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尋糧寶府殃
藍縣的大街上突然出現了一群跌跌撞撞努力奔跑的人。
他們正在往東門趕。
街上的人們不明所以。
有些愛八卦的也跟着跑了起來。
一路過去,人只增不減,最後竟像逃命似的,還有人發出了尖叫。
這一切江雨竹并不知情。
在人潮大軍到達的前三分鐘,她已經駕駛着糧車出城了。
待廟裏的人氣喘籲籲趕到東門。
看見的,只有芝麻大點的影子在策馬奔騰。
“該死的!還是讓這個奸商給跑了!”
人群裏發出抱怨。
耗費了這麽多能量結果人家早就美美出城,這給誰能不氣?
“都怪你!帶路怎麽也不知道跑快點兒!”
“大哥,有飯吃我才能有力氣跑吧?”
“發生什麽事兒了?”
“你們剛剛在跑什麽?”
“诶大姐,麻煩問一下,剛剛不是在逃命嗎?”
路人還在蒙圈。
不是有事發生嗎?都在跑什麽?怎麽又停了呢?
……
“哈喽~美女!”
萬佳菲遠遠等在了一處亭子。
她把貨箱搬上船,又叫了得力的夥計看着。自己跑回頭來接江雨竹。
“你怎麽來了?”
江雨竹給萬佳菲讓出了半個位置。
萬佳菲毫不猶豫地爬上來坐下。
她有些傲嬌:“這不是怕某個人困城裏出不來嘛!提前守在這兒準備殺回去救援。”
“我有那麽弱嗎?”
“那可說不準。”
二人并沒有停留,依舊以極快的速度往碼頭趕去。
時間就是生命。
早一點出發,早一點買回糧食,就能有更多的人可以活下來。
“你問了船長過去要多久嗎?我可就帶了四十天的糧食!”
江雨竹還不忘問萬佳菲情況。
萬佳菲嘴一撅:“船長說我們過去估計要十五天。”
“十五天?那我們更得抓緊了,這一來一回就要一個月,最多也就留給我們十天的功夫去找糧。”
“找不到怎麽辦?”
“找不到也得找啊!”
江雨竹的口氣毫不質疑。
“咱們這樣出來,不能一無所獲的回去。”
“你這樣出來沒什麽吧?”
“不知道。”
“啊?”
“許會長是在後門把批文交給我的,我拿到之後直接就出城了呀!”
……
“開門!”
“開門!!!”
寶府的門被錘的哐哐響。
這是第三個地點了。
人們從東門走到商行,又從商行摸到了寶府。
看熱鬧的也跟着一路轉移,頗有些不離不棄的意味。
“奶奶,我們要開門嗎?”
小月怯生生地問道。
胡媽媽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要出聲!夫人吩咐過,她和小姐走了之後,誰來都不要開門!”
“那萬一他們破門而入呢?”
“他們不敢。”
砰——
“……”
“奶奶他們好像挺敢的。”
寶府的大門被強行破開,前院湧進了一大批人。
幫仆們紛紛逃到後院。
只有胡媽媽祖孫倆逆着人群向前院走。
“強闖民宅,你們想幹什麽!?”胡媽媽聲如洪鐘。
“別廢話!把你們家主子給我叫出來!我們要向奸商讨說法!”
“什麽奸商!你們講話放尊重一點!”
胡媽媽很是不滿。
“你主子呢?”
“夫人出去了,有什麽事你和我老婆子說。”
“你有什麽資格?”
“我是這個府裏的大管家,夫人的一切都是經由我打理,你說我有什麽資格?”
“你能承擔一切後果是吧?”
人群裏站出來一個瘦高黑皮男子。
看得出來他餓了很久,頭發枯黃黯淡,面上青黃。
不過他的眼睛亮的吓人,如同黑夜裏的野獸,死死盯着獵物。
“是。”
胡媽媽并沒有退縮。
夫人既然把寶府交給她,那她無論如何都會好好守着,等着夫人回來一分不差的交還給她。
“我問你,你家主子是不是出去了?”
“是。”
“她出去幹嘛了?”
胡媽媽瞥了眼人群,她看到有些人的手裏還攥着刀。
“夫人出去找糧食了。”她回答道。
“你放屁!”
那人似乎很是憤怒。
他吐了口吐沫,人群也跟着他向前,他們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一道道銀光豎立在頭頂。
“你們把我們當傻子嗎!啊?我分明看到你主子帶着一車糧食出城!富人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有糧為什麽不放開!天天施舍點白粥,省下來的糧食都拿去賣給富人!”
“賣給富人!?”
胡媽媽怒極,她氣沖沖地拿出簿子,甩到他們的面前。
“睜開你們的眼睛看看!”
“有糧不放?你們看看哪有糧食!旱災以前藍縣的糧食都是一周一買,旱災後難民成倍的進來。你們自己看看!到底有沒有多餘的糧食!”
她痛心極了。
“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夫人若是不把你們的命當命,那為何不肯放囤糧給城裏的糧店?糧店那時候是什麽價格?施粥又是什麽價格?施粥那可是不要一分錢!是,夫人是出城了。再不出城整個藍縣的人哪怕再省着吃,也就兩個月!兩個月,你們敢說旱災會結束嗎?”
“要不是她當初從林城采買!何至于死那麽多人!”
瘦高黑皮并不買賬,他紅着眼眶嘶吼着。
“夫人她不知情!”
“不知情就沒有錯嗎!!!”
“那你要怎麽辦呢?你想聽到什麽?”胡媽媽也哽咽了,“夫人從林城采買,從未有人說過那時林城已經出現了旱災,她也被蒙在鼓裏。”
“她知道後取消了。”
“她花了大量的錢從別處囤糧,現在你們吃的,都是夫人自己用錢買回來的。”
“她有什麽錯!錯的是那些地主!”
“她若真的無情,就不會想盡辦法去籌集糧食。”
“你們覺得她有錯,她也覺得自己有錯,你們還想要怎樣的結果呢?”
“你說的再好聽也沒用。”
那人的眼睛鼻子都挂滿了淚水。
“她帶着一車糧食走了,兩個月一到,她在外面還能活下去。而我們,都得餓死。”
“夫人她會回來的。”
“我不信。”
他後退了幾步,眼裏滿是不甘。
“我不信他們。商人,利益至上。命在他們眼裏,還不如一張廢紙。”
“你是富人府裏的大管家,你哪裏會知道窮人是怎麽活的。”
小月早就被吓得呆住。
她抽抽噎噎地也不敢哭出聲。
現在看着這個黑乎乎的叔叔用那麽兇的語氣和奶奶說話。
她覺得奶奶也很危險。
她再也遏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大聲嚎了起來。
胡媽媽把她往自己的身後遮。
那人久久地看着她。
“若是這城裏沒糧了你主子還不回來。”
“那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然後再殺了她。”
……
船随着海波蕩漾,江雨竹也跟着搖搖晃晃。
為了多帶點糧食回來,兩艘大船她都要來了,跟着她一起出行。
船長是個極和善的四十多歲女人。
江雨竹曾問過她要怎麽稱呼,兩個船長還是要區分一下的好。
她羞澀地笑了笑,說叫大姐就行。
江雨竹覺得不太禮貌,便又問她姓什麽。
她卻說,她沒有姓。
父母看她是個女孩兒,覺得遲早要嫁人,就沒有給她冠姓,也沒有給她起名。
在家她叫女兒,在弟弟妹妹面前她叫姐姐。
在外面,她叫那個姑娘。
“我看你比我小多了,就叫我大姐吧!我也算是你姐姐!”
可江雨竹卻不想這麽喊。
“你有什麽喜歡的嗎?”她問道。
船長一下子斂了笑容。
她有些慌張。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我喜歡太陽,我最喜歡在海上看太陽。”
“那我叫你太陽船長好不好?”
“太陽船長?”
“嗯!海洋上永不消失的太陽船長。”
船長笑了。
笑得比之前還要燦爛。
“還是你們這些夫人有水平!我沒讀過書那這輩子都不會想到。”
“你也別叫我夫人了。”
“為啥?”
“我沒丈夫,我叫江雨竹。你叫我雨竹吧!”
“你沒丈夫那些人為啥叫你夫人咧?”
“死了。”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陽船長大笑了起來。
“沒得事!”她說道,“死了确實不算數了!”
她們已經在船上呆了四日。
江雨竹也從吐的天昏地暗,逐漸過渡到小小的頭暈難受。
“是不是還有差不多十天我們就能到了?”
她抱着桅杆向船長喊話。
“差不多,但是也說不準!”
“說不準是什麽意思?”
“有可能遇到攔路的喔!最要命的是他們說啥我們都聽不懂!”
“啊?”
媽呀,她怎麽忘記還有語言問題了!
這裏也是有外國語的……
江雨竹跌跌撞撞地走到舵前。
她問船長:“那你還記得他們說什麽嗎?能學嗎?”
“那我不記得喽!我只記得什麽給勿迷芒尼!”
“給勿迷芒尼?”
“對!”
太陽船長稱贊道。
“你記性還蠻好的咧!一遍就記住了!”
“船長,他們說的是不是……Give me money?”
“诶?你會啊!”
“淺學過一點……不算會……”
太奇葩了……
江雨竹再一次為自己的命運哀嚎。
這是什麽破系統設定的破世界啊啊啊啊啊啊!!!
海對面的外語……居然就是英語……
系統你敢不敢走心一點。
那是不是她們到了對面,開口第一句就是……
你會說洋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