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姜羚—查證

姜羚—查證

周六早上七點,送別了李瑜航,姜羚回到家,開始搜索關于許苑的一切。

在搜索框裏輸入許苑的名字和雁江三中,首先跳出來的就是學校給她做的專題采訪,拍照片和采訪的就是姜羚。

她點進去,重新看了一遍圖文,發現了一點當時沒注意到的東西。

報道裏有好幾張晚會那天拍的舞臺照,舞臺背景上,除了喜迎新年的标題,還寫了贊助商的名字,正是唐銘他家的商場。

這是巧合嗎?

畢竟學校旁邊的商場在晚會上打個廣告也正常。

她記得當時晚會的贊助是外聯部在負責。

她把這條信息記錄下來,接着看下一個詞條。

接下來是學校裏獲獎學金的一些公告,裏面有許苑的名字。

再往下翻,就是一些帖子裏的內容,基本都是雁江三中貼吧裏的。

熱度最高的帖子叫《來評評三中校花校草》,算算時間,大概在許苑高一的時候。

剩下的帖子,有讨論晚會的,有打聽成績的。

再往下拉,一個名叫《聽說我們學校有女生在做那個》的帖子。

發帖時間是所有帖子裏比較靠後的,檢索出來的字段說“許苑?不會吧?她看着不像那種人啊。”

姜羚點進去,從頭開始看。

“如題,之前樓主還不信,那天親眼看見,真沒想到啊。”

“啊?哪種?”

“援//交“

“我去,別亂說。”

“我看見好幾次了,她上了一張賓利。”

“woc,黑色的?如果是的話我好像也見過,我好像知道是誰了。“

“你們無不無聊?”

“誰啊!!私信我我也想知道。”

“想想咱們元旦晚會的贊助商,誰元旦晚會有單獨的專題報道。”

“許苑?不會吧?我看她不像這種人啊。“

“誰知道呢,有錢人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類似的帖子時不時就冒出一個,有些巧合的是,回帖人裏有幾個人出現頻率很高。

最後的帖子,是許苑離開後,有人問為什麽許苑不來上學了。

這幾個賬號好幾年沒再出現。

搞笑的是,今年,有兩個賬號又開始重新使用了,若無其事地聊游戲、聊電影。

她迅速浏覽完畢,把帖子裏出現的幾個人賬號信息保存下來。

除了這些信息,還有一條簡報,來自于唐銘家商場的宣傳網站。

标題是“興悅商場青少年歌舞樂器比賽圓滿結束,獲獎者名單公布!”

時間也是許苑高二那年,興悅商場為了宣傳促銷搞了一個青少年歌舞樂器比賽,許苑拿的是樂器組的第一名。

最後的合影上,站在許苑旁邊的就是唐銘。

這條簡報時間,是所有信息裏唐銘跟和許苑産生關聯最早的。

莫非這就是他們相識的開始?

查完了許苑有關的信息,她開始翻她的個人賬號。

她翻到了許苑的博客小號。

在這個個人的小空間裏,許苑的情緒更加激烈,也提及到一些和唐銘有關的事情。

她父母和唐銘認識,姜羚記憶中也記得,是她父母打電話讓許苑出門的。

姜羚看着,像是看到了她溫柔優雅之後的一面。

想到這裏,姜羚突然有一種感覺。

沒有人應該平白無故地死去。

或許上天安排她認識許苑,正是為此而來的。

*

姜羚找到了所有她能夠在網上找到的信息。

早上九點,她關上家門。

十點,她來到少年宮。

雖然并沒有明确信息說許苑在哪裏學的鋼琴,但她看見好幾個選手提着少年宮印發的帆布袋。

這種青少年比賽很多選手其實都是拜托培訓機構推薦的,許苑應該也是在少年宮學的鋼琴。

雁江近幾年發展的很快,新的各種藝術培訓學校層出不窮。

這少年宮已經顯得有點老舊,但勝在位置不錯。

鋼琴班的位置并不難找,接待她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隔着玻璃,能看見一個中年女人在教小孩彈鋼琴。

姜羚擺擺手說她不是來報名的,又指了指裏面的老師,問前臺:“這位老師在這裏教了多久了?”

前臺說:“五六年。”

姜羚說:“麻煩你幫我問一問老師有沒有空,我有急事。”

過了一會兒,鋼琴老師便從琴房裏出來了,問:“什麽事?”

姜羚問她知不知道九年前的事,老師搖頭,說:“當年的老師已經退休了,但是可以我幫你聯系。”

老師打通了電話,說了兩句,對姜羚搖了搖頭:“孫老師可能不想見陌生人。”

她接過電話,說:“老師好,我來是為了您當年的一個學生,叫許苑,不知道您還記得嗎?”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松了口,報了一個地址,讓姜羚過去。

姜羚趕到那個花園小區的時候,在門口接她的是一個穿毛呢大衣、帶着珍珠耳環的老太太。

寒冬臘月的,路人都裹得像只熊,她實在優雅得很突出。

姜羚開門見山道:“您是許苑當年在少年宮的老師?”

孫老師點頭,問:“你是……”

姜羚道:“我是許苑的學妹。老師,我來主要是想問一件事,您還記得九年前興悅商城的青少年才藝比賽嗎?許苑的參賽名額,是您推薦的嗎?”

孫老師點頭。

姜羚問:“她第一次拿了獎之後,又報名了第二次,也是您推薦的嗎?”

孫老師道:“沒有,她當時說不想參加了,我便沒有幫她報名。”

姜羚看過報名方式,未成年人參賽的時候都必須要成年人填身份證的。

姜羚問:“所以說是她父母幫她報名的嗎?”

老師:“應該是。”

姜羚問:“那許苑當年第一次都拿了獎,為什麽之後不想參加了呢?”

老師猶豫了一下,姜羚察言觀色,立刻問:“是不是因為某個人?唐銘?”

老師嘆了一口氣,說:“對,她拿獎之後,有幾次鋼琴課,唐銘來找過她。她應該不太想理會唐銘,多數時候是唐銘在琴房外面等她。”

姜羚問:“那許苑是什麽時候沒來學鋼琴的?”

老師:“也就是前後幾個月吧,她經常來了就坐在鋼琴面前發呆,說不想碰,一彈琴就惡心,後來也就不來了。”

姜羚突然想到一件事,問:“老師,當年那個比賽,有獎金嗎?”

孫老師說:“大概幾千塊吧,而且不僅是許苑。”

姜羚問:“你們推薦機構也有獎金嗎?”

孫老師道:“有的。”

姜羚道謝之後轉身離開,把當年的獲獎名單拿出來看了看,又回了少年宮。

當年聲樂和舞蹈班的老師都很年輕,現在也并沒有退休。

姜羚問了一圈,果然,只有鋼琴班收到了獎金。

她當時沒問鋼琴老師,是不是有了這筆獎金,唐銘來鋼琴班找許苑會更方便。

*

下午一點,她給許苑父母打了個電話。

信息是她在網上查的。

許苑死後,他們很快賣掉了舊房子,售房信息還挂在網上沒删。

電話打過去,一個男人頗為警惕地“喂”了一聲。

姜羚問:“是許先生嗎?”

男人道:“你是?”

姜羚說:“我是快遞站的,這裏有一個包裹,您的地址好像不對,跟你核實一下,我們重新配送。”

男人道:“我沒網購過東西。”

姜羚說:“不是淘寶發貨的,是別人寄給您的,一個叫海子箐的地方,寄件人也是姓許。”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你給我送過來吧。”

下午一點半,她到了男人說的地方。

那地方應該是許苑他爸上班的地方,一個物業管理公司。

姜羚給他打電話,他說放在前臺。

她說:“不好意思先生,這是個到付包裹。”

男人有些不耐煩,但最後還是下來了。

她之前從未見過許苑的父母,如果周逸青算許苑半個哥哥,許老頭是許苑的爺爺,那她對許苑家人的印象其實還不錯。

但許苑他父親顯然和她想象的不同。

她還沒仔細打量他的臉,先聞到一股濃重的煙味。

她拿着一張從快遞站順來的空白單子,裝模做樣的問:“核對一下,您的全名是叫……?”

“許建遠。”

姜羚報了興悅廣場的地址,問:“你之前是不是在那邊上班?地址填的是那邊。”

許建遠露出疑惑的表情,說:“早就不在了。”

許苑的日記裏說她爸媽和唐銘應酬,她就猜測他們可能是興悅的員工。

猜對了。

她問許建遠什麽時候離職的,說:“這包裹是我們清倉庫的時候翻出來的,我再幫他找找按年份找找有沒有其他包裹。”

他說:“大概九年前。”

她把空包裹遞給他便走了。

*

姜羚在路邊找了一個擺攤的大姐,給了五塊錢借手機打了個電話給聞娴。

問聞娴能不能幫她一個忙,她想借聞娴的身份打個調查電話。

聞娴同意了。

姜羚去招聘軟件給興悅商城随便投了個簡歷,拿到了HR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那頭“喂”了一聲,姜羚問:“請問是興悅商城人事部嗎?”

HR說:“是的,有什麽事嗎?”

姜羚說:“我是雁江書香出版社的人事,我們新招的一個員工曾經在你們公司任職過,我們現在想做一個簡單的背調。”

HR說可以後,姜羚說了許建遠的名字和離職時間。

姜羚問:“許建遠當年離職的時候比較突然,是有什麽特殊原因嗎?”

那邊查了一會兒檔案,告訴她:“沒什麽特別的原因,他是自己辭職的。”

姜羚又問:“當時他主要在哪幾個部門工作過我想要核實一下他的簡歷。”

HR給她念了他的任職經歷。

姜羚本來以為HR還會跟她确認一下身份,比如用工作郵箱給她發個郵件之類的,所以才找聞娴幫忙。

沒想到也沒用上。

姜羚發現在許建遠辭職前,其實有一段升職特別快的時間,明顯地超出了他的能力和資歷。

按照時間來算,大概也就是許苑參加比賽那段時間。

姜羚挂了電話,走進一家網吧。

她下了個變聲軟件,換了個電話卡,給許建遠又撥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過,她說:“喂,是許建遠嗎,我是興悅商城財務助理。”

許建遠一愣,問:“什麽事?”

姜羚說:“我們正在進行財務審計,要清一下往年的報表。”

他說:“我已經老早就離職了。”

姜羚說:“我知道,這邊是看到離職前您賬戶上有一筆二十萬的打款,備注是獎金,但是沒有計入具體的獎金項目,請問您還記得嗎?”

許建遠茫然道:“沒有二十萬的獎金啊。”

姜羚道:“授權人是唐銘唐總,唐總最近已經不在公司了,總公司讓我們把唐總之前的賬目都清理一下。”

姜羚加重語氣道:“您再回憶一下,這二十萬畢竟不是小數目,我們是要核對清楚的。”

許建遠支吾了一陣,有點含糊不清地說,:“應該是有一筆獎金的,但絕對不是二十萬,沒有這麽多。”

姜羚笑了,還真有。

她問:“是不是再九年前,大概年底的時候發的。”

許建遠說:“對。”

她問:“那大概是多少呢,我再和財務對一下。”

許建遠說:“不到十萬,七八萬吧。”

姜羚說:“好的,請問您還記得這個獎金是年終獎還是其他什麽補貼嗎?我們這邊是已經核對過,只有您這一筆對不上。”

她猜唐銘這種人,做生意絕不可能幹淨。這一點許建遠應該也知道。

現在查唐銘,許建遠肯定怕髒水不小心潑到自己身上。

許建遠這種人很好騙,因為他不是一個能擔事兒的人。

但凡他現在能有幾分不說實話的硬氣,當年許苑也不會孤立無援。

果然,許建遠立刻辯解道:“這是我女兒當時參加興悅商城一個什麽賽的獎金,你去查,肯定是能查到這個比賽的。”

她道:“好的,獎金金額就是這七八萬嗎?”

許建遠猶豫片刻,道:“這個、除了獎金,還有一部分個人資助……”

姜羚聽得出來他在找理由,她只是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好,核對好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許建遠心虛問道:“就核對好了嗎?”

姜羚笑了笑,說:“對,核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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