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殷緋—發布會

殷緋—發布會

殷緋同樣不甘示弱,抓着唐銘的手臂,用力把他推開。

他并沒有料到她會如此突然地反擊,身體一時沒有保持平衡,撞到旁邊的櫃子上。

“誰給你的膽子?”唐銘摸了一下擦破皮的手臂,陰沉着臉,極具壓迫感地一步步逼近,最後掐着她的脖子。

殷緋淡淡的說:“放開。”

唐銘似乎被她的語氣挑釁了,惡狠狠地盯着她。

殷緋抓起旁邊擺着的臺燈,毫不猶豫地朝他頭上砸去。

唐銘的反應也很快,胳膊一擋,搶過臺燈丢在地上。

脆弱的燈罩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發出巨大的聲響。

殷緋借機一膝蓋踢向他的腹部,他悶哼一聲,捂住肚子,伸手扣着她的肩膀,猛地向後摔。

她後腦勺撞在牆上,眼前差點一黑。

唐銘欺身過來,殷緋眼疾手快地從枕頭底下摸出微型電擊棒,戳在他的腰上。

他手勁一松,歪倒下去,看着她手裏的東西,反而笑了。

“阿緋,你果然沒有信任過我。”唐銘躺在地上,還是在笑,顯得有幾分癫狂。

殷緋喘了幾口氣,慢慢問他:“我該信任你嗎?”

他又笑了幾聲,身體艱難地在地上挪動,企圖站起來。

殷緋握着電擊棒對着他。

他一邊咳嗽,一邊擡眼看着她,眼神裏竟然透出幾分深情,道:“我最喜歡看你這樣永遠不會怕的樣子。”

殷緋皺眉,一步步往後退。

唐銘現在的精神狀态堪憂,最好別跟他呆在一個屋子裏。

這個電擊棒的功效只是一時,唐銘的身體素質向來很好。

他一點點撐着地板爬起來,殷緋盯着他的動作,找準時機立刻往外跑。

唐銘像豹子一樣極其迅速地撲了過來,拽住她的衣角,路途中還拖倒了旁邊的櫃子。

就在殷緋準備故技重施的時候,她感到一個尖銳的觸感抵着她的後腰。

唐銘的聲音低沉沙啞,在她耳邊響起。

“別動,”他道:“不然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麽。”

殷緋眼角瞥過,那把唐銘收藏的匕首整握在他的手上。

櫃子的小抽屜開着,顯然那把匕首就是他放進去的。

殷緋驀然笑了出來。

果然,他們不可能有誰是好東西。

她轉頭看唐銘,道:“怎麽,你準備殺了我嗎?”

唐銘手上的勁緊了又松,殷緋又道:“那我們幹脆就一起死在這裏呗,你怕不怕?”

半晌的沉默之後,唐銘也笑起來,道:“我為什麽要和你死在這裏?”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殷緋,又道:“市裏給了我青年優秀企業家的稱號,明天就是發布會。”

“你知道嗎?”他慢慢道:“唐龍的給我的股份轉讓協議已經拟好了,我為什麽要和你死在這裏?”

她說:“那想必你也不會在今晚給自己找麻煩。”

唐銘緩緩站起來,把匕首放回抽屜裏,又抓着她的手腕,一點點把電擊棒拿走。

殷緋沒有反抗,任由他把電擊棒和匕首一同鎖在抽屜裏。

“睡覺吧,阿緋,”唐銘活動了一下手腕,走回床邊,“等明天轉讓協議簽完,你就會有全新的生活。”

殷緋從地毯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

“全新的生活嗎?”殷緋道:“其實這兩天,我經常想到過去時候。”

“你會想到嗎?”殷緋轉過去,真心實意地問。

他道:“當然會。”

唐銘目光很有片刻的恍惚,似乎落在很遙遠的地方。

然後他轉過來看了殷緋一眼,又掩飾道:“我看見你,常常想起你在賭場裏,抱着貓沖我打招呼的樣子。”

殷緋笑了笑,說:“我也是。”

殷緋看見他,就會想起雁江十年一遇的那場暴雨。

*

第二天早上,唐銘起的很早,殷緋也爬起來,甚至還貼心地幫他打了領帶。

八點鐘,唐銘對着鏡子整理衣服,一邊道:“今天電視臺會來直播,應該會遇到你的同事。”

她說:“那就替我問好,真希望還有機會能見到他們。”

他對着鏡子,彎了彎嘴角,轉身出了門。

十二點,殷緋把橙子汽水瓶丢進垃圾桶,讓保姆把垃圾去小區倒一下。

下午三點,殷緋刷着手機,因為斷網而空白的頁面上刷出了最新的天氣預報。

雁江今日有雨。

下午四點五十九,她換好衣服,打開雁江新聞直播間,裏面正在播放廣告,等了一分鐘之後,今日新聞的片頭曲響起來。

“今日,我市對城市發展做傑出貢獻的一批行業模範進行表彰……”

大會冗長的發言和流程緩慢的推進,這個上下班的時間點,觀看的人數并不多。

等了四十分鐘,終于聽見了唐銘的名字。

“下面要進行表彰的,是一批我市優秀的青年企業家。接下來,有請優秀青年企業家代表唐銘上臺發言。”

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看着唐銘一步一步走到臺前。

唐銘嘴角含笑,衣裝精致,得體地向臺下微微微微舉了一個躬。

殷緋同樣彎起嘴角,雙手搭在身前,就像她曾經在演播室那樣端莊優雅的姿态。

唐銘說:“今天獲得這個獎項,首先,我要感謝市裏給我們提供了一片優秀的商業土壤……”

她同樣微笑道:“首先,我要感謝社會給我提供了一片優秀的學習土壤……”

兩人的聲音前後響起,像是一場二重奏。

“我要感謝我的家庭,給我提供了創業的機會……”

——”我要感謝我的賭鬼父親,教會了我什麽是賭,感謝我的母親,教會了我什麽是獨立……”

“感謝我的同行們,對彼此的支持……”

——“感謝我曾經的老大,教會我什麽是利益,什麽是手段。”

“感謝我的妻子,對我事業和情感上的支持。”

——“感謝我的丈夫,對我人生中所擁有的美好的掠奪和摧毀。”

唐銘的眼睛裏似乎乘着希望的光亮,望着臺下道:“在每一個艱難的時刻,我總會問自己,為何人要活着,為了探索,為了攀登,為了開拓。”

陰沉的天光從遮光窗簾裏漏進來,殷緋凝視着屏幕裏的他,微笑道:“每一個艱難的時刻,我總會問自己,為何人不懼怕死去,為了仇恨,為了不公,為了證明生命并非毫無意義。”

“這就是我們不斷征服的意義。”

——“這就是我們凝視深淵的惡果。”

唐銘轉過身,露出驕傲的微笑:“接下來,我用一個簡短的視頻,介紹我們雁江商會的發展成果。”

臺下想起整齊熱烈的掌聲,她舉起手,跟着拍了兩下。

他身後的屏幕切換到一個視頻上,純黑的畫面播放了兩秒,視野裏逐漸有了一些光亮,汽車內,男人的喘息聲清晰地透過音響播放出來,混合着女孩的推拒。

唐銘面上一片驚愕,他立刻轉頭看向臺下。

短暫而尴尬的寂靜之後,底下的記者不約而同地舉起相機,咔擦拍照地聲音連成一片。

閃光燈照在唐銘的臉上,準确無誤地捕捉他的每一絲慌張。

唐銘立刻調整了表情,讓助理去後臺找人管大屏播放的人處理,他一邊抓着話筒解釋,說他并不知道怎麽回事,希望是一個意外。

他表面上看着鎮定,爆出青筋的手背已經透露了他的緊張。

他一定想起來了吧,這個視頻,當年在雁江三中的音體館,在全校師生都在場的文藝彙演上,應和着許苑的鋼琴聲而播放出來的視頻。

很快,主持人請他從臺上下去,他臉上頗有一些難堪之色。

殷緋坐在鋼琴面前,慢慢地,試圖彈奏着許苑當年演奏的那首曲子。

這十年來她從來沒有碰過唐銘家裏這臺鋼琴,哪怕有時候唐銘會自己在那裏彈一會兒,她也只是站在旁邊看着。

但她記得許苑彈的曲調,就算只是偶爾想起來聽一聽,十年過去,大概也聽了幾百遍。

琴鍵冰涼的觸碰她的指尖,這首改編的命運交響曲本該快而激昂,卻由于她的不熟練,顯得格外冗長。

于是那個在十年前的暴雨天開始彈奏的命運,一直緩慢地回響到今日。

她就這麽一點一點地按着琴鍵,直播間裏已經看不見唐銘的身影,想必他現在一定比她更加手忙腳亂。

十分鐘後,窗戶外面響起一聲清脆的敲擊聲。

殷緋拉開窗簾,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在陽臺的欄杆上,下一秒,全身黑衣的金聚便探出身來。

樓下,守在這裏的保镖少了一半,應該是被唐銘調走,他現在應該正缺人手。

另一半全都躺了,看樣子用的是迷藥。

她抓着金聚的手,伸手一撐,翻陽臺的功夫依舊很熟練。

雙腳落在草地上那一刻,她真是感到好幾個月都沒嘗過的自由。

殷緋開心地吹了聲口哨,金聚繃着的臉終于露出一個笑容。

“唐槿怎麽說”她問。

“她說唐銘交給你處理。”金聚回她。

“他現在在哪兒?”

“剛剛急匆匆地從發布會上走了,有好多記者正在圍追堵截。”金聚道。

“人都準備好了吧?”她問金聚。

“準備好了。”

殷緋滿意地點頭。

她準備離開之前又叫住金聚,道:“等會兒。”

金聚疑惑地轉頭,被她用手機留下了他們的一張自拍。

照片上的她笑得很是嚣張,金聚露了半個不是很清楚的冷峻側臉。

發送鍵一點,唐銘立刻就會收到信息。

金聚有些無奈,殷緋心情很好地合起手機上車,笑道:“氣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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