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吃醋
如此強詞奪理的話,衛衡還是第一次聽。
他靜靜不語,無聲地注視她一陣,道:“不巧,整座小島就只有這一家面館。”
舒月:“……”
其他人發出哄笑聲,認為這姑娘真是大膽又有趣。
有位夫人擱下筷子,捂唇輕聲而笑,“這位姑娘,我看是你喜歡這位公子,才這樣特意跑過來這樣搭讪他吧”
舒月輕點頭,大膽向衛衡示愛,“是啊,我喜歡衛哥哥,衛哥哥也喜歡我,我和他天生一對,所以有些未婚姑娘就別惦記他了,因為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他早就是她的人了
衛衡聞言,拇指指腹輕輕摩挲食指,忽想到他醒來後,恢複記憶的第一天,舒月對他說的那些話。
她說他已與她飲下合卺酒,有了肌膚之親。
那日,他脫下衣袍特意察看,身上确實有暧.昧的紅痕。
旖旎的回憶在腦海裏回蕩,一瞬間,衛衡覺得自己的指腹仿佛都磨紅了,可低頭看,長指分明潔白如玉。
不能再想了!
衛衡打住自己的回想,擡頭朝宮羽吩咐道:“去将舒姑娘的帳結了。”
“是。”
舒月喚住他,“不用了,我已經結了。”
衛衡:“那你慢慢吃面,我先走了。”
他起身,将這桌的位置空出來,帶上宮羽就要離開。
舒月來這兒,本就不是為了吃面,一見他要走,連忙追了上去。
“衛哥哥,你等等我!”
“宮羽,你和你家公子都走慢些,我們一起回客棧!”
面館老板一臉焦急地跑出去,又用薄巾擦擦額上的汗,“姑娘,你的面不吃了嗎?”
舒月沒有回頭,她一邊追,一邊答:“不吃了,你幫我随便送給旁人吃!”
島民一看,都瞪大黑眸,沒想到這兩人是認識的啊!
白沙島上沒有秘密。
不過一上午的時間,有心的姑娘就打探到這外地來的俊美男人是個富家公子,他同那位帶面紗的舒姑娘是乘同一艘海船來的,他們同住在逢月客棧,關系非比尋常,是一對未婚夫妻。
海島上的姑娘頓時芳心碎了一地。
有了未婚夫妻這名頭,舒月發現敢給衛衡扔荷包的姑娘都沒有了。
傍晚,他們一行人下樓用飯。
逢月客棧的跑堂見一個白衣姑娘拎了一個籃子進來,朝她揮了揮手,“襲雪姑娘,你是給咱掌櫃夫人送她買下的椰子糕吧?夫人剛有事出去了,你把椰子糕給我,待會我替你送。”
“那謝謝李大哥了!”襲雪笑着将椰子糕送過去給他。
那女子聲音溫溫柔柔的,舒月本以為這襲雪姑娘應該是長相随聲音一樣柔美,她擡頭一瞧,見到了她秀美的左臉,沒想到等她一轉身,整張臉映入她眸中,舒月才發現這姑娘右臉上有一道駭人的傷疤,如拇指大小,貼在她的頰上,将這美貌毀了六分。
世間男女皆愛美,女子容貌有損,很難在這世道上立足。
宮劍見舒月一直盯着襲雪看,出聲問:“你盯着人家姑娘一直看做什麽”
舒月從袖裏掏出幾枚銅板遞過去,“你替我去找這位襲雪姑娘買份椰子糕來!”
這小漁女倒是越來越會使喚他了,宮劍心裏雖不樂意,但見主子沒說任何話,只好冷着一張臉去給她辦事。
他手裏拎着劍,冷着一張俊臉,在客棧門口攔住賣糕女。
“喂,你站住!”
襲雪步履一頓,她回過身來,見一個黑衣男子攔住她,登時吓了一跳,她緊張問:“這位公子,您為何攔我”
宮劍:“你賣的椰子糕多少錢一份”
襲雪緩下神色,答:“四文錢一份。”
倒是不算貴。
他低頭數八枚銅板,“我現在就要兩份椰子糕。”
襲雪道:“不好意思,今日的椰子糕都賣完了,已經沒有了。公子是外鄉人,可能不清楚,島上的人找我買椰子糕時,他們都是提前定下,由我第二天送過去。”
宮劍想着他們第二日才離島,将數好的銅板又收回去。“那我就提前定兩份椰子糕,明天申時前,你必須将椰子糕送到逢月客棧。”
“行。”襲雪輕點頭,“但公子你需得先付錢。”
宮劍蹙眉,“不行。我們明日申時就要走了,如果你在這之前沒做出椰子糕,我的錢豈不是白付了。”
襲雪:“如果我申時做不出來,我會親自找公子退錢。”
宮劍卻不信,臉色越發冷了,“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聽見這兩人似是要吵起來,舒月從長凳上起身,準備去勸架。
這時候,逢月客棧門前來一個書生,他以為宮劍是在以強淩弱,一臉焦急地沖上去問,“襲姑娘,是有人欺負你嗎?”
宮劍的怒氣一下就上來了,“誰欺負她了,你這書生瞎說什麽”
襲雪連忙抓住孟知禮的袖子,以免他們發生沖突,“我沒有受欺負!孟公子,你想多了。這位公子不過與我有些小誤會。”
她簡單将剛才發生的事說完。
孟知禮聽後,臉上的焦急之色緩下。
他道:“你沒事就好。”
随後,拱手朝宮劍道歉,“抱歉,剛才小生關心則亂,誤會公子了。”
宮劍并沒有領情,只覺這書生的心眼全偏到那姑娘身上去了。
他冷臉将八枚銅板扔到她的空籃中,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孟知禮替襲雪感到委屈,“襲姑娘,你随我離開這座海島吧,我會娶你,你以後再不用日日再外賣糕,受這些委屈了。”
“我曉得一先生,能為人換皮,你随我一起離開這座海島,一起去尋這位先生,好不好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早已經備好了,只要你願意同我走,我們今天就能離開!”
襲雪将竹籃裏的錢,慢慢收入錢袋。
她垂下眼眸,鼻尖酸澀,“我貌醜,不堪匹配孟公子為妻。你是個好人,當配佳人,而不是我這個粗陋不堪的女人。”
“我絕不會離開海島,更不可能嫁給你為妻。”
說完話,她就提起籃子疾步離開。
孟知禮追在她身後跑。
門外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
“這書生是瘋了不成,整天追着一個貌醜的女人跑。”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這襲雪救過孟書生一命,估計他這是以身回報救命之恩呢!哈哈哈哈!”
“這書生是讀書讀傻了不成,就算有救命之恩,給些錢財打發了就是,何必要娶一個醜女”
“讀書人的口味真重!”
“唉,咱們海島出一個讀書人不容易,他不想着出海争功名,只想散盡家財給那女人治病,真是敗家!”
“我看孟知禮喜歡那個娘們,喜歡到着魔了!莫不是被人下蠱了”
……
舒月在外聽了一耳朵八卦,等她回到大堂,見堂內有個人買了一份椰子糕,還剩最後一塊糕點尚未食用,她就走到那人跟前問:“這位道長,你的這份椰子糕是找襲雪姑娘買的嗎?”
崇君擡起頭,道:“不賣。”
舒月揚起笑臉,“道長哥哥行個好,你就賣給我吧!”
崇君仍是道不賣,他直接将糕點喂入口中,毀去她的希望,起身回客棧二樓休息。
“……”
鲛人握拳,算你狠。
她回到原來的長凳坐下,冷不丁地聽旁邊一人道:“你在外總喜歡認人當你哥哥”
鲛人:“”
這人莫不是吃醋了,聽不得她喚那道士哥哥
她出聲叫衛衡,可他根本不理自己,領着宮劍上樓去。
宮劍走前還瞪了她一眼,仿佛她是在外紅杏出牆的夫人,他是負責替公子打抱不平的忠仆。
鲛人無語。
她不就叫了別人一聲哥哥嘛,這些男人就不開心了,真是小氣,還是鲛族男人心胸寬闊,有容乃大。
不過,這至少證明衛衡現在有一點點開始在意她了。
想到此,鲛人拿起勺子,得意地喝了一口扇貝湯,聽大堂的凡人吃飯聊天。
“哎,你們還記得咱海島每隔十年,城樓都會出現一副碧海龍女的畫嗎?”
“算算那日子好像明天就到了!不行,我今夜要再畫一副畫,扔去海底!我再燒三柱香,讓龍女選我當神侍。”
海上的島嶼太多了,舒月長居瓊花島,除了歸墟的事,其他小島上的事,她懶得打聽,所以根本不知道什麽碧海龍女
四海的龍族公主,她都見過,沒聽說有哪個龍女叫碧海的,所以這肯定根本不是真龍女,而是哪個小妖在凡界,随意給自己起的名號,吓唬那些凡人用的。
舒月轉頭,問那人:“碧海龍女為何每十年要在你們海上挂畫”
他瞧舒月的打扮不像本地人,就道:“姑娘你是外面來的”
鲛人點頭。
“哦,那你不知道碧海龍女很正常。她是庇佑我們海島的神女,只要我們每次将畫像上的人獻給神女當神侍後,白沙島就不會有海嘯洪災,我們每年都能風調雨順,家家年年豐收。”
舒月覺得這事聽着挺邪乎。
這海島上的人精神仿佛也不正常,他們談起碧海龍女時,容不得旁人說她一句壞話,否則就會特別暴躁。
他們甚至羨慕那個能給碧海龍女當神侍的人,每年都會往海裏抛畫像,乞求龍女能選中自己。
舒月聽他們絮絮說了好多話,忍不住發問:“那些當了神侍的人,後來你們見到他回來過嗎?”
一個穿褐衣的瘦子道:“當上神侍,是無上榮光之事,既然成了神,哪還能再随意下凡”
舒月瞥了他一眼,看出他是碧海龍女的瘋狂的瘋狂信徒了,且還入迷得魔怔了。
鲛人沒再心思聽他們吹捧龍女,她喝完湯後,便上樓休息了。
翌日,天才剛亮。
街道外叽叽喳喳的聲音,亂個不停。
舒月被吵醒了,她煩躁地起身,掀開木窗一看,就見街上的男人都特意穿扮得花枝招展,人人穿着鮮亮的花粉紅衣,像是她在話本裏看到的秦樓小倌。
他們這到底是要去競選神侍,還是當男寵
舒月倚在窗前,忍不住捂唇笑。
人群中,倒是有一個男子特別不合群。
是昨天那個俊秀的小道長,他一身黑衣站在人群裏,表情漠然冷峻。
舒月朝他揮揮手,“道長,你還記得我嗎?”
崇君微微颔首,算是和她打了一個招呼。
鲛人合上木窗,坐在妝臺前,正用木梳梳理秀發,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舒小姐,舒小姐……”
這是宮劍的聲音
平日這人都是冷臉對舒月,很少主動過來找她,今天怎麽這麽反常
舒月擱下梳子,走過去推開房門。
“有什麽事”
他神色慌亂不已,“殿下不見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