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發什麽神經？”方一舟被她的眼光看得極其不自在，只好兇巴巴地質問她。“差點沒命了好嗎？！”
嚴清默慚愧地低下了頭，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方一舟瞥了她一眼，心裏卻暗自明白，估計是一時走火入魔了。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了。不過我損失了一張金剛符，而且也算救了你一命，這個怎麽算？”他白了白眼，惡聲問嚴清默。
“以身相許好了。”
“什麽，你想的美？不過，也可以考慮。”這話說完，方一舟立刻臉一紅，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巴掌。叫自己嘴賤！嚴清默可是個很較真的人，萬一真的當了真怎麽辦？比起美人神馬的，還是靈石更得他歡喜啊。
肥妞被嚴清默一掌扇飛在地，“反了你，竟然敢模仿主人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來！”
淡淡的旖旎之意一下子消散于無形。
肥妞委屈地用翅膀捂住了自己的臉，嘤嘤地假哭起來。
“我以後所有賣出去的法器、靈符之類的，都分給你一成的售價。如何？”聲音淡然，“但你要保證我能找到梅少卿。若是今年就能找到梅少卿，我一下子給你十萬上品靈石。每過十年少一萬，百年之後，你就只能給我做白工了。不僅如此，從今年起，每十年，就少給一半的靈石分成。”
又要簽契約。
可是方一舟沒法拒絕這個*裸的靈石誘惑。他沒有問她怎麽賺到這麽多靈石還他這樣的傻問題。兩人便重新簽了契約，這次直接用了血誓和魂契。
“你為了那個什麽梅少卿，竟然肯花這麽多靈石來尋找他的下落，”方一舟語氣裏有種自己都沒覺察出來的酸溜溜，“那個人肯定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吧？”要是有人願意為自己花這麽多靈石，自己肯定會超級感動的吧……
“嗯，是很重要。”嚴清默雙臂抱膝，不知不覺竟然說出了自己的秘密，“他是我前世的主人。”簽了血契和魂契，嚴清默不再擔心方一舟是不是會背叛她。肥妞是她的靈寵，受靈獸契約的束縛，也沒法真正背叛她。
方一舟則一副理當如此的表情，難怪卦象九曲回環，前世今生的命運糾葛在一起，叫人無法看清。
“你喜歡他？”火光熊熊燃燒，八卦之心更是如這熊熊之火。
“我不知道。我原以為我是喜歡的。”嚴清默前世今生第一次跟人分享自己的感情問題，語氣中有股自己也未曾覺察到的悵然，“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前世，我似乎只是一個奴仆的存在。他會保護我，但是……但是，好像……今天，我前世今生第一次發現，原來我有着他忽略了的本事。”
“他在我心目中，原本是神一樣的存在。他庇護我，但是也限制我的自由。我原以為，他是為我好。我這樣一個沒什麽攻擊力的人，在修仙界，能夠得到他的庇護，衣食無憂，多麽幸福啊！”
“可是，我其實也是個有能力自立的人，不是嗎？”嚴清默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潔白如玉，十指纖長。
“你前世是什麽身份？”方一舟又添了一只柴火，好奇地問。
“我是他身邊的侍墨童子。專司制墨制顏料。”嚴清默似在追憶，“他總誇我制的好。所以除了修煉，我就一直在忙着制墨制顏料。他也不讓我幹別的。說是，術業有專攻……”
“我不服氣地出走了幾次，遇到危險，都是他來救我。所以，我就漸漸好像喜歡上了他……”
“噗嗤！”方一舟本來掏出一個紫逍梨在啃，一下全噴了出來。“這也行？我也救了你，你不會也喜歡上我吧？”
“你不懂……”嚴清默幽幽地說着話，臉上全是一種夢幻般的色彩，“他那樣一個風姿卓越，芝蘭玉樹般的人物……可惜，我記不得他長什麽樣子了……”
“行了行了，”方一舟大概明白了，“你的執念呢，一是原本的意圖，想要繼續跟在他身邊；二是現在新添的，想要問問他，你這麽厲害，他知不知道？對不對？”
“你不是打着提高自己實力後然後與他并肩站立的意圖吧？”方一舟猛然醒悟，怪異地問她。
“本來沒有，但是現在，我不是發現自己其實很厲害了嗎？”嚴清默得意地看了他一樣，自信地說。
其實制符這種能力吧……也很容易被人圈養的，然後像她前世一樣，替人賣命還滿心感激的……
方一舟不想打擊她，誰知道會不會又突然發瘋，那他可受不了——受傷是小事，靈石沒了是大事啊，也不看看今天嚴清默一頓發瘋後少了多少靈石！
那什麽梅少卿，二十歲就築基期大圓滿，前世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搞不好是大能下世——他可不覺得嚴清默是那種了不起的人物，從前世的描述就看出來了，了不起最多就能混到大能身邊打雜的。今生看來，估計也就比普通修士強那麽一點點……
“我打坐了。”方一舟想來想去，覺得只要有靈石拿什麽都好。反正嚴清默這麽好騙，在她身邊既能得靈石，又能繼續研究她那奇怪的看不清的命運，其他的，關他什麽事呢？
篝火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明亮。夜色這樣的寂靜，又是這樣的寂寥。木柴在火光中噼裏啪啦地發出聲響，努力掙紮着散發最後一分餘熱。
慢慢地，火光漸漸暗淡下去，木柴變成了灰燼。
朝陽升起，又是不一樣的一天。
嚴清默回到盛寶齋的時候，看到鋪子前面貼了個大大的布告，“飛升圖畫師坐鎮本店。”
內容更是将嚴清默吹得神乎其技。
不過半點沒有提她的制符本領。進了院子以後，衆人很平和地跟她打招呼，似乎昨天的事情根本沒發生一樣。
于掌櫃将她叫到煉器房旁邊的小屋，摒退了左右，還想讓方一舟也回避下。
“不用了。他是我的代理人。”嚴清默覺得自己不夠精明，而方一舟又是個死要錢，正好分成也有他的份。讓他出面，肯定會比自己出面好。
果然，于掌櫃和方一舟兩人叽裏咕嚕一陣傳音後，兩人均是苦着臉的表情。不過兩人眼裏都是喜悅、精明和算計。
兩只狡猾的狐貍。
方一舟将撰寫好的契約給嚴清默看。除了原本商量好的煉出的法器、畫出的畫卷三七分之外，煉制的靈符則變成了五五分成。
嚴清默毫不猶豫地簽了字。方一舟猶覺得吃虧。
“我們這樣的修為，能有這樣的收入就不錯了。小心貪心不足，被別人發現了，說不定就會限制起來天天畫符。”嚴清默說道。
“咦？原來你也不傻嗎？”方一舟奇道。
“滾！”嚴清默一腳踹了過去。
方一舟死皮賴臉地跟上，“咱們将昨天狩獵得到的東西整理下，然後賣掉呗？”
竟然不自己昧下這些？嚴清默很是驚訝地看着方一舟。
方一舟呸了一聲，看出了嚴清默的疑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何況那些碎成一團的妖獸材料，要惡心，大家一起惡心。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哼哼！
與此同時，于掌櫃則在櫃臺那裏接待慕名而來的顧客，接下了一份又一份靈畫的訂制定金。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什麽要求畫一幅竹蘭圖，要求要有竹蘭的香氣，襯托自己的非凡氣質的。
還有什麽要求畫一幅錦鯉圖的，可以改變自己屋內的風水，又不用自己親自喂養的。
總之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要求，于掌櫃的算盤一直在打個不停。臉上的褶子都卷了起來，整個人笑成了一朵花。
方一舟被嚴清默說要掙錢的正當理由打倒，只好自己親自處理那些妖獸的材料，惡心得他三天吃不下飯。
而嚴清默則每天帶着一股墨色的香氣，在他吃不下飯的時候，特意端了些極為美味的飯菜在他面前晃蕩。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嚴清默作為秋水界第一畫師的名聲就這樣傳了出去。而她本人，現在幾乎已經不再出門。
人人相見這位傳說中的第一畫師而不得，更是将她的畫作神奇之處傳得風生水起。
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嚴清默看着那越堆越高的空白畫卷，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物以稀為貴在修仙界并不是絕對的。
因為，終于有人發現，這個靈畫完全可以當法器用。只要煉化一點妖獸的精血或者其他東西，畫卷有靈，有了攻擊性，不就和法器一樣了嗎？
就這樣，嚴清默從一個單純的畫師終于轉職成了煉畫師。
一時間，她的畫作制成的法器雖然已經被炒成了天價，但是仍然是供不應求。
幸好，于掌櫃信守承諾。店中的其他人受契約的影響，也沒有說出去。嚴清默天才制符師的身份總算還是個秘密。
而與此同時，臨川城那邊也傳來了靈霧宗與丹霞宗對決的消息。
快三個月過去了，李老祖帶着各位修仙家族門派的精英和長老們終于要班師回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