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司九又哭又笑,“你看看你的兔子怎麽了……”
夜佚沒有多想,果真回頭看過去,他養了快一千年的兔子早被玖宴殺了,就剩下一堆灰在那裏。
可讓他瞳孔狠狠一縮的,卻是那只自他心口穿過的手。
細細的、小小的、白白的……他以前總想着将這只手抓住,放在嘴邊啃一啃,看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樣香軟。
可他一低頭,就見到那只手穿過他的心髒,沾染了屬于他的鮮血。
“阿九……”他低喃一聲,眼裏也開始落淚,他伸手想要握住心口的手,可司九已經将手縮了回去。
他回身,只見到司九又哭又笑的模樣。
他聽見她說:“阿佚,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的……你一定要吃掉我啊……”
玖宴早早地就告訴了她,夜佚本是魔王之子,可自他出生,便是被親生父親當成日後與仙界抵抗的殺器。
玖宴将他帶在身邊之前,他就被魔王日日夜夜用魔氣養體,他的存在,不過是一個容器一般的,原本不用等到他成年,他就會被魔氣徹底的吞噬心智,成為一個只懂得殺戮的魔物,不生不死,也不知喜怒哀樂。
可玖宴将他偷了出來,帶到太華寺裏,将他養在身邊,想方設法替他壓制着魔氣,才讓他長到如今的模樣。
事實哪有夜佚說的那麽簡單。
他若不吃了她,等不了多久,就連玖宴都壓制不住他的魔氣了,到那時候,他還是會成為一個只知殺戮的魔物。
夜佚伸手想去抓住她,可她的身體越來越淡,化作點點金色的光芒,争先恐後的往夜佚破開的心口擠去。
許久許久之後,此處歸于平靜,夜佚怔怔的看着眼前,伸手捂着心口,那裏完好無缺,好像之前被人破開只是錯覺,可他又清楚的知道。
有什麽東西已經沒了。
“幹嘛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她又沒死。”玖宴在一旁哼聲道。
夜佚神色一震,轉頭看過去,就見到玖宴捧着司九的本體,而那株昙花非但沒有枯萎,此刻正搖曳着,枝葉間藏着一個花苞。
玖宴将昙花遞過去,嘆了口氣道:“她成全了你,卻也成全了自己,你本就是她的劫數,如今她舍了修為替你壓制魔性,卻正好歷了劫……”
“她要成仙了嗎?”夜佚抱着昙花,低頭癡癡地看着。
玖宴卻搖了頭,道:“她注定成不了仙的。”
“為何?!”
“她要成佛。”玖宴微微擡頭,看着西天的方向,聲音很輕:“好歹是洗心池池水澆灌出來的,那裏才是她的歸處。”
“她成了佛……”夜佚抱着昙花的手輕輕顫抖着,指節泛白,後面的話他卻說不出來了。
她成了佛,而他是魔,佛與魔之間……豈不是更加不可能了。
玖宴像是知曉他要說的是什麽,神色間也有些惆悵,可她嘆了口氣,又沒有将後面的話說出來。
她早就為了司九和夜佚去找過南珑,南珑是掌管姻緣的……
深夜,懷裏的昙花顫了顫,花苞緩緩開放,夜佚低頭看着,一動也不動,直到花盆破碎,那株昙花化作一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