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長,而且這位仙長還言明是要收徒弟的。這麽好的機會誰要是放棄,那就是真傻了。
村長壓抑了興奮的心情,趕忙喊了自己老婆來商量,這種事情,肥水不流外人田啊,第一個要推薦的肯定得是自家人。他家兩個兒子三個姑娘,大兒子和兩個較大的女兒早就成親,家裏也只剩下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和小兒子楊善了。那仙長言明不收女弟子,也不要已成家的男人,那麽唯一可以選擇的也就只有小兒子楊善了。
夫妻二人迅速的商量妥當,便讓人去将在村裏游蕩的楊善叫回來。楊善聞得此事,哪有不願意的。做仙人的弟子呀,這是他做夢都想的事情。當機拔腿便往回奔。待他到家的時候,家裏的院牆上都爬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這村裏祖祖輩輩沒有聽說誰有過親眼見過仙人的,這仙人來的消息即使村長勢力再大也是瞞不住的。更有不少村裏年輕的小夥子摩拳擦掌,準備若是楊善失利了他們就上去試試。若是真的得了仙人的賞識,那便是一步登天,誰還在意一個小小的村長威勢?
楊善回來見着那麽多圍觀的人,縱使他素日裏蠻橫慣了,可在仙人面前還稍不得遮掩遮掩。在家門口他便聽了下來,整整衣服,裝着一副人模狗樣的進了門去。邊走他還邊拿眼斜着那些圍觀的村民,心裏得意的想:等小爺我成為仙人的弟子,稍不得讓你們這群凡夫俗子都跪在小爺面前磕頭。
進了家門,楊善便見到主位上坐着一個老頭,這個老頭頭上束冠,身着一系藍底白邊的道袍,端坐那裏,雖神情溫和,卻自有一股威勢。在他面前,楊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原本的還自信滿滿的自己一下子萎頓在地,想要站起來卻雙腳發軟無法用力。
“善兒,你怎麽了?”村長老婆瞧見自己兒子不對勁,頓時呼天搶地的撲了上去。
楊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覺得眼前一暗,擡眼便見着那仙人竟然悄無聲息的站在自己面前低頭俯視這自己,如同俯視着蝼蟻一般。當即背後冷汗噌噌的冒了出來。
那老頭搖了搖頭,甩甩袖子不發一言的走出門。門外的村民們還在等着看結果,但是眼前的這一幕讓他們也懵了,一向橫行霸道的小霸王怎麽會像個軟腳蝦?衆人心中正嘀咕着,卻都覺得心中一凜。那仙人目光掃過他們,可那淡淡的威勢壓過,凡夫俗子哪有能夠抗衡的道理。所有人都頓在當場無法動彈,眼睜睜的瞧着仙人遠去。
謝九離并不知道這些事情,前一日他晚上去河邊釣蝦子,好容易才糊了一頓飯食,第二日起來的時候,事情已經過了。楊善因為在全村人面前丢了醜,正愁沒有地方發洩呢,如此瞧見謝九離哪能放過他?
謝九離躺在地上,呼吸微弱。這些年來他為了求生存,不知道對別人奉上過多少不情願的笑臉,及時被別人打的嘴角冒血,他也還是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磕過多少個頭,就為了那一口飯食。年紀小時他不懂何為尊嚴,等到他明白的時候,那所謂的尊嚴早已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了。他也沒有功夫去想那所謂的尊嚴,能活着,便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于是他繼續抛棄羞恥,抛棄自己的尊嚴擺出一個又一個的笑臉,磕上一個又一個的頭,只為了活着。
也許要死了吧?謝九離想着,他一直都掙紮這活着,本能的害怕死亡,可是直到這個時候,死亡離他如此之近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麽,那一顆無時無刻不警惕的心不自覺的放松了下來。他在心裏笑了笑,想到:也許死了反而更好。
之前看多了亂葬崗上那些被野狗扒出來的屍首,他有時便會覺得自己若是那樣死了,再被野狗分食會不會很疼。現在他終于想通了,那個時候怕是自己一點知覺都沒有了,害怕疼嗎?還是……死了的好。
閉着眼精,腦袋裏傳來一陣極深的困意,謝九離無意識的打了個哈欠,沉沉的睡過去……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謝九離瞧着身邊笑的慈祥的老人,他脫口問道:“我死了嗎?這是死後的世界?”
那老人本就帶笑的眼睛眯的更緊了,回答道:“你當然沒有死,還好老道我又回去轉了一圈,否則哪會找到你。”
“找我?”謝九離還是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從來都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從來沒有人找過他,這樣的經歷他受寵若驚。
那老人看着他畏畏縮縮的樣子,長嘆了口氣,一手拉開謝九離胸前的衣襟,指着他胸前的一朵蘭花樣胎記說道:“癡兒,這些年你受苦了。這蘭花是你娘在送走你的時候特意拿了她的本命法寶印上去的。”
我娘?謝九離整個人都呆掉了,愣愣的想着這兩個字。他,有娘?
那老人也沉浸在自己的回憶當中,惋惜道:“當年你爹被仇家所殺,你娘懷了你,東躲西藏。結果生下你時不巧還是被仇家找上門。慌亂之下,她便将剛出生的你放入一木盆中順水飄走,自己卻跟仇人拼了。我聞訊趕到時,你娘也只剩下一縷神識,将前因後果告知與我。我順着水去找你,卻始終沒有找到。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放棄找你。那村子,便是最後一絲希望了,誰料想,真的找到了。”
剛剛聽聞父母的消息,下一刻又被告知父母皆亡,謝九離的腦子一團亂麻。他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你放心,既然找到了你,我會好好安頓你的。便是你沒有資質,舍了我這張老臉也讓你在大門派裏做個外門弟子。如此既有宗門庇護又無外人欺負的煩惱,可好?”
謝九離還未曾從呆愣中回過神來,卻又聽得老人這樣一句話,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愣愣的看向老人,良久,突然間一些片段躍入他的腦海。他無意識的瞧着老人,開口喚了聲:“師傅!”
老人在謝九離發愣的時候便瞧見了他雙眼有異,一雙黑色的眸子不知怎的發出金色的光芒。老人心中一愣,随即一陣狂喜。再然後他便聽見了謝九離的呼喚。
老人快如閃電的拉過謝九離的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感應珠來,讓謝九離收斂心神,只想着将力量輸入感應珠中。測試過後,莫老道的心裏更是喜悅,這謝九離居然是三系體質,而且若是他剛剛沒有看錯的話,這小子應該天生慧眼。如此資質,他若還不曉得收做自己的徒弟,那真的是以後後悔都沒地哭去。
那老人便是莫老道。他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好,這下子故人之子找到了,資質上佳的弟子也招到了,至于心性嘛……這孩子還小,可以慢慢培養磨練。
自從遇見了莫老道,謝九離完全脫離了先前的生活。吃東西管飽,而且這個師傅完全不會打他、罵他,更不會嫌棄他。莫老道教他認字、教他念書、更帶着他游歷各方讓他通過耳濡目染來教他如何做人,更給他取了名字——在這之前謝九離沒有名字,人人都喚他小乞兒。
一天一天,随着知識的增長,眼見的開闊。謝九離也終于撿起了那曾經他懵懂無知時便丢棄但後來又不敢撿起來的尊嚴。莫老道告訴他,做一個人要有尊嚴,做一個修真者更是要懂得尊重,尊重自己、尊重他人、尊重自然。
莫老道的一言一語似乎還在耳邊回蕩,可人卻已經故去了。
謝九離拿着玉簡發呆,那些往事如潮水一般湧上他的心間。他并不怕回憶過去,師傅告訴過他,過去并不可怕,也不用覺得羞恥。有的時候人總是要犯過錯誤才會成長。若于往事有愧則容易滋生心魔,更容易走火入魔。天機門的算術算的便是天下之事,若不能夠堅守本心,早晚會被自己演算的結果迷惑,最終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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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一)
更新時間2012-6-22 16:32:09 字數:2455
轉眼間,已是十一月,天氣冷的厲害,昨夜裏天空就飄起了朵朵雪花,早晨起來再見時,屋外已經是一片銀妝素裹。地上的雪積得有一尺來厚,踩在雪地上吱嘎做響。一輛外形不打眼的馬車疾速行駛在街道上,厚重的車輪碾壓過厚厚的積雪,卻意外的不見打滑,穩穩的。
路人有人瞧見這疾馳的馬車,不禁搖了搖頭,嘆道:“這樣的天氣居然還敢這樣駕車疾馳,真真是不要命了。”
這馬車行了有一日,傍晚時分到達了周國的都城臨月城,行至一家大客棧後停留了下來。随即駕車的車夫跳下車來掀了車簾沖裏面道:“九離,快下來,我們今日就在這裏歇一下,明日再繼續趕路。”
那車夫的聲音卻是意外的清亮、婉轉。旁人這才發現駕車的車夫原來是個女子,只是她身體修長,身着男子的勁裝,乍一看上去還以為是個男子。
那女子說完話後,只聽車內一陣悉悉索索,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從車內走了下來。瞧見那個少年,衆人的眼睛不住一亮,忍不住贊嘆那少年好樣貌。那少年穿着一身紫色的錦袍,脖間圍着一圈純白色的狐裘,手間還抱着一個暖爐。只讓人可惜的是,那少年臉白的厲害,連帶着那兩片紅唇也少了些血色。看起來就是個羸弱的。
少年下車後,那女子扶住少年,有些心疼又有些後悔道:“九離,都是我不好,不然你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
少年微微一笑:“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強行推算,修為不夠只能被反噬。”
女子搖搖頭,不再接他的話,轉頭對候出來的小二道:“煩勞你去給我們的馬喂好了,我們明日清晨就上路,另要一間上房,順便送點熱水上來,我要沐浴。”
說完,那女子扶着少年向前走了兩步,又停下,女子折回來向小二手裏塞了一塊碎銀道:“這是給你的,我剛說的還請你快些辦。”這次說完女子才扶着少年走進客棧裏面。
小二呆了一下,随即大叫:“好嘞,客觀稍後。”另順手招了一個另一個小厮來讓他帶着那二人去房間。
轉過身去,小二捏了捏手中的碎銀,足足有一兩重。頓時樂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想不到這兩人看起來不打眼,出手倒是十分闊綽。他想着,将銀子往自己懷裏塞了塞。
進了房間,女子将少年扶上床卧好,又不太放心的搭了搭他的脈,這才安下了心。細心的替他掖好被子。
少年見女子一番忙活,忍不住道:“阿尋,你別為我忙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哪有那麽差。倒是你,忙着趕路,一路上都沒歇好。趕緊歇歇去。”
女子聞言,黑亮的眼睛眯了眯,笑道:“我真無事,你忘了我已經築基?倒是你,好容易修到練氣十層,這下次又倒退了回去。”
少年還想說什麽,這時,門外傳出一陣叩門聲,女子立刻前去開門,原來是小二送了熱水來。順道還送上了兩根兒臂粗的蠟燭。小二躬身道:“客官,這屋內的油燈有些暗,小人給你送來兩根上好的蠟燭,這蠟燭亮堂,且沒有味道不熏眼睛。”
女子點點頭,換上了蠟燭,屋內頓時亮堂了不少。小二見她無話,瞧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又瞬間低頭,識趣的退了出去。
屋內沒有了別人,她同少年道:“九離,你先歇着,我洗個澡。這些日子都沒有洗過澡,着實難受。”見少年點頭,她便轉過屏風去,不一會兒,少年便聽見屏風後面淅淅嘩嘩的水聲傳來。
這兩人便是蘇尋和謝九離了。
蘇尋洗了澡,擦着未幹的頭發從屏風後轉出來,桌上的燭火或明或暗的閃着。她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随即目光調向床間的謝九離,也許是因為一路奔波所以極為疲憊,現下裏已經睡着了。走近身去還能聽見他淺淺的鼻息聲。
蘇尋坐在他身旁看了一會兒,嘆了口氣,替他掖好被角後自己又坐到桌邊的凳子上,盤膝入定。
一入定,那滿腹的思緒立刻散去,心思漸漸清明了起來。真氣在體內行了兩個周天之後,蘇尋緩緩的睜開眼睛。她的目光淡淡的看向眼前的燃着的燭火,眉峰緩緩擰了起來。
此時已經入夜很久,外面一片寂靜,稍有人說話便能夠聽得一清二楚,而她現在正聽見她住的門外有人輕輕的撥弄門闩。她的視線越過燭火,放在那門闩上,以她的目力可以清楚的瞧見原本嚴合的門縫中塞進了一把薄薄的刀片。那刀片背部正從門闩下放緩緩刮着,門闩也随着刀片一動而跟着移動。
她嘲諷的盯着那刀片刮了好一會兒,就在門闩快要被完全散開時,稍稍擡手,房中的燭火便熄滅了。
那屋外幾人察覺到屋內燈火滅了,動作頓時停了停,蘇尋便聽見幾人小聲說話聲。其中有一人說道:“虎哥,屋內燈滅了,該不會有人還沒睡吧?”
外面沉默了一會兒,另一人,大概是那個叫虎哥的回答道:“你別吓老子,我去問問。”
随即又過了一小會兒,有另一個人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問道:“虎哥,您快點兒啊,我這心裏還突突的,什麽事兒啊?”
蘇尋眼神冷了冷,因為最後那個人的聲音她認得,正是今日招待他們的小二的聲音。她許久沒有經歷人情世故了,今日扶着謝九離走了兩步還想起來折回去給了小二一塊碎銀子打賞,希望那小二能服侍周到些,卻不想那碎銀居然給了一條白眼狼。
那虎哥問道:“剛剛這屋裏的燈滅了,我問你,會不會你下的藥劑量不夠,怎麽現在人都沒睡下?”
聞言,那小二谄媚的回答:“虎哥你放心,這怎麽可能劑量不夠,我是親眼瞧着那女的點上蠟燭才退出來的。而且我還在她要的水裏放了些藥。迷上人幾天都夠了。”
那虎哥還不放心,又問道:“那怎麽突然燈滅了?”
小二想了想,答道:“許是窗外的風刮得也不一定。我瞧那女的要了熱水洗澡。大冬天的,洗了澡八成屋裏熱氣多,開窗散了,我瞧她屋內的影子一動不動,怕是受了藥性直接就在桌上睡了。”說到這裏,小二遲疑了一會兒,開口道:“不過我瞧這兩人雖然用的馬車不顯眼,可是馬是好馬,且大雪天這樣一路疾馳而來居然一點事也沒有,也許那女子還有點功夫底子,虎哥,不然這一票我們放放?”
虎哥想了想,一咬牙道:“不行,這一票再放過,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多久。老子就等着這一票還債呢,而且那小哥兒看上去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帶些病怏怏的,那些貴人最喜歡這樣的。”說罷,虎哥又轉身招呼道:“二李,你繼續。既然藥放下去了,必定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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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劫(二)
更新時間2012-6-23 18:03:01 字數:2742
刀片撥弄門闩的細碎聲音再次響起,蘇尋坐在黑暗中,垂着眼睑,神色不明。不一會兒,只聽見“咯噔”一下,門被打開了。
二李和虎哥二人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眼前漆黑一片,他們眨了眨眼睛好容易适應了屋內的光線,卻一眼瞧見正坐在凳上的蘇尋,吓得一屁股坐了下來。
蘇尋見二人吓得不輕,扯了唇角嘲諷的笑了笑,卻不想那虎哥一骨碌爬了起來,“呸呸”兩聲搓了搓手,随即拉了身邊的二李道:“起來,怕啥,不過是個小娘們。既然被她發現了,就一起帶走。白日裏瞧那小娘們也長得不錯。說不得還多賺些錢。”
二李正想爬起來,被虎哥那麽一啦,又聽得他那一番話,心中苦笑:虎哥是被即将到手的銀子迷晃了眼,而他卻是看出來了,聽小二的口氣他下了那麽重份量的藥,這女子居然還不中招,必定是有些手段的。他二人這麽送上去,怕也只會落得個凄慘的下場。
想到這裏,二李的動作放緩了下來,慢慢的爬起來,然後腳步悄悄的向後退去。
虎哥卻不知道這一轉念二李便已同他離了心,兀自從自己腰中摸出一把尖刀,大步上前跨上兩步,用刀抵着蘇尋的脖子獰笑着道:“小美人,今兒撞在哥哥手裏是你的運氣不好,不要動,也不要叫。哥哥的刀可是不長眼的。”
蘇尋眼睛都沒擡一下問道:“是嗎?可我瞧着不長眼的不是你的刀,卻是你自己。”
那虎哥聽得蘇尋之言,心中突突,還未曾做好反應,便見眼前這女子伸出食指和中指夾住他抵在她脖子上的尖刀,也沒覺得她用什麽力氣,便聽見一聲屬于金屬磕碰的聲音,手中的尖刀便已經斷成了兩節。
虎哥完全傻了,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尖刀,還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随即便覺得頸脖一痛,自己便沉入黑暗之中。
收拾完虎哥,蘇尋身形未動,輕聲開口道:“門外的兩位朋友,既然來了為何不見一見就離去?難道是怕在下待客不周?”
門外慢慢退去的二李和見勢不對就要跑的小二聽見她的聲音後,全身如同挂滿的秤砣,一步都走不了,這才知道自己這回撞見鐵板了。一個個吓得面無人色。
“還不回來?”所以蘇尋的聲音在他兩人耳邊如同炸雷一般,下一刻,他二人的身形猶如破布一般,被一股大力向後吸去。落在蘇尋屋子的門口才停下。
他二人倒作一堆,好容易相扶着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卻又瞧見倒在蘇尋腳邊不知死活的虎哥,頓時亡魂皆冒,也顧不得自己幹的那見不得人的勾當,頓時大叫起來:“殺人啦!”
寂靜的夜空被尖銳的叫喊聲打破。客棧裏原本熄滅的燭火陸陸續續亮了起來。
人們順着聲音找到來源時,就見到兩個男人面色如紙的看着門內發抖。此時蘇尋重新點上了油燈,她還端坐在凳上,閉目,完全不理睬衆人的圍觀。
片刻後,一個中年男子急匆匆的從圍觀的人群中擠了進來,瞧瞧眼前的情形,看見倒在地上的虎哥還有氣息,頓時松了一口氣,雙手作揖爾後問道:“這位姑娘,小人是此間客棧的掌櫃,不知發生何事鬧出這樣大的動靜?”
蘇尋聽是客棧掌櫃前來,睜開眼睛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來人。那掌櫃被打量的心裏發毛,可是在自家店裏發生這樣的事情,又不能出面不管。其實他瞧見虎哥以及門口的二李,心裏就明白了大概了。
這虎哥和二李一個是京城有名的潑皮無賴,一個是屢教不改的慣偷兒。本身這虎哥也只是個小打小鬧的混混,不知怎的,前幾年搭上了貴人。那貴人有個癖好,便是喜愛年輕俊俏的少年郎。虎哥便私下裏為貴人相看,看中了便找機會下手捉了去獻給貴人。
前幾年那虎哥和二李不知道怎麽搭上線了,一個捉人,一個開門,二人狼狽為奸,合作居然順風順水,得了不少銀子。其實本來此時虎哥做得隐秘,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是虎哥和二李搭上一起後,二人都喜歡沒事賭上兩把試試手氣,而二李沒事又喜歡喝喝酒,喝醉了就和別人亂聊天,一不小心就漏了底。
既然漏了風聲,自然有丢了少年的家人找來,誰知道那貴人勢大,便是找見了虎哥也找不到少年。雖然從此人人都知道虎哥的勾當,可虎哥尋得那麽多的美少年贏得了貴人的青眼,便是虎哥做得天怒人怨,卻也沒有人拿他有辦法。
這一次,這狼狽為奸的二人怎和自家小二牽扯上了?客棧掌櫃眼睛掃過床間的少年,心中對虎哥二人的目的了然,心中卻閃過了一抹疑惑。和這樣的人扯上,就怕帶累了自家店裏的生意。眼下還是速速平息事端要緊。
“何事?”蘇尋扯了扯嘴角,淡漠的嗓音從唇間飄了出來:“自然是大事!”她冷哼一聲,目光指了指桌面的蠟燭,問道:“掌櫃的,你的人服務的可真是熱情,居然拿這個來招待我們。”
掌櫃湊上前去拿起了紅燭看了一眼,臉色大變,問道:“姑娘,這東西……”他順着蘇尋的目光瞧見門口跌坐的小二,表情頓時冷了下來。上前幾步一腳踹到小二的身上厲聲問道:“狗東西,你從哪裏摸來的這玩意兒?害人!我叫你害人,現在就打殺了你這個狗東西。”
狠踹了幾腳後,掌櫃氣喘籲籲的停下了動作,指着小二說道:“你還不給姑娘道歉?我瞧姑娘是個好性子的,念在你年紀小,必定會原諒你。”
那小二被踹的七葷八素,卻還知道下意識的回避問題,他一手指着身邊的二李,大聲道:“是他,是他們,和我沒有關系!”
掌櫃的眼睛眯了眯,思緒轉的很快,他當即折回蘇尋身邊指着虎哥和二李低聲道:“姑娘,此事絕對是因為他二人,我家小二也一定是被脅迫的。這二人背後可是京中的貴人,你的損失我們一定會賠償,不過此事還是大事化小的好。”
這番話竟然是試圖将自己家小二從這事中摘了出去,還勸她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蘇尋神色冷了冷,一雙眼睛平靜的看向掌櫃的問道:“好一個大事化小,不但你客棧的名聲繼續保全了,他二人也什麽事都沒有,若是我只是普通女子,恐怕就算着了道也無人為我申冤吧。”
掌櫃的臉色變了變,壓低了聲音道:“姑娘,還是聽一句勸的好,你孤身一人帶着那個少年郎,即便是被算計了也無可奈何。且忍下這口氣吧。”
蘇尋擡起眼來,眼底一片諷刺之色,低聲緩緩道:“這世界,終究不是我熟悉的那個世界。也不是我期待的那個世界。”
掌櫃聽的不甚清楚,他催問道:“姑娘,可想好了?”
笑了笑,蘇尋目光一凝,随即全身氣勢散發開來,這屋子內外所有人都覺得身子瞬間一沉,好似有千斤重量壓在他們的身體上。
掌櫃的大驚,他在京城開客棧這麽多年,若沒有些眼色也不會到現在還安穩的做自己額生意。眼前這姑娘,明顯是修道之人,而且修為還不低。
對于修道之人,他們這些凡人就如同蝼蟻一般存在,只可惜他剛才疑惑為什麽這姑娘顯得尤為淡定從容,卻沒有料到這個結果。而自己剛剛還在她耳邊勸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此處,掌櫃的一身冷汗,沒有絲毫猶豫,立即跪下拜倒:“未識得仙師真身,小人有眼無珠,還望仙師饒命。”
門外的看客們也都醒悟過來,紛紛拜倒。那小二先前還以為自己有掌櫃的做為依仗,此時卻發現自己錯的離譜,一張臉白的不能再白了。身邊的二李也醒悟了過來,他想到自己做得事情,料想即便是貴人怕也是保不得自己了,當機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被人當成神仙來拜,蘇尋心中并無得意,只覺得興意闌珊,揮揮手道:“留下那幾人,你們都散了吧。”
人命官司
更新時間2012-6-24 15:14:51 字數:3775
蘇尋沉着一張臉,瞧着眼前跪着的幾人,眉峰蹙起。剛剛虎哥醒來後也發現自己這回踢到怎樣的一塊鐵板。只能同二李以及那店小二并排跪着,等待蘇尋發落。他們的心裏充滿了絕望。
這個世界修真者和凡人的待遇真是天壤之別。修真者對于凡人來說那真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每每凡人遇見修真者都口稱“仙師”。而修真者面對凡人的時候也總是高高在上,對于他們來說,殺掉一個凡人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一般來說,只要凡人觸怒了修真者被殺,那只能自認倒黴了。
沉默了良久,蘇尋都沒有再開口。此時天色已經漸涼,東方的天際露出了一線白色。而屋內跪着的三人臉色也一刻比一刻白。
耳邊穿來輕咳聲,順着聲音望去,發出聲音的是床上的謝九離。他那長着長長睫毛的眼睑扇了扇,最終睜開,露出一雙略顯得迷蒙的眼睛。
蘇尋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問道:“醒了?”見謝九離點頭,她便伸手慢慢将他扶起,招了招手,桌上盛水的杯子便飛到了她的手中。
見她小露一手,那幾人抖得更厲害了。瞧都沒有瞧他們一眼,蘇尋将水給謝九離喂了下去。
喝了幾口水,謝九離的眼神清明了起來,他有些訝異的瞧見屋內的幾人,詢問的看向蘇尋。蘇尋放下杯子淡淡道:“跳梁小醜罷了,不必費心,也多虧了他們,你昨日睡了個好覺。”
聞言,謝九離皺了皺眉,道:“居然是軟身散,這種下九流的東西,我居然也中招了。”
蘇尋笑了笑:“你現在不過煉氣一層,與尋常人相比也好不了多少,更何況還有傷在身,中了招也不奇怪。”
謝九離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目光有掃了那三人,有些厭惡道:“真惡心,我不想見他們。”
點點頭,蘇尋寵溺道:“放心,我一會就打發了他們,不過畢竟在我眼皮子低下行這事,必須要給個教訓。”她轉身喚道:“掌櫃的!”
掌櫃的雖然退出了屋子,卻也守在不遠處等着,無它,那店小二便是他的親侄兒。原本他也不想讓侄兒進自家店裏幹活,無奈自己老婆天天在枕邊吹風,說是家裏哥哥就這麽一個兒子,讀書也沒個本事,只期望能找份活以後養活自己,不要再和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處。
掌櫃無奈,只得讓侄兒進了客棧幫忙。初來的時候他還細細觀察過,這孩子除了心思比常人活了一些,手腳倒挺麻利,漸漸的他也就放心了,卻沒想到這小子不出事就罷了,一出事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這下子不但這小子要折在裏面,怕是一個處理不好,自家店的聲譽就沒了。
想到剛剛自己還妄想威脅仙師,這身上的冷航便又是噌噌的冒。那可是仙師呀!也不知道為什麽居然會選擇自己家的店住宿,這京城內不是還有一家專門為仙師們準備的客棧嗎?
掌櫃抹了抹額上的冷汗,他哪裏知道蘇尋基本就沒有出去過,對于世俗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這一次出門又是因為急事,沒那麽多時間細細了解世俗的事情,而且在京城裏她也有不想見到的人,于是随意找了家客棧就住下了。
掌櫃的聽見蘇尋叫喚,當即收起心中種種思緒,換上笑容走進屋內,恭敬的問道:“請問仙師有何吩咐?”
蘇尋道:“有什麽早點都上一些,讓人打些熱水來,我們要洗漱。”
掌櫃的連連點頭,退出去前裝作不經意的瞟向那三人,問道:“仙師,您二位要起身,這三個在這裏着實礙眼,不如讓他們跪到別處去?”
蘇尋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看的那掌櫃剛擦下去的汗又冒了上來,在他覺得受不了要退下去的時候,卻聽見她淡淡的說:“我不懂世俗的規矩,下藥企圖拐帶別人到底是什麽罪名。不過我想世俗應該是有律法的,掌櫃的那便請你去叫了官差來将他三人帶走,按律法行事吧。”
掌櫃的大喜過望,連連點頭,轉身便要去叫官差,他心道這樣才好,回頭自己大不了花點錢疏通一下,将侄兒給摘出來。正想着,身後又傳來淡淡的聲音:“也許過幾日辦完事我便會路過此地。也許會順道看看這三人會如何。”
掌櫃的心中一凜,心中發苦,面上卻不顯,連聲道:“謹遵仙師法旨。”
掌櫃的帶着那三人出去,蘇尋心裏何嘗不是一松?那三人在她面前跪了半夜,雖然行為着實可恨,雖然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殺個把人一點事也不會有,可是那總歸是人,總歸是活生生的性命。她是下不去那個手的,若是那掌櫃的不出言詢問,怕是她也要陪着那跪着的三人枯坐到天荒地老。
既然是犯了法,那便按照律法來辦吧。她想的很簡單,卻忘了這個世界并不是人人平等,而是皇權至上。若她今日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那下場……
謝九離将蘇尋的應對看在眼裏,他暗自搖了搖頭。與蘇尋相處五年,他從對她帶着畏懼的小童長成現在依賴她的少年,這五年裏雖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