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殷緋—唐槿

殷緋—唐槿

飙升的心跳和微微的出汗,帶給他們一種仿佛勝利的感覺。

殷緋說:“我知道。”

金聚問:“然後呢?”

殷緋只是張開手掌,道:“我們會贏的。”

金聚像之前一樣,和她緊握着手,大聲道:“好,我們會贏的。”

*

瘋玩幾天之後,終于有人找來了。

她玩消失,最大的目的是想看看唐銘究竟花多少時間,用什麽辦法能找到她。

雁江很小,B城卻大得多,他找到她的速度,代表了唐銘對她的重視程度,和他的能力。

殷緋在酒店,先接到的是前臺的電話,說有人來訪。

然後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來敲門,把她帶了下去,咖啡廳裏面坐着一個女人。

背影很高挑,頭發是精心打理過的長卷,黑色綢緞連衣裙外面披了一件西裝,看上去十分貴氣。

只看背影,都足以令她打起精神,看到正面的時候,殷緋已經不自覺地在緊繃肩膀了。

女人有一雙比唐銘更像肉食動物的眼睛。

女人見她,把墨鏡摘下來,道:“你就是殷緋。”

她努力鎮定道:“是。”

女人道:“我是唐銘的姐姐,唐槿。他給我打電話,拜托我來找你。”

她忍不住又看了唐槿一眼。

唐銘眉目多情而溫柔,她姐姐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淩厲而具有攻擊性的美麗。

如果不是她說,殷緋肯定不會想到他們是姐弟。

唐槿打量了她兩眼,問:“覺得自己考得怎麽樣”

殷緋心裏一驚,她連自己之前去了哪兒,都查出來了。

殷緋道:“還好。”

唐槿又問:“你喜歡唐銘?”

殷緋不知道怎麽回答,裝傻似的笑了笑。

唐槿沖她笑了笑道:“你看起來不像那種人。”

殷緋身後出了一層汗,目送她走遠。

唐槿走之後,從雁江過來的唐銘也出現在她面前。

他見到她第一句話,就皺眉問她:“你去哪了?”

于是殷緋明白,他姐姐并沒有和他透露自己的行蹤,或許他們兩姐弟的關系并不是她想象中那麽堅固。

殷緋環住他的脖子,說:“高考好累,我好想你。”

唐銘安慰了她一通,帶她去吃飯,然後殷緋收拾東西,和他回雁江。

在飛機上,她昏昏欲睡,唐銘轉過頭來看着她,道:“殷緋,你比我想象得厲害。”

殷緋假裝沒聽到,但她突然想到了她之前看電影的時候。

侏羅紀公園裏,迅猛龍跑出來大肆屠殺,有人說它好殘忍,研究員道,它在确認自己在食物鏈裏的位置。

殷緋想,唐銘就是靠這樣的方式,在探索他的位置。

高考成績下來之後,她考得還算不錯,比之前所有模拟考的成績都好。

她找了個播音主持專業,一邊上學,一邊在唐銘的公司裏實習。

殷緋開始漸漸接觸他公司裏的業務,也見識到了他那些莫名其妙的錢是從哪裏來。

雁江那時候招商引資,有些項目,比如電池廠,能拿到稅收減免,甚至政府還能提供場地。

唐銘就聯合一些外地來的企業,拿了補貼之後建一些最基礎的生産設備,最低限度地生産兩三年,紅利期過了,就宣布破産離開。

她有時候騎車溜達,郊區很多沒人的集裝箱房都是他們廢棄的廠房。

他能這樣做,自然也少不了和一些內部人員的關系。

他二十幾歲,這些關系的來源,更多的還是他的家庭。

殷緋後來從他的只言片語,和自己的調查中,了解到他家庭的情況。

唐銘他爸唐龍是從雁江發家的,最早就是開工廠,成功之後順着時代的風潮,去到更大的城市發展。

那天她見到的,唐銘的姐姐,唐槿,是唐龍和他原配妻子的孩子。

而唐銘,其實是私生子。

他小時候就被唐龍接回去,但是到了初中之後,就來雁江和爺爺奶奶生活。

至于他的生母,他似乎沒有什麽記憶。

唐銘畢業之後,同樣也沒有在B城,而是回了雁江發展。

他手裏有股份的這些企業,其實并不能算他自己的企業,真正的控股人是唐龍。

唐銘本人也似乎沒有什麽努力拓展的意思,只是随便混一混,在唐家的照顧下正常經營着。

殷緋開始在唐銘的授意下,幫他做了不少灰色地帶的事。

她也利用這些資源讓金聚幫她賺了一些錢。

唐銘經常誇她聰明,她很有自信,自己是他身邊人裏最能了解他想法,也最好用的一個。

唐銘在她面前很放松,這些見不得光的事他根本不會瞞着她,因為在他心裏,一直握着她最大的把柄——何建平的死。

四年之後,殷緋對他的公司已經非常了解了,就連唐家母公司的那些産業,可能都比他清楚得多。

那時候,唐銘提出來道:“我們結婚吧。”

殷緋絲毫不感到意外。

*

這幾年唐龍對唐銘的态度有所傾斜,盡管唐槿和她母親一再暗中阻攔,但唐龍依舊覺得唐家的這份家業,最好能傳給唯一的兒子。

唐銘和她結婚,是因為他手裏一些不幹淨的資産需要甩掉。

她最近不止一次在監聽裏聽到唐銘和律師在談這個問題。

他問律師:“你預計她會蹲幾年?”

“十年以上吧。”律師道。

唐銘沒有再回話。

那年跨年鐘聲敲響的時候,濱江大橋旁邊有人放煙花。

整整半小時,由煙花組成的MARRY ME閃爍在殷緋的瞳孔中。

“你願意嗎?”唐銘拿出戒指和玫瑰問她。

殷緋把手伸過去,這戒指選得倒是好看,璀璨奪目。

她欣賞了一下,微笑道:“我願意。”

殷緋畢業之後沒有進他的公司,而是在雁江當地的電視臺找了一份工作。

唐銘也覺得很滿意,畢竟她每天打扮得光鮮亮麗,接觸到的也是雁江有名的人,為他和利益夥伴牽線搭橋做出巨大的貢獻。

再半年之後,唐銘和她登記結婚。

結婚前,他們一起去了B市,按照他爸的意思,在他家老宅住了大半個月,讓她和唐家人互相熟悉。

唐夫人對她的态度溫和中夾着冷淡,第一頓飯問了她兩句父母的情況,就再也沒和她碰過面。

倒是唐槿,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着她,笑道:“沒想到你們能結婚。”

殷緋微笑着打太極,說:“大概是緣分到了吧。”

唐槿道:“我弟弟啊,以前不是很擅長和人交流,我還擔心他遇不到自己的伴侶呢。”

唐槿轉頭去看唐銘,他夾菜的手頓了一下,沒有給唐槿任何回應,只是面無表情地快速吃完了飯,然後回了房間。

都說一個人的房間是他童年最具象化的地方。

和她狹小簡單的房間,許苑溫馨柔和的房間不同,唐銘的房間看起來沒有什麽生活過的氣息。

無論是書櫃裏,還是書桌上,都沒有任何像是他小時候的東西。

就連裝飾的風格,都和酒店布置相差無幾。

殷緋假裝撒嬌地問他:“你小時候就在這裏長大嗎,有沒有你小時候的照片呀”

唐銘頭一次顯露出裝不下去的煩躁,道:“明天出門,早點睡。”

他熄燈很早,半夜殷緋睡不着,下樓倒杯水喝,看見樓下餐廳的燈還亮着。

唐槿穿着睡袍坐在桌前,用筆記本處理工作。

她指尖敲打幾下,合上了電腦,看向殷緋。

殷緋乖巧地笑了笑,向她打招呼,道:“姐姐好。”

唐槿問:“你們婚禮,你父母不來,那你準備請誰呢?”

她道:“請我老師吧。”

唐槿點了根煙,又問她:“你要麽,你會抽吧?”

她擺擺手,說:“會,不過不用了。”

唐槿道:“你覺得唐銘為什麽想和你結婚?”

她道:“可能覺得合适吧,我們也在一起幾年了。”

唐槿笑了一聲,道:“合适?”

唐槿直白道:“你的家庭條件,連普通都算不上,你要說他看上你的臉和身材,他倒是真能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

她說得很輕松,殷緋甚至沒聽出刻意攻擊她的意思,只是因為唐槿無需在意她會不會生氣難堪,所以直白地這麽說了。

殷緋捏了一下杯子,心想,難道唐槿是不想讓唐銘和她結婚?

據她了解,唐槿是離過一次婚的。

唐龍之前來雁江視察,和他們單獨吃飯的時候,閑話家常。

說當年給唐槿找了很多門當戶對的相親對象,家世都相當好,她一個也不喜歡,最後看上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酒吧調酒師,結婚幾個月又閃離了,現在一個人生活。

殷緋一下就明白,唐槿不願意和其他人有錢人聯姻,估計就是怕自己嫁出去之後,她爹就能名正言順地把家産全都給唐銘了。

或許唐槿覺得,她和唐銘結婚之後,如果有了小孩,唐龍就會更加偏向唐銘?

和唐槿這種聰明的人繞彎彎沒有意思,她直截了當道:“姐姐,你不希望唐銘和我結婚嗎?”

唐槿道:“你不是一個好的結婚對象,但是,”她平光鏡背後的細長的眼睛掃過來,撚了一下指尖的煙灰,道:“你替他辦事很麻利,我挺欣賞你的。”

殷緋正準備開口,突然樓上傳來開門聲,她擡頭,就看見唐銘站在樓梯後面,臉色很冷,問她:“你在幹什麽”

唐槿靠着椅背吐出一口煙,不急不徐道:“我和弟妹說說話,怎麽?你吃醋了?”

唐銘盯着她,殷緋只能道:“我下來倒杯水喝,幫你也端一杯上去?”

唐槿哼笑了一聲,殷緋對唐槿道姐姐晚安,然後端着水杯上去。

房間門關上,殷緋小心翼翼地把水杯遞給他,道:“吵到你了嗎對不起。”

唐銘一直盯着她的神色,似乎判斷她有沒有做出什麽背叛他的事。

殷緋把水杯放下,過去抱着他的手臂,小聲道:“我有點害怕你姐姐。”

唐銘問:“她和你說了什麽?”

她猶豫道:“她說……她說我背景配不上你,又問我平時幫你做事都做些什麽,但是我沒回答她。”

唐銘半晌,似乎終于認為她沒有背叛他,眼神放松下來,才對她道:“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殷緋像是心有餘悸一樣,問:“為什麽?她怎麽了?”

唐銘盯着她道:“你見過蛇嗎?她房間裏面養着很多蛇,她和那些蛇一樣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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