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古墓(二)

古墓(二)

從圖上看, 應該是全軍覆滅了。

那怎麽還會有這麽豪華的墓穴,總不能是提前建好的,就算真有幾個忠心的存活下來, 悄悄給她埋了。

陪葬品又是從哪兒來的, 他們可是聽說了, 考古隊發現不少奇珍異寶,所以才猜測是王公貴族的大墓。

再者,這些畫提到了她的死, 肯定是之後雕刻的,說不通。

寸頭男人抓了抓頭發,看向講解員:“你聽過有女人當政的嗎?”

女皇帝?倒不是沒有,可腦袋好好的。

林珊珊和徐喬喬也豎起耳朵,她們對這個世界的細節一無所知。

眼神卻還落在最後一幅畫上, 女人死後還能發生什麽?值得記載,還有挖走價值的。

新朝強大?那就跟前幾幅畫的格調相悖了, 看得出,刻這些畫的人對女人是尊重的。總不會在墓穴裏特意強調女人身後悲催!

講解員快哭了:“我真不知道,歷史書總不會是假的, 再找找看,墓志銘總能有點線索。”

寸頭男人呸了口, 墓志銘, 他倒是想看, 可需要繞到主墓室去。

去他麽的五百萬,他現在只想趕緊走, 陰兵一離開就原路返回, 眼下不由的開始打量,這裏沒有遮擋的地方, 白骨一目了然。

繞了兩圈,幾人不得不靠近深坑。

登時呆住了,講解員抿唇:“沒有棺椁,不像是陪葬墓,反倒像是殉葬坑,可不都說得是年輕力壯的,為了在黃泉路上給墓主人征戰開道嗎。”

這裏不是沒有,但太少了,不知道是不是太幹燥,坑裏的白骨上覆着層發黑的皮肉。

幹癟的跟特意制作似的,能看出男女老幼都有,穿着上也各不相同。

露腳趾的草鞋的,皮靴的,其中兩具還穿着寬大的裙子,身份必然不差,這些屍骨怎麽看怎麽不該擺在一起。

寸頭男人小聲嘀咕:“不是鬧鬼吧?”

外面那麽多陰兵呢,兇的能毀天滅地,可到了門口就不敢進來。

還不是心虛,怕被這些屍骨弄死。

男人越說越覺得有道理,看向深坑的眼神開始拉絲,他在考慮裝幾根屍骨沖出去的可能性。

徐喬喬眉心緊蹙,探身低頭仔細扒拉兩下,而後起身擦手:“這些人的腿骨全斷了,是生前硬生生敲斷的。”

林珊珊猛然回頭,牆上,女人被砍頭後,手腳變形,顯然是被打斷了,這怕不是巧合。

聞言,寸頭男人更來勁了:“還不明白嗎,外面那些陰兵,是那女人的手下,弄死這些人是在報仇呢,但這些人也死了,人數更多,這就不好說誰厲害了。”

自己動手還是有點怕,男人拼命鼓動林珊珊她們一起分屍:“不能幹等着,現在是陰兵守着,萬一坑裏那些玩意兒也醒了怎麽辦?”

前後夾擊,可又是之前的局面了,光是想想一地的肉片,男人冷汗就遍布全身。

這裏還沒有其他暗門,妥妥的死路。

林珊珊看徐喬喬,她不信男人的胡說八道,但有一句話是對的,她們的機會不多。

徐喬喬走到講解員面前,質問:“你的任務是什麽,到底為什麽選這麽多曾經瀕死的人,別再說不知道,我不介意送你下去冷靜冷靜。”

“我,我知道的怕是會讓你們絕望。”都是恐吓,但徐喬喬的态度太平靜的,平靜的講解員毫不懷疑,要是說的慢上一點,她會直接動手。

反正就剩她們幾個了,沒什麽不能說的,講解員嘆氣:“我們是給第三隊争取時間的,要麽找出原因,要麽封閉大墓。”

她知道的不多,更詳細的是根據蛛絲馬跡推測的:“選拔還在繼續,我們失敗了,還會有第四隊,第五隊,特種兵也不例外。”

這就是個消耗戰,不能敗。

徐喬喬聽出了重點,問道:“墓穴有問題?”

林珊珊和寸頭男人也靠了過來,堵住講解員的退路,他們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這墓之前出過天大的問題。

要不會放棄那麽多的陪葬品,和歷史研究?

可随之就是更大的疑問,封住還不簡單,都不需要派人下來,直接把洞口炸塌了不就得了。

挑選他們有什麽意義?

真不是林珊珊妄自菲薄,在國家機器面前,她連做炮灰的資格都沒有。

講解員攤手:“這應該是絕密,不是我能知道的,不過還真巧合聽到幾句,在墓穴裏失蹤和死的人太多了,報道的不過九牛一毛。”

數據她是真沒有,擺了擺手,沒再多說這個,反而提到了幸存者:“你們聽說他瘋了吧?還抱着個漆黑的罐子。”

等幾人點頭,講解員才又接着說:“報道是真的,不過不完全,他說鬼,墓穴裏有鬼,還說誰回來了,出來了,亂七八糟溝通不了。”

考古隊安排了幾個學徒,用圖冊刺激他的記憶,想着能不能想起來點。

結果,第二天一早,學徒死了,渾身的血液蕩然無存,皮肉幹癟在白骨上。

講解員沒說,其中有一個是她男朋友。

深吸了口氣平複心情:“別這麽看着我,我是真不清楚,在此之前也沒聽說有幹屍坑,開始醫生懷疑是帶了什麽地下病菌。”

千年的古墓,天知道有多少病毒。

一番檢查下來,愣是沒半點發現,反倒是那個空罐子汩汩往外冒血,新鮮的,堵都堵不住。

停下來後檢測,發現剛好是兩個成年男性的血量,剝離後确認,血型也一致。

寸頭男人忐忑的後退半步,急道:“是罐子,肯定是詛咒,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砸了它。”

講解員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能砸毀就好了:“沒等到晚上,參與檢查的醫護人員就死了,還是變成幹癟的屍體,間隔同樣的時間,罐子往外冒血。”

血量和血型仍舊一致,這回醫院有所準備,找到一位死者家屬,還做了基因比對,血就是從死者身上流出來的。

這誰能說得通?專家被緊急召集,結論還是一樣,罐子是空的,沒有夾層,分量和含水量正常。

然而,幾個小時後,參與化驗的人也死了。

沒弄明白之前,上級果斷叫停了檢測,把罐子牢牢鎖在保險櫃裏,進行最嚴密的隔離。

就這也沒管用,碰觸到罐子的人,負責看守的,相繼出事。

按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怎麽也該結束了,沒人再靠近那個罐子,安保外撤五米,從守罐子,變成了守房子。

徐喬喬挑眉插話:“這些人也死了。”

雖然是詢問,實則半點不懷疑,否則講解員也不會說出不惜代價也要毀掉大墓的話。

講解員笑的比哭還難看:“是,聽說找了所有能找到的能人,暫時延緩了罐子的破壞速度,可不過是暫時的,撐不了多久。”

沒人知道罐子的極限在哪兒,放任下去它怕能吞噬整個世界。

她聽到的說法是,找到罐子的地方,肯定有能克制它的東西,否則不會這麽多年安安靜靜。

要命的是幸存者瘋了,問不出來都看見什麽,走過哪裏,只知道最後的信號在主墓室。

講解員委屈,別說是她,就是吳承遠也不知道要找的是什麽。

他們都默認要幹的是第二件事,關閉主墓室的門,封閉這裏。

林珊珊他們都不吭聲了,真想比想象的還要嚴重,這就不是局限在墓坑裏,逃都沒地方逃。

“靠近就要死,那個幸存者怎麽就活着?”寸頭男不服氣的哼哼。

就在這時,林珊珊感覺到地面微微顫抖,當即跳起來,沒等開口,外面陰兵就動了。

馬蹄聲飛速遠遁,寸頭男樂了,一把拽起背包:“他們撤了,快,快走。”

咔,咔咔!骨骼磨擦聲從墓葬坑傳出。

徐喬喬心頭發毛,她發現最上面的屍骨偏了一點,底下的白骨伸手,想要爬出來。

嘩!她把整瓶的黑狗血淋上去,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被屍骨吸收了,沾染到的地方,幹癟逐漸鼓起。

她差點嘔血,白早來一天,照着書籍和明白人的指點準備了那麽多東西,就是個笑話。

沒人告訴她,t黑狗血還能資敵啊!

大喊一聲:“跑”,徐喬喬兩條腿跑的飛快,在白骨坐起來之前,沖出了大門。

林珊珊邊跑,邊敲擊兩側石壁,那些陰兵是退了,不是消失了,萬一再冒出來呢?

他們總得留個能躲藏的地方!

咔咔的斷裂聲緊跟其後,林珊珊壯着膽子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白骨在爬,速度還不慢,距離落在最後的講解員,不過兩三步。

林珊珊敲的更快了,叮的一聲,手比腦袋快,不等警惕,已經又敲到了對面。

叮!也是空的。

兩側石壁同時響起鎖鏈拉動的聲音,跟着一起打開,黑壓壓的蟲子鋪天蓋地。

講解員喊破了音:“蟲室,蟲室不可入。”

踉跄的功夫,白骨已經追到面前,還堵住了前路,這就沒有選擇了。

衆人只能闖進另一扇門……

脖子一涼,匕首抵在脖子上,林珊珊和徐喬喬異口同聲喊道:“孟楠溪!”

喊完後,林珊珊和徐喬喬面面相觑,認識孟楠溪的肯定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誰能想到随便選個搭檔還是半個熟人?不過眼下還有別人,也不好詢問太多,林珊珊連匕首都顧不上,緊急詢問:“你怎麽了?臉怎麽紅?”

手一靠近就感覺到熱浪,這是燒到了多少度!

孟楠溪晃了晃腦袋,收回匕首,挑眉示意其他人,徐喬喬趕緊介紹:“我們是第二批來參觀的,這是同伴。”

同伴,而非隊友,這是信不過,沒達成合作的意思,孟楠溪招了招手,讓唐寧出來。

她渾身燙的吓人,眼神都很難聚焦。

一分鐘後,衆人靠在角落處坐下,聽完林珊珊細致的複述,孟楠溪默默嘆了口氣。

她沒想到耳室另有暗門,之前明明搜索過的,偏偏打開還是通向機關和蟲室。

手指在地上畫了幾遍,怎麽都找不出林珊珊她們進來的盜洞,講解員抿了抿唇,在甬道和主墓室之間點了下:“我們從這兒進入,打算一路進主墓室。”

孟楠溪掏出手機,上面有公布的墓穴地圖,她把明确的位置都标注出來了,拐彎的地方不多。

根本沒辦法兩個門同時挨着蟲室。

唐寧打濕手帕,捂着額頭,接話道:“而且你們遇到獅首燈的位置不對,它在甬道前端,當時燈是不是滅的?”

見幾人點頭,唐寧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你們中招了,鬼打牆不光是找不到出路,厲害的能讓你活活走到死。”

每每想放棄,就覺得生路在前面,可咬牙走下去,永遠都看得到摸不着。

唐寧感慨這些人也是命大,要不是闖進耳室,怎麽跑也跑不出陰兵的刀。

眼前恍惚了下,所有東西都變了顏色,林珊珊騰的跳起來,看向燈盞。

火光居然發着幽綠色的光,對面牆上……光禿禿的,沒有影子,她喉嚨像是被掐住了,發不出半點聲音,內髒裏跟被塞了根蠟燭一樣,火燒火燎的。

徐喬喬攥緊背包,看向耳室中間,薄棺咔嚓咔嚓,從底部開裂,鎖鏈嗡嗡争鳴,有惡臭的鮮血汩汩冒出,眨眼間就污染了符咒。

咚!棺材板被從裏推開條縫。

孟楠溪掏出符咒,另一只手将唐寧拎起來,往前推了一把:“快,接着封。”

唐寧複雜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時機不合适,非狠狠罵人不可,深吸了口氣,咬牙道:“符不是亂畫的,要消耗本源的。”

到了爺爺那個級別,自然可以借用法器彌補,她不行啊:“行行好,我現在得有40度,再畫就熟了。”

況且也沒血了,唐寧晃了晃手腕,包紮的白布血跡斑斑。

講解員聽的一知半解,主動問:“有什麽能用到我們的?借用力氣,或者血都行。”

她還拉上寸頭男:“兩個門外都有陰兵和蟲子守着,出不去,另找出路需要時間,我們幾個的血,維持在能動的範疇,可以堅持四次。”

寸頭男想搖頭,他不樂意啊,放血死不了,但影響行動力,之後怎麽辦?

再說了,他信不過林珊珊她們,真遇到危險,還得靠自己逃。

可腦袋搖到一半,就對上孟楠溪似笑非笑的冷臉,看看晃動的匕首,又看了看關閉的石門,大有他敢拒絕,就直接扔人的意思。

寸頭男慫了:“都,都是一起的,我沒問題。”

話說的敞亮,手卻推開講解員,往後退了半步,放血可以,他得排在最後。

這也是男人?把他弄進來幹嗎的?唐寧嫌棄的明明白白,倒是沒搭理他,直接沖講解員伸手:“這隊人的資料,你有吧,生辰八字。”

講解員把資料本翻到寸頭男的一頁,這人叫陳海洋,是個出租車司機,在去年的時候撞到了別人,自己卻跟着昏迷了。

醫生檢查不出原因,只能歸咎于太過緊張,昏迷了三個月才醒。

唐寧看的眉頭緊皺,跟孟楠溪的情況太像了,而且也是去年。

這都三個了,全是在去年陷入瀕死,雖然不是同一天,可都是在古墓現世的同月,更是在徹底開挖之後蘇醒。

這要說沒點什麽關系,狗都不信,薄棺開裂速度明顯加快,咔咔聲已經眼神到了蓋板。

縫隙處,伸出一只青白的手,很細!

唐寧顧不上其他,飛快翻到最後,八陰俱全,比她還要邪性的生辰八字,最适合封印不過了。

唐寧使了個眼色,孟楠溪當即按住寸頭男,匕首順着手腕割開,血一滴沒落地,筆直飛向棺材。

金光重新亮了起來,可只是一瞬,棺材裏的血瘋狂往外湧,最遠的已經蔓延到他們腳邊,符咒被壓的有些模糊。

輪廓開始變淺,唐寧桃木劍舞出殘影,大喊:“血,不夠,再放。”

她拼了!腦門上冷汗成縷的往下淌,臉色卻紅的吓人,林珊珊拎着狼牙棒,追問:“用我的血行嗎?”

寸頭男放血的速度明顯變慢。

“符咒中間不能換人,其他人就算八字符合,也只能用來加固。”唐寧搖頭。

她開始絕望,就是這種時辰的人不好找,可沒指望各個都是。

這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林珊珊和徐喬喬同時撲過去,按住寸頭男:“別動,裏面的東西出來,誰都活不了。”

孟楠溪攥着他手臂,間歇性發力,血流的速度總算是加快了。

唐寧冷汗滴到眼睛裏,也騰不出手擦,嘴裏嘀嘀咕咕念着晦澀的咒語,衆人不敢打擾,只能死死盯着棺材。

兩道血色跟戰鬥一樣,交互着想要壓住對方,在寸頭男翻白眼的時候,金光總算是連成了一片。

薄棺開裂的聲音停了,唐寧兩眼一翻,暈了,幸好徐喬喬反應快,及時把人接住。

當時被燙的低呼一聲:“得趕緊想辦法,有藥嗎?”

孟楠溪聲音凝重:“沒用,我們吃過兩次了,一點沒降下去,你們現在怕是也開始燒了。”

話音剛落,幾人就感覺到五髒灼燒,随之臉色漲紅,寸頭男愣是被燒醒了,手背在額頭猛貼:“我是不是中招了?”

好燙,胸腔火苗在燒,疼的鑽心。

林珊珊她們也按着肚子,看向孟楠溪。

她們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些症狀跟唐寧她們之前的很像,就不知道是因為燭火,還是棺材。

要麽就是兩者皆有。

薄棺上方,僅剩兩道完好的鐵鏈,孟楠溪看向牆面,蠟燭又少了四根。

按了按胸口,她實在不想說,蠟燭可能鑽進去了,灼熱感越來越重,天知道燃盡之後會發生什麽。金光消散的很快,一旦黯淡,兩條鎖鏈可持續不了多久。

重新封印的話,就算能再放一次血,唐寧的實力也支撐不住了,想了想,不得不咬牙開口:“得離開這裏。”

寸頭男有些失望,怎麽好像費血了:“怎麽走?你還知道其他安全的路?”

孟楠溪不知道,要知道早就帶着唐寧走了,還會搭理自私男?看了關閉的石門一眼。

直接掏出符咒,撿出幾張圖案一致的,啪的貼在林珊珊額頭上:“別動,不要用手碰,更別發出動靜。”

跟着又給許喬喬和講解員,唐寧,各貼了一張,輪到寸頭男的時候,頓了頓:“符咒能暫時隔絕生人氣,躲開陰兵的察覺,不過身體會虛弱到瀕死狀态,貼不貼你自己選擇。”

反正有多餘的,孟楠溪不吝啬,可話得說在前面,不然從陰兵群中穿梭,一點波動,都得全軍覆滅。

“要,當t然要。”寸頭男看唐寧都貼了,毫不猶豫的搶過一張,貼在腦門上。

還動了動,生怕不小心弄到。

孟楠溪無語轉身,把最後一張符咒給自己貼上,順便給徐喬喬和林珊珊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盯緊了寸頭男。

見林珊珊一手扳手,一手狼牙棒,重重點頭,才快走幾步,耳朵貼在石門上。

外面很安靜,什麽動靜都沒有。

寸頭男亦步亦趨跟着,小聲道:“沒有陰兵,咱們趕緊走。”

手擡到半空被孟楠溪拍下去:“再亂動一次,我不介意把你永遠留在這兒,好歹能擋一二。”

真以為沒有馬蹄聲是好事?那說明陰兵在忌憚,出現,或者即将出現他們抵擋不住的東西。

還不如直面陰兵呢!

孟楠溪轉到另一扇門,光是靠近就打了個寒顫。挨着的石壁上結出細小的冰霜,仔細聽,能發現輕微的金屬碰撞聲。

陰兵果然繞到這個門了,孟楠溪伸出手指,倒數:“三,二,一……”

推開門,閃身而出,陰兵首領疑惑低頭,空洞洞的視線落在孟楠溪頭頂,大刀緩緩擡起。

寸頭男雙腿發軟,差點厥過去。

好在刀懸了很久,還是默默落了下去,首領的眼神重新聚焦在石門的方向。

林珊珊托了一把,講解員背起唐寧,緊緊跟着,她們的目标大,每一步都很艱難,幾乎是擦着縫隙走。

好幾次,唐寧的鞋尖險險蹭着陰兵的铠甲,引來疑惑的眼神。

講解員渾身僵硬,呼吸都屏住了。

孟楠溪說過,汗液裏生人氣息濃重,符紙掩蓋不住,講解員神經繃到了極致,總算遠離首領的視線。

還不等松口氣,就聽身後呼吸聲加重。

嗖,左右陰兵同時望了過去,講解員頭皮發麻,僵硬扭頭,就見寸頭男嘴巴大大張開,腦門上的符紙被吹的歪斜。

“阿嚏!”符紙掉了。

孟楠溪胸口憋的生疼,大喊到:“快跑,不用管符紙了。”

活人就是活人,符紙掩飾的再好,也不過是減弱,仗着耳室內動靜太大,還有臨時點上的蠟燭冒充陽氣,遮蔽陰兵的眼睛。

現在鎖定寸頭男的位置,還是在耳室外,陰兵再傻也知道怎麽回事了。

不需要看見,并排兩把刀同時落下,管保沒有活口。

孟楠溪幾人玩命的跑,心裏暗罵,豬隊友啊,早知道就不帶寸頭男出來。

打噴嚏就不能忍着點?講解員背着個大活人還沒說什麽。

嗖嗖嗖!大刀紛紛揚起,唐寧被凍醒了,睜開眼睛就看到刀刃劈到眼前,差點又吓過去。

雙腿用力,從講解員背上滑下去,一手夾住刀刃,一手按了下講解員的頭,避過對面的大刀。

林珊珊眼睛亮了,瘋狂打着手勢:“厲害啊,你可算是醒了,需要怎麽配合?把他們拖住。”也不管自創的啞語标不标準。

唐寧還真看了個七七八八,主要是林珊珊的眼神太明顯了,推開大刀,又在馬頭上拍了下,戰馬登時轉了方向。

大刀再次憤怒落下,不過這回沖着的是同伴。

叮!金屬交鳴,兩把大刀同時脫手。

唐寧晃了晃,擡腿就跑,還不忘向後亮了亮手心,上面耀眼的金色符篆,已經模糊的看不清了。

敢情是借力打力,僥幸管用了,石門內,金光熄滅,随之消失的還有薄棺四面的刻痕。

咔咔!最後兩條鎖鏈也斷了。

溫度驟然降低,馬蹄同時後退半步,陰兵首領咬牙揮刀,馬頭的方向調轉,它們要撤。

可到了這個時候,手裏的刀子也沒放下,反而高舉起來,并排的刀鋒之下,沒有死角。

孟楠溪想罵人,邊招呼同伴,邊加快腳步。

看着寒意逼近,寸頭男眼神閃了閃,一把拽住講解員,擋在身前。

就算要死,晚死一會兒也是好的。

講解員眼睛瞪圓了,來不及躲閃,震驚扭頭……

她被坑了!

惹禍的是寸頭男吧?出來的時候孟楠溪挨個問過所有人,一旦出危險,不救,不管。

絕不能因一人拖累大家,寸頭男也拍着胸膛保證了,怪她,怪她相信了。

講解員後悔了,早知道就先下手為強,把寸頭男推出去。

寸頭男頭都沒回,跑的更快了。

講解員絕望的閉上眼睛,預想中的疼痛沒出現,停頓片刻,疑惑睜眼。

正好對上孟楠溪的臉,她一手揮開長刀,手心溢出道血痕,數不清的符咒變黑,自燃。

另一只手将講解員拽起來:“往前跑。”

這會兒也顧不上方向和算計了,才一個照面,籌碼全甩空了,孟楠溪幾步追上,一腳将寸頭男踹飛。

豬隊友萬萬不能留在隊伍裏。

慘叫聲震耳欲聾,是寸頭男的,可沒人回頭,追着的可不只陰兵了,血腥味濃重刺鼻。

砰!薄棺蓋徹底推開,掉在地上。

眨眼的功夫,鮮血和黑霧就奔着衆人席來,落在後面的陰兵落地,一動不動,铠甲飛快生鏽,風化,碎裂!

衆人心頭發顫,兩條腿跑出了殘影,可幸存的陰兵比她們更快,轉瞬就超過她們,消失了。

林珊珊不敢置信的搖頭:“怎,怎麽辦?”

這下連個遮擋都沒了。

孟楠溪眯了眯眼,手裏匕首叮叮當當不斷,終于,有處石壁發出空音,石門開了。

她擡頭看了眼,上方的是獅首燈。

之前明明檢查過,獅首燈下是實心的,鬼打牆的源頭,能是什麽好東西?

可他們別無選擇,鮮血被黑霧籠罩,已經到了腳後跟,孟楠溪咬牙鑽進石門。

裏面燈火通明!

另外一邊,空曠的坑洞裏,吳承遠把高度酒倒在胳膊上,咬着繃帶纏住,紗布很快就殷紅一片。

傷口不算深,就是一圈牙印,偏偏止不住血。

副隊長看的眼圈發紅,都怪他,要是不摔倒,沒把棺椁撞出條縫,也不會連累隊長。

說來也是巧,他好歹也是受過7年特訓的,縱然比不上隊長,也不至于路都走不明白,他是真感覺有什麽抓住腳踝。

他就不是自己摔的,分明是被甩出去的,副隊長左右看了看,又把話咽了回去。

不能說,總不能是戰友坑他,這裏嚴絲合縫,連空氣都稀薄,還能是什麽?

他沒出聲,有人忍不住了,小個子隊友蹭過來,把僅剩的藥粉強硬撒在吳承遠傷口處,小聲問:“要不還是出去?”

第一隊明擺着完了,第二隊求救電話被切斷,他們是誰?不得保護人民嗎,小夥子光是想想就難受的不行。

總覺得對不起肩膀上的章,而且同伴也倒了半數,連隊長都傷了,是,棺材裏那個幹巴玩意兒不動了。

可天知道啥時候起來,再咬人咋整。

石門封住怕啥,他們有炸藥!

“滾一邊涼快去,不讓你盯着棺材嗎,嫌死的不夠快?”副隊長把人扒拉走,自己坐在吳承遠旁邊。

看紗布沒有新血跡滲出來,總算是安了點心,把其他人打發遠了,才壓低聲音勸道:“隊長,你沒接受別的任務吧?”

古墓事情太大,他雖然是副隊長,知道的也不多:“來時頭不是說了嗎,不行就封住這兒,怎麽封不是封呢,要不把盜洞都炸了吧,斷龍石也放下。”

副隊長拍着胸膛保證,他帶着幾個能站起來的隊友去,肯定完成任務。

他不怕死,可人命總得有點意義吧。

副隊長不懂什麽歷史價值不價值的,那玩意有最好,沒有也不少塊肉。

他們還沒走多遠呢,連主墓室都沒進去,就折了一半人了,還做啥夢呢?

等下一批人馬進來?也扔進去?

他抓緊炸藥包,眼神堅定,已經在考慮打暈隊長的可能性了,不就是任務完成的不完美嗎,罵名他扛。

吳承遠無語的瞪了他一眼:“坐下,還是這麽毛躁,讓手底下的兵看見怎麽想?”

跟着沖?

死容易,真要豁出幾條命能解決,事情至于到了現在?頭一陣陣恍惚,這是貧血嚴重了。

為防底下人亂來,吳承遠不得不解釋清楚:“炸了這容易,然後呢?你沒看到那些詭異的血,還有黑霧,蟲子?”

哪個是石塊能攔住的,墓穴怕封的話,就不會自己落下斷龍石了:“我們必須進入主墓室,找到克制病毒蔓延的辦法。”

上級是說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封閉出路,那是擔心跑出去更多的東西。

進來之前他也想過,不行的話,能擋一時算一時,已經有人去找t世家高人了,保不齊有辦法。

現在卻半點不這麽看了,這裏的東西封不住,去年的意外沒準也是故意的。

是古墓在引人進來,它借助人類破壞最後的封印,更提前将災難滲透出去,如今沒完全成功,趁封印沒徹底失去效力之前,還能有機會堵住。

一旦炸毀古墓,把後來者的腳步擋住了,那是什麽後果?

吳承遠拍了拍副隊長的肩膀,嚴厲道:“那是資敵,病毒會繼續蔓延,甚至更多,更嚴重。”

古墓深處呢?有了石塊保護,沒人能找到克制之物,等封印被徹底消耗之後,真就是滅頂之災了。

副隊長聽的腦袋嗡嗡的,下意識問:“那我們啥也幹不了?這怎麽整的,世家不是厲害嗎,算不到?趕緊上啊。”

眼神往深坑處瞟了瞟,那裏幹燥的厲害,半點血珠不見,要知道十分鐘前,三個隊友被貫穿,血淌了一地。

竟然被吸收了?副隊長雙手攥在一起,委屈的不行,拼又拼不了,受傷還會被敵人利用。

這仗就沒法打!

說明白了,吳承遠就不再搭理他,閉上眼睛沉思,土帶血,棺內存在大量棺液,喜血,這陪葬坑太邪了。

跟墓葬學上說的什麽,拱衛墓主人,福澤後人半點不相關啊。

這裏埋的到底是誰?吳承遠撚了撚手指,他更好奇,埋人的是什麽人。

不說豪華大幕多是從年輕的時候開挖,等人一沒,剛好放進去,這裏真是墓主人自己的意思?他總覺得有點違和。

真有人喜歡這樣的長眠之地?

吳承遠掏出手機,重新看起了資料,[東宮冒險家備忘錄]。

這是從瘋了的幸存者手機裏找到的。

[030523,發現地下古墓,第一次進入,工具準備齊全。

考古須知:(再三确認,缺一不可)

1.絕不能随意碰觸墓地事物,尤其是石燈!

2.牆壁多為機關觸發點,如非必要,不能接觸。

3.不能打擾墓主的長眠,如果不慎驚擾,一定要三叩九拜,直到墓主人憤怒平息。

4.不能碰墓主的随葬品。

5.切忌貪心!切忌貪心!切忌貪心!]

幸存者不是那批考古人員,要說記着考古要領,或者共享了什麽出發前的須知,那還算正常。

可這些字跡後,還另有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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