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29)

瑤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那你倒是露出眼睛看看,我成仙了嗎?我這不還站在你這臭氣熏天的樹屋裏,仙人在哪裏?”

面具男子聞言也不生氣,輕言細語道:“總有那麽一天。”

蓬瑤擺手,不以為然的說:“就算有朝一日我成仙,那也是我的努力,你要想明白,你若真煉出成仙藥,那麽遙遠的未來,你應該會是成仙中的一人。你所謂的成仙藥,對別人來說根本就是毒藥。恐怕你自己也不能吃吧?”

面具男子沉默,良久了點頭:“這話說的沒錯,就算是我也承受不了那個藥性。可是姑娘,如果依靠藥物成就大批的仙人,那可不叫仙人了。仙人,依稀為貴。對我而言成仙不成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成仙。”

蓬瑤低語:“瘋子。”

面具男子莞爾:“我已經解了你的封,你可以走了。”

“……”蓬瑤不可置信,暗暗運氣,丹田果然暢通無阻。

蓬瑤指着昏迷的幾個人:“他們呢?”

男子微訝:“你想替他們求情?無所謂,你如果開口,我會放了他們。”

蓬瑤咬唇,拿過旁邊的衣物蓋在婉紗□的身體上:“随便你。”語畢,蓬瑤頭也不回的走出屋子,不一會便隐沒在叢林裏。

差點被侮辱時被婉紗相救,但是蓬瑤無法感激她,如果不是他們抓她,她又怎麽會被人欺辱。而且老船長就是因為這些人才死去,蓬瑤心裏怨恨不已。

面具男子忽然攔在蓬瑤面前,蓬瑤眼神一冷,男子丢給她一個藥瓶:“生死人肉白骨的藥,姑娘你似乎很需要。”

蓬瑤接住藥瓶,咬唇不語。她的确需要這種奇藥,但是又不願意接受敵人的好意,可她必須承認,以她現在的見解,基本不可能煉制出如此奇藥,恐怕連師父都不可能!蓬瑤仰頭深深呼吸,随即吐口氣,将藥物收了起來,罷了,這是好東西,可以救人脫離苦海,何必跟它過不去。做人不能太固執。

蓬瑤滿含怨怒的在林子裏穿梭,此時反而沒有了來時的警惕之心,島上最大的危險就是那個瘋子,還有什麽比遇到他更倒黴。蓬瑤反而冷靜下來,來一次不容易,蓬瑤不想草草而歸。蓬瑤心安理得的在島上采摘各種靈草,偶爾能冷不丁的看見面具男子所飼養的那條小花蛇,小花蛇經常挂在樹上,興致勃勃的看着蓬瑤采藥,蓬瑤從最初的厭惡到最後的無所謂。小花蛇只是一個眼線,并不會咬人。

蓬瑤在島上多逗留了一月有餘,實在沒有東西可盛裝藥材了,蓬瑤這才禦劍飛回鬼域,飛在漆黑黑沒有倒影的海面上,蓬瑤心裏很沉重很沮喪,來時還有老船長作伴,此時卻孤身而回。蓬瑤愧疚不已,她要怎麽向銅牛大人交代,怎麽向老船長的朋友交代。

蓬瑤飛出沒多遠陡然懸停在半空,她運氣飛行的時候,發覺自己體內很怪異,仿佛有什麽異物存在丹田裏。蓬瑤盤腿懸在半空,閉上眼眸緊張的內視,小小的元嬰乖巧的坐在丹田裏,紅色火焰依舊将它包圍,蓬瑤正要松口氣,忽然眼眸一瞪,她死死的盯着小元嬰的手心,小元嬰雙手合攏,掌心托着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子,蓬瑤意念一動,湊近去看,那泛着奇香的藥丸子,恐怕就是面具男子所說的成仙藥。蓬瑤驚嘆,這人真是瘋子,一個有才的瘋子,她不曾見過這樣的藥,竟然不是吃了後消融于身體,而是以如此形态依附于元嬰上。将一件實體物件擱入丹田內,有幾人能做到。也許有人将本命法寶收納于體內,但是藥物不是法寶,而且這并不是與蓬瑤本命相連的藥。

體內忽然多了一件被強行放入的東西,任何人都不可能冷靜以對。蓬瑤呲牙咧嘴,卻又無能為力,蓬瑤焦急的懸在半空,拼命運轉丹田,試圖用意念去抓住那顆藥,嘗試各種方法去吐出它,但是無論蓬瑤怎折騰,那顆藥絲毫不動,靜靜的躺在那裏,如同長在她體內的一樣東西。

“可惡!”蓬瑤氣惱的站起身,揮手間強大的勁氣霹在死海上,蓬瑤一驚,聽得水花飛濺的聲音,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可是蓬瑤頃刻發現了有人朝她追來,蓬瑤咬牙,也許是剛才修煉的時候被人發現了。只是這鬼域上,人煙稀少,她蓬瑤來來回回卻藥碰到兩批,真是倒黴透頂。

這批人有不少,數量起碼有十人,正是從外海飛向瓊華島之人,或許是來尋寶的修者,或者是來尋人!兩種可能。

蓬瑤沉默道:“白蓮前輩,我在那個屋子裏昏迷了多久?”

白蓮道:“将近五個月。”

“難怪……”蓬瑤立即确定這些人大概是來找人,畢竟先來的海淵黃師叔一行,消失了快半年,誰不擔心。

遇到這麽多人,蓬瑤本應該立即逃跑,但是此時的蓬瑤滿腹不愉快,心中極想發洩發洩。哪怕鬥不過他們人多,蓬瑤已經逃膩了,在島上也是因為修為不高而處處受制,逃跑逃跑,逃跑又如何,逃到最後還是有人要死。此時她孤身一人,再也沒有害怕擔心的必要。

蓬瑤思忖間,那一批修者已經朝她沖了過來。

蓬瑤靜靜的懸在半空看着他們,沒有熟人。

為首一人用審視的目光看着蓬瑤,半晌才問道:“這位道友似乎剛從瓊華島出來?”

蓬瑤不吭聲,盯着這些人的衣物看,蓬瑤确定,他們都是雪靈島和崆峒島或者說七寶島的修者,衣物材質相似。

“道友面生得很,是哪個島嶼誰人門下?”那人又問,神态極為警惕。

蓬瑤淡淡說:“我需要向陌生人介紹自己嗎?更不需要告訴陌生人我在幹什麽。”

那人一哼:“那敢問道友,你身上怎麽會有我門下弟子的氣息?”

蓬瑤嘆氣,她和那些人共處一室幾個月,出來又沒有換衣服,粘上他們的氣息很正常。蓬瑤無所謂,既然沒想逃,被人發現了破綻又有何妨。

“你是說姓黃的,還有海淵,婉紗等等一些人嗎?他們還在島上。”蓬瑤微笑:“你們現在趕去,也有他們還有救。”

衆人目光一沉:“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蓬瑤好笑道:“你覺得我能對他們做什麽?”

衆人目光緩和了一些,的确如此,蓬瑤只是元嬰修為,不可能将那些人怎麽樣,光是一個姓黃的師叔,蓬瑤就應付不了。再看蓬瑤衣物整潔,并無打鬥受傷的跡象,證明她即便與婉紗等人相處過,卻不一定與他們有沖突。

“姑娘在島上遇到了什麽?我門下弟子遭遇了什麽危險?”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小心有去無回。”蓬瑤撫着劍輕說。

為首之人一揮手,立即兵分兩路,一路人繼續朝着瓊華島趕去,一路人卻留了下來。

“煩請道友帶帶路,事後一定重謝。”

蓬瑤直言:“一條筆直大路有什麽可帶,不就是懷疑我陷害了你們的弟子落入險境嗎?呵呵,你們這種人,從不用幹淨的眼睛看人。如今我倒也見識了許多,我只要不答應,你們就會對我出手是不是?”

“道友倒是有趣,看來你當真和我門下弟子發生了什麽沖突。”說着,幾人齊齊拔劍。

蓬瑤見慣了這架勢,挑挑眉舉着劍道:“不知何時開始,我也過上了打打殺殺的日子。這是注定的道路嗎?或許從我第一天拿劍開始就會料到這一天,修者手中有劍,劍乃殺人利器,一言不合刀劍相拼,一語不謀揮劍相殺,人人都好動手不動口,沒有道理沒有解釋沒有諒解,修仙者走上這樣一條奇怪的路,真是可悲。”

為首那人惱着臉色哼道:“你說這麽多就是想要我們原諒你?”

蓬瑤仰頭輕蔑一笑,“你不如說我現在情緒複雜,特別想找死。”

“那我成全你!”

蓬瑤揮劍相迎,豔麗的火焰如閃電般襲向敵人,蓬瑤心中激蕩,體內的靈氣在翻轉,那顆奇怪的藥丸子閃爍起微弱的光暈,那是蓬瑤再熟悉不過的丹暈,師父曾經說過,如論煉器還是煉丹,都有品級高低之分。所謂靈丹妙藥,如果沒有丹暈,那便是殘次品,算不上靈藥,只是煉成的丹藥而已。蓬瑤曾經煉丹,一爐子丹藥裏,偶爾會出現幾粒帶有丹暈的靈藥,盡管她煉丹成品很多,丹暈卻渴求不得,比起師父,差之萬裏。師父說丹暈的出現依靠煉丹之人的靈性,煉丹時的心境極有影響,越是用心,出現丹暈的可能越高。而帶有丹暈的藥物裏則有顏色區分,淡淡的白色是最低品,其上有綠色,黃色,紅色,品級最高等的丹暈,為金色。師父平生僅煉出一粒金色丹暈的藥物,目前被望仙宗收藏在寶閣之中。

蓬瑤震驚體內的那粒丹藥,正是金色丹暈。

留下來的人數有五個,其中最厲害的亦在其中,蓬瑤有點納悶他們似乎不認識她,但是這樣更好,蓬瑤再也不想體驗被囚禁的滋味。蓬瑤幾乎懷着拼死之心,瘋狂的撲殺這五個人,五人一直未将蓬瑤的修為放在眼裏,本以為只要出手,解決蓬瑤只是輕而易舉的事。豈料蓬瑤出乎意料的難纏,她體內的靈氣在沸騰,身體幾乎在燃燒,瘋狂的火焰将她吞沒,抑或說,她此時化生為火焰,肉體與靈氣融合。熱浪滾滾的如海嘯吞噬土地,火焰撲向了敵人們。

“這丫頭玩火玩的可真大,哼!”

“她想找死!”

瘋狂的火焰在海面上飛舞,卷起了黑暗的海水,如墨水一般的海面,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即便火焰照亮半邊天,也如何給予黑暗的海面半點光明。

全力抵擋火焰的五個人時刻小心着腳下的海,他們不怕蓬瑤拼死的一鬥,但是忌諱腳下的海水。誰都小心翼翼的提防,不敢掉下去。傻子也看得出來這海水詭異非常,對于未知的事物,不能抱有太高的好奇心,何況他們早就過了好奇心旺盛輕狂冒險的年紀,這些人謹慎的對付蓬瑤。

蓬瑤察覺到了他們的忌諱,蓬瑤深知自己無法全身而退,但是她此時心情極壞,想着怎麽着也該拖一個人下水。一次又一次的,被這些陌生的,貪婪的,高高在上的修者折騰的厭惡了。

蓬瑤融身在火焰裏,嘶吼着撲向最近的那個修者。滔天的火焰緊緊纏繞他,奮力的燃燒他。火焰中的白蓮急急喊道:“蓬姑娘,你要冷靜!別逞一時之快,你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

可是蓬瑤不聽,火焰像一頭巨大的野獸,咬住了男人的身軀,瘋狂的撕扯着他,喝他的血,扒他的皮,抽他的經。男人在火焰裏掙紮,起先不以為然,随後慌亂的冒冷汗,不多久他開始破口大罵,最後他在哀叫着求救。

其餘的四人凝眉沖過去要救他,可是他們只看到幾丈高的火牆,沖了一層又一層,始終捕捉不到夥伴的身影。

只有白蓮清晰的看着這一切,她想這一刻瘋狂的蓬瑤,恐怕事後都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白蓮并不擔心蓬瑤暫時的失去理智,她寄身于蓬瑤身上,了解她耐心深處的一切。蓬瑤從來就不是壞人,更不是瘋子。撇去她奇特的天賦,她只是一個溫和普通的女孩,沒什麽脾氣,沒什麽心眼,很多苦楚她受了便自己吞下。白蓮感嘆,那位靈師兄也有大功勞,有他在身邊,蓬瑤很容易滿足,恐怕所有不高興的事,都可以因為師兄和朋友而化解。但是這次不一樣,蓬瑤變得孤身一人,而且被那樣的瘋子禁锢了這麽久,蓬瑤積壓已久的怨憤需要發洩,她開始不滿,開始生氣,沒有這些陌生的纏着她不放的人,她完全不需要面對這一切,她應該可以過得很平靜很悠閑,甚至早就跟喜歡的人成親,過每個人該過的日子。而不是現在,一次一次的厮殺,沒完沒了,有仇報仇有怨抱怨蓬瑤絲毫不反對,可蓬瑤與這些人,從未相識。

僅僅因為對她身體的好奇就想禁锢她,她能說什麽,她的身體是爹娘給的,不是自己選的,她長什麽樣,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屬于她的身體,跟這些人有什麽關系!這世間連仙人的兒子都存在,她又算得了什麽,何苦對她窮追不舍。

蓬瑤心裏燃燒的怒火,化生為她此刻最強的力量,火焰将鮮活的敵人燃燒成灰燼,狼狽脫離的剩下三人絲毫不敢停留的相扶遠去。火焰如風一般追擊而上,緊緊的将他們纏繞,一道又一道的火焰枷鎖。

火海中的白蓮聽得蓬瑤長喝一聲,帶着敵人高高卷起的火焰陡然降落,刺啦啦的投身入黑暗得海水之中。

“蓬姑娘!”白蓮急叫,這個時候蓬瑤完全可以脫逃,可她顯然已經失去理智,竟然帶着敵人沖入水裏,誰知道水中有什麽!白蓮焦心不已,卻只能随着蓬瑤一起落入水底。

冰冷,黑暗的水将他們吞沒,瞬間,蓬瑤清醒過來,可是她渾身乏力,不想動,不能動。

只能任由身體慢慢的向深處沉落。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寫了這麽多字- – 正好開飯了我就寫完了~呵呵`吃飯去~~

5353 海底深處

53 海底深處

好靜,好涼。

蓬瑤在夢裏,夢到自己變成一片漂泊在水中的葉子,葉子随水波而動,輕輕的來來去去,沉沉浮浮。葉子輕飄飄的沒有重量,任何一點浪花都足以帶走它。它就這樣在水中一直的漂泊,沒有盡頭。

“蓬姑娘。”

蓬瑤緊閉的眉眼一顫,真是動聽的天籁之音,是誰在喊她?蓬瑤覺得熟悉,卻迷迷糊糊的抓不住重點。

“蓬姑娘,好點了嗎?”

蓬瑤眉眼再次顫動,空寂寧靜的水中,彌漫着舒适的花香,一點點香氣滲入她的腹內,似乎讓她空虛無力的身子,重新蓄滿力量。

蓬瑤張開眼,看到潔白的蓮花,恍然大悟道:“白蓮前輩?”

蓮花朵朵移動,白蓮的身影幻化而出:“你總算醒了。”

蓬瑤掙紮着想坐起來,這一動,頓時奇怪的發現自己使不上力,身體浮在水中。蓬瑤微驚,扭頭環視周圍,漆黑黑的水,別無他物。

“我們還在水裏,并且一直在下沉,不知道這海到底有多深。”白蓮如斯解釋。

蓬瑤試着向上游動,但是雙腿似有什麽纏着,硬是上不去。蓬瑤掙的滿頭大汗找不到要領,如果不是白蓮說他們在下沉,微小的變化,很難發現自己的情況。蓬瑤慶幸自己穿着人魚的甲衣,不然光是海水就足以淹死她了。

“我昏迷了多久?”

“三日。随你一起下來的那幾人全死了,有的是被你燒死的,有的是昏迷中被淹死了。”

“哦。”蓬瑤不以為然,她不是殺人魔,之前只是短暫的失控,此時她冷靜下來,也沒覺得後悔。積壓的怨怒,遲早需要發洩,她不過是這次被挑到了極限,忍無可忍而已。

現在更重要的是想辦法游上去,脫離這片漆黑黑的海。

“下面是什麽吸力這麽大?”蓬瑤百思不得其解,身上有禦水的甲衣,蓬瑤多了幾分鎮定。此時的狀态,不如任由身體随着吸力沉入海底,确定海底是什麽再想辦法應付。

白蓮搖頭:“這片海域特別深,如果沒猜錯,下面應該是深邃的洞。這片海域就是一個巨大的洞,洞內有與衆不同的石頭疑惑妖物。”

“石頭?妖物?”

“恩,那些石頭不一定是晶石,也許就是普通的石頭,但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有的存在本身就很奇異,比如在夜裏和嬰兒一樣哭泣的大樹,說它是妖物,其實不是,說是普通大樹,也不是。總之就是奇怪,但的确存在。”

蓬瑤似懂非懂:“我聽說黃金和銀子就是一種特別的石頭所産。”

“恩,那也算是一種特別石頭。這兒,我懷疑下面有極大的磁石。”

“磁石?不可能吧,我是血肉之軀,可不是鐵做的。”蓬瑤失笑。

白蓮莞爾:“只是一種說法,人間所說的磁石可以吸鐵,這兒估計是一種可以吸收靈氣,甚至吸引活氣,總之有它獨特之處,這片海域上就是仙靈之氣充裕的瓊華島,下面的東西奇怪點可以理解。你倒是不用太恐懼,這兒盡管黑漆漆的,不過可別怕鬼靈之類,九成可能不會有這種東西存在。”白蓮說着對蓬瑤笑笑,蓬瑤有點不好意思的微紅了臉,不知道為什麽,比起兇悍的妖獸,她更恐懼捉摸不定的鬼靈,也許是從未見過,所以覺得害怕。此時周圍黑漆漆的,太容易聯想到鬼靈之類。白蓮說的意思蓬瑤很明白,海域之上就是仙靈之氣充裕的瓊華島,那麽下面基本不可能有鬼靈存在。

白蓮的解釋讓蓬瑤心裏舒坦了不少,蓬瑤閉着眼眸随着水流下墜。這個過程極其漫長,向下的水流越來越沉重,蓬瑤感到一股壓抑的氣息。蓬瑤鄭重起來,可是海底依舊沒到,蓬瑤甚至開始運氣,抵抗身邊的水。

白蓮道:“快到底了。我聞到了奇怪的味道。”

“什麽味?”

白蓮有點緊張的搖頭:“看了就知道,不好說。”

蓬瑤聞言心急,幹脆順着水流,運氣飛速的朝着海底深處飛竄,這速度比魚兒還快,蓬瑤不由咋舌,半個時辰後,蓬瑤終于感到異樣,漆黑黑的水中,蓬瑤似乎撞到了什麽物體,蓬瑤隐隐覺得是石頭,有規則的石頭,這一點讓蓬瑤立即想到牆壁。海底怎麽會有牆壁,莫非有建築?還是沉船?

蓬瑤迫不及待的掏出夜明珠,豈料夜明珠脫離手镯來到水中,只瞬息時間,夜明珠便噗嗤一聲,被水流壓得粉碎。

蓬瑤張大嘴啞口無言,一時找不到其他能照明的東西。白蓮沖蓬瑤點點頭,白蓮雙手一揮,潔白的蓮花朵朵盛開,如一條蓮花燈似地展開,排列成蜿蜒的長廊,照亮了一條深水的路。

借着蓮花燈的光線,蓬瑤和白蓮震驚的望着周圍的一切,蓬瑤沒猜錯,下面果真是石頭堆砌的建築,公正規則的城牆,蓮花燈鋪開的小路,正好合适一條長廊。

蓬瑤沉吟一會,小心的邁入長廊,順着蓮花燈慢慢的往前游,此地已到海水最深處,除了水壓,那種吸力消失了。

蓬瑤摸了摸旁邊的石牆,石牆的材料很堅硬,年代悠久,不過并無特別的地方。沒有那種強大的吸力。

游過了長廊,不一會就看見了一道弧形的側門,從側門進去,蓬瑤眨眼,對白蓮道:“這裏以前有人住?怎麽是普通的院落,像我以前見過的大官人家的宅子。”

側門內的院子裏有花有草,還有假山怪石。

“不一樣,這只是海底一角,我估摸是個宮殿或者城池。”

“啊,這麽完整的沉入海底?”

“估計是被海水淹沒了,很久以前。”

蓬瑤困惑:“不對啊,應該有多久?太久的話,大荒可沒有這種建築,這種建築在大荒頂多出現兩三千年,再久遠一些的大荒,住的屋子比如今簡陋多了,我在書中看見過。”

白蓮認真道:“看這些石牆,絕對不止兩三千年。”

蓬瑤點頭不語,比起壽命和見識,她遠遠比不過白蓮。想想,白蓮最早和莫寒星在一起,莫寒星是誰,莫寒星是仙人的兒子,仙人離開大荒是萬年前的事,莫寒星最少也有萬歲。估計是大荒最古老的存在之一。這麽一想,蓬瑤忽然覺得莫寒星挺不容易的,在人間顯然已經沒有他的追求,卻偏偏只能留在人間,連自己的母親都見不到,可悲,孤獨了一萬年。

兩人從這院子裏飛出去,一路順着門,屋頂,長廊,在海底不停探索,蓬瑤想找到這個建築的正門,大概覺得正門會有只言片語留下來解惑。白蓮不知道在想什麽,好奇心很旺盛。

“這宅子真大,跟皇宮有的一比。”除了沒有皇宮的奢華,這宅子的占地已經不落下風。蓬瑤一路看下來,越發覺得這只是某個富豪的大家宅。從外觀上看就是這個答案,只是蓬瑤也不傻,世間有哪個富豪能找來這些堅不可摧的石頭砌牆,何況這宅子完整無缺,除了陰沉外,沒有絲毫的損壞,太不可思議了。即便是晶石在海底泡上多年,最終要不爛掉,要不改變成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模樣。想要一沉不變,太難以置信了。

蓬瑤幾乎有股沖動想要偷走這些牆上的石頭,好東西啊!帶上去絕對可以煉制法器。不過白蓮說了一句:“別想這些心思,我跟你打賭,這屋子若浮上海面,一定會風化,不複存在,石頭也是一樣。”

蓬瑤吐吐舌頭,打消了念頭。

蓮花燈依舊朵朵在海底伸展,白蓮要尋找的應該是有吸力的某樣存在,蓬瑤對那東西并不是很好奇,不過估摸不解決那東西,她大概永遠浮不上海面!

“往那邊去,水流有一個漩渦中心,估計在那兒。”白蓮指着蓮花燈的盡頭對蓬瑤說,蓬瑤點頭追上,白蓮在身後說:“要小心漩渦。”

蓬瑤運氣飛向漩渦,之前消失的吸力再次催動起來,蓬瑤飛的近了,身體不受控制的朝漩渦吸去,蓬瑤來不及驚叫,身體砰的貼上異物。

白蓮大叫:“就是這個石頭!天,好多屍體。”

蓬瑤一聽臉色煞白,艱難的扭頭一看,周圍果然倒貼着不少尚且新鮮的修者屍體,最新鮮的就是之前和蓬瑤對抗的幾個,最古老的,已經化為白骨了,估計更古老的已經不見了。

蓬瑤的背脊貼在石頭上怎麽也掙脫不掉,蓬瑤反手用劍去刺,叮咚一聲響,石頭毫無所動。如石磙一般的大石頭,到底是什麽玩意。別說蓬瑤的肉體,就是白蓮這個虛幻之物,也不可避免的被吸在石頭上,白蓮冷汗涔涔的掙脫,咻的躲回蓬瑤的背後,氣喘籲籲傳音道:“失策,姑娘如今被吸在這兒,更是走不了了,哎。”

“……”蓬瑤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掙紮,但是背脊依舊緊緊貼着石頭,紋絲不動。蓬瑤冒冷汗,有氣無力道:“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要這樣泡死在這兒?”

白蓮慎重說:“姑娘先想想辦法,用火攻擊它,能用的辦法都使出來。”

蓬瑤只好依言形式,飛劍啊,符箓啊,法寶啊,火攻,折騰的蓬瑤精疲力竭,這大石頭連個痕跡也不給留下來。

“哎……姑娘,要想脫身只剩一個辦法,你想辦法轉個身,然後面對石頭,我教你一個法決,煉化這塊石頭。”

“煉化它?這麽大”蓬瑤吃驚。

“沒有別的辦法了,在這兒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且這石頭很特別,絕對不是凡物,姑娘遇見它也是有緣,如果能煉化它,對姑娘的修為絕對有大益處。”

蓬瑤為難道:“但是我煉化它感覺要很久很久。天啊,我會不會還沒煉完就已經被水泡死了。”

白蓮失笑:“那你說,你如果坐着不動,能怎麽脫離大海?”

“……”蓬瑤郁悶的垂眼。

白蓮溫和道:“我知道你想見你師兄,不過修仙要耐得住寂寞,姑娘,修仙路途漫漫,只要你本心不變,什麽變數都不算變。一時的分離而已,總有一天你還是會跟他重逢,姑娘你的心,決定了你們的緣分。有緣自會相見,所謂無緣無份之人,乃是情分已盡之人。”

蓬瑤聞言心中一動:“白蓮前輩也是有心之人,你一直固執的等待,是因為相信總有一天會重逢?”

白蓮一笑:“當然,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看,即便我沒有等到他,我還是會想辦法自己去找他。你也一樣,只要你想他,就要想辦法去接近。”

蓬瑤對她笑了笑,扭着身體艱難的轉身,與石頭面對面,整個人幾乎撲在大石頭上,這姿勢讓她極其難受。

白蓮的聲音再次響起:“我接下來傳你一個煉化天才地寶的法決,此法決乃是上古法決,與你以前所學的有差異,姑娘可能會覺得別扭,不要急,慢慢的适應就好。”

蓬瑤點頭,閉上眼眸靜心凝神聆聽白蓮的聲音。

轟隆隆的雷電在白冰雪原沒完沒了的閃爍,冰層被霹裂,一切生氣皆被焚毀。

偌大的雪原,唯有一間小茅屋常年屹立不倒。

“區老,最近的雷電似乎越來越勤勉了。”蓬印天端着茶水,悠閑的望着天空說。

區老呵呵點頭:“估計是那個小夥子刺激的。”指着屋外的天空,萬道雷光之下,一□上身的男子屹立在雷鳴之中,有時靜而不動,有時身行如影。

蓬印天失笑,靈安陽自從得知找不到離開的路,就開始變得瘋狂起來。每天跟雷電過不去,幾乎睡在雷電之下,不知疲倦。連身上的甲衣都被雷電霹毀了一半。蓬印天知道靈安陽是心急離開,但是蓬印天認定要出去的路,在區老頭的手上,這個老頭很強悍,很奇怪,由不得蓬印天不懷疑。只是老頭沒有惡意,蓬印天也忍着沒問。老頭或許只是寂寞了,很樂意教導他們幾個年輕人提升自己的修為,一點不藏私。

“罷了,今天我也該練劍了。”蓬印天走入冰雪中。在屋子的另一面,晨藍盤腿靜坐在冰層上,已經入定幾個月了。

狐王皺眉站立在飛雪風寒中,朵朵梅香輕入鼻端,狐王輕輕揚起手,摘下一朵梅花擱在指尖捏了捏。

不遠處,白衣勝雪的二人從石墩上起身,個子幼小的湯圓微微對那女子颔首,說了聲告辭,轉身便朝着狐王走來。如雪花似地女子靜靜看着湯圓,不知不覺,她的身影消失在雪花裏。

狐王收回視線,看向湯圓:“問到了嗎?”

湯圓嘆氣:“一半一半,雪女只知道進去的路,出來的路卻不知道了。似乎出來的路被裏面什麽人封死了。只能進不能出。”

狐王凝眉:“靈安陽他們被困在裏面?”

“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雪女說就算我們進去,估計也出不來。除非運氣特別好,找到一條路。她說那地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出來了。”

狐王聞言不語,湯圓道:“我們還去嗎?”

狐王哼道:“為何不去,我偏不信。沒有出來的路,我便挖一個洞出來。”

“呵呵,行,那我們走吧。”湯圓失笑,起身帶路。

狐王瞪着漫天的潔白很是不悅的嘀咕:“我最讨厭的寒冬……”他天性屬火,與冰天雪地的境況相對相克,只是逼于無奈,讨厭的地方,不得不闖。

深海之中,寧靜的建築一如往日般沉眠不醒,在蓬瑤二人沒有看見的建築大門處,赫然寫兩個碩大的字:莫府。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_^

5454 剝雞蛋

54 剝雞蛋

海底寧靜無聲,漩渦的源頭處,蓬瑤貼着大石頭,雙手在水中艱難的舞動手訣,無形無影的氣息沖擊着大石頭,石頭紋絲不動,蓬瑤靜靜的堅持,直到一日張嘴吐出一口濁氣,蓬瑤軟着手喘息道:“白蓮前輩,都一個月了,石頭沒有半點動靜,我真的可以煉化它?”蓬瑤一開始躍躍欲試,白蓮前輩教導的法決很有意思,可是他們的目的是煉化石頭脫離大海,然一日一日過去,蓬瑤失去了信心。

白蓮嘆息:“這石頭比我想的還要神秘莫測,蓬姑娘沒有其他選擇,繼續努力吧。手訣沒有錯,只要堅持不懈,肯定會有變化。”

蓬瑤聞言小聲嘀咕:“這何時是個頭啊……”不過白蓮說的也對,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白蓮聽到蓬瑤的嘀咕,只微微一笑,随即安靜下來。

蓬瑤攤開雙手繼續和石頭做鬥争,比修煉還要枯燥的漫長日子,真是遙遙無期。

瓊花島上,巨大的樹屋裏,面具男子百無聊賴的把玩着一把小藥鏟,小花蛇從門縫裏溜進來,嘶嘶纏上面具男子的身子,爬到他的肩上歡快的嘶嘶鳴叫。

面具男子如自言自語道:“哦?落水已多日?沒有浮上來?”

小花蛇晃着細長的身子。

面具男子又說:“這可不好說,海底我未曾下去過,不知道有什麽,可惜,莫寒星這些年不知道去了哪兒,我也找不到他。算了,她自己掉下去我也沒辦法,聽天由命。”

小花蛇繼續嘶鳴,面具男子呵呵道:“你想我救她?這可不行,我不通水性,也不會打架,莫寒星說過,如果落水必定葬身海底,我還不想死。你想我死嗎?”

小花蛇垂下頭,低落的挂在面具男子的手臂上沒精打采的蕩秋千。

男子撫摸它的腦袋道:“這才對,放心,那個女孩不會那麽容易死掉。等莫寒星來島上,我會請他幫忙。我能感覺到,她還活着,而且一定很長壽。”

深沉的海底,唯有幾朵白蓮花長年累月的盛開着,朵朵白蓮泛着如月光似地柔和光線,照亮了海底方寸之地,平添了幾分溫暖和美麗。

白蓮靜靜的望着幾乎與大石相依的蓬瑤,蓬瑤已經越來越習慣安靜,越來越适應海底,大石靜立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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