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燕想了想,答:“是可憐十四爺吧。”
“是啊,是可憐。”李子怡哼了一聲,“所以,我也要皇後可憐昀兒,只有他可憐昀兒,我的昀兒才能有将來。”
靜燕聽見,呆了半日,竟是不能明白她家主子的意思。只聽她呢喃:“話說回來,皇帝會留下子忻這樣的,實在有些奇怪……”
風雪沒有半分減弱的勢頭,如是一直到日落,待人們看清門窗外的光景,夜已升騰。
風止了,世界也跟着靜了。嗣音回到符望閣後因疲憊而小睡,這會子醒來見天色已黑,腹中竟有幾分饑餓。
貼心的谷雨适時送來飯菜,嗣音吃了大半碗飯,漸有了精神,笑道:“這睡了一下午,夜裏該睡不着了。”
谷雨道:“這幾天您那麽辛苦,怎麽會睡不着。好在臘月十五便要到了,過了那一日,宮裏有了正經主子,皇後娘娘也不會事事都要您幫着做。”
馬上就要有人正正經經地淩駕于嗣音之上,她卻顯得很高興,“到時候我只是個小小的貴人,輪也輪不着我管宮裏的事,樂得清閑不是。”
“但願那兩位不要越過您去。”谷雨這一句說得輕,但還能叫人聽見,她擡眉望一眼嗣音,又幽怨地垂下眼簾,“皇上不知道劉小主的事也罷了,做什麽也不知道李小主總欺負您呢?那麽多好的秀女,偏偏是她們倆。”
嗣音靜默,她心裏何曾不奇怪今天的事,她奉命去替晏珅選秀離開後,據說另兩個秀女并非皇帝所中意,而是他開口讓皇後選的,如是皇後不管選哪個都無可厚非。但之前那三個……嗣音記得很清楚,過往數十個秀女,自己只對這三人矚目,難道彥琛他都看在眼裏了?或者,僅僅是巧合?
“主子。”谷雨見嗣音發呆,不想她難過,笑道:“可不管是誰,皇上如今只疼您不是?”
嗣音搖頭,“谷雨,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您……想要什麽呢?”谷雨糊塗了。
嗣音也愣住,什麽叫“那不是我想要的”?
若自己不想要那些,做什麽天天惦記能見到他,做什麽見了他就無比欣喜,便是受了委屈也甘之如饴。又做什麽與方永祿說那番話?
梁嗣音,你明明想要的,何苦要虛僞地說出這句話。
“谷雨啊,我也不明白。”聰明如她,卻被自己的心緒攪亂,愁漸漸上了眉頭,終道一聲,“我也不過是個俗人,自欺欺人。”
這般說,谷雨益發聽不明,呆呆地立在邊上只管出神地看着嗣音出神,直到小宮女在外頭問要不要熱水洗漱,兩人方清醒來。
時日緩緩過去,吃過臘八粥,鐘粹宮落選的秀女在臘月初十被集體遣送出宮,一些和嗣音一樣從江南來的便篤定趕不回家裏過年,又是被撂牌子回去,各種心酸言不盡。自然也有高興終不用與皇室有瓜葛,可自行婚配。
走了許多人,往昔熱鬧的鐘粹宮徒然變得安靜,劉仙瑩等五位自然得到優待,而另兩位即将婚配給定康郡王為側妃的,也被德安奉若上賓。這日梁嗣音突然出現,卻是奉皇後之命來向七人說教臘月十五冊封典禮上她們需注意的各類事項,如今大家還有地位的差別,劉仙瑩等只是含笑相對不敢說什麽逾矩的話,就連李子忻也滿面和善不複往日。
也因不需再多避嫌,嗣音這回終于在離開時帶走了舒寧,皇後因念嗣音這些天往來辛苦,便賜了一乘暖轎待過了十五收回,嗣音便帶了舒寧一起坐轎子回符望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