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螂患(十一)

螂患(十一)

孟楠溪可愛死了這個發現, 當蘇一陽一臉劫後餘生笑跑過來的時候,果斷揪住人脖領子,狠狠一推。

熟悉的臉在眼前遠離, 蘇一陽整個人都呆了, 第一個念頭是完了, 草率了,應該在确認下的。

沒想到孟楠溪她們也被蟲給蠶食了,可對上同樣驚恐的林珊珊和陳淼, 猜測啪噠碎了。

孟楠溪是真的,就是要把他推回去,不是沒誤會,也不是沒聽清他的話。

蘇一陽跌進河裏的最後一刻,嘶吼出聲, 孟楠溪的聲音很平淡:“送你回家。”

她果然沒猜錯,蟑螂群紛紛避讓, 生怕一不小心碰死了蘇一陽,他跌下去的一路,半點危險沒有。

漩渦瘋狂旋轉, 比之前還要幽深,邊緣卻在模糊, 有要關閉的趨勢。

這哪行?孟楠溪幾乎是飛撲着過去, 不遠的距離卻被無限拉長, 她連個邊都沒碰到。

反倒是周圍轟隆隆巨響,地面猛的隆起個包, 足有兩米高, 跟着驟然落下,摔出道巨痕。

有嗡嗡聲從底下傳來, 陳淼驚呼:“蟲,是蟲子,人臉的怪物蟲。”

一眼望去無邊無際,天色随之暗淡下來,林珊珊擡頭,就對上一雙雙翅膀,從遠處飛過來。

光是嘶鳴,就震的她們口鼻流血,腦袋一陣陣恍惚,怪物嘴裏黯淡幽深,竟是個縮小的漩渦,同類躲閃不及被碰觸到,就卷進去,化為一團血沫。

小寶拽着王圓圓,緊緊縮在孟楠溪身後。

就這,也沒有半點安全感,他能感覺到,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正從外面快速過來。

是笑聲,跟着,顧言和一群人緩緩走了過來,他們中還有不少熟面孔,正是剛才擠在一起,想要趕上救援的人群。

身上黏液還濕漉漉的,手指縫裏半透明的連接,這些沒進化完全的人蛹也來了。

孟楠溪匕首橫在胸前,臉色黑沉,“病毒”清除,難道不需要僵持嗎?

說好的世界本源要報仇呢?眨眼的功夫就崩塌了?這是在逗她嗎。

還弄個能來回移動的通道,這讓她們怎麽走?什麽時候規則開始作弊了?心裏嘔的要命,腦袋卻空前鎮定。

她在估算生路的極限距離,沒有什麽是真正無限的,蘇一陽電話裏一直說看不到盡頭。

可他視角的盡頭,是一號樓和十號樓,橫着距離不會超過五十米。

她奔跑的最快速度是9秒/50米,第一批蟲子和人蛹6秒內會沖過來。

跟第二批之間頂多間隔5秒,也就是說,想成功離開,;留給她的騰挪時間,不超過2秒,想明白了這點,孟楠溪差點哭笑出聲。

兩秒!哪怕趔趄一下就過去了,殺蟲是不用想了,她唯一的生路,就是躲開他們。

這已經不是難度了,而是死亡極限t,可總要博一次,孟楠溪看準方向狂奔,還不忘提醒林珊珊他們:“想離開就在關閉前跳下去。”

他和三三不用說,林珊珊的情況大概率也相似,最有問題的是陳淼。

她是這個世界的人,跳進漩渦的一刻,說不定就會被徹底攪碎,消失,然而留下……

看這些蟲子過來的速度,就知道世界本源敗了,陳淼留下也未必能活。

該說的提前就說過,孟楠溪也沒多言,選擇權在陳淼自己。

陳淼也不知道聽沒聽見,頭都不擡的跟着跑,半空中的蟲子俯沖而下,她抱着腦袋往前跑。

胳膊被啄了好幾道口子,血汩汩而出,特有的氣味飄散,就連顧言他們都紅了眼睛。

一側的人蛹根本克制不住,低吼着撲了過來。

孟楠溪手腕酸疼,匕首揮出了殘影,就不是為了殺蟲,她為的是清出一條路來。

眼前漩渦已經只剩下一米大小,閉合的速度比之前還要快。

眼前開始旋轉,孟楠溪幾次踉跄,甚至沒辦法準确計算時間,從蟲子逼近開始,空氣就被積壓到極致。

眼底血管破了第四根,血紅一片,用不了多久,她整個人就會炸裂。

顧言的聲音不緊不慢,充滿蠱惑:“來吧,進化的機會難得,不要抗拒,這層脆弱的皮囊多可笑,何必掙紮。”

三三揮手一刀:“去你的煞筆理論,你不想當人自己當蟲,給老子滾……”

噗!意料之外的一幕,三三都呆住一秒,顧言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血窟窿,用手摸了下,傷口沒愈合:“怎,怎麽可能?”

他怎麽能受傷呢?

身後,一個更大的黑影出現,陳淼擡頭,再擡頭,還是沒看見臉。

不過憑嘲諷的笑聲,她還是認出來了,是胡楊,胡楊所過之處,蟲子全被吸附過來,粘在身上。

怎麽都掙脫不開,倒是那些人蛹,他嫌棄的擋住,捏爆了,最後一個是顧言:“好好的人不當,想當怪物,說到底還不是怕死,呵,膽小鬼。”

他鄙夷搖頭,這種東西,變成什麽都是弱蟲。

轟隆隆!沒有翅膀遮蔽,天空驚雷乍現,地面也裂開數道縫隙,很快蔓延,變成深淵。

孟楠溪餘光看過去,居然瞧見了岩漿,這是有多深?

不等開口,胡楊就附身,巨大的手指往前推,在漩渦閉合之前,将他們扔了進去。

漩渦在眼前關閉,孟楠溪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是胡楊攔住各種各樣的怪物,拖着它們跌入熔岩。

下墜的瞬間,他攤開雙臂,淡笑:“孟楠溪,再見!”

左手按在心口……

孟楠溪腦袋炸開一樣的疼,下意識跟着他的動作來,手正好摸上鋼筆。

極具暈眩,恨不得立刻死掉的疼,可偏偏保留了一絲清醒,孟楠溪咬牙忍耐。

試圖睜開眼睛,可根本做不到,冷汗從腦門淌下來,她看到很多畫面,速度太快,根本捕捉不到。

本能的知道那很重要,耳邊數不清的聲音重疊,男女老少都有,說話聲,求助聲,慘叫聲……

數不清的方言,其中夾雜着兩道熟悉的音色,是爸爸媽媽。

孟楠溪想問,剛張開口就是一陣幹嘔,她随手扶着牆,穩住身體。

這回,耳邊的聲音清晰多了:“這位女士,是不舒服嗎?剛進來地下是這樣的,還是視覺沖擊太大?”

女人的聲音很年輕,也就二十多歲,很溫和:“能忍耐嗎?不行的話就先回去,這裏全是文物,不能破壞。”

有手想要扶她,孟楠溪趕緊甩開,後退一步,眼睛眨了眨,總算是勉強聚焦了。

這是……什麽地方?

陰暗,潮濕,氧氣稀薄,頭頂舉架不過兩米,還是土層,她看了看手掌,上面有些綠色。

是剛從牆上蹭的苔藓狀植物,兩側牆壁距離也就不足兩米,表面凹凸不平,像是一下下鏟出來的。

人什麽時候會在土裏?孟楠溪想來想去,都找不到一個好的可能。

身後有稀薄的光線透過來,離的很遠,前面……好吧,前面根本看不到。

因為堵着十幾個人,各個背着個大包,跟她說話的女人拿着小型話筒,胸口別着個工作牌:[一號講解員。]

孟楠溪氣得太陽穴突突疼,又沒回去?

她不就簽了個戀綜的合約嗎,還帶套娃的?

一個接一個?

深吸了兩口氣,孟楠溪指着自己,問:“你認識我嗎?”

講解員眼睛睜圓了,想要上手摸孟楠溪的腦門,伸到一半覺得冒昧,又縮了回去:“孟小姐,在這裏不能開玩笑的。”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都強調了多少次了,身體不好的別下來,有事趕緊回去,別吓唬人。”

孟楠溪沒發作,掏出手機看了眼,沒有信號,不過通話記錄裏幹幹淨淨。

也不是說沒有記錄,主要是通話的人名很陌生,之前存在的東西不見了,反而多出來很多考古相關的東西。

很顯然,她又有了新身份。

眼見着衆人臉色不好,想趕她上去,孟楠溪捂着腦袋晃了晃,擠出抹笑來:“不好意思,就是睡的少了,有點迷糊,現在沒事了。”

經過螂患世界,孟楠溪可不認為這裏會是正常的地方,沒弄清楚危險來自于哪兒,她絕不能暴露身份。

講解員不放心的問了兩次,孟楠溪都表示沒問題,她只能嘆氣叮囑:“堅持不了一定要告訴我,走的太深了趕不回來。”

遞給孟楠溪兩瓶水,講解員走到最前面,接着帶路。

前面的人三五成群的閑聊,孟楠溪落在最後,從談話裏拼湊有用的消息。

原來他們是個特殊的旅游團,事情得從兩年前說起,樓蘭發現一個地下古墓。

據說墓主人身份顯赫,距今年頭很長,保存還極完好,這可是震驚考古界的大事,甚至很多媒介跟蹤報道。

可一連幾批考古人員下來,都沒再上去,官方懷疑裏面封存的太久,有有毒氣體,因而空置很久。

再一次重啓,倒是有人回來了,還帶着一個黑漆漆的罐子,他瘋了。

細節不清楚,只知道沒隔多久,就征集符合條件的人員,組成旅游團,進入墓穴參觀。

列出來的條件極為奇怪。

挑選條件寫了滿滿一頁,實則就兩條,首要的是生辰八字,時辰甚至精準到了60等分。

另外一個,就是報名者曾經瀕死過,這标準就很彈性了。

重病算,跟疾馳的車擦肩而過算,差點被高空墜落的花盆砸上也算。

據說報名的人很快達到了一千,不知道最後怎麽抉擇的,誰一錘定音,反正第一批參觀者是他們23人。

孟楠溪嘀咕:“第一批,這是不相信他們能活着回去?所以要準備替補?”

畢竟報名端口一直沒關。

手指撚了撚,摸到個堅硬的東西,她掏出來看清楚後,極力掩飾眼裏的錯愕。

胡楊的鋼筆居然在,拔開筆帽還能看到未幹的紅色墨水,邊角處的“胡”字磨擦的有點模糊。

這就有意思了,孟楠溪嘗試了很多樣東西,根本帶不到下一個世界,全在經過通道的時候消失,方式方法一樣,不同的只能是鋼筆本身。

最後,他說:“孟楠溪,再見!”

孟楠溪輕皺眉頭,自言自語:“他是随口一說的告別,還是真覺得有機會再見?難道不是螂患世界的東西?”

只有這樣,它才能跟着離開。

筆如果不是,那它的主人呢?

孟楠溪覺得事情有些複雜了,從接到喬準之要參加戀綜開始,好像就有道看不見的線在推着她走。

那這個世界會藏着什麽?

她晃了晃腦袋,把鋼筆小心收好,現在不是琢磨的時候,孟楠溪把注意力,重新落在前面人的身上。

離得近的是三個女孩子,彼此之前都不認識,還是進入地下之後才開始攀談,跟她就更不熟悉了。

孟楠溪加快腳步跟上:“你們為什麽參加這個活動?就不覺得有問題嗎?”

到底失蹤了那麽多人,派大規模的人下來檢測,或者暫時封存都說得過去,怎麽也不該讓普通人來。

最要緊的是,讓他們來幹什麽!

孟楠溪翻看了下背包,裏面倒是有活動介紹,關于古墓的很詳細,占地巨大,貌似曾被盜墓賊光顧過,然後就是猜測的年代。

通篇看下來真跟旅游冊子差不多嗎。

三人聞言怔了下,很快笑了,搶着回答的叫何苗,是個小網紅主播:“你是不是想有危險?別鬧了,你真相信科考隊消t失了?”

她大大咧咧揮手:“古墓不就那幾種設置,暗器毒氣什麽的,肯定是科考人員有重大發現,被集中起來研究了,保密,保密懂嗎?”

她在嘴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眼神亮晶晶的,賊興奮:“要是能拍到點神秘東西就好了,點擊量絕對翻倍。”

何苗還以為孟楠溪高冷,現在肯聽,巴不得多說一點,誰讓其他人都聽的差不多了。

她是真穩不住,要大火了啊。

孟楠溪扶額,嘆氣:“真保密為什麽不圍起來,讓我們進來參觀,還弄那些選拔的條條框框,理由呢?”

一旁梳馬尾的女孩插話:“這有什麽,制造神秘感呗,考古,多冷門的學科,真悶頭研究還不得餓死,再好的東西挖出來也得展覽啊。”

她自認為看穿了一切:“你看看現在,往上關注度多高,等咱們從裏面出去,好奇度剛好達到頂峰,順勢來一波展覽,票還怕賣不出去?”

孟楠溪從之前的交談裏知道,這人叫劉思悅,是個寫小說的,還是科幻類,腦子天馬行空說的過去。

倒是另外一個黑黑瘦瘦的女孩,一直沒搭話。

孟楠溪回憶了下,她好像一直在詢問,沒主動提過自己的情況,尤其關注最前面叫崔司業的男人。

手裏攥着個老舊的羅盤,上面刻的字跡模糊的看不清,不過隐隐有靈氣流動,她是懂玄學的。

孟楠溪不動聲色靠近。

前面,講解員的聲音傳來:“大家注意腳下,哪裏都不要碰,之前好幾個人的信號就是在這裏消失的,前面我們走的路是為了更好向下,特意挖出來的。”

她往後指了指,又道:“現在即将進入甬道,也是真正進入古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話音剛落,就有旋風刮過,甬道狹窄,登時發出嗚嗚嗚的怪聲。

嘀嗒嘀嗒!有水滴輕敲,可入目所及只是土坯,根本見不着土的影子。

何苗打開手機攝像:“溫度突然降低很多,哎呀,古人的智慧太厲害了,這是算好了方位?天然的大冰箱,真不敢想象長眠在這兒有多幸福。”

劉思悅也在語音記錄:“文獻裏說古墓多有活水,看來是真的,真好奇墓主人的身份,生前有什麽波瀾狀況的經歷。”

燈火被風吹的跳躍,好半天才穩定下來,講解員已經關了手電筒。

孟楠溪飛快打量,牆壁上每隔五米左右就有個相對着的凹槽,裏面放置着長信宮燈,邊緣處沒有碰過的痕跡。

不是特意點燃的,那就是從建好,亮到了現在。

“千年不滅,生魂不出。”

“屍油。”

孟楠溪和黑瘦女孩同時開口,随之看向對方,孟楠溪搶先問道:“你是為了古墓來的。”

不是問,而是肯定。

女孩面無表情:“唐寧,我的名字,你既然說出生魂不出,說明也是明白的,這裏很危險,想辦法活着吧。”

話不光不客氣,已經有點挑釁了。

孟楠溪卻笑了,伸出手,在唐寧掌上拍了下:“那就出去再說。”

她明白唐寧肯定隐瞞了線索,不過墓穴的情況超出了估計,是以不排斥合作。

但那得是在孟楠溪證明實力之後。

兩人一左一右開始觀察,進入甬道,土層變成了石壁,通體黑色,看不到接縫的痕跡。

上面刻着深淺不一的劃痕,雜亂,像是意義不明的符號,大約每十米密集紮堆,唐寧挑着重要的謄抄在紙上:“這應該是标記。”

孟楠溪贊同,字跡旁邊還有零星的黑色粉末,不是太久之前留下的,那就應該是之前進入墓穴的人刻的。

考古隊不會幹破壞文物的事,哪怕這不是她原來所在的世界,但規則不會錯,那些人把文物,歷史,看的比命還重要。

盜墓賊?孟楠溪輕嗤,也沒必要,他們的目的在最裏面的之前東西上,恨不得路上耗費時間越少越好。

除非,有危險。

可除了劃痕之外,沒發現血跡或是打鬥痕跡,孟楠溪不眨眼的觀察,總算是辨認出部分文字。

[這裏的空間很可能有問題,我們一直在轉圈……至少三次!我更改了标記符號。]

轟隆隆!不等反應,身後就響起翻滾聲,孟楠溪按亮手電回頭。

就見巨石滾落,直直擋住洞口,碎石塵土片刻就把縫隙堵的嚴嚴實實,回去的路,沒了。

何苗和劉思悅落在最後,直接往回跑,兵工鏟叮叮當當敲擊,聲音沉悶,外面怕是還有很厚的土層,不是能挖穿的。

唐寧臉色白的吓人,小聲嘀咕:“斷龍石阻,墓主人留客,十死無生。”

她抓着羅盤轉圈,上面指針晃的看不到殘影。

孟楠溪眯了眯眼睛,羅盤指示危險,陰氣,停不下來的情況,她只在父親嘴裏聽過,大兇,遇到了能跑多遠跑多遠。

心下有些無語,這是多怕她不死,直接扔進墓穴裏,事到如今,她反而冷靜了。

對方忌憚,說明她掌握了有用的東西,孟楠溪摸了摸鋼筆,擡腳繼續向前。

講解員淡笑着安撫大家:“不用害怕,這裏的土層太幹燥,不穩定,塌方是正常的,我們抓緊往裏走,從主墓穴出去。”

旁邊人紛紛贊同:“沒錯,沒看介紹嗎,墓穴被盜墓的光顧過,前面好幾個盜洞呢,快走吧。”

“房子年久失修還塌呢,沒見過山體滑坡嗎,這是古墓,出點故障不是太正常了,全網都知道咱們過來了,還能沒人管?”

“就是,怕什麽,找不到盜洞大不了等救援,又不是沒帶食物,這種機會這輩子未必有第二次,趕緊走趕緊走。”

他們不斷找着能出去的理由,可聲音卻在發顫,看不到頭的甬道裏只靠着長信宮燈照明,有些幽暗,就連氧氣也開始稀薄。

講解員讓大家把手電筒關了,沒人知道前面還有多遠,得留些準備。

隊伍重新動了起來,很快,孟楠溪看到了第二處模糊不清的字跡。

有人下意識念出聲:“或者我們進入了鬼打牆,但我已經發現規律了……隊裏有人撐不住了,現在正在休息,我得盡快找出規律。

該死,這裏的機關好多!”

念完,啧啧搖頭:“鬼打牆?搞什麽,什麽時代了還鬼打牆,那他怎麽走到這兒的?”

這回,沒人附和,倒是相熟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快走吧,別管那些東西了。”

有人忍不住問講解員:“這真有機關?已經拆除了嗎?”

他們沒人懂這個啊。

講解員仍舊笑着,腳步不停:“不清楚,我看到的資料跟你們是一樣的,未知才最有魅力,不是嗎?”

孟楠溪戳了下唐寧,讓她往前看,講解員剛把衛星電話收起來。

明擺着,他們跟外界失聯了。

隊伍繼續向前,還是剛才的男人,驚呼出聲,指着牆壁吵吵:“這,這是墓穴人弄的?”

其他人也跟着松了口氣,甬道看不出區別,但文字能,只要在變化,就說明沒在原地打轉。

什麽鬼打牆,就是吓唬人的。

孟楠溪順勢看去,第三處的字跡跟之前的不同,很陳舊,比劃內的刻痕沒有毛刺,也沒粉末。

[獅首起始,一是五十,暗左明右,燈盡輪回。

蟲室不可進!]

孟楠溪看向唐寧,她也搖頭:“不是風水學上的,怕是專有的機關,得走到了才知道。”

講解員抿了抿唇,再次叮囑大家不要亂碰,兩人一排,互相照應:“蟲室不可進,咱們一定要遵守。”

文字雲山霧罩的,看着吓人,衆人反倒不怎麽當回事,古墓嗎,誰不得弄的神神秘秘的。

就跟自家門口安個攝像頭,警告外人不要靠近一樣,樣子貨,遠遠比不上鬼打牆,隊伍的氣氛重新松弛下來。

何苗拿着手機轉圈拍:“等盡輪回,是祝福墓主人安眠嗎?看我身後的長明燈,估摸着得上千年了吧,居然沒生鏽,還在燃燒。”

她特意左右給了個特寫:“不知道是燈油燃盡之後,輪回,還是這一排燈到盡頭的地方,是主墓室,好像都說的過去,寶們猜猜?”

攝像頭再次轉過來的時候,剛好晃到不遠處,獅首燈下有一串醒目的數字,數字上有凹凸,在燈光下顯出明暗,以獅首燈開始,五十米是“1”,以明暗分左右。

何苗倒吸了口冷氣,雙腿有些發軟:“還真有獅首燈,它怎麽看着比別的燈暗啊。”

不是好像,是真的暗,孟楠溪經過的時候特意看了眼,裏面t的燈油見底了,随時會熄滅。

講解員開始小跑,衆人也随之提高速度,直到看見另一處刻痕,才松了口氣。

沒被困住,也沒觸發機關。

劉思悅心有餘悸的拍胸口:“時間久了,看來機關失靈了,太吓人了。”

唐寧還在看羅盤,指針轉的已經連殘影都看不見了,要是再大一點,能當電風扇用。

她抿了抿唇,小聲道:“沒看見人。”

孟楠溪苦笑:“不光是人,連腳印都沒有,機關不會自動回收,第二處說有機關,很多,可我們沒看見。”

甬道至今為止沒有拐彎,那前人說的危險,在哪兒?

而且第三處的字是設計墓穴的人留下的,是墓主人的警告,并非闖入者寫的。

孟楠溪迫切想要知道,留下刻痕的是不是考古隊,他們後來怎麽了?

視線落在石壁上:[黃覺背叛了我們!該死的叛徒,他把最後的大門關上了!蟲室現在全打開了,我感覺它們在往這裏聚集!

這個房間暫時是安全的,蟲子好像不敢進來,但絕對撐不了多久,我得趕緊找到出路……祈禱他們不會起來……]

字跡跟最開始的一致,孟楠溪提高聲音,問講解員:“黃覺是誰?你隐瞞了什麽。”

這人不在考古名單上。

講解員嘴唇抖了抖:“黃覺,他……”

後面的話被咔嚓聲蓋住,就在前面不遠處,孟楠溪僵硬轉身。

就見完整的石壁從中裂開,誰能想到那裏藏着個石門,裏面黑乎乎一片,沒有半點燈光,黑暗裏,有細微的忽閃聲。

男人驚恐尖叫:“啊!蟲子,好多的蟲子,是蟲室。”

所有人都驚了,蟲室不可進!

不等反應,那人就被蟲子團團圍住,慘叫聲跟啃咬聲揉雜在一起,他瘋狂的撲向最近的隊友,不等人拽,蟲子就把兩人裹在裏面。

不知誰喊了句:“跑啊!”

前面人瘋狂後退,孟楠溪撐了兩下,沒推動,被擠着不斷向後。

她差點把牙齒咬碎,豬隊友!蟲室的話應驗了,那其他的怕也是真的,獅首燈下的油幹了,回去必然燈滅。

就在這時,唐寧羅盤上的指針嗖的彈了出去。

法器毀是玄門大忌,必須馬上離開保命,可進來的洞口被堵住了,走不了。

蟲子黑壓壓看不到頭,連長明燈都被蓋住了,身後徹底陷入黑暗,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慘叫,根本不知道多少人被困住了。

講解員不知道什麽時候擠到了前面,攤開雙手喊停:“燈,獅首燈滅了。”

孟楠溪猛的出手,将唐寧拉到燈下,回頭看,半個人影都沒見着,何苗的手抖了:“他們呢?”

劉思悅驚訝的揉了揉眼睛,前面還是亮着燈的甬道,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就算被蟲子吃了也不會這麽快吧,再說,蟲子呢?”

怎麽跟做夢似的,她當即掐了下大腿,疼。

唐寧将羅盤收進背包,又掏出了桃木劍,手指不斷掐動,嘴裏念念有詞:“鬼遮眼,怨纏靈,大兇。”

孟楠溪暗道,長眼睛的都看得出兇,還用測?身後二十幾條甬道,看着寬窄相似,其中一條就是他們跑回來的路。

之前可沒有,他們是一條路過來的。

她拿出一把硬幣,分別扔進去,咕嚕嚕的滾了很久才停下:“路是真的,不是幻覺,略向下。”

站在角落的瘦高男人出聲:“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咱們從這過去的,沒有其他路。”

要說隐藏起來了,那也得有機關啊。

孟楠溪懶得安慰巨嬰,拍了拍手:“獅首燈滅,退回去不可能,出來的這條通往蟲室,也不行,只能另選方向。”

男人質疑:“你數數,十九條路,怎麽選?萬一錯了呢,加上講解員,咱們可是24人,錯了一次,就剩7個了。”

孟楠溪手癢的攥了攥,恨不得敲暈這人,比蘇一陽那個小鮮肉是廢。

危險能不走嗎?真以為會有救援?

她撇開眼,看向講解員:“之前的人是在岔路裏消失的吧?都在哪條?”

沒有正确答案,能屏蔽兩個錯誤的也好。

講解員擦了把冷汗,苦笑攤手:“我真不比你們知道的多,失蹤的隊員就說在黑暗的甬道裏,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

時間緊迫,她撿了幾個典型的說:“有被機關刺穿的,還有看到洪水爆發的,要不是定位在甬道,你相信是咱們所在的地方?”

真有洪水,墓室能這麽幹燥嗎?

至于唯一的幸存者,講解員斂下眼眸,這是絕密,不能說。

孟楠溪呵了聲,驟然出手搶下她的背包,講解員想奪回來,但被唐寧和何苗擋着,過不去。

東西不多,很快被翻了一遍,登山繩,兵工鏟,匕首,大量的蠟燭,火石……再就是衛星對講。

沒有半點信號。

孟楠溪直接裝進裝進自己口袋:“沒有提示,只能看運氣了,願意的就跟着。”

她直接走到最遠處的甬道,鑽了進去。

何苗有點慌:“不是,這就進去了?不再想想?你是發現了什麽?”

唐寧猶豫片刻,也跟着過去,她覺得孟楠溪不是相信運氣的人,祖父說過,她運氣好,死劫遇到貴人也能化解。

莫非就應在這次?

劉思悅和另外兩個人也咬牙跟上,何苗還想說,就看到身後的長明燈,依次滅了。

這還問個屁啊,她腳步飛快,超過劉思悅,沖了過去。

甬道裏很潮濕,孟楠溪擡手在牆壁上摸了下,手心暗黃,湊在鼻下:“硫磺。”

石壁上布滿細小的水珠,盡管如此,長明燈還是亮着,不過跟進來的時候不同,這裏雕刻的略潦草。

似是兩個跪着的男女,拖着燈芯,唐寧瞳孔劇震:“陪葬燈,這應該是通往陪陵的,不是該在主墓穴旁邊嗎,怎麽會在甬道?”

難道是機關?

唐寧登時蹲下,在地上擺開幾根木棍,片刻後站起,臉色更難看了:“是真實的路。”

“你想沒想過另外一種可能。”孟楠溪挑眉:“墓葬坑。”

說這話的時候,她正好走到長明燈下,臉半明半暗,看着吓人。

唐寧張了幾次嘴巴,愣是沒發出聲來。

她知道孟楠溪說的,以生人殉葬,幾步一坑,又稱搭天梯,困住這些生魂,讓他們為墓主人鋪路,登天!

是以要從入口處,一直延伸到棺椁處,多則上百,少則十幾個坑洞。

布置跟這裏不太一樣。

孟楠溪已經繼續走了,速度不斷加快,後來甚至開始狂奔:“快,流沙來了。”

不用她說,衆人也聽到動靜了,就在來時的路上,越來越近。

地面被壓的震顫,一旦被追上,他們幾個人壓根不夠埋的。

孟楠溪兩條腿跑到了極致,總算在了流沙停滞的時候,躍了過去。

狠狠喘了口氣,撐着地站起來,就聽到唐寧低吼:“獅,獅首燈。”

孟楠溪心口發涼,本能擡頭,正對着的可不就是熄滅的獅首燈。

旁邊就是那處警告刻字。

她們明明順着甬道一路向前,居然跑回了最初的路線,孟楠溪咬牙:“燈燃盡或走錯,會回到獅首燈處。”

唐寧攥着斷掉的背包帶子,無奈嘆氣:“燈滅的時候我們沒走回頭路,所以,是路選錯了。”

兩人望着剩下的18條甬道,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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