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五很快便到來了，一大早田柔佳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蘇氏唠叨着催起。
“姑娘，快起吧，時辰不早了。”蘇氏将床慢勾在金絲雀勾上，伸手試圖将田柔佳從被窩中撈出來。
田柔佳在床上打了個滾，将自己牢牢裹在棉被中，向床裏滾去，含糊不清道，“好嬷嬷，我再睡會。”
翻了一晚上地，種了一晚上地，田柔佳渾身酸痛，實在不想起床。況且，她們因為沒錢買炭，屋子裏冷的像冰窖，她實在不舍得離開溫暖的被窩。
蘇氏哪肯讓她稱心如意，這一天對于她們來說尤為重要。伸手接過春桃在涼水中投過的毛巾，爬上床，毫不留情的在田柔佳粉嫩的小臉上擦了幾把。
田柔佳尖叫着坐了起來，困意全消。“嬷嬷，你這是做什麽？”明擺着是折磨人，若是親娘誰舍得大早這樣叫孩子起床？田柔佳怨念，前生沒有親媽疼在後媽打壓下成長已經夠悲劇了，好不容易穿個越依然缺爹少娘，她要不要那麽慘？
蘇氏看着田柔佳臉上帶了怒意，又瞧見她紅腫着一雙眼睛，心下疼惜。用棉被将她裹住，攬在懷裏拍了拍，“好姑娘，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早些起來，多做些準備，不管大奶奶和大姑娘出什麽招咱們也好對付。”
“那也別用那涼帕子擦我的臉啊。”田柔佳委屈的在蘇氏懷裏蹭了蹭，一想到今天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狀況就覺得頭疼。
蘇氏打發春桃和夏蓮去打熱水給田柔佳洗臉，自己依然苦口婆心的游說。“我仔細想了想，照理兒大姑娘嫁的三爺是個庶出的，便是生了長孫也不該辦這麽大的酒席。昨兒太太又單獨将二姑娘叫到屋子裏囑咐了好一陣子，且特意幫她挑了要送給孫少爺的禮物。可見太太對此是特別重視的。”
“恩。”田柔佳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心不在焉的聽着蘇氏的唠叨。
“姑娘，你就不覺得這裏有問題？”蘇氏挑眉，試圖開發田柔佳的思維。
“沒有。”固執的田柔佳根本在這方面就是個不開竅的。
蘇氏嘆氣，點了點田柔佳的額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的好姑娘，你就不能動動腦子？”
田柔佳閃身躲開，揉了揉額頭，十分委屈。“我又沒有嬷嬷那般通天的本領，能打探到別人家內宅的事。我連唐京兆府上有幾個公子小姐都不曉得，更不知道他們的年紀和作為。就算想動腦子分析分析也不能夠。嬷嬷可是有了什麽消息？”
蘇氏一大早上就唠叨起來沒完，一定是又打探到了什麽新的消息。要說這蘇氏，看起來老實巴交沒什麽出彩的地方，可在打探消息上絕對是一把好手。這上京城裏，除了皇宮大內沒有她窺探不到的秘密。
見田柔佳問，蘇氏憋了一肚子的話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宣洩。“且先不說唐京兆的五個兒子，單說說他府上的三位小姐。庶出的大小姐今年十九歲，早幾年為了給安親王府上的二爺沖喜，嫁去做了小妾。這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是正室孟氏所出，二小姐十五歲，三小姐十四歲，都是待字閨中。”
“哦。”田柔佳若有所思，努力跟上蘇氏的思路，古代人動不動就一窩孩子，又是嫡又是庶的，捋順這些關系對于她這個上輩子親戚少的可憐的家夥來說着實有些費勁。
蘇氏有所期待的看着狀似努力沉思的田柔佳，“姑娘可相出什麽端倪了？”
田柔佳蹙眉思考半晌，搖頭，“沒有。說了半天，就只記住了一個莊親王。”她說的是老實話，清宮戲看的多，總是對親王這種字眼格外敏感。
蘇氏崩潰，用熱水投了帕子遞給田柔佳。“唐夫人辦這麽大的宴席自然是要叫上京城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并少爺們，她兩個女兒待字閨中，這目的還不顯而易見？”
“她要挑女婿啊。”田柔佳恍然大悟，接過帕子認真的擦起臉來。她是個愛美的，從前洗臉用各種精油香皂總是把臉洗的白白嫩嫩，如今沒了好的潔膚用品，只能用熱毛巾認真又仔細的擦拭。
蘇氏見自家姑娘終于開了竅，喜笑顏開。“對啊，所以說姑娘這次也一定要卯足了勁兒。過了年你也滿十六歲了，是時候為自己選個好婆家了。唐四少爺……”
“嬷嬷，我今天是不是要化妝才行啊？”田柔佳打斷蘇氏，坐在鏡子前。與其聽蘇氏唠叨，不如讓春桃和夏蓮在她臉上塗塗抹抹來的舒服。
向來不施粉黛的田柔佳突然要化妝，蘇氏深信她已經開了竅，忙上前打開大衣櫃取出了一個精美的朱色雕花漆木盒放在桌上。“今兒我來給姑娘化妝。”伸手将盒子打開，将裏面明顯已經陳舊的化妝品展示出來。“這些都是老爺生前送給姑娘的上好胭脂水粉。好長時間都不拿出來用，今兒咱們就來化一個全上京最漂亮的裝。便是連宮中的娘娘也比不過呢。”
“恩，那就來吧，來吧。”田柔佳揮了揮手，把心一橫将自己扔給了蘇氏。随便她将自己畫成什麽鬼樣子都不要緊，只要她別再唠叨起來沒完就好。她要得個清靜，想一想可能會遇到什麽樣的狀況，自己要怎麽對付才好。
蘇氏十分認真的将精致的胭脂水粉盒子攤了一桌子，先是取了上好的米粉打在手心塗勻輕拍在田柔佳臉上，又将用上好的玫瑰花碾制而成的胭脂塗在田柔佳蒼白的兩頰，只兩下那個面色略顯蒼白的姑娘就變得面色紅潤起來。
蘇氏将一個小白玉盒子打開，用簪子挑了裏面的紅色花膏，輕塗在田柔佳的唇上，滿意的看了看精神不少的田柔佳，“恩，上好的胭脂水粉就是不同，果真鮮豔異常，又甜香滿頰。”
田柔佳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卻是比平日裏多了不少精氣神。細細嗅來，卻是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不禁開口稱贊道，“嬷嬷好手藝。”
蘇氏謙虛一笑，又挑了黃色的木蘭花钿子貼在了田柔佳的眉間。“這樣瞧着，真真兒和沈姨娘年輕時一模一樣呢。”複制搜索複制搜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