意。
還因着地理因素,貨品也跟不上。
“小劉,你派人給佳菲那兒傳信了麽?照這個速度我們的貨物可不夠啊,讓她翻倍點貨送來。”江雨竹點着後頭倉庫裏的存貨。
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小劉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雨竹翻上翻下。
陳夜抱着胸在一旁站着,攔也不攔。
他對這兩位的心思時常猜不透。
“小劉?”
江雨竹又喊了一聲。
“诶、诶!我信裏寫了你放心。”小劉答應道。
“是用的信鴿嗎?之前你們用快馬,不說馬和人都累得慌,時間上也還是拖延了些。鴿子飛那多快啊!人還不累。”江雨竹還是有些不放心。
“用了用了,江老板你吩咐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呢!”
小劉笑的單純。
他也一直都在好好做事。
“沒有你我真的要再忙不少。”江雨竹感嘆道,“真是謝謝你了。”
“這有什麽的……”
小劉害羞了起來。
“之前咱們放出消息,說想和樓縣的本地商家合作,有商家來詢問嗎?”江雨竹問道。
“那倒沒有,商家們好像還在觀望。”
“這樣啊。”
江雨竹稍顯失望。
她知道一個地方一個辦法。
但是一個人都沒有,多少還是有些打擊人。
“但是!”
小劉有些興奮。
“有不少百姓問我們诶!”
“百姓自己家裏問嗎?江雨竹的眉毛都驚訝的飛起。
“是!”
“他們問什麽了?”
“他們問我們有沒有挨家挨戶的配貨生意。”小劉向江雨竹轉達着,“芝奧人三天兩頭的來,他們幾乎天天都要出門自己買,實在累的慌。況且有時候,他們需要的東西樓縣未必就有貨。他們看見老板你想和這裏的商家合作提供貨物,就問說能不能細分到每家每戶。他們提供訂單,我們直接根據單子運貨就行。”
江雨竹的眼睛頓時一亮。
這倒是個好主意。
“咱們最近有貨進來麽?”
江雨竹恨不得立即就着手開始嘗試。
小劉有些摸不準。
他又看向了陳夜。
陳夜在這個空間裏一直當啞巴,此時他卻只能開口:“有,這幾天就有一批能到。”
江雨竹和小劉對視一眼。
老天奶眷顧!
好事兒!
“小劉我們……”
“我明天就張貼告示請樓縣的百姓們根據需要以家庭為單位下訂單!”
還未等江雨竹說出口,小劉就主動給自己安排了個明明白白。
“好!”
江雨竹滿意到不行。
她和小劉都是實打實的愛財奴。
只要能賺錢,他們就開心。
……
“佳菲委托我好好照顧你,不希望你出一點兒事。你怎麽一點都不顧及她呢?”
陳夜看着大中午非要等在城門口的江雨竹。
他的臉都皺一起了。
“我又沒做什麽危險的事,你天天念叨什麽?”
哎呦喂,這個人,比胡媽媽還胡媽媽。
“……你馬上就快讓佳菲認不出來了。”陳夜望了一眼江雨竹現在的膚色,終究還是委婉了些說話。他不忍心告訴江雨竹,她現在很有變成風幹烏骨雞的架勢。
“這叫健康美!再說了,天天泡屋子裏不得補補鈣啊!”
江雨竹橫了他一眼。
一個沉默寡言老愛裝啞巴的男人。
懂啥?
“你就非要在這兒等麽……”
人來人往的城門口。
他們倆就那麽站在旁邊。
像一對黑白雙煞。
更重要的是,似乎有人認出了他。
他們的視線……嗯,他有點小尴尬。
“不在這兒等在哪兒等?”江雨竹壓根沒注意到周圍人到底看着什麽。
“……你可以在商行裏等。”
陳夜說着又理了理袍子。
他将衣服的下擺整理的更齊了。
“那不行,我要親眼看着運輸隊進城。這次是新人過來,我得看着點。”
“他們很穩妥,馬城那邊已經提前傳過信。”
“不。”
江雨竹擺擺手指。
“咱們等的不是貨,是錢。一點兒差錯都不能有。”
嗚呼~
成為超級富婆指日可待!!!
寶府商行的門口早早就排起了長龍。
預訂的百姓金主爹媽們都不用她通知,自己就來了這裏等着。
小劉在一旁根據訂單勾勾畫畫。
陳夜連同兄弟們在貨物堆裏挑挑揀揀。
一箱又一箱的貨物就這麽送到了客戶們的手中。
江雨竹在一旁收着錢。
心裏好不快活。
“江老板啊~我想和你預約下一次的貨呀!”
“好啊,沒問題。”
“老板,我能今天就多付點錢多拿點嗎?”
“真是不好意思,恐怕不行哦。我們都是按訂單來的,等訂單的貨物全部結清,剩下的我們會拿出來的。您那個時候可以多買一些~”
“江老板你之前說合作我沒趕上啊!忘記找你聊了,現在我們談談好嗎?”
“當然當然,合作愉快嘛!”
……
江雨竹手上沒有停止過記錄。
她的嘴也一直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果然商人都是趨利的家夥。
前頭壓根沒人理,現在像商量好了似的,都開始說自己忘記了。
“江老板一定要帶着我們啊!”
“沒問題!我的榮幸!”
“一定要合作啊!”
……
樓縣的夜,總是來的格外晚。
剛開始江雨竹還不能适應這裏的天。
每次她覺得天剛剛擦黑時,實際已經不早了。
等她覺得天徹底黑了可以放松一會兒睡覺時,通常就已經是深夜。
即使已經在樓縣待了一個多月。
她依然常常困擾。
但是,今日她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她失眠了。
她興奮的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來回滾動,最後還是爬了起來穿上衣服。
江雨竹走到了屋外。
她搬了梯子向某個地方走去。
她要去看星星。
“天空真美啊……”
她坐在屋頂上,不自覺喃喃出口。
沒有了任何的遮擋,大自然的風有多大,吹到她身上的就有多大。
她的發絲随風飄舞,在空中描繪着畫卷。
“啊——!”
一聲驚叫在衆人的頭頂上響起。
不少人都被吓醒。
可是清醒後再仔細聽,又沒了動靜。
也許是幻聽了。
大家又睡了下去。
……
江雨竹覺得自己的腦袋可能要炸了。
她想吐卻吐不出來。
她整個人都被倒挂着。
嘴被封得死死的。
颠簸的路晃得她頭暈,她的胃似乎承受了太多地沖擊——那個人的肩頭撞了她的肚子很多次!
耳邊不再試風的慰藉。
尖叫聲、腳步聲,不絕于耳。
江雨竹努力地去分辨耳朵聽到的一切。
終究還是徒勞。
她聽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麽。她整個人都被包在麻袋裏,她什麽都看不見。
那人奔跑了很久很久。
久到江雨竹暈過去兩次醒來都還沒有被放下。
她覺得自己的大腦可能就此産生了損傷。
她很想問系統,如果因為腦子有問題不聰明了……完不成任務是不是可以免于懲罰?
【不行】
好吧。
她第三次兩眼一黑。
奇怪的味道鑽進了江雨竹的鼻子。
她的頭似乎也沒有那麽脹了。
“嘔——”
實在是太臭了。
她睜開了眼。
“…….Who are you ?”看着眼前明顯不像是豐朝人的大胡子男。
江雨竹下意識就掏出了英語。
這頭巾……這衣服……這翹着尖尖的鞋……
嗯……
“你在說什麽?”
嘔嘔嘔!
別靠近她!
江雨竹幹嘔着。
這絕對是古代阿三!!!
“我說……你是誰……”江雨竹快要不能呼吸了。
這人到底幹嘛了。
怎麽能臭成這樣啊啊啊。
“我是芝奧的王,你違反了我們和豐朝之間的約定。我要逮捕你。”
大胡子男一臉真誠。
“我違反約定?”
江雨竹屏着呼吸。
“沒錯,你給了那些人吃的喝的,還有衣服首飾。”
“我做生意的,我是賣給他們。”
“所以你承認違約了。”
“……”
江雨竹簡直就要氣笑了。
這是什麽理論,她怎麽就承認了。
還違約,她怎麽不知道豐朝和芝奧之間有什麽約定!她在樓縣這麽久也沒人和她說過!
“你不能逮捕我。”
江雨竹的口氣很強硬。
她高昂着頭。
她才不要屈服于這個臭男。
別人是心靈臭,他是從心靈到身體,全方位超過三百六十五天長期浸泡腌入味的臭!
“為什麽?”
大胡子居然沒有生氣。
“第一,我是商人,我是在做生意;第二,在我做生意期間,我沒有聽說過或者看過任何有關豐朝和芝奧之間所謂的違約構成條件;第三,我是豐朝人,你們無權審判我。”江雨竹一字一句地替自己解釋着。
“我了解了。”
芝奧王雙手交疊在了一起。
江雨竹微笑着點了點頭。
還不錯,這個大胡子男還是可以溝通的,不是什麽封建君主。
“但是我要逮捕你。”
他接着說道。
江雨竹怒目圓睜:“為什麽!”
難道她講得還不夠清楚嗎?
“你是哪裏沒聽懂還是怎樣?不行我再給你說一遍!”她深吸一口氣走到了大胡子男身邊。
芝奧王伸出一只手。
他阻止了江雨竹繼續靠近他。
“因為你違約了。”
“靠!”
江雨竹捂住了頭。
“來人,帶她下去。”
江雨竹的眼睛裏已經失去了希望。
她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既沒有哭也沒有鬧,她就那樣安靜地,雙手包着頭。
芝奧人真是各有各的“味道”。
她被兩個侍衛提了起來。
臨出屋子前,她轉過了頭。
她的面容死氣沉沉。
絕望中似乎又帶着一絲瘋癫。
“大胡子,你是不是很窮?”她問道。
兩個侍衛停住了腳步。
他們僵硬地立在那裏,不敢再走。
芝奧王眯起了眼。
“你在侮辱我。”
他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但是,你說得對,我确實很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