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春塵之死6

春塵之死6

這個問題主要是為了弄清楚魂靈之間是否有共振,若有共振,便可從衆陰靈口中得知王妃是否為春塵轉世。

假王妃确為春塵轉世,她的死就很值得推敲了,他們就要想辦法阻止春塵魂飛魄散;若非春塵轉世,事情好辦許多,直接借助陰靈指引,先祈願大仙一步找到轉世,護她周全,便也破了魂飛魄散的命運詛咒了。

至于祈願大仙,他敢現身,憑他無故殺人和啓動如此陰邪之法,定要殺了他,才算替天行道。

這一問,風儀的心格外地糾的慌,心髒幾乎蜷縮成一團鄒巴巴的廢紙了。

“答曰:不知。”

這個答案幾乎将問題作廢,無法确認王妃是否為春塵轉世,危機仍未解除。

“第四問,遼光如何追蹤春塵轉世?”

這一問兩人并未商量,是穹靈冥冥之中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重要到可能會牽扯出其他隐藏在水面下的事情的程度。

聽到第四個問題,風儀的心再是一緊,不住地默念着,希望祈願大仙沒有準确跟蹤的辦法,這樣事情還有轉圜餘地,春塵和母親都一定能有來生。

穹靈一字一頓地念道:“相世子施法,令春塵只降生在嗣月族。”

這個答案幾乎擊碎了風儀。

令春塵只降生在嗣月族,就像惡毒的詛咒一般,無情地宣布了王妃乃春塵第七世。

也就是說王妃很有可能死得不安詳,可能是被祈願大仙所害。至于王妃亡魂為何還未轉來此地,這樣緊迫的情況下,很難多做思考。

她臉色蠟白,本就被凍得發青的唇也在瞬間沒了血色,在刺骨陰風的包裹下,她顫抖着,只覺得五髒六腑在慢慢地蜷縮,難受極了。

冷,太冷了,她支撐不住了。

此時,發覺到風儀異狀,眉間一蹙,穹靈馬上分出一股靈力卷住差點暈倒的風儀,并将她拉到懷中,然後一只手貼在她的後心,往她體內輸送靈力,好互助心脈,準轉血流。

招魂,不是穹靈第一次做,算得上駕輕就熟,分身照顧風儀不算難事。當年神女在荒原殒命,他也似今日一般,招了魂,可惜什麽也沒招到。

他扔記得那日,漫天血紅,天地變色,神女自戕,天怒,神魂碎成沙礫。

當年他趕到荒原時,西林風儀魂滅之地殘留着非常強大的招魂陣法。他招不到魂,絕望之下一度以為相逸先他一步找回了她的魂魄,直到一對琉璃珠子受他感化,現形在他手心。

神族之人壽命終結後,魂靈會化作靈氣重歸天地,只有一雙眼睛化作銀海珠,留給後人紀念。銀海珠內存有神明的一絲神識,若魂靈願意被招,它早就随着魂靈出現了。

換句話說,它才現身,與它相通的魂靈卻不出現,說明魂靈不願意被招,也就是說西林風儀心卻死了,不願再做神明。

不為神明,便是神隕。

不願留在神界,還有哪裏可去,凡塵嗎?

穹靈有一半的凡人血統,嚴格說起來算不上真神,不過由于他是神族帝君,命格很值錢。用命格做代價與天道立約,對于天道來說而他所求之事只是舉手之勞,穩賺不賠。

所以他能與天道做交易,以命格獻祭天地,以求天道縫補西林風儀魂魄,當魂魄補全時,令其降生在荒原周遭,并以銀海珠作為兩人的相認信物。

于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居住在荒原邊緣的人族嗣月族,接收到了上蒼的旨意,神女會降生在族中。

這個旨意畫蛇添足,但也讓穹靈想通了一件事,為何嗣月族會每二十年獻祭一位新娘。

相世子那樣執拗倔強的人,雖然能憑着三寸不爛之舌,鼓動其他世家聯手将西林風儀困在荒原,但他的目的從來都是讓她屈服,而是讓她接受他。他時刻關注着她,一定會先于他人知道西林風儀隕落之事,所以在穹靈之前他可能已試過招魂,可惜失敗了,但他肯定不會甘心。

不甘心得不到神女的心,不甘心她的銀海珠留給了別人。

驕傲的人,不甘心的話會做什麽事呢?

相世子看到穹靈與天道的交易,目睹穹靈帝君命格被破,法力被天道抽去大半,身體極度虛弱後,在穹靈重傷之際偷襲、哄騙,無所不用其極地将他鎮壓在了長生殿。

而相世子也因此身受重傷,他的執念成魔,發誓要再次見到西林風儀,不惜化身圓月鎮守長生殿。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件心事一定要做,懲罰春塵和遼光,所以他在身化圓月之前傳遞了兩封神谕出去。

一封是往遼光将軍處,告知他春塵後世皆降生在嗣月族。

一封是往嗣月族,命令嗣月族獻祭,留下了陣法與銀海珠傳說。然而他不知道神女何時降生,惶急之下便定下了二十年獻祭一次的規矩。

風儀身體回暖,終于可以站穩身形。

“穹靈,你怎麽了?”她的問話打斷了他的回憶。

眨了一下眼睛回神,穹靈道:“墓穴太冷了,大概只能支撐咱們再問一個問題。第五問春塵第七世已死,為何諸位還在。如何?”

風儀點頭。

靈力散出,剎那間陰風怒號,凄厲鬼嚎充斥狹窄墓穴,寒意從墓室泥土中滲出,結成霜刃雪刀,往人身體裏紮。

這一切發生的都很迅速,風儀反應迅速,但由于靈力不支,就算拼着筋脈寸斷的風險,也只敢勉強撐起一個恰能護住兩人的小小靈罩。

靈罩脆弱,随時有破裂的風險。在得到得到答案後,穹靈立即一震雙臂,要收回附着在六個頭骨上的靈力。可是才收到一半,手上似乎有千鈞之力與之對抗橫拉,猛地一滞,靈力停在半道,動彈不得了。

這是冤魂暴起的前奏,她們本就沒有多少理智,聽到第七世已死的話就徹底瘋了,看架勢有殺人以宣洩心中怨恨的趨勢。

風聲嗚嗚,似有千百人趴在耳畔絮語,吵的人頭疼欲裂。穹靈不由得變了臉色,他低吼道:“風儀,先去滅香。”

滅香,送陰靈!風儀立時撐起靈罩,一腳碾在線香上。

想到月坡廟的線香滅不掉,中斷不了少年的獻祭,她生怕祭奠亡魂的線香也不容易滅掉,便來回多碾了幾次。等松開腳一看,線香不僅滅了,還爛成了粉末,再想點燃也不能了。

滅完香,風就猛然小了下去,擡頭一看,穹靈已在畫縮地成寸符。

符才畫到一半,呼,風從六頭顱口中盤旋而出,這下真的是鬼哭狼嚎了。啪,泥塑肩膀上放的一盞靈力被陰風吹散,碎成無數星點,墓室頓時暗了三分。

風儀不知如何對付這些陰靈,此時再去翻查《太玄天地感應集》尋解救之法,時間上來不及,此刻也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她只知道穹靈修為還未完全恢複,他在畫縮地成寸,還未起陣,墓室不能暗下去。

一旦陷入漆黑,不知道這些什麽玩意兒會做出什麽事。當然最便宜的立刻死了也好,就怕她們為了洩憤虐待他們。

她從本就薄弱的靈力之中,分出托出一團,輕輕揮動,推送到泥塑肩頭。

寒冷,絕非普通的冷,風儀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被凍了,不過這麽一會兒的空擋,她施法推出靈力的右手已霜白一片。

接着又是啪啪兩聲,地面的兩團靈力前後熄滅。

一手托出一團靈力,補充照明,但泥塑肩頭的靈力又碎了。

便是這樣,忍着血液凝結疼痛,來回補充了兩次,穹靈的縮地成寸符終于畫成。

啪!又是一盞靈力破碎。而風儀的雙腳被地面凝結的冰凍在了原地。

“過來!”穹靈見狀立刻析出靈力化解她腳下的冰凍。

啪!又碎一盞。

這絕對不正常,看着身上越結越厚的白霜,這寒冷帶走的不只是她的體溫,恐怕還有她本就不多的靈力,她的血液似乎被凍住了,根本邁不起步子。

啪!最後一盞靈力碎裂。

穹靈腳底的縮地成寸亮起了光芒,起陣了。

但除了他腳下的微光,墓室漆黑如墨,什麽都看不到,甚至看不到穹靈的衣擺。

風儀幾乎被凍成冰塊,無法開口呼救,而那陣法的光芒已經旋轉開來。陣法啓動後,不過眨眼功夫就會關閉。

她呼喚不得,又突覺手上一沉,不知被什麽東西纏上,可惜她現在是一塊兒冰,動彈不了。

真是雪上加霜,不僅無法掙紮,還要眼睜睜地看着縮地成寸符的輝光在頃刻之間散盡。

這意味着陣法完成了一次傳送,風儀想要離開需要再次啓動它。但她做不到啊,就算能掙脫霜冰的束縛,她也沒有線香可用了。她只是一個凡人,不像穹靈,不必使用線香也能獲得天地感應,使陣法順利啓動。

早知如此,應該對那截香下腳輕一些,好歹留個希望。照陰靈的暴怒程度,恐怕等不到穹靈返回,她就被活活冰凍而死了。

這一切都發生在喘息之間,還不等到風儀在心中罵上一句,耳邊忽傳來一句溫柔平和的感嘆:“好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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