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巧合在人的一生當中能碰得上幾回呢?今天碰上了十幾年前只有短暫幾個月情緣的同學,雖然她沒能認出她,但這巧合已經挺教他感到意外,現在意外的巧合又多了一樁。
離開愛的專門店後,安柏赫駕着車來到市區內。
離開臺灣十多年了,現今的環境改變很大,他不過是打算拿閑暇的時間來熟悉這對他而言仍是陌的環境,只是開車逛着逛着也能“逛見”巧合。
紅燈上的秒數還在六十二倒數,安柏赫也在同時間看見了自己的女友姚穎琳。
依照她昨天在電話中的說法是,今天她必須南下高雄去參加老同學的婚禮,但此時她卻現身于臺北,手裏還挽着一名年紀看來都能當她父親的男人,兩人姿态好不親密。
那男人頂上已灰白稀疏,一身筆挺西裝,身後還有兩名随身保镖跟随,一行人走入人行道一旁的精品名店內。
當綠燈亮起,安柏赫立即踩下油門,手裏方向盤一打,自下一個路口回轉,他将大子臨停在距離精品名店約十公尺的距離外,這才打開立樂并開始等待。
原以為至少要等上三十分鐘以上的時間,但約莫二十分鐘的時間,姚穎琳與男人便又出現在安柏赫的視線之中。
走出精品名店外,只見姚穎琳朝着男人的臉頰親了又親,兩人身後的其中一名保镖手裏提着兩大袋“戰利品”,緊接着一輛黑色名車駛近他們的眼前。
靜靜看着姚穎琳與男人上了車離開後,安柏赫這才重新發動車子跟着離開。
他并沒有一路跟随在他們的車尾走,在下一個彎角他便轉了彎,打算前往刺青店裏去。
很顯然的,姚穎琳對他撒了謊,而他也并非她身邊唯一的男人。
心痛嗎?
不,他一點都不心痛,原因并不是因為他這個人寡情,而是兩人交往的時間算一算并不長,不過短短一個月而已。
他還記得一個月前自己在住家附近的咖啡館喝了杯咖啡,臨走時遺忘的手機,被姚穎琳拾獲,這才開始兩人之間的情緣。
擁有一個美麗又會撒嬌的女友該是男人們的夢想,但交往第二個星期開始,安柏赫早已經做好兩人分手的準備了。
姚穎琳總是行蹤不定,又不時地探詢他的家底,企圖摸清他的一切,而他卻也是每每三言兩語帶過,有說等于沒說的教她失,即便兩人在一起,她也總是提及一堆名牌精品暗示他購買,但他始終沒有何動靜,不是買不起,而是他不想買。
她拜金的個性總是在平時的行為舉止間展露無遺,雖然他銀行裏的零頭夠她買一輩子都花用不盡,但他無心當一個凱子爺。
或許一開始她是被他好看的皮相所吸引,當然,若是口袋夠深,自然是更好,但對一個無心與人談情的對象,他自是無法放感情在她身上。本打算由她那一方向他提分手的,算是給女孩子家一個面子,但看來現在是沒有這個必要性了。
好半晌,當安柏赫将車子停在停車格裏下了車,他立即拿出手機撥打給姚穎琳。
不意外的,電話的另一頭進入了語音信箱。
“我們分手吧!理由我想你很明白,我就不多說了。”安柏赫直接把話留在語音信箱裏,這才收起手機走入巷弄中,來到刺青店裏。
“嗨!我來了。”安柏赫朝櫃臺裏的戚小晴打了招呼,便直接走入後頭的休息室找大熊去。
“兄弟,聽說你被請出大門了?”大熊從筆記型電腦前擡起頭來笑看着甫進門的安柏赫。
“是啊!相信你已經跟她解釋清楚了吧?”安柏赫也笑着,并不因為好友的取笑而感到困窘。
“你說‘她’?”大熊挑着眉,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味。
認識他十幾年了,一般來說對于不熟識的人,他只會客氣地以姓氏去稱呼對方,但他剛才并沒有說出聶小姐這三個字來,這表示什麽呢?
“說來也巧,我與聶小倩小時候曾是同班同學,但我連半學期都沒待滿就移居法國了,也就是在認識你不久前。”兩人曾是同學這并不是什麽大事,他沒什麽好隐瞞的。
“耶?”雖然安柏赫解釋了,但大熊更不解了。“既然你們是舊識,她怎麽還會趕你出門呢?”
“我剛才說了呀!我待不到半個學期便離開學校了,況且當時的我又瘦又小的,跟現在壓根兒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樣貌,她認不出我是自然的。”小時候的影子一丁點都沒在他身上留下,不是只有女大會十八變的,他也會。
“那也是真的,何為不幹脆直接跟她相認就好?這麽一來,她就不會趕你出店門了。”真搞不懂這家夥在“害羞”什麽?
“不要了,我是上門買東西去的,遇上她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況且我本來就不打算用人情牌得到什麽,若是在當時跟相認,我會感到不自在的。”安柏赫輕搖着手說。
以現代人的步調來說,他算是個慢熟的人。與聶小倩都分開了十多年,更別提當他們還是同學時,說熟也不真算熟,十多年後的現在突然與她相認,他認為這太貿然了,“裝熟自嗨”那一套他更是學不來,免了吧!
“真是的,這裏是熱情的小島,你就不能學着熱情一點嗎?虧你還在這裏出生的。”大熊睨了安柏赫一眼,懷疑安柏赫全将他的熱情留在工作上頭了。
打從十幾歲認識他之後,他那對任何事情都持着保留态度的個性從未改變,活像個小老頭似的,生活更像是杯乏味的白開水,除了工作還是只有工作。
“我的熱情是要看對象的。”
“女人是嗎?我就沒看你對哪個女人熱情太久。”大熊知道他交過幾個女朋友,但戀情總是持續不了太久便告吹了。
安柏赫聳着肩不表示什麽,見好友一副不想繼續工作,只想談天說地的模樣,他索性将大熊眼前的電腦轉到自己眼前,接手大熊未完成的工作。
大熊本名路易斯.哈金斯,是法國知名企業布勒奇的大老板,而他大老板偏偏熱愛刺青藝術,對于管理工作,總是兩天打魚三天曬網的,堆積如山的工作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消化不完,然而想偷懶的大老板聰明的打造了一支工作能一等一的團隊,他拉着他主領這支團隊,最後甚至大方地讓他成為企業股東之一,讓他一輩子心甘情願地為布勒奇賣命工作。
不能說是大熊天生奸商個性,他确實也有着工作狂的傾向,所以即便大熊丢再多的工作給他,他也總是能想辦法一一消化完畢,相對的,一天不工作,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就如同大熊說的,他缺乏熱情。
“我說你啊!多久沒談場戀愛了?”工作有人接手了,大熊自然是雙手擺在腦後,一派輕松自得的模樣。
“挺久的,我也記不得了。”安柏赫十根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着,一心二用的回應着大熊。
他沒告訴大熊有姚穎琳這號已成為過去式的女友存在,也不真心忍為這短短一個月的戀情算是戀愛,因為他完全沒感受到任何戀愛中甜蜜的滋味,也就不将與她的這一段記錄在個人的戀愛史中了。
“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的每一段戀情都不長久呢?”
“個性不合,自然就不長久了。”繼續敲着鍵盤。
“個性不合的說法太籠統了,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個喜新厭舊又三心二意的男人,要我說嘛!你這是沒碰上個真命天女啦!”大熊突地擊掌,仿佛是在為自己茅塞頓開的瞬間喝采。
安柏赫專注的目光從電腦熒幕上移了開來……正确來說,是他睨了大熊一眼。
見好友一副懶得理人的模樣,大熊可不服氣了,他接着繼續說下去,“你看自從我遇到我家小晴後,我哪只眼睛認真的看過別的女人了?只要一天不親親她、抱抱她,我就渾身不對勁,更別說一天不見面,我就吃不下、睡不好了,因為她就是我的真命天女嘛!你說說看,你對哪個女人有過這種感覺?沒有嘛!因為那些女人都不是你的真命天女。”
“所以,你是個幸運的家夥,試問有多少人能夠找到真愛?你有那運氣,并不表示人人都有的好嗎?”
安柏赫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像好友這般的好運,能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另一半,但他能肯定的是大熊這家夥現在過得太幸福了,幸福得腦袋退化越來越嚴重。
以為人人都能輕易的得到幸福,然後王子與公主從此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要他說,那是神話,更騙人的童話故事,哪個王子主都是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的?這些話騙騙小孩子還能可惜他離孩童時期很遠、很遠了。
“你不努力找找,怎麽知道沒有?”大熊還是不服氣。
雖然好友說的沒錯,不是人人都有那運氣能夠找到真愛,但若不努力去試着找找,什麽話都是空談,有找的話,機會自然是大一些了。
他現在不過是想要他得到幸福的百分比大一些罷了,至少試着尋找及把握。
“我們老祖宗都是緣分了,既然是緣分,那我就随緣了。”安柏赫懶得跟大熊辯解,直接把這個話題結束在老祖宗們的身上去。
這回換大熊斜眼看安柏赫了。
兩人十幾年的老交情不是玩假的,以為他不知他這打的是什麽算盤嗎?想就這麽結束話題打發他,他偏不如他願。
“嘿嘿!既然你說到緣分這東西,今天讓你碰上了十多年沒見過面的老同學,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緣分啊?”大熊睜着一雙閃閃發亮的賊眼繼續說道:“說不定啊!小倩就是你的緣分喔!”
“你這是在亂點鴛鴦譜。”安柏赫看着電腦熒幕上的數字,表情仍是一貫的專注,但心底卻為大熊剛才瞎鬧的一句話而微微地縮緊。
他還記得自己曾經暗戀聶小倩,但那已是過往雲煙,那份心情早随着時間而流逝,若不是今天碰巧見了面,他想,這分曾經遺忘的記憶會就這麽繼續遺忘下去的。
“說不定就讓我這麽點中了啊!”大熊堆起皮皮的笑臉說着。
“懶得理你。”
“好啦!不鬧你了。小倩要我替她向你道歉,也說了若不介意的話,你打個電話到她店裏去,你的訂單她一律幫你對折。”
“我知道了,等會兒就打電話過去。”
安柏赫打電話到愛的專門店裏時,聶小倩正好不在店內,但她早已交代過所,只要是他打電話來,訂單一律為他打對折,而趕跑客人的這件大烏龍也因此全店皆知了。
可聶小倩的壞心情仍未消散,大夥都安靜的佯裝沒事,即便想笑話她,也得等笑容重新回到她臉上的那,當她恢複了笑容,也表示壞心情一掃而空了,屆時要當着她的面嘲笑她都沒關系,她不會再生氣的。
天黑以後,當聶小倩再回到店裏時,大夥看見她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後,便知道她的好心情已經完全的恢複了。
不怕死的小廖笑着來到聶小倩的眼前,“聶老大,安先生打電話來過了,但他持不要折扣。”
不要折扣?聶小倩苦惱的嘟起嘴來。
安先生好風度的不計較她的失禮沒錯,但她并不能就這麽原諒她自己,一定要做些什麽彌補才行。
“既然他不要折扣,就把他訂的東西全數升級好了,這訂單就由你負責了。”聶小倩很快的想出了變相折扣的辦法。
“但我手上還有一組影音視廳趕着出貨耶!”小廖苦着一張臉。
“放心,我會幫着你,我們一起加班吧!”聶小倩拍着小廖的肩頭,算是給他一點精神上的小安慰。
她當然知道小廖原是打算早早下班回去陪女友約會的,但在愛的專門店工作就是這樣,加班是家常便飯的事,哪天不加班才真是奇怪了。
回到工作臺前,兩人搭擋着一起工作,一邊工作,一邊閑聊着,內容不外乎是小廖與女友之間的閃光話題,以及聶小倩總是被逼着相親的哀怨史。
“真是的,老人家們的觀念就是改不過來,現在時代不同了,女人不結婚又不是什麽大事,他們那麽看重又是為什麽呢?我真是不懂。”話說到這裏,聶小倩的眉頭都皺得可以夾死一堆蚊子了。
“我說老大,你在這裏抱怨這些,就跟伯父伯母一樣,說不定他們老人家也在家裏抱怨你呢!這道理很簡單,相親結婚的好處就在于人選是事先由衆人挑選過的,至少有基本的保障,他們想要你的未來有保障,是幸福的,你不懂老人家們固執的心态,就好比他們也不懂你為何不明白他們的苦心一樣。”
小廖倒是很能明白長輩們的心情,因為在他上頭有個大他十歲的姊姊就是藉由相親而結婚的,所有的基礎保障都有,現在也過得十分幸福,所以他知道長輩們之所以堅持的心态為何。
“這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真的感到很無奈,為何不能一邊退一步呢?我工作忙,沒時間袗男朋友,他們就拚了命的幫我找相親對象。順其自然不好嗎?我也不是單身主義者,只是感情這種事,真要有點緣分,強求不來的。若是讓我遇上了個看對眼的男人,要我結婚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身邊一堆幸福得不得了的朋友們總是不斷地放着閃光,她看着也是會有羨慕的時候,有個伴自然也是件好事,但她都還沒過拉警報的年紀,真的不想當一只被逼着趕上架的鴨子。
“如果真無法溝通,你不會随便抓個像樣的男人,就假裝是交往中的男朋友,省得一堆相親飯吃不完。”
“呿!你以為這是小說故事還是偶像劇?”
“那又如何?搞不好這招真得行通也說不定。”雖說是老梗了,但只要演得像樣,也是能唬人的。
“行得通才有鬼咧!要是我拎着個男人回家說是我男朋友,我爸媽肯定開始準備辦喜事了。試問,若那男朋友是你,你敢跟我演下去嗎?”聶小倩瞪着小廖直看。
這馊主意她也打過,但一思及接下來的發展,她第一時間就推翻了這騙人的點子,省得日後收拾不了。
一聽見聶小倩的話,小廖吓得猛搖着頭。
就是咩!假戲會被逼着真做,誰敢啊?
他一直都記得那個家裏賣棺材的女同學,她有個很特殊的名字,有着可愛甜美的笑容。
記得開學的那一天,她在講臺上說自家是賣棺材的,還要同學們家裏有需要的人可以找她訂購,因為她特別的自我介紹,他記住了這女孩……該是說,全班同學都記住了她。
是的,賣棺材的聶小倩,大家都這麽喊着她。
在入睡之前,安柏赫想起了這件事。
而入睡後,他開始作夢。
他夢見了一個背者大書包的瘦小男孩在早餐店裏吃着早點──
當男孩咬下第一口土司的時候,一道清亮的聲嗓自他身邊響起。
“安同學,你早啊!”女孩說着,緊接着在男孩的對面坐了下來。
“你早。”男孩腼腆地朝女孩展露着微笑。
升上國中一年級,男孩那只有一百四十公分的身高讓他看來仍像是個小學生,就連此時坐在他對面的女孩都要比他高上一些,而他害羞又會人慢熟的個性,也讓他在新學期的第一個月後仍是沒交到要好的同學,學對座的女孩也不熟稔。
“那個……你點了什麽呢?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女孩先是看了看男孩手上的食物,這才又将視線調回男孩的臉上。
男孩瘦瘦的,五官并沒有特別突出吸引人的地方,而他那安靜不多話的個性在班級上,總是很容易教人遺忘他的存在,剛才她也是想了又想,才記起他的名字。
“起司蛋土司。”男孩如實地回答。
聞言,女孩馬上向早餐店老板也點了一份相同的土司。
在老板忙着為女孩制作土司的當下,女孩又朝着男孩開口了。
“安同學,你覺得昨天帶回家的數學作業很難嗎?”
“不會,很簡單。”男孩搖頭。
聞言,女孩笑着,水亮亮的瞳眸裏似乎散發着光芒。
“那你的可以借我對一下答案嗎?”
“喔!”男孩放下手裏的土司,開始翻找著書包,不一會兒,便把數學作業本遞到女孩手裏。
女孩很快的拿出自己的作業本比對着,卻嘟囔着說:“哎呀!這題錯了呢!還有這題、這題……”
男孩聽見女孩一直說錯了,好奇的擡眼看了看她的作業本,這發現她全寫錯了,本子底下甚至還有出現答案欄空白的地方。
看來她的數學不太好。
怕傷害了女孩的自尊心,男孩沒将心底的話說出口,只是默默地繼續吃着他的早餐。
女孩拿出修正液将錯誤的答案全塗抹掉,這時,老板也為她送來了她的早餐,但她并沒有馬上吃起自己的土司,而是拿出筆開始抄寫男孩的作業本。
男孩瞪直着眼看着女孩低着頭抄寫着自己的數學答案,他知道自己該要阻止她的行為,但他不知道如何阻止,更不好意思開口,最後只好任由着女孩将答案全抄上了。
“呼!還好有先跟你對好答案,要不然我就得吃顆大鴨蛋了,謝啦!”抄寫完所有的答案後,女孩有禮的以着雙手将男孩的作業本捧至他面前。
“不客氣。”男孩伸手拿回自己的作業本的同時,又看見了女孩甜美燦爛的笑容。
數學答案她是對了,但也全抄了,唉……
接下來的夢境依舊是男孩與女孩,地點一直都在早餐店裏。女孩總是跟男孩藉着數學作業本,但她的作業本上不再有錯誤的答案,因為她不再費心的去寫那些怎麽算都是錯誤的題目,她用抄的。
男孩不再瞪直着眼看着女孩抄寫他算好的答案,而是一臉習以為常的自然模樣。
夢境跳得很快,來到了男孩準備離開學校的前一天。
男孩對着女孩說:“聶同學,我要轉學了,今天是最後一次借你‘對’答案了。”
聞言,正在抄寫答案的女孩擡起頭來看着男孩,眼底有着疑惑,“轉學?”
“嗯!要到很遠的地方去,以後我們可能不會見面了。”說着,男孩從書包裏拿出自己平時做好的數學筆記本給女孩。
“這些筆記我用不到了,送給你吧!希望對你能有些幫助。”同班三個月,男孩知道女孩功課其實不差,唯獨對數理的部分完全不行,加減乘除以外的數學符號,她全都認不得,挺糟糕的。
“那、那……”女孩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因為她有些慌了,以後她的數學誰來罩她呢?
“祝我一路順風吧!”男孩露出白牙對着女孩笑着。
“祝你一路順風……”
接着……
天亮了,而安柏赫也夢醒了。
他是個極少會作夢的人,多半所作的夢都與現實有些相關,是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型的人。
他沒料想到埋在底層幾乎要教他遺忘的記憶會在他的夢境裏重演一回,難不成是受了大熊那番玩笑話的影響?
或許是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