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珂的一段話就如同一記重錘一樣砸在了我的腦門,我整個人立時就愣住了。
躲避追殺?誰在追殺她?
而且周二珂說的不錯,我對于她的了解可以說真的是少的可憐,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夾皮溝,我現在還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情景。
那道打着藍色燈籠的身影,銀鈴般的笑聲。
之後夾皮溝的慘劇,我得到擡棺傳承随後她借屍還魂以玲玲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直到那一刻我才發現,我竟然對玲玲的來歷一無所知,甚至于白癡到從來沒想過要問。
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在那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了許多的念頭,好半天之後才咽了口唾沫問周二珂說:“她在被誰追殺?為什麽她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
“因為她怕!”周二珂幽幽道:“你總是在說她是你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理由,但她何嘗又不是?很多時候我都在想,這樣一個女孩,怎麽會喜歡上你這麽一個二杆子,還記得陳家寨的丹鳳朝陽嗎?”
我一愣,說:“記得,怎麽了?”
“但你還記得當時玲玲的狀态嗎?”周二珂反問道。
“狀态?”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玲玲從陳一川口中知道那件事的時候,狀态确實有些不對。
“想到了?”周二珂冷哼一聲道:“活人入葬,火漆封棺,她當時之所以情緒那麽不正常,是因為那都是她曾經經歷過的,她知道被活活封死在棺內是什麽感受,狹窄的空間,逐漸耗盡的氧氣,你我無法想象的絕望感!”
“試問!”周二珂用複雜的眼神盯着我說:“觸景生情之下,她如何能不失态?你一直說自己如何喜歡她,但作為戀人,你壓根就TM不合格,你算什麽狗屁東西,你配擁有她嗎?”
周二珂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精英,自從我認識她開始算起,數十年來說髒話的時候屈指可數,那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罵人,而且還是在罵我。
但我卻絲毫也感覺不到憤怒,反而覺着她罵的太輕了。
對,我算什麽男朋友,丈夫,老公?
我TM壓根就不配,周二珂當時剛剛見到玲玲沒察覺也就罷了,我為什麽也沒有察覺到?
我想哭,并不是委屈,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心理,周二珂的那段話不斷在我腦海中回蕩。
狹窄的空間,逐漸耗盡的氧氣,令人絕望的黑暗……
好半天之後,我聲音沙啞地開口說:“放開我!”
周二珂沒有說話,直接伸手拔掉我身上的銀針,恢複了對身體的操縱權之後,我坐起來用被子蒙住腦袋不斷的大叫,聲嘶力竭的大叫。
對于當時的我而言,只有大叫才能緩解我心中的痛苦和自責。
許久之後,我擦掉了臉上的淚水,從床上坐起來,轉身看着周二珂聲音沙啞道:“她應該告訴我的!”
“告訴你?”周二珂沖我冷笑道:“你準備讓她怎麽說?告訴你自己曾經也被獻祭了?她喜歡你,你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追求,曾經她也想告訴你,但後來她放棄了!”
“為什麽?”我死死的盯着她說:“難道在玲玲的心中,你比我更值得信任?”
“你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她再次重複了那句話,幽幽道:“她告訴我原因是因為我是一個陌生人,抛下她不顧危險去尋找避天棺,我佩服你,在這件事情上你确實算個爺們,但你知道嗎?對于一個女生而言,而且還是玲玲那樣有過痛苦回憶的女生,更重要的是陪伴!”
“對!”她嘆了口說:“你愛她,想要她活着,尋找避天棺這件事做的确實對,但問題是正因為這樣,她更加不敢告訴你!”
“為什麽?”我皺眉說。
“她和紅紅一樣都是被獻祭的,區別在于紅紅是自願的,而她并不是,她是被親生父母給賣了,賣給一個鄉紳陪陰婚!”周二珂嘆了口第二次爆粗口:“真TM畜生,用活人配陰婚!”
“那年她十二歲,因為出身貧寒所以看上去比較瘦小,就像是八九歲的小姑娘!”周二珂幽幽道:“配陰婚要祭文告天,也就是說她和那個人已經有了一份契約,但她并不想嫁給那個人,所以就逃了,但因為有契約在,那個幽魂始終能找到她!”
“她只能不斷的逃,孤零零的在人間游蕩了上百年!”周二珂感嘆道:“終于在十八年前游蕩到了夾皮溝,因為血池的存在,幽魂并不能輕易的進入夾皮溝,她這才算是徹底結束了上百年飄零的日子!”
“血池能阻止幽魂進入!”我愣了一下,說:“那她是怎麽進去的?”
“你還不明白嗎?”周二珂看着我說:“你今年十八歲,十八年前你母親生你的時候難産,村裏的穩婆沒辦法,你父親只能連夜把她送到鎮上,途中你母親的羊水破了,灑在山路上,因此打開了一條縫隙,她沿着縫隙才能順利進入夾皮溝!”
其實自從我第一次見到她開始,我心中一直就有個疑惑,那就是她為什麽要幫我,而且還說我救了她,我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原來我救她的時候還沒出生。
“血池屏蔽了她的存在,也隔絕了契約!”周二珂繼續說道:“她就這樣安穩地在夾皮溝生活了十八年,她看着你出生,看着你成長,随着你逐漸長大,她那顆感恩的心也逐漸起了變化!”
“雖然你看不到她,感覺不到她的存在!”周二珂幽幽道:“但你們兩個可以說是朝夕相對了十二年!”
“十二年?”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後便明白了,十二歲那年我上初中離開了夾皮溝。
我可以離開,但她并不行。
“十二年的朝夕相對,從你離開夾皮溝的那一刻,她看不到你了,她才明白自己已經愛上了你!”周二珂嘆了口氣說:“你上初中之後,每次回家的時候就是她最開心的日子,但沒過幾年你就辍學出去工作了,一走就是一整年。”
“她想去找你,但血池的存在不單單阻止了那個人進來,也阻止了她出去!她只能每天坐在路邊,等啊,看啊,等啊,期望你能出現在山道上!”
周二珂說這些話的時候用的是玲玲的語氣,我可以想象當時玲玲在跟她講述這個故事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