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不許亂動,朕今夜來,是和你算賬的。”皇帝哼聲道,語調裏有薄怒有得意有挑逗有滿滿的幸福。
只這一句話,嗣音就覺得自己渾身滾燙,又哭又笑地将臉埋進他的肩窩,“剛鬥完小魔怪,又來個大,為什麽被欺負的總是我?”
此時已進了屋子,彥琛将她放到床上,湊到耳畔微吐氣息,“朕不會欺負你。”
嗣音耳根極敏感,倏地就縮起身子來,抿嘴呆呆笑了半日,雙手勾住丈夫的脖子,嬌然一笑:“我不怕!”
屋外,谷雨等自然不敢靠前,正商議誰來值夜,一個小宮女發現什麽要緊事似的拉着谷雨道:“姑姑,得趕緊去景祺軒看好小公主。”
谷雨猛地激靈,連連點頭,留下小宮女值夜,自己奔赴景祺軒。今夜,怎麽也不能讓精怪的小公主打擾主子了。
而符望閣裏一室旖旎,又豈是只言片語能夠道盡。
十一月半,趕赴西南督軍的賢親王回京,但讓所有人意外的是,定康親王晏珅竟悄然帶着二十萬兵馬一起到了京城,最讓人無法相信甚至恐懼的,是二十萬人浩浩蕩蕩從西南穿越半壁江山到京城,竟然沒引起什麽動靜,那些自視頗高的京官們看見這精銳之師時,皆目瞪口呆——如果定康親王要反,是不是意味着京城絕對會被輕而易舉拿下?
皇帝親自帶領文武百官在聆政殿前迎接晏珅,彰其平定佤納國進犯之功,犒賞三軍。晏珅一身銀灰铠甲,威風凜凜,立在萬人中央,宛如神将臨世。言說其重傷不治的謠言,不攻自破。
受賞後的撫遠大将軍單膝跪地,上禀皇帝,欲将二十萬大軍送往西北、東北兩處鞏固國防,奏請皇帝選出将帥之才統帥三軍。
皇帝欣然答應,令群臣舉賢。之後晏珅卸下铠甲佩劍,與群臣同入聆政殿共議國事,外人便再見不到裏頭的光景。
聆政殿左側偏殿的大門後,初齡奶聲奶氣地問:“六哥,這個人是誰?”
可泓暄早看呆了,癡癡地站在那裏半晌沒說話。
而淑慎已熱淚盈眶,驕傲地将妹妹抱起,“不認得了?他是你十四叔!”
“小祖宗們,娘娘找你們呢,定康王妃抱着小世子去坤寧宮了。”符望閣的小宮女奔來相告,正是她們的兩個小公主撺掇了兩位皇子一位小王爺偷偷來看犒軍的。
泓昭滿臉通紅,激動地對他四哥說:“明日一定讓十四叔帶我們去騎馬,我要讓他看看我新練的劍法。”
泓晔淡淡一笑,與淑慎四目相對,他道:“皇姐,男兒當如是,對不對?”
淑慎颔首,可轉念一想,卻道:“文武各有所長。”
衆人有些奇怪,卻來不及細究,便被帶到了坤寧宮,年輕的十四嬸嬸已抱着他們的小堂弟來了。
此刻泓昇正被皇後抱在懷裏,幾個小家夥湊過來看,醒着的泓昇露出了笑臉,他似乎意識到眼前的哥哥姐姐們是自己的親人,歡喜得手舞足蹈,咯咯笑出聲。
“母後,我要親親弟弟。”初齡最驕傲,搶了最好的位置就不讓別人靠近,容瀾稍稍俯身,初齡重重地親了兩下,心滿意足地做出小姐姐的模樣,“泓昇你乖乖,姐姐回頭給你吃點心。”
衆人皆笑,容瀾更歡喜得無可無不可,竟是含淚對周桃道:“辛苦你了,本宮總算是抱上這個侄子,母後她……在天之靈會很高興。”
一時觸動衆人心酸之處,周桃亦哽咽道:“所以王爺讓臣妾随軍回京,盼除夕元旦時,帶着泓昇一起給母後上香。”
容瀾颔首,卻抑制不住欣喜之淚,年筱苒和葉氏均上來勸慰,方罷。嗣音便借口有東西要給周桃,将她帶開。
殿外不知何時開始飄雪,兩人均沒有坐轎子,各自撐了傘慢行。谷雨等知趣地遠遠跟着,好讓主子和十四王妃好好說話。
“王爺的傷好些了嗎?”嗣音先開口。
周桃便知嗣音知曉那件事,颔首答:“好多了,他底子好。”
“多虧了王爺,皇上才幸免于難,這就是所謂的骨血相連,不論世人怎麽看待這對兄弟,他們自己心裏其實都很明白。”嗣音道,駐足看着周桃,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或倔強或怯弱的小姑娘,嬌顏明媚、眼神堅毅,擁有為人母的女性該有的光華。
“娘娘,謝謝你。”周桃笑。
“謝我?”嗣音不解,兩人又徐步向前。
周桃沒有言明,只是笑着重複:“是的,謝謝您。”
嗣音見她如是,知道不必再問,即便心裏猜到些什麽,也不願細想。
二人行至半路,忽聽一把醇醇之聲,“桃兒。”
“晏珅。”乍見丈夫,周桃驚喜,疾步走向他,嗔道,“怎麽不打傘?怎麽不在皇上那裏?”言語之中,俨然嬌妻女主之态。
嗣音靜立原地,看見白雪紛揚落在那一身白袍的男子身上,清俊明朗,如圭如璧。
“參見皇貴妃。”晏珅和周桃再一起過來,朝嗣音行禮。
其實這裏并不是從聆政殿或涵心殿過來的路,可晏珅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而此處,通向符望閣。
“谷雨,你的傘大些,我和你換。”周桃打着傘從嗣音身邊擦身而過,往不遠處的谷雨走去,笑呵呵道,“那樣我和王爺撐一把傘就夠了。”
雪中,如璧俊美的男子,如仙婉約的女子,一個傲然立在風雪之中,一個撐傘盈盈而立,相對無語,卻萬千心緒。
“能再見到你,真好。”晏珅輕語。
嗣音莞爾,眉梢揚起最友好的笑容,溫暖寧靜,透徹清明的眼眸裏将她的心跡袒露無餘,“王爺,珍重。”
晏珅怔住,心底的隐痛被暖暖化開,就是想再聽這一聲“珍重”,才努力地活下來。
彼時大夫軍醫都判定自己不可能存活,意識昏迷的他聽到哥哥的怒罵:“如果你死了,嗣音會替朕內疚一輩子,難道你要讓你窮盡一生去保護的女人永遠活在內疚痛苦中?”
“晏珅,我們去坤寧宮吧,皇嫂在等你。”周桃打傘歸來,至晏珅面前,舉高将傘遮蓋他的身體,他接過來握在手中,下意識地将周桃攏近自己的身體。
“本宮要回符望閣,改日再聚。”嗣音颔首慢言,遂帶着谷雨等人緩緩離去。
擦身而過時,晏珅在餘光中看見她淡然恬靜的目光,只是那清澈的眼眸裏,沒有留下他的身影。
“我們走吧。”當嗣音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晏珅亦挽了周桃的手,朝另一方向而去。走不過幾步,周桃回眸,看着梁嗣音的背影,安然一笑。
行至半路,嗣音駐足,拐角處一身桃紅雪氅的劉仙瑩立在雪中,她沒有打傘,白雪幾乎将鮮豔的桃紅全部覆蓋。
嗣音上前來将她納入傘下,挽了手恬然一笑:“他很好,我們走吧。符望閣有熱熱的茶,暖身。”
劉仙瑩聞言落下清淚,長籲一口氣後亦笑:“走吧!”
臘月,因小公主咳嗽不止,皇帝下旨将女兒送入護國寺由醫僧明源照拂,是日皇貴妃親自送女兒出宮,意外的是,大公主淑慎被皇後纏住沒能相随。
初齡一見明源就病态全無,撲過去笑呵呵說:“大和尚,我又來了。”
嗣音清咳嗔怒,将女兒拉到膝下,“要有禮貌,不可以欺負小沙彌,知道嗎?”
“嗯!”初齡大聲答應,可是園門外已聚集之前陪公主玩耍過的小沙彌,初齡雙眸放光,狡黠之色溢于言表,甩開母親就朝他們跑去,驕傲地說,“快帶我去滾雪球。”
嗣音見谷雨奶娘已跟過去,也就放心,轉身來看着明源,但笑容就不那麽和善了,“有些事,本宮想和明源大師您說清楚。”
可明源似乎知道嗣音撇開淑慎前來的目的,寶相含笑,悠悠道:“娘娘請随小僧來。”
嗣音不解,但還是随行,至禪房,明源指着屋內正教授小和尚認字的少年郎道:“國子監祭酒大人妻家的侄子,隆政四年恩科殿試第七名,鄒皓。”
“鄒皓?”嗣音想起來,就是那個不肯為淑慎作畫,而讓她氣得耿耿于懷的人。
明源笑道:“公主那方帕子的舊主人,便是鄒公子。”
嗣音愣住,半晌才回過神,卻是欣然一笑,對明源道:“方才本宮失禮了。”繼而靜立門外看了片刻,方離去。
之後和初齡惜別,自然女兒沒有半分舍不得的樣子,嗣音才離開護國寺,來時細瑣的小雪變成了紛紛揚揚的大雪,嗣音正擡眸望天,谷雨驚道:“娘娘,皇上來了。”
嗣音一愣,最近她的丈夫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給她一個又一個驚喜。
皇帝通身玄青色棉袍,屹立天地之間,俊偉如山。他撐傘走向嗣音,“雪突然大了,朕不放心,所以來接你。”
嗣音撲哧一笑,朝四周看看,低聲道:“皇上在宮裏也就罷了,如今都到宮外來了,旁人瞧見,真的該說臣妾紅顏……”
然後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彥琛捂住了嘴,他微怒:“不許你胡說,朕對自己的女人好,礙着誰了?”
嗣音不理他,讓開道:“皇上越發小孩心性了,太随性。”
“不鬧,朕帶你去看看下雪後的京郊。”彥琛不惱,拉着她的手鑽入雪中,在衆目睽睽下将嗣音塞入尋常馬車,親自駕走了。
谷雨衆人呆立,半晌才回過神:“行了,咱們自己回吧。”
很快,又是除夕,隆政五年的除夕夜,皇室族人總算濟濟一堂,各種禮儀自不必多說,最叫人感慨的,是十四親王帶着王妃和世子給烏太後靈前上香,而皇帝與十四弟的關系也今非昔比,本以為最終會以惡鬥收場的兄弟倆,竟有一天能相親如是,衆人皆嘆:烏太後有靈,當含笑九泉。
翌日初一,皇帝和皇貴妃照例沒有參加坤寧宮的慶宴,彥琛一如既往帶着嗣音在角樓俯視國土,這一年發生太多的事,然最終都趨于圓滿,蒼天不負。
皇帝傲然道:“****的國土又向南拓寬了一千裏,嗣音,朕會掙下更美好的江山,與你共享。”
嗣音甜甜一笑:“與君一生相伴,足矣。”
此時城外煙花齊鳴,仿佛為帝妃喝彩,轟隆聲中,方永祿來到,躬身言:“皇上,一切都準備好了。”
彥琛便牽了嗣音的手道:“來,不論結果如何,絕不讓你我之外的人知道,但你也遂了朕的心願。”
嗣音無奈,跟着過來,看着彥琛解下随身禦印,另一頭奶娘已把泓曦放下退了出去,樓上僅有帝妃和皇子,她蹲下身子道:“泓曦,來母妃這裏。”
泓曦仿佛因他就出生在這一片熱鬧中,并不畏懼煙火炮竹的轟隆,樂呵呵地就朝母親爬來,嗣音逗他,“泓曦拿件喜歡的東西給母妃好不好?”
泓曦眯眼而笑,仔細地看過每件東西,胖胖的小手一抓,将拿起的東西塞入母親手中。
嗣音回眸,與彥琛對視,兩人笑而無語。
此時角樓外紅光漫天,彥琛道一聲來,嗣音便抱起兒子與他并肩立于露臺之上,俯瞰國土,享受萬民敬仰。
*****本篇至此完結,以下更新《第一寵妃》續篇,故事轉換第一人稱視角*****
暮色如焰,暖風拂面,從夢中醒來,這一覺美滿酣甜,不記得周公贏了我幾粒子,只覺口中幹渴,但見石桌上有紫砂壺,便随手拿來就着壺嘴痛飲。
茶是好茶,只是悶了半日略嫌苦澀,飲罷,對着茶壺發呆,記得睡前聽的那《壺中之天》的故事,尋思哪天是否也能鑽進這壺裏,到另一個世界游歷一番。
此時寺中暮鐘響起,擱下茶壺,将淩亂的披帛抖落整齊,拖着曳地裙幅走出這靜谧的園子。半路上攔住一個小沙彌,問:“明源呢?”
“師叔祖在藥王殿誦經。”小沙彌輕聲回答,低垂着頭不敢看我一眼,似怕又被我捉弄。
“多謝。”我嘻嘻一笑,徑直往藥王殿飄去。
殿內肅穆俊冷,唯有清香缭繞,佛龛前盤膝坐着清瘦的大和尚,沒有華麗隆重的袈裟僧衣,只是一件幹淨的青灰色衲衣松散地搭在身上。
“我餓了。”行至他身後就地坐下,靠在他的背脊上擡眸望殿外火紅的暮雲。
“回去吧。”
“我說我餓了。”我騰起身子。
“回去吧。”明源重複。
“走了可就不來了。”我怒言嬌嗔。
“上回賭氣,你也這麽說。”明源言罷,合十頂禮,緩緩起身俯視仍坐在地上的我,清俊的臉上是親和的笑,緩緩道,“淑慎當年及笄時,也如你一樣坐在這藥王殿裏,不同的是,你是逃出來的。”
是啊,我是逃出來的。
天下人皆知,隆政十八年五月初四,是舜元公主的十五歲生辰,因舜元公主是福星臨世,皇帝年初便诏告天下,要為她舉行盛大的及笄之禮。可眼下已是五月初三,而我卻仍在宮外。
說起來,今日亦是我六皇兄和七弟的生辰,而我惱的,就是每年都與哥哥弟弟在今日過生辰,宮裏從沒有特特為我舉行的慶典,如今到了及笄之年,反隆重起來,仿佛就都等着我倒适婚之齡,上趕着要将我嫁出去。
至少,六哥就是這樣說的。
“謹郡王到了,跟他回宮吧。”明源笑着将我攙扶起來,露出僧人不該有的寵溺之态,明眸微合,溫柔地看着我,“明日,我們的小公主就長大了。”
我纖眉一凜,驕傲道:“長大又如何?反正一輩子也不要嫁人,你伴青燈一生,我就守你一世。”
“初齡。”
我話音才落,殿門口傳來一把醇醇之聲,我循聲而望,果然是四哥泓晔不假,明源究竟是未蔔先知,還是和四哥約好了今日來接我回宮?
“謹郡王!”一旁的明源已朝哥哥施禮。
“四哥!”我柔柔地喚一聲,扭扭捏捏地飄到他的身邊,低垂着頭看他青褐色的鞋履,呢喃着,“我不想參加明日的及笄大禮。”
“四哥也不想。”他竟沒有出聲責備我私自逃離宮廷的事,而是輕輕撫過我垂順在肩頭的長發,我擡頭看他,他淡淡一笑說,“四哥舍不得我的齡兒出嫁,總還記得你孩提時的模樣,一眨眼都是大姑娘了。”
我欣然一笑,膩着他說:“四哥娶四嫂時,古母妃也挽着您的手說,一眨眼就是大人了。”我将古夫人的神态學得惟妙惟肖,叫他無奈地嗔我淘氣。
“時辰不早了,還請王爺早些帶公主回宮,明日及笄之禮,小僧會攜護國寺衆僧前往。”明源上前合十,娓娓而言。
我嬌嗔:“你就是想趕我走。”
“初齡,不得無禮。”四哥出言,又與明源寒暄幾句,便不由分說将我帶離,我不敢在四哥面前放肆,唯有跟着他乖乖回去。
“泓暄因助你離宮,被敬貴妃罰跪一夜,他那麽大的人了,就為了你?”四哥送我上車時,忍不住說了這句,叫我一時揪心。衆兄弟裏,六哥最疼我,從小不論闖什麽禍,他都一力承當替我受過,這一次又是如此。
行至宮門,四哥卻讓我獨自回去,我到底有些膽怯,扭捏道:“大家生氣嗎?”
“這次的确過了。”四哥只是這一句,靜了半晌見我可憐,方道,“誰會和你生氣,而你除了護國寺還會去哪兒?父皇是有意讓你自在幾日,才在今天讓我接你回宮。”
“哦!”
“明日及笄之禮,要乖一些。”四哥輕輕拍了我的額頭,“回去吧。”
我答應下,朝他福了福身子,轉身進了宮門,李從德一早就等在哪兒,用軟轎将我接回。
“公公,母妃生氣嗎?”我探出頭來問李從德,他笑嘻嘻回答我,“娘娘提都沒提,這幾日就忙您的及笄禮,谷雨還說,公主不在咱們才能幹活兒。”
我哼一聲,不被重視的感覺也實在不怎麽樣。
很快,軟轎停在符望閣前,我才下轎,便見母妃立在門前等我,她十年如一日的纖瘦柔美,歲月從不曾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母妃!”我如蝴蝶般飛入她的懷裏,母親身上熟悉的香氣讓我覺得安心,卻抱怨:“怎麽才接我回宮,你們都不要我了嗎?”
“我的初齡幾時才能長大?”母妃雙臂擁着我,用她柔嫩的面頰蹭着我的額發。
“你生氣嗎?”我被蹭得癢癢,擡起頭來看她,母妃的眼眉是那麽美,可我一點也不像她,誰都說我像父皇,小時候很驕傲,長大了才發現,若能像母妃這樣美麗才好。
她含笑搖頭,否定。又輕輕掀起我厚密的額發,額頭上微微有涼意,她嘟着嘴說:“往後束起額發,就更不像我了,實足是你父皇的模樣。”
我嘻嘻一笑,沒有說心裏話,“所以父皇才最疼我。”
母親點我的額頭,嗔道:“最疼你才最傷心,你出走那日,可知他多擔心多難過?”
“他真的生氣了?”我并不膽怯,只是心疼。
“見了他好好賠不是。”母妃叮咛一句,喚李從德,“不要收起轎子,送公主去坤寧宮。”
馬車颠簸半日我渾身疲憊,賴着她撒嬌:“要去給母後請安嗎?讓我換身衣服好不好,這樣子去太失禮,我也餓了。”
母親道:“你母後病了,不能參加你的及笄之禮,好好陪她說說話,在坤寧宮過夜吧,明天早晨母妃來接你。”
母後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