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不僅僅是吸引

夏蓮淚眼朦胧,依然執着的想要萬貫金回頭。

依她的性子,應該是一把扯開紅蓋頭,一臉嘲諷的看着田靖瑜被萬貫金修理。可結果呢?結果是她完全忘記了田靖瑜對她做了多麽龌龊無恥的事情,見萬貫金對田靖瑜發難,一整顆心裏想着的就是幫田靖瑜圓場。

女人是感性的動物,絕對堪稱真理。無論多麽強勢,刻薄又自我的女人,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都要小女兒情懷一把。

田柔佳覺得很羨慕夏蓮,能一心一意愛着一個人,完全不顧回報的付出,是一種溫暖而奢侈的享受。

女人嘛,活的糊塗一點好。可是田柔佳呢,就是活的太清醒,清醒到連喜歡別人都得找點理由。

田靖瑜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夏蓮,眼神中無法言喻的情愫引人深思。夏蓮皺着眉頭,看着萬貫金呆着迎親的隊伍越走越遠,整個人沮喪而迷茫。

“蓮兒……”田靖瑜向前一步,嘴唇動了動,終歸沒能說出話來。

夏蓮眼神中的期待,在他低垂下雙眸的一瞬間黯淡下來。冷哼一聲,“我會想辦法籌錢,買走自己的身契,從此再不做田家人。”

夏蓮說的決絕,紅袖一甩,轉身離開。大紅嫁衣上的金色鳳凰在衆人視線之中漸行漸遠,也将田靖瑜眼底的一絲晦澀燃盡。

鳳凰涅槃重生,迎來新的絢麗人生。夏蓮在愛情中的死亡,是否能夠重生,又是否能夠在絕望後生出新的希望不得而知。

田柔佳覺得,今天的事情全都是自己弄砸了。正自責的無法自處,卻又一尖銳的女聲傳入耳畔。

“賤人!”清脆的響掌聲和着完全沒有教養的謾罵聲,隔斷了所有的嘈雜。

夏蓮捂住被打的左臉,錯愕而憤怒的瞪着眼前花枝招展,妝容精致的女人。

橙色長裙上,五福團花簇擁,華美卻不見尊貴。頭上璀璨的金簪在早春燦爛的陽光下,灼灼生輝,映的人眼睛生疼。

“素日裏奴顏媚主,哄騙大爺。如今主子瞧得上你,給你一個忠心報主的機會,你竟這樣害了主子?呸,豬油蒙心的蹄子,不用你離了田家,田家先将你掃地出門。”金釵怒目圓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夏蓮,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夏蓮素來不是那能忍的委屈的,抹掉眼角殘留的淚痕,毫不客氣的回了金釵一記耳光。“我是豬油蒙心的蹄子,你便是那不知廉恥的賤人!我是太太院裏的二等丫頭,照理身份要比你尊貴。你憑什麽打我?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膽子?”

“我!”強裝的優雅,掩不住骨子裏的刻薄。金簪璀璨的梁氏,一出場,便帶了濃濃的豔俗氣息。鳳眸斜挑,臉上的神色狠辣而陰暗。

她被田柔佳擺了一道又一道,被夏蓮藐視了一次又一次,今天他一定要當着田靖瑜的面給她們好看。

人群中議論聲一浪高過一浪,主子教訓奴才,實屬常事,可當街打罵卻是少之又少。

金釵見梁氏出面,遂忙轉頭,躬身退到她身側,伸手攙扶,一臉委屈的神色。“奶奶,您瞧瞧夏蓮,她根本就不把您放在眼裏。”

夏蓮仰着頭,眼神中都是藐視。梁氏接下來會做什麽,田靖瑜心裏最清楚。四下看了一眼圍觀群衆,十分尴尬的擠了進去,拉住梁氏。“夫人,有什麽都該家裏去說。便是教育奴才也斷然沒有當街教訓的道理。”

梁氏的眼珠帶着濃烈的厭惡,黏在夏蓮身上轉了幾轉,故作姿态道,“她是母親屋裏的人,沒理由我來教訓。帶進去全憑母親定奪就是。”

“多謝夫人,高擡貴手。”田靖瑜帶着有谄媚嫌疑的笑容,貼在梁氏耳邊低語。

梁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沉着聲音。“母親的手段,想來你比我更清楚。當街給主子難堪,又敗壞家中門風,被趕出田家已算是輕判。”

“這……”田靖瑜好看的眉毛徒然皺在一起,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

“把她帶進去。”梁氏美目一轉,瞪向夏蓮。

金釵得令,一臉得意張揚,推搡夏蓮踉跄幾步栽進了院門。

熱鬧的人群随着陣陣讨論聲,一哄而散,只剩下稀疏的五個人影。

郁郁蒼蒼的梧桐,在風中飒飒作響,搖擺着不安的枝葉,遮蓋住五個人的身影。

一襲白衣風雅至極的唐書祥,錯開兩步外是杏色長裙,發如墨般灑在身後的田柔佳,緊緊挨着她的鎖骨仿徨踟蹰,鵝黃色短衫長裙的春桃,以及玄青長袍攏身,讓人看不出喜怒,執扇而立的藍瑞。遠處清油布小馬車旁邊,牽馬張望的富貴,被梧桐遮住身影,看不清容貌。

田柔佳看着即将要關合的朱紅大門,猛然回過神來,撇開春桃,疾步上前。一手撫上狒口含着的門環,用力向裏推着,“且先讓我進去。”

門房是個精瘦幹癟的老頭,看見田柔佳時,眼裏閃過一絲訝然。“三姑娘?”沙啞的聲音,被春風扯的零零碎碎。

訝然消失後,留在眼眸中的就是滿滿的不屑。

“麻煩請開門,我要進去見太太。”田柔佳挂着客氣的笑容,收回扣在門環上的手。

門房老頭關門的力度未減半分,門猛然扣上,伴随着他沙啞而略帶鄙夷的聲音。“太太為傳,姑娘進不得。莫怪老奴,還請姑娘速速離去。”

收回的手上似乎還能感受到方才門環處的冰冷,田柔佳将手攏于袖中。苦笑着搖了搖頭,世态炎涼四個字總是被人演繹的如此淋漓盡致。

唐書祥站在原處,看着田柔佳垂着頭一步一步向後退着。胸口悶痛,長袖一甩,闊步走了上去。

石階在腳下一節一節後錯,終于走到了田柔佳身邊。唐書祥展開雙臂,将田柔佳不斷後退的身體攔在懷中。“小柔,從今往後咱們不進這個門。”說着便要将她帶走。

在唐書祥的雙臂圈成圈之前,田柔佳錯開腳步與他拉開距離。一貫平靜的臉上少有的帶了幾分固執,“我得進去救夏蓮。”

說完全不會對唐書祥有意見是假的。她明明擺脫他來幫自己救夏蓮,可他卻用了最拙劣的方法,不僅讓田靖瑜身陷困境,更讓夏蓮無法逃脫。

“這門将你關在外面了,這裏面的事情同你無關。”

唐書祥強調,試圖将田柔佳帶走。

兩人正在争執,門環被人叩響。玄青色長袍的一角,映入田柔佳的眼簾。

門房探出頭來,豆大的眼睛透着精明算計的光芒,順着藍安打量一番。

上好布料的玄青長袍,墨玉腰帶上垂着的羊脂蟠龍玉佩光澤不凡,長袍領口袖口用金絲線繡着的雲紋在陽光下散發耀眼的光芒,袍擺處的竹葉青紋飄逸灑脫,門房透着貪欲的眼眸一轉,便确定來者非富即貴。

原本刻薄的一張嘴臉,立即堆滿了谄媚的笑容,将朱門大開。“不知公子是來找誰,老奴也好進去禀報。”

藍瑞側目看向田柔佳,聲音低沉淡漠,“我要帶你們三姑娘去見太太。”

“這……”門房的視線不停在錯愕的田柔佳和淡定的藍瑞之間轉來轉去。

想來他們這樣的人家,這樣的下人是不敢得罪藍瑞這樣的公子哥的,即便是十分為難,門房還是不得不在嗓子裏擠出一句,“公子稍等,容老奴回禀。”

“恩。”藍瑞點頭,“請便。”

大門再次被關合,藍瑞向後退了幾步,目不斜視。

田柔佳湊過去,屈身行了一禮。“多謝。”

藍瑞搖頭,“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救人性命的時候說是舉手之勞,幫人達成願望的時候也說是舉手之勞。

這位看起來冷冰冰的富家少爺活脫脫的穿越版的雷鋒。不知道他是對誰都愛舉手之勞,還是專門只愛舉手給田柔佳看。當然,田柔佳心裏希望是後者,若真如此,推斷來說,藍瑞對她也算特別。如此一想,自己也算不得是單戀,心裏會有一絲甜蜜泛上心頭。

愛情在春天裏悄然而生,多希望也能借着春風無限滋長,開花結果。

有時候愛情是毫無道理的,你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發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然後你就意想不到的一心喜歡上這個人無法自拔,無論自己如何勸解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也于事無補。心總是向着無法控制的方向行動,讓你茫然失措。

田柔佳覺得愛情這東西和所有事情一樣應該有跡可循,有理可依,所以縱然她想到了以上的原因也還是苦苦的想要探究個原因。

比如藍瑞為什麽三番四次的要幫助她,比如她身上是不是有藍瑞想要的東西,比如被傳得神乎其神的秘籍,不如那下落不明的玉镯。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表象看起來的那麽簡單,可要命的是,越是神秘的東西越讓人向往。比起一眼就能看清想法的唐書祥,神秘莫測的藍瑞于她更具吸引力。

院子內傳來咚咚的腳步聲,門房再次出現,将大門打開,而這次迎接他們的不僅僅是那幹癟的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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