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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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久微反應迅速地牽着池林掉頭就走。
池林不解,“前面還有花沒看呢,怎麽就走了?”
“看什麽看,百花清天裏的花比這多的是,我帶你去百花清天看。”寧久微按着他的腦袋跟他說。
少年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們接下來去百花清天嗎?”
寧久微含糊着應了聲随即便一頭穿進熱鬧擁擠的人群中。
少年不由得高興壞了,連被他又按頭又牽走的瞬間也覺得沒什麽了。
寧久微頭也不回地走,人也算是看到了,尚且安好,目的達到了,當然趕緊就要溜走,不然等着被一川山逮回去嘛?怕是要剝掉她一層皮吧!
只是今年為何不見義父來?
而一川山的那回眸一瞥似乎看到了一抹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是寧久微嗎?
他在人群中企圖找尋着她的身影,可惜寧久微早已被淹沒在人海中。
這百年來一川山都沒有放棄過尋找他父王和寧久微,自然是不願意放過一絲機會,于是當即便就叫了人來要他們暗中留意附近是不是有寧久微的蹤跡。
身旁的雪衣女子在看完櫻花後便就擡步要離開。
一川山關心詢問:“母後可有看上的花,孩兒叫人給你帶回去。”
清雪仙姬淡淡地說:“不用了。”
她每年不是來看花,什麽樣的花她自己培育不出來?她只是在等人,等一場或許再也等不來的相遇。
因為那人再也沒有來過。
那一襲雪衣,清冷而孤寂,從前還有七星夜陪着,如今連七星夜也不見了。
……
南都花城外,寧久微牽着池林走着走着突然感到餓了!
她如今修為倒退到築基階段,辟谷對她來說也沒用,她想吃東西!
可惜不能再進城了,城裏有一川山,她可不敢再冒險。
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幾聲,她捂着肚子蹲到城牆邊,池林也只好跟着她過來,只不過他沒蹲下,他站着,居高臨下地睨着眼前那個肚子在叫沒有力氣再走路的女魔頭。
莫名有點想笑怎麽回事?
“喂,你怎麽不走了?”少年人揚聲問。
寧久微擡眸瞅他一眼,向他伸手,“還有吃的嗎?”
池林搖搖頭,還忍不住不厚道地笑了,“沒有了。”
寧久微嘆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有一個賣糖葫蘆的老爺爺經過這,老爺爺抱着冰糖葫蘆棍要進城去售賣,一邊走一邊吆喝,“買冰糖葫蘆喽,冰糖葫蘆,不甜不要錢!”
寧久微看着那冰糖葫蘆棍上插的滿滿當當的一串串冰糖葫蘆,禁不住舔了舔唇,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看着就好甜哦。
她扶牆而起,望着冰糖葫蘆的眸光晶晶亮,一副要做壞事的模樣。
池林似乎知道她所想,立刻就擋在她面前,義正言辭道:“你不能去搶!老爺爺家不容易。”
寧久微推開他,不耐煩道:“走開走開啊!”
池林攔不住她。
她叫住那老漢,還親切地喊他爺爺,老人家停住,問:“姑娘要來一串?”
寧久微嗯嗯點頭。
正巧這時候又過來一位買糖葫蘆的,看上去是個打扮斯文的讀書人懷裏還抱着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小女孩指着糖葫蘆咿咿呀呀地說:“爹,吃,吃……”
書生笑着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說好,便張口溫和有禮地跟那賣糖葫蘆的老人家說:“老人家,給我也來一串。”
老漢慢悠悠地點頭說好。
寧久微瞧着,笑着又開口道:“爺爺,我不急,你先給那小孩吧。”
老人家說好,還誇她有禮貌,多禮讓人啊!結果老爺爺從棍上剛拿下一串糖葫蘆遞到小女孩手裏,寧久微便上手就去搶!
這整得在場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
果然,池林就知道她不可能那麽好!女魔頭就是女魔頭!
寧久微搶了小女孩手裏的糖葫蘆就跑。
撒歡似地跑。
池林被迫跟着她跑。
身後的小女孩眼看到手的糖葫蘆沒了,“哇”一聲大哭起來。
書生耐心又溫柔地哄她,“乖,不哭不哭,爹爹再給你買一串。”
老漢看着寧久微搶了東西跑走的身影不免嘆了口氣,可惜他這老胳膊老腿兒的是追不上了,只能認栽。
而書生見老人家不容易,便付了兩串糖葫蘆的錢,自家女兒的和被寧久微搶走的那一串,他還安慰了老人家幾句才又抱着女兒進城去看百花節。
那邊寧久微一口氣跑了老遠,方才停下,她舉着冰糖葫蘆嗦了一口上面的冰糖。
可真甜啊!
池林鄙夷地看着她,“你……你你真是無恥!竟然跟一個孩子搶東西吃!”
寧久微不以為意,還說:“我沒把那一整棍糖葫蘆都搶來就很不錯了!”說着,又把糖葫蘆送到他嘴邊,炫耀似地道:“要不要吃一口?”
池林将頭一擰,“我才不會吃呢。”
寧久微哼了聲,“不吃拉倒,反正挨餓的是你又不是我!”
她一邊吃着一邊估摸着那看上去是個好好人的白臉書生一定會替她把這串冰糖葫蘆的錢也付給那老爺爺,如此四舍一五入,分明就是那白面書生請她吃的糖葫蘆嘛!這樣老爺爺也不會賺不到錢了。
哈哈……她開心地吃起糖葫蘆來。
一邊吃一邊吐籽又招招手對池林道:“過來過來小林子,蹲下蹲下。”
“幹嘛?”池林沒那麽聽話地就蹲,還揚着個腦袋問她。
寧久微跟個大爺似地說:“姑奶奶我走累了,接下來的路給你個機會讓你好好表現。”
池林這下會意了,他懂了,不屑地哼了聲,“你想讓我背你?”
寧久微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我才不背呢。”池林的脾氣還是那麽硬強的很,扯着繩子就梗着頭往前走。
寧久微嘿一聲,拽着繩子猛一拉,把少年給拉了回來,又伸手一推一按,将他按倒在地。
“好好說不行,你這小子非得讓我跟你來硬的是吧?”她擦擦鼻尖,将繩子拽緊又爬上他的身。
抽毛驢似地抽他一繩子,命令他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有地不輕跪!池林倔強但又認命地背着寧久微從地上起了身。
寧久微趴在他背上吆五喝六的,“走!”說着又啃了一個糖葫蘆,感嘆:“好吃,真甜。”
然而池林背着她站了起來卻只是腳下似有千斤重,不肯邁出一步。
寧久微抓了一把他頭上的毛,他的頭發柔軟又黑亮,越抓還越上瘾來着。
她抓着,池林頭搖地跟撥浪鼓似地一番掙紮。
寧久微哈哈大笑,說:“你還想不想去百花清天了?”
這句話仿佛就是打蛇打在了七寸上,一下子精準拿捏把他給說動了。
他終于邁出了他那不動如山的身軀,說:“去呀,當然要去。”
“那就趕緊走。”寧久微擡起手用手中串糖葫蘆的竹簽給他指了指道。
池林背着她往那去。
走了沒多會,他就嫌棄地道:“你怎麽這麽重!”
明明看起來怪瘦的,結果一背還挺有重量。
寧久微呵了聲,反手就是一掐他的臉吃了個豆腐說:“你怎麽不說是你太孱弱,背個如此纖瘦苗條的我都嫌重,你說你是不是弱的風一吹就倒?”
池林冷哼了聲,沒再理她。
野花野草瘋長的小道上,有一個白衣少年他背着一個一身黑紅相間衣裳的女子默默地走,不管前方的道路如何?只這一刻……
春風拂面,午後陽光溫暖,歲月當是靜好安然。
很多年後,他們再重走這條路,還是他背着她,那時的他們心中都裝着彼此,這條路走的比如今更開闊,也更悠哉悠哉快樂常在。
而此刻,就只有被少年背着的寧久微覺得是悠哉悠哉的,還哼着歌兒。
少年心中只想着趕緊到百花清天,好卸下身上這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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