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夢醒夢碎

在哭的那個人想必就是尉氏了吧。

司寧峰顯然也看到了那一幕。“女人真是奇怪!”随後意識到旁邊還有一個小師妹,便立刻改口道,“我只是說那個婦人……”

尉氏在哭什麽呢?

情敵厲害的兒子死了,自己的夫君也死了,情敵現在也要死了。

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她的地位,再也沒有人能分薄她的寵愛,再也沒有人能分得她子女的利益。

她本該笑,現在卻哭了。

也許,當她是十幾歲的少女時光,也能幻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曾是雙手不沾鮮血的單純女子?眉眼裏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這一切,嚴清默都無從得知。

人生不能回頭。所有人,都必須為自己當初的選擇負責。

一句無怨無悔,那麽難。

有多少人能夠做到無怨無悔呢?

嚴清默苦笑着問自己。至少,她就不能。

她日日夜夜為蕭壁玉的死自責,日日夜夜心口痛極。同時伴着來自靈魂深處的嗜血沖動,讓她對于人生簡直充滿了絕望。

可是,她還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何況,她不是僅僅為她一人而活。

蕭壁玉為了讓她活下去,已經犧牲了。

她怎敢辜負自己的這條性命?!

好好活下去,活到天荒地老。熬過那場天地浩劫,變得強大,變得不會被別人所傷!

心思如此,便通透空明了起來。

飛舟之上,嚴清默進入了頓悟之中。

司寧峰和白斛不敢打擾,也緊接着打坐修煉起來。

別人頓悟時,在一旁打坐修煉,能夠吸收一些天地靈氣,對修為發展極好。

一路修煉。不知不覺,便到了黎孟城。

這次頓悟,并沒有太久。

但也幫助嚴清默從築基中期,直接進階到了築基後期。

甚至。嚴清默覺得只要她想,随時都可以坐下來沖擊金丹期。

這當然是一種錯覺。

因為,首先,她現在手上沒有輔助進階金丹期的丹藥;其次,她的心并未完全定下來。一旦沖擊金丹期,心魔那一關,她根本就過不去。

黎孟城比她見過的所有城池都還要繁華。

精致的樓宇,亭臺樓閣,奇花異草。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走到了某個大宗派的核心內部。

找人的事情。完全托付給了司寧峰。而他本來就是隊長。

所以,嚴清默主要負責的,就是先安頓和照料好那兩個小孩。

司寧峰本來是要帶着他們兩人,直奔黎孟城的靈火宗駐地的。不知道為什麽,卻突然改了主意。讓他們住客棧。

客棧有客棧的好處。比如,夥計得了打賞,前後忙碌得像只勤快的小蜜蜂。恨不得嘴上吐了蜜來奉承他們。

可是,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容易遇上熟人。

而且,是非常不想遇到的熟人。

秦毅。

看到秦毅的時候,崔雨棠剛剛蘇醒。被嚴清默好說歹說地勸着吃飯。

有人溫柔地叫她的名字,“清默”。

回首氤氲,那些美好的記憶如同隔世。

那一日,千山宗宗毀人亡。她差點被一猥瑣的老者修士殺害。

那一日,她忍着惡心,看準時機。一口血箭直接化冰,射入猥瑣老者修士的咽喉之中。

與此同時,一只玄冰袖箭也直射入老者修士的後背。

那老者修士睜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何明明到手的獵物還失了手,然後就轟然倒地。

嚴清默蹒跚着掙脫血刺藤——主人已經死去。這也就成了死物。一腳踹開正好壓倒在她身上的屍體,開始對着一旁空地大吐特吐起來。

那種帶着褶子的手掌在自己臉上和身上摩挲的怪異感,那腥臭腐朽的味道。“惡……”清默一吐再吐,不能自制。

“都是我的錯。我差點就來晚了,對不起。”一雙溫暖而細潤的手掌抱住了她。

是秦毅。

嚴清默一下子緊緊抱住他,哭的死去活來。秦毅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後背。“好了好了,都過去了,他已經死了。”

“你看,你很勇敢。即使我不來,你也能殺了他的,對不對。他不會傷害到你的!”說着,雙手握緊她的肩膀,溫暖的氣息從手掌上傳來。

秦毅幫她攏了攏衣服。“我有一套從前穿過的小號男裝。你先将就着穿上吧。”

說着看嚴清默還是在瑟瑟發抖,心中憤怒異常,直接一個火炎術就燒毀了那猥瑣老者修士的屍身。

然後,又在她的臉上和裸露着的肩部,各留下了一個輕柔而溫潤的吻,“沒事了,乖!”

那兩個吻仿佛灼燒了嚴清默的身體。她一下變得渾身發紅了起來,神色也變得扭捏起來,“我……”

“還不快走。這時候還卿卿我我。秦毅,你肩負着複興千山宗的衆望,還不快随為師速速離去!”原來是秦毅的師父,逍乾真君。

“不要跟我說什麽帶這個丫頭走。你難道不知道,不帶她更加安全嗎?我們這一逃,後面追兵不知凡幾。九死一生,你拉着這個小丫頭一起,是希望她和你一起送死嗎?”逍乾真君一陣怒喝,讓秦毅瞬間清醒起來。

秦毅神色黯然,清澈的眼眸中滿是哀傷。他抽出自己頭上的白玉簪子,如水的青絲傾瀉而下,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上好的綢緞。而原本清潤俊美的面龐,便無端地多了幾分魅惑之意。

他沉默着,像一尊青玉雕刻的谪仙人。他替嚴清默挽了簡單的發髻後,然後立刻插上這只白玉簪,“這是一件上品法器。可以抵擋金丹修士三次的襲擊。平時只要保證靈氣輸入不斷,就能一直開着保護罩。”

說着,又拿出了一個儲物袋。“袋中有些靈石和丹藥。還有些法器,希望對你有用!”

“我走了。”說着,雙唇輕觸着清默的額頭。他的唇很潤很軟,像是好吃的棉花糖一般,讓清默的心裏甜絲絲的。

不等她反應過來,人就不見了。

如果不是那月光下繡着秦字的精美儲物袋正閃閃發光,清默真要以為,那是個美麗的夢境。

從未有過的美夢。

可惜後來,夢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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