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百部立即松口氣,回身一躍便消失河邊的樹林裏

淩錦心情這才好一點點,他一步一步慢慢向慕容嫣走過來。

慕容嫣忍不住舔了舔幹澀的唇瓣。

淩錦站定,笑了。

“嫣兒,過來!”他說道。

慕容嫣搖搖頭,本能地拔腿就跑。為何她中的是這種鬼藥?她寧願中的是天下最毒的毒藥,也不願中這種下流的藥。

淩錦黑了臉,冷笑道:“跑,跑吧,半個時辰後,我會替你收屍。”

慕容嫣正在奔跑的腳步便是一頓,然後她抱着頭蹲到地上,滿臉淚痕看着淩錦,“淩錦,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淩錦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壞壞地笑道:“嫣兒,我是願意的,事後絕不收費。”

“你去死……”慕容嫣一句話還未說完,人已經暈倒在淩錦懷裏。

慕容嫣知道這是武俠小說裏說的一種點穴神功,她本來可以在淩錦點穴之前封死穴道的,但她放棄了!她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她不想死!天下還有什麽比死更可怕?她選擇相信淩錦。就算淩錦将她蒸了煮了炖了,她也認了!

慕容嫣再次醒來,身邊已經沒有了淩錦的身影。

室內還殘留着甜腥的怪味道。

真他媽的難聞!慕容嫣呸了一聲。

雪白的床單上,落紅片片,如一朵豔麗的牡丹,在豔陽下怒放。

那是兩人一日一夜纏綿的見證。

慕容嫣頓時寒了臉,那些令人耳紅心跳的畫面在她腦中回放,她咬了咬唇,将雪白的床單卷起來,一腳踢進床底。

慕容嫣環顧室內,這才發現自己置身于郊野的一間石屋裏。石屋牆上挂着一把寶劍,慕容嫣随手摘了下來,走出石屋。

石屋外,白衣少年坐在一塊大石上,吹着他那首歡快的《白頭吟》,曲調歡歡喜喜的,證明他此時的心情不是一般的不錯。

清風吹過,他的墨發迎風飄揚,給他絕代的風華更添幾分風流。

一把利劍抵在他的喉嚨上,曲聲嘎然而止。

幾乎是一個呼吸間,四周已湧現陰森的殺氣。

“都退下!”淩錦喝道。

他的命令聲剛落,四周的殺氣便瞬間消失不見,暗衛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消失得無影無蹤。

慕容嫣心中暗暗驚訝,就連她,也只能憑着綿長輕淺若有若無的呼吸,确定淩錦的暗衛們所處的位置。

“卿卿,你若不解恨,你的劍,就在我的喉嚨割下去吧!”淩錦道,“這是我特意為自己準備的。”

慕容嫣手腕一翻,劍尖已刺破淩錦的皮膚,血珠一顆顆順着劍痕冒出來,挂在皮膚上,緊貼着皮膚不落下。

小小的傷口,淩錦卻感到很痛。為何不給他一個痛快?這種磨人的手法,虧她想得出來。

“你就是這樣對待救人恩人的?”淩錦道,“沒良心的臭丫頭,我就不應該當好心人,果然,一好心就沒好報。”

慕容嫣寒着小臉不語,只是冷冷瞪着淩錦。

“你的樣子很可怕!”淩錦壞笑,“你昨夜的溫柔呢……”

慕容嫣臉色一黑,劍尖又抵進三寸,淩錦痛得嘩嘩大叫起來。

“忘了她。”慕容嫣冷冷道。

她扔了劍,一步一步走出郊野。在她身後,是一片金黃色的油菜花海。她清冷的背影,在花海的襯托下顯得越發的清麗修長,妩媚婀娜。

淩錦看得醉了。直到那襲青衣變成一個圓點消失在金黃色的花叢中,他依然回不過神來。

他不會忘的,慕容嫣!

☆、120.解救

東周軍營,大太監懷恩小聲喝道小太監,“虛,輕點,皇上服藥睡下了。”

小太監立即噤若寒蟬,他朝懷恩招了招手,指指西邊的将營。

小太監是懷恩新收的幹孫子,為人聰明伶俐,又善解人意,善于揣測聖心,深得懷恩歡喜。

因為歸途太過無聊,淩滔又重病,大軍只能慢慢前行。小太監們經常在将營裏設些小賭,飲飲小酒打發漫漫歸途的寂聊。

小太監們有什麽好處,自然不會落下懷恩,時時會叫上懷恩去樂一樂。

懷恩看了熟睡的淩滔一眼,知道淩滔一時半會不會醒來,這才吩咐乾清宮的太監看望淩滔,自己蹑手蹑腳走過去。

“你這猴孫子,诓咱家來這裏,說不出一個好來,咱家定不饒恕。”懷恩道。

“爺爺,小蜻蜓什麽時候敢對爺爺不敬?”小蜻蜓道。

懷恩瞪了他一眼走進将營。

小蜻蜓陪着笑臉看他走進去,直到懷恩的背影消失,臉上的笑意立即被一抹陰冷取代。

小蜻蜓在門外站着,只聽見營房內傳出一聲沉悶的驚呼聲,接着是有人奮力掙紮的聲音,然後是砰砰兩聲悶響,最後将營徹底安靜下來。

小蜻蜓知道得手了,整整衣裳往乾清宮走去。他向正在看望淩滔的兩個小太監走去,壓低聲音道:“爺爺叫奴才來看着皇上,叫兩位去将營喝上兩杯驅驅寒。”

在乾清宮小蜻蜓人緣挺好,兩人自然信任他,一聽是懷恩吩咐的,又可以吃酒。小太監自然爽快應了,立即起身往将營走去,從此再沒有人看見他們在皇宮出現。

小蜻蜓在他們身後冷笑,這才慢慢接近淩滔的龍床。

龍床裏傳來渾濁的呼吸聲。

小蜻蜓握緊匕首,朝着龍床上的淩滔刺去。

睡夢中的淩滔忽然感到危險迫近,竟然在這一刻清醒過來,可是已經遲了。匕首狠狠刺進淩滔的肩膀。

“刺客!刺客!護駕!”淩滔吵啞着聲音喊道。

懷恩怕人多影響淩滔休息。所有的太監宮女都被轟得遠遠的,僅留幾個貼身侍候着,又被小蜻蜓一個個引進将營。淩滔是重病之人。力氣不大,他的喊叫聲竟然沒有驚動将營外的侍衛。

小蜻蜓見一刺竟然沒有刺死,又揮着匕首刺過來。

淩滔的肚子又中了一下,再也無力掙紮。只能閉上雙眼任由小蜻蜓又舉起匕首。

忽然,“當”的一聲。匕首被利劍打落在地上,白衣少年劍尖輕輕一挑,就挑斷了小蜻蜓的腳筋。

小蜻蜓見勢不妙,立即張嘴想咬舌自盡。利劍輕輕一翻,立即挑短了他的舌頭。

淩滔吓得面如土色,人在受挫折面前顯得特別脆弱。他神情激動地喚了白衣少年一聲,“錦兒!”

這是自淩錦懂事來。淩滔第一次充滿父子情喚他。

淩錦轉過身來,神情淡淡看了淩滔一眼,卻什麽也沒有說,就象看一個普通的親人沒有兩樣,也只是一眼,然後邁步出去喚人。

等一大堆侍衛宮女太監圍在淩滔身邊,淩錦早已離開了。淩滔在一大群人面前尋找淩錦的影子,發覺他離去了,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悶氣來。

“逆子,也不知道問候父皇一聲。”淩滔悶悶道,可是這一聲逆子,卻是充滿着柔情,與往日厲聲喝道的逆子,有着天壤之別。

淩滔不知道,其實淩錦早收到了密報,心中原想置身事外,不理會任何宮廷之事,想想畢竟是他生父,又怕被泉下的瑾妃會責怪他,這才慢吞吞趕來救駕,以全與瑾妃的母子之情,而不是與淩滔的父子之情。淩滔若知道淩錦竟然置他性命不顧,可能會直接被氣死。

淩滔雖然不知道刺客是誰派來,也猜到皇宮中出了大事。

“嚴查!給朕嚴查!”淩滔喝道。

小蜻蜓經受不住嚴刑拷打,終于供出是麗貴妃指使,他曾受平陽候活命之恩,所以铤而走險混進宮來,願意以性命還當日之恩。

“加速回宮!”淩滔怒道。

平陽候府,密室內。

“啪”的一聲,氣極的平陽候打了跪在面前的紫衣宮女一巴掌。

紫衣宮女用膝蓋跪着向前行,哭泣道:“父親,救我!救救嬌嬌兒。”竟然是偷偷出宮的麗貴妃。

“嬌嬌兒,你怎麽如此糊塗?”平陽候老淚縱橫,太子做下這等傷風敗俗之事,我們可以以清君側的名義起事,事成固然好,就算事敗還有留一條性命。你卻派人刺殺皇上,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

“父親,女兒知錯了,你救救女兒。”麗貴妃現在也六神無主了,她原料定淩滔的死是萬無一失的。

“為父韬光養晦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時機成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讓慕容氏永久不衰,你卻急功近利,做出如此逆天之事。嬌嬌啊,我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平陽候長嘆道。

“父親,嬌嬌是神似南诏楚楚的人,皇上舍不得嬌嬌死的。”麗貴妃心裏還存一絲希望,她天天如此刻苦觀鳥是為了什麽?不就是使自己與南诏楚楚越來越象,日後保住一條小命嗎?

“嬌嬌兒,你能看透男人,卻揣測不透身為帝王的男人。”平陽候道,“為父言盡于此,你回宮吧。”

麗貴妃目的未達到,哪裏肯走,“父親,你若向皇上交出六妹,說不定能救我們一命。”

平陽候看了這個女兒一眼,目光有些冷。

“嫣兒已被我除族,與平陽候府再無關系。”平陽候冷冷道。

“父親,你明明知道她能救我們,為何不……”麗貴妃不悅道。

“嬌嬌兒,這趟水已經很渾濁了,不要再扯上任何人了。”平陽候道。“不成功便成仁,該來的總會來。回去吧,想辦法給端王留一條活路吧,他還是個孩子。”

麗貴妃心有不甘地走了。

淩滔絕想不到,他出去僅僅二個月,麗貴妃已經轟轟烈烈掌握了整個宮延,軟禁皇後。軟禁丹貴妃。聯合大臣廢掉太子監國,端王已經代替太子監國。

他真小看了這個女人及平陽候府,作為帝王。他的目光一直在南宮世家及錢家等外戚身上,卻很少将目光放到膽小怕事,為人圓滑,卻又好大喜功的平陽候身上。正是因為平陽候成了一條漏網之魚。才差點釀成宮變。

“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是那個賤婦勾/引兒臣,兒臣年少無知,氣血方剛,哪裏經受得起如此妖豔賤婦的勾/引?”太子跪在淩滔面前。痛心疾首為自己開脫。

“你有何話要說?”淩滔冷冷望着丹貴妃。

“我無話可說,只求皇上将我骨灰交給慕容六小姐,任她處置。千萬別将我送回丹國。我寧願在異國他鄉做個孤魂野鬼,也不願回故裏。”丹幽若看也不看太子一眼。她對這個男子,已經沒有情,更沒有愛,只有心死。

“請皇上轉告慕容六小姐,我的人髒了,心卻是幹淨的。”丹貴妃道。

“為何選她?”淩滔問道。

“她是我在東周唯一信任的人。”丹貴妃言畢,一頭撞向白玉柱上。

東周百姓永遠忘記不了這一年的春天,用血流成河來形容京都一點也不為過。

錢皇後病亡,丹貴妃斃,麗貴妃被打入冷宮。太子病故,端王被貶為平民。

當任家、藍家被滿門抄斬時,衆臣恍然大悟,原來平陽候身後是任家和藍家。其實,任家和藍家很冤枉,他們死都死了,卻被扣上亂臣賊子的罪名。

任銘看着刑場上滿門男女老少,心裏悔之無及,他回憶起十五年前帶兵攻進南诏皇後的那一晚,如果他将那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帶回來,今日的一切是不是不會來?

藍逸臨死前也憶起了那驚為天人的一眼,這是他欠那個女人的!他自盡在書房裏,最後落得個畏罪自殺的罪名。

往日威嚴肅靜的平陽候府內亂作一團,大批羽林軍封鎖了候府,下人們亂七八糟地逃命。

“母親,母親,你讓我們去死!”二房未出閣的慕容小姐哭着喊道,與其賣入青樓,還不如幹幹淨淨死去,至少身子還是幹淨的。

“宛兒,宛兒!”慕容二夫人哭得死去活來,她舍不得女兒年紀輕輕就喪生,可漫漫人生長路,等待女兒的又是什麽呢?

“害死爹娘的賤貨,生你有何用?”馮夫人哭哭啼啼,心裏恨慕容嬌恨得要死。

“妝兒呢?我的妝兒的為何不來見我?”馮夫人哭道。

她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在慕容妝身上,奈何慕容妝一直沒有露面,不曾派人來說過一言半語。倒是慕容雙,平陰候世子陪着回來了幾次,整個人愁腸百結。

淩辰更不用說了,慕容嫣沒事就好,其他人,不在他關心的範圍內。

“安靜!安靜!”羽林軍将手中的刀往馮夫人面前一伸,馮夫人頓時吓得面如土色。

“我不要做官妓,我不要做官妓。”慕容倩大叫道,“我要回家廟念佛經。”

等在慕容倩面前的,就是賣身入青樓,永遠刻上官妓的烙印。她自從進了家廟,一直吵鬧着要出來,她讨厭念佛經!現在卻連念佛經都是一種奢望。

“安靜!安靜!”羽林軍大喝。

慕容倩哪裏肯定,依然吵鬧不休。羽林軍舉起尖刀,往慕容倩身上刺去,鮮血頓時流了一地。

“殺人啊!殺人啊!”馮夫人吓呆了。

看着這一切,平陽候老淚縱橫。他死不足惜,卻害了全族兩萬多條人命。

慕容白是近日最難過的,他明明是重生的,卻眼睜睜看着這一切重演而無能為力。

“你有白發了!”慕容嫣走過來,清冷的聲音如夏日炎炎的冰涼,澆去慕容白的煩躁。

“六妹,我真沒用。”慕容白沮喪道。

“你想救他們?”慕容嫣歪着頭來看他。

慕容白苦笑,“六妹,別用這樣的目光來看我。我是恨的,可是血濃于水,我不能看着他們一個個死去。”

慕容白望着院子上空幾朵孤單的白雲,喃喃道:“他們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慕容嫣也擡起頭看這些漂浮的白雲,也喃喃自語,“他們也是,我唯一的親人。”

就憑慕容候在那刻将她摘出來,她也覺得這個爹不算太壞。就算這是一種算計,也有些許的真誠在裏頭。因為還要看她中不中計。

她真的有辦法可以救慕容氏一族。

“你真想救他們?”慕容嫣又問。

“六妹,你難道不想救?”慕容白何等聰明,一眼便看出慕容嫣所想。

“你說要救,我便救。”慕容嫣道。

慕容白定定看着她,卻是不言語了。

慕容嫣卻明白了,他想救,卻怕她為難。所以他不說話了。

天山上,歸七正在茅屋前打座。

“什麽?你要與淩滔做交易?”歸七終于睜開眼來。

“你不同意?”慕容嫣道。

“這些士兵,都是公主的了,公主要如何處置,臣無權過問。”歸七語畢,又閉上雙眼。

“承讓了!”慕容嫣微笑道,這是相識以來,她第一次對歸七露出笑臉。

皇宮,乾清宮內。

“若朕不同意呢?”淩滔看着跪在面前的慕容嫣。

“一個人換一條命。民女覺得皇上沒有不同意的理由,這買賣怎麽算都是皇上賺到了。”慕容嫣道,“慕容氏經過這一次,已經元氣大傷,再難成大器,皇上可以高枕無憂。”

“南诏王的兩萬精兵換慕容氏全族萬人命。朕總覺得不是很劃算。”淩滔道。

能不能再添點?這是南诏王的親兵啊!這十多年來,他花了多少精力,折損多少人馬,都不曾損失南诏王一草一木,這回卻主動送到面前來,他怎能放過?

“既然皇上認為不劃算,那就算了,當民女沒有來過。”慕容嫣擡步就走。

“回來!”淩滔無力道,怎麽說走就走?早知道是以一換一,他就應該把那些三姑六婆丫頭下人全抓起來,怎麽也得湊夠三萬吧?

淩滔下旨,慕容氏全族免去死罪,全部貶為賤民,三代不能為官。

☆、121.怯情

慕容府外,每日都會圍上一層層姓慕容的人,她們是從淩滔的刀下死裏逃生過來,唯一感激的人就是慕容嫣。

“小姐,慕容氏的人又來了。”玉竹上前道。

“讓她們滾。”慕容嫣在院子裏曬太陽,她近日心情很不好。

“我說得口水都幹了,他們就是不肯走,說要當面謝謝小姐。”玉竹為難道。

事實上,她哪裏有為難?她一出手就毒倒一大片,誰敢不走?道謝重要還是性命重要?只不過她好喜歡小姐被人感激涕零的這種感覺。小姐做了好人,為何不讓人好好感激?

“當然要謝,那是活命之恩,嫣兒就是她們的再生父母。”馮夫人笑着走過來道。那幫賤泥腿子,當日平陽府輝煌時,不論是誰都想來分一杯羹,倒黴了,就将她和麗貴妃罵得狗血淋頭,現在救了他們,連跪都受得得,別說當面道謝了。

慕容白已經接了慕容候和馮夫人進入慕容府,其他未出五伏的族人能安置則安置,不能安置的讓他們各自謀生。

慕容嫣冷冷看馮夫人一眼,馮夫人這才悻悻離去。現在,她打心裏畏懼這個庶女,現在雖說這個慕容府是庶子的,但誰不知道眼前這個庶女才是府裏說一不二的人?她真怕慕容嫣會轟她出去,那她可真的是無家可歸了。

“誰不走就打一頓,看他們走不走?”赤芍甩甩手中的長鞭。

靈芝捂着嘴笑,她們為難的事,也輪不到制南星的首席徒弟為難,也只有赤芍這樣神經粗條的人才會将玉竹的話當真。

“慕容嫣,我的院子為何這麽小?憑什麽你住這麽大的院子。我的才二間屋子?”慕容倩出現在院子門口,氣憤地指着慕容嫣道。

院子內頓時一靜。

慕容嫣睜開眼睛來看慕容倩。

“為何你有三個丫頭侍候,我一個也沒有?”慕容倩咄咄逼人,這破院子沒有平陽候府大就算了,連個丫頭都沒有,洗衣還得自己動手,自己好歹也是個嫡女。慕容嫣一個庶女憑什麽騎在她頭上。比她這個正牌千金小姐還要千金小姐。

慕容嫣只看了她一眼,便閉上眼睛繼續曬太陽。

“慕容嫣,你以為你是誰?爹娘還健在。這慕容府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慕容倩最受不了的就是慕容嫣這種鄙視的神态,頓時氣得七孔生煙。

“七小姐若嫌院子小,太可以搬出去住。”赤芍甩着長鞭冷笑道,“這裏沒人求七小姐住下。我聽說尼姑閹挺闊的。一個人可以分一個三垮院的大院子。”

“你這個下賤丫頭,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慕容倩揚起手要打赤芍。但懼怕赤芍手中的長鞭,終是咬牙忍住。

“慕容嫣,我去找爹娘,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慕容倩怒道。她看了看慕容嫣。見她沒有睜開眼睛來的意思,這才氣憤走了。

院牆外,淩錦站在自家的院子裏。不用豎起耳朵,也能将這邊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

慕容白買下這座府邸時,他也立即讓百部偷偷買下比鄰的這座府邸。

淩錦擡起手,嘗試着伸手要敲敲牆壁,終是沒有勇氣,手無聲停在半空。

自從那次一日一夜的纏綿後,他們足足有一個月未見面了。慕容嫣自然不會來找淩錦,淩錦是不敢去見她。

淩錦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麽,總之自從那次肌膚之親後,一切都變味了。事實上淩錦心裏很清楚自己害怕什麽,只是不肯承認而已。他怕自此失去她,她将他永遠隔離在心牆外。就如現在這樣,僅是一牆之隔,他卻走不到她身邊去。

要是按東周的慣例,他要了人家女兒的清白之身,他是要上門提親的。男未婚女未嫁,這也無可厚非,可是他不敢!他不怕被她用劍指着,就怕被她奚落一番,言語才是最傷人。他真怕走出這一步後,兩人便永遠沒有機會了!他不敢向前一步,也不能向後一步,兩人只能僵持着不動。

她的院子裏又有了動靜,淩錦傾聽一會兒,原來是乾清宮的人。

“慕容六小姐,丹貴妃爆病後有遺言,骨灰請慕容六小姐代為處理。”宮中內侍道,“皇上命咱家将丹貴妃的骨灰帶過來。”

慕容嫣意外地睜開眼睛,她和那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有過交情嗎?貌似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呀。

想到丹幽若,自然想到丹意,那個奇怪的男子,她怎麽就會認為他是暴龍呢?現在真正的暴龍出現了,是奪魂閣的孤星。孤星擁有來自現代的真槍和仿制槍,這正是軍火走私頭目暴龍的強項,孤星一次次要殺死她,殺她之心如此強烈,她怎麽就想不到?

慕容嫣暗恨自己粗心大意,差點丢了性命。

內侍見慕容六小姐只顧自己出神,似乎忘記了自己一個活人還在似的,便清咳了一聲道:“丹貴妃說,她願意客死他鄉,也不願回故裏。”

慕容嫣終于擡起頭來看內侍。

願意客死他鄉,也不願回故裏。

她也是!

願意客死他鄉,也不願回故裏。

故裏有她永生永世不想見的人!

又發呆了!又發呆了!

內侍心裏無奈喊道,要是別人,他早就甩袖走人了,他隐約自己眼前這位的身份,所以不了造次。

“丹貴妃說,她的身子髒了,心還是幹淨的。”內侍只得道。

再發呆的話,他就無話可說了。他總不能跟慕容六小姐說,今天太陽好毒呀,你不怕曬黑嗎?或者說,午時到了,你用膳了嗎?

慕容嫣猛地站了起來,把內侍吓得後退一步。

身子髒了,心還是幹淨的!

慕容嫣站起來,卻停住在哪裏不動!

又發呆了!

內侍心裏悲怆,眼見午時就要過了,他出來一口水還顧不上喝呢!估計這要發呆下去,午飯就不用想了。

“交給我吧!”慕容嫣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接過內侍手中裝着骨灰的壇子。

骨灰雖然是丹幽若的,慕容嫣卻覺得她手裏捧着是她的骨灰。

☆、122.相争

身子髒了,心還是幹淨的!

身子髒了,心還是幹淨的!

身子髒了,心還是幹淨的!

就如前世,她出賣*去誘/惑暴龍,可她的心始終幹淨如初,保持着對屈臣最純真的愛。

結果又如何呢?她死于他的槍下。

又發呆了!

內侍心裏抓狂,好在任務完成了,可以趕緊告辭了。

“你們說,小姐今天是怎麽了?”玉竹低低的聲音傳來。

“小姐不會生病了吧?”靈芝道。

“生病怕什麽?玉竹看看不就知道了嗎?”赤芍道。

“小姐也會治病!”靈芝道。

“治者不自治,你們不懂的。”玉竹道,擔憂地看着慕容嫣。

今日的小姐,真的很怪!就連那個宮裏的內侍,都看出小姐的異樣了。她得找個時間,為小姐好好診治一下才行。

那次小姐從青竹林回來,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在淨房洗澡洗了足足一個上午,然後昏睡了三日,醒來後就象沒事人一樣了。誰想到小姐的異樣,今日才發作出來?

淩錦想不到,來見慕容嫣的內侍出了慕容府,轉了個彎便往五皇子府去。

百部急急找到他,他這才慢條斯理跟着百部回到五皇子府,慢吞吞跟着內侍入宮。

此時慕容府的前廳,慕容玉正與慕容候極烈地争執。

“爹,我是嫡子,這個家憑什麽由個庶子當?外院成了庶子的天下,內院成了庶女的天下,試問天下哪有這個理?”慕容玉道。

平陽候府被抄家時。所有財物都被抄走,慕容玉除了貼身洗的幾件衣裳,什麽值錢的東西也沒有,到了慕容府,所有錢財又掌握在慕容白手裏,除了吃飯穿衣,多餘一個銅板都沒有。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叫終日只知道游煙花柳巷,養鳥鬥雞,這裏沒有丫頭侍候再算了。還沒有錢花,叫他如何受得了?

慕容白在一旁面無表情站着,看也不看慕容玉一眼。

“老爺,你說句話呀。”馮夫人道。“玉兒說得對,倩兒也嫌院子太小。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馮夫人看了一眼慕容白,說道,“老爺,管愛權放在白兒身上。到底不合适。”

慕容候冷笑道,“既然這麽委屈你們,那你們今日之內就離開這兒吧。我老了。走不動了,就厚着臉皮留下。”

“老爺。你這叫什麽話?”馮夫人陪着笑道,到底有些心慌。

走?叫她們去哪裏?天下之大,哪裏才是他們的容身之處?他們只要走出這個慕容府,連吃飯穿衣都成問題。

“什麽話?”慕容候冷喝,“白兒和嫣兒已被我們除族,我帶着你們寄人籬下,有飯吃就不錯了,還有諸多要求,我沒這個臉。”

“大哥離家時,爹沒有将家財交給他?”慕容玉不服氣道。沒有爹的偏心,大哥哪有能力撐起這頭家?

“逆子!”“啪”的一聲響,慕容候甩了慕容玉一巴掌,他被氣得內傷,慕容白離家時,他沒有給過一個銅板,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賺來的。平陽候府早沒有了,這些兒女怎麽都不懂事?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馮夫人心痛兒子,也恨丈夫幫着庶子。

“你帶着你生的好兒女滾!”慕容候撫着胸口喝道。

“嗚”的一聲,馮夫人的哭聲拔高起來。

她哭着哭着,只覺得脖子一涼。擡起頭上,發覺庶女正冷冷看着她,看樣子想把她丢出去一樣,她忙止住哭泣。

“大哥,這些人一天到晚吵個不停,煩死了,為何不将他們扔出大門去?”慕容冷冷道。

慕容白苦笑道,“我也想扔出去,只是沒有六妹力氣大。”

“那我代勞了。”慕容嫣冷笑道。

她走到馮夫人面前,馮夫人忙躲到丈夫身後。

她轉過身向慕容玉走去,慕容玉嗷叫一聲,忙抱着頭跑了,“我不出去,我不出去,不要管家權了。”

慕容嫣的目光掠過門口偷聽的慕容倩身上,慕容倩忙将身子縮到門邊,讓門擋住自己的身子。

這個賤女人!

慕容倩恨着牙癢,可最終一句話也不敢說。

她剛回去院子裏,赤芍已捧了針線在等候着她,“小姐說,以後七小姐院子裏的開支由七小姐自己賺。繡品賣多少錢,七小姐就用多少。”

“憑什麽?”慕容倩怒道,“慕容她敢!”

“繡花和離開!小姐說任七小姐選擇。”赤芍閑閑道。

“你是丫頭,你怎麽不繡?”慕容倩喝道,“你來繡。”

赤芍冷道:“我要侍候小姐。繡活這種粗重活,我做不來。”

“你、你……”慕容倩要跳起打人。

赤芍甩動手中的長鞭,笑道:“小姐說,七小姐若選擇離開,讓我送七小姐出門,打傷打死,包在玉竹身上。”

慕容倩咬牙切齒,最終選擇了沉默。她不能離開這裏,她還要等着平陰候世子上門來,讓他接自己回去,她本來就是他名正言順的世子妃。

乾清宮中,淩錦歪着身子吊兒郎當坐在塌上。

“錦兒,這太子之位,你就接了吧。”淩滔又一次語氣心長道。

“父皇,這不是我的特長,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淩錦沒好氣道,早知道是這等破事,他還不如在聽秋居睡回籠覺。

聽秋居是他比鄰慕容府新購的院子。

“朕想過了,不如省了太子這一步,直接将帝位傳給你!”淩滔道。

淩錦猛跳起來,“憑什麽?你捅了一個爛攤子,憑什麽要我幫你收拾?”

“就憑你是朕的兒子。”淩滔語氣哀傷。

“你的兒子多了去,幹嘛盯着我不放?我對做皇帝,沒有什麽興趣。”淩錦怒道,起身就走。

這死老頭想用一個破皇位禁锢他一生,門都沒有。

“錦兒,朕時日無多了!”淩滔嘆道。

淩錦正在向外走的腳步一頓。

“你以來這種借口,對我有用嗎?”淩錦冷笑,然後走出乾清宮。

淩滔苦笑,容歡與淩月的事,讓他重病不起,被刺後再加上處理京城的宮變,他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了,太醫說他已經時日無多。衆多皇子對太子之位虎視眈眈,卻沒有一個能撐起大任的。

☆、123.有孕

衆多皇子中,淩滔屬意淩錦,唯有淩錦有才能幹可以做君王,偏偏淩錦志不在此,送到眼前的君位,還象躲瘟疫一樣往外推。

淩滔回宮後,暗暗調查了淩錦一番,這才發現淩錦的真正勢力,有些勢力幾乎連他都調查不到。就憑淩錦能得到消息及時趕來救駕,就說明淩錦不簡單。

都是他的兒子,怎的就相差這麽遠?為了使東周的皇位平穩過度,淩滔命太醫給他用了狼虎之藥,這加速了他的身體的衰敗,他的面容,在華麗的宮殿了,已經現出死亡的氣息。

丹國皇宮,中宮。

暴龍将一碗藥返捧在手裏,一口一口喂丹皇後。

“意兒,意兒!”病重的丹皇後輕輕地喚他。

暴龍這才回過神來,原本藥碗早空了,他還在機械地重複着喂藥的動作。

“出了什麽事?”丹皇後關切地問道,早上自從兒子收到飛鴿傳書,回來後便沉着臉心神恍惚,坐立不安。

“母後,我在能有什麽事,你放心養病吧。”暴龍道。

自從暴龍回宮,并以雷厲風行的手段處置了一些人,瑤華宮那邊果然沒有動靜了。可是已經晚了,丹皇後折損了大半的力量,甚至差點連性命都丢了。

丹皇後欣慰地摸着暴龍的頭,暴龍蹙着眉忍住,并沒有甩開丹皇後的手。

“兒啊!你是從哪裏來的?”丹皇後問道。

暴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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