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千兩黃金,有什麽好開心的?上次賺了慕容六小姐二十萬兩黃金,也不見開心成這樣。
“殿下,您這一頁,都看了快一個時辰,書中難道真有顏如玉?”百部實在忍不住,小聲提醒道。
☆、081.請旨
淩錦擡起俊美不凡的臉狠瞪百部一眼,将手中的書砸向他,語氣卻溫和,“你懂什麽!”
不就是喜歡上人家慕容六小姐又不敢當面向人家表白嗎?有什麽不懂的!百部仰天翻個大白眼,一直不知自己跟的主子就這點出息!
“我知道你想什麽!本殿下可不會喜歡那個又兇又惡脾氣又臭的女人。”淩錦大聲道。
不喜歡幹嘛這麽大聲,明明就是心虛。
百部暗中撇撇嘴,心中有些幸災樂禍,就算你喜歡慕容六小姐,人家未必喜歡你。你就裝吧,到時慕容六小姐芳心被人奪去,有你哭的時候。
百部跟了淩錦這麽多年,哪裏看不出淩錦的細微變化?他甚至比淩錦還要了解自己。獨自暗嘆一聲,可惜了!慕容六小姐眼裏根本沒有貴踐之分,殿下的皇子身份,在慕容六小姐眼裏一點也不占優勢,就跟街頭的乞丐差不多,或者說,慕容六小姐對待殿下,就跟對待街頭的乞丐沒兩樣,甚至比乞丐還不如。看看可憐的錢齊就知道了。
仁壽宮中,太後将茶杯怒摔向跪在面前的莊妃身上。
滾燙的茶水潑了一身,莊妃一動不敢動跪着。
“老三是鬼迷心竅了?”太後怒道:“竟然要娶那個慕容嫣為妻,他難道不知道那是辰兒的棄婦?你這個做生母的,怎麽憑他胡來?”
太後狠狠瞪了莊妃一眼,莊妃什麽都好,就是性子弱了些,對兒子的話唯命是從。慈母多敗兒,說的就是這種婦人啊!
辰兒!辰兒!又是辰兒!你的心偏得只有辰兒,信兒難道就不是你孫兒?
莊妃臉上做出惶恐不安的樣子,心內卻暗中撇嘴。
簪花會慕容嫣被引至君前應對,引得皇帝差點将她納入後宮,太後聽聞後大怒,心中早厭惡了慕容嫣*分。側室就算了,自己得意的孫兒一個個喊着要迎娶她為正室,慕容嫣何德何能,引得她的兒子、孫兒一個個向往?太後越想越怒,“哀家看那個賤蹄子就是個禍水,拖來打死了事。老三有本事,自個兒跟他老子要去。”
兒子與老子争女人,老子與侄子争女人,看看誰更有臉。太後心中冷笑,其實心中也有些惱兒子荒唐。
莊妃弱聲道:“信兒一大早,就入宮向皇上請旨了。”
太後接過宮女遞上茶盞的手便是一頓,輕抿了口冷笑着道:“老三長大了,翅膀也硬了。”已經不把她這個老太婆放在眼內了。
莊妃臉一白,臉上更加惶恐。
荜芨小跑入內,在太後耳邊低聲說了句,太後臉上便是一厲,看向莊妃的神色更冷了。
“這回你可稱心如意了。”太後冷冷說完,看也不看莊妃一眼,在一旁閉目打盹。
莊妃心裏咯噔一下,臉色更白了,這回是真的惶恐起來。
這老太婆,整人的老毛病一點不改。
直到太後醒來,莊妃這才揉揉僵硬的雙腿,站起來往仁壽宮外走。在穿過弄堂時,莊妃遇到荜芨。
“荜芨姐姐,到底出了什麽事?”莊妃壓低聲音問道,水袖下滑下來的玉器,已不着痕跡套到荜芨手中。
荜芨笑着并不推遲,同樣壓着聲音道:“娘娘請快回,太子殿下已向皇上請旨,要立慕容六小姐為太子妃。”
莊妃臉色一白,身子晃了晃。
荜芨忙扶着她,“太後娘娘身邊有奴婢侍候,娘娘放心去吧。”
莊妃辭別荜芨,忙忙往宮中去。
乾清宮內,淩滔鐵青着臉将奏本扔到兩位皇子身上,冷笑道:“你們可真是兄友弟恭啊!”
太子淩信敵視對方一眼,又各自将目光移開。
淩信倒還鎮定自若,太子心裏已經忐忑不安。
“父皇,兒臣有本要禀告。”太子頂着淩滔的怒氣,頭皮有些發麻。
“說。”淩滔冷喝。
太子看了淩信一眼,大聲道:“父皇,有得道高僧預言,鳳星臨世,得鳳星者得天下!更有傳言說鳳星降臨我東周,慕容六小姐就是鳳星轉世,三皇弟執意要娶慕容嫣為妻,其心可居。”
太子眼內閃過一抹洋洋得意的表情。
“父皇,真正居心叵測的人是太子皇兄。父皇尚健在,太子皇兄卻窺探鳳星,便是想得天下共主之位,真正其心可居的人,是太子皇兄。”淩信示弱反唇相譏,心中卻暗驚,原來真有鳳星這一說。
慕容嫣是鳳星臨世?淩信又驚又喜。
明明他比太子有才幹,比太子更有君臨天下的威嚴,憑什麽太子出生比他早幾個月,太子就是君,而他注定是臣?
淩信眼底閃過一抹不甘。
淩滔将兩人的神情收于眼底,氣得就差沒吐出一口老血,怒罵道:“逆子,去給朕跪太廟面壁思過。”
太子、淩信臉色都是一白,齊齊求饒:“求父皇息怒。”
懷恩公公也忙跪下為兩位皇子求情,“皇上息怒,求皇上饒了兩位皇子這一次。”
“給朕滾。”淩滔豎眉喝道。
太子、淩信忙恭身退出去。這個滾,自然不包括懷恩。
“昨晚之事,可有探清?”淩滔揉着額問道。
懷恩公公忙回道:“禀皇上,據回報,昨夜三殿下的人找到太子一黨隐藏京都郊外的一間民房,民房內一百六十名謀士全數被殲。”
淩滔心中震驚,淩信竟然有這等實力?太子雖無能,可在錢皇後的精心運作下,羽翼漸豐,地位除他這個皇帝暫時沒人能撼動。不想淩信的一次的圍殲,竟令太子束手無策。
淩滔嘆氣道:“太子有勇無謀,剛恢自用。老三心狠手辣,仁義不足,朕的這兩個兒子,都不堪擔當大任。”
懷恩心中一驚,頭垂得更低,皇帝這番話只能永遠爛在肚子裏,否則他怎麽死都不知道。
淩滔帶着郁郁的心情來到承恩殿,伸手撫上那張絕色的嬌顏,柔聲道:“她也到了婚嫁的年齡,朕讓她嫁入宮來,你可喜歡?”
畫像上的女子似怒非怒、似嗔非嗔看着他。
“朕知你不喜歡的。”淩滔神情落寞,“你若喜歡,就不會留朕在這深宮中孤單一人。”
淩滔苦笑,“既然你不喜歡,朕成全你。”
☆、082.替身
走出承恩殿,殿外一景一物一亭子,都是淩滔親自指點,輕風送暖,百花争豔,綠意蔥郁,淩滔陰郁的心情才緩解些許。
“去看看九皇子。”承恩殿離榮華宮不遠,淩滔領着懷恩抄近路去榮華宮。
看到九皇子燦爛的笑臉及清脆的笑聲,淩滔的心情這才舒暢起來。
“你這小家夥,知道逗朕開心,朕能不喜歡你嗎?別人還怪朕偏心!”淩滔将九皇子高高舉起,引得九皇子哈哈大笑。
麗貴妃聽得心花怒放,小鳥依人般依着淩滔,伸出手柔綿的玉指輕輕撫平淩滔輕皺的愁眉。
“皇上皺着眉頭的樣子,象個糟老頭,簡直醜死了!”柔聲細語的聲音,帶着一種嬌嗔的妩媚,如叮咚湖平秋水,輕柔拂過淩滔的耳邊。
真像!
淩滔情不自禁伸手撫着麗貴妃細致的眉眼。
麗貴妃眉眼如絲,眉梢斜眺着淩滔,輕佻的妩媚讓她越發的靈動俏麗,風情萬種。
淩滔身子一熱,趁着九皇子轉身的時候伸手在麗貴妃胸前擰了一把。
麗貴妃頓時滿臉紅霞,嬌涎欲滴,如水般柔軟的身子酥軟在淩滔身上。
“來人,帶九哥兒去玩。”她顫着聲音叫道。
門外守着的兩個宮女立即進來抱九皇子出去。
“朕晚晚來,還把你急成這樣。”淩滔輕笑道,大手早探進麗貴妃衣內,握緊盈盈玉立的雙峰,盡情揉捏把玩。
麗貴妃嬌喘連連,嬌笑道:“嬌嬌兒只要見到皇上,就想占為己有,獨自享有。”
後宮講究雨露均沾,麗貴妃這話可算是大逆不道,淩滔卻哈哈大笑,不以為逆。
麗貴妃縱然有着傾城之貌,可後/宮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女子。妃嫔們大多數不明白為何麗貴妃長寵不衰,甚至力壓中宮,私秘傳麗貴妃擅長狐媚之術。
床上的麗貴妃确實豐豔風騷,又深懂房中之術,深得淩滔喜愛。麗貴妃卻知道自己盛寵的不二法寶,便是小小觸犯淩滔的逆鱗,滿足淩滔男子自尊自大的虛榮心理。別的妃嫔将淩滔當九五之尊死守宮規不可侵犯,而聰慧的麗貴妃時時揣測淩滔的心理,僅僅将他當作自己的男人崇拜侍候。
“她們在床上沒你有趣。”淩滔扶着麗貴妃楊柳般纖悉細腰姿,沉下腰身,狠狠挺進去。
麗貴妃合體酥軟,嬌吟出聲,翹起豐臀弓着身子迎合淩滔猛浪般的沖擊。
就在淩滔将要盡數釋放,一洩千裏時,麗貴妃按住他的龍陽。
“皇上,輪到嬌嬌兒了。”她嬌嗔着,在淩滔腰身不輕不重擰了一把。
“好好,輪到嬌嬌兒做苦力。”淩滔隐讓不發,被麗貴妃逗得輕笑起來。
麗貴妃看似柔軟無骨的細腰,強勁有力地扭動起來。
淩滔被弄得神魂颠倒,舒服地低吼出聲,精血一洩而就。麗貴妃如獲珍寶,盈盈玉手捧着,含于口中。
淩滔哈哈大笑,男子骨子裏頭的自大虛榮得到極大的滿足。
麗貴妃伸出調皮的巧舌,如貓兒般在淩滔的玉柱上輕輕舔了起來。
淩滔正值盛年,還算氣血方剛的年紀,哪裏經得起麗貴妃的百般挑逗,低吼一聲将麗貴妃撲倒在塌上,再次壓于身下。
淩滔如一匹脫缰的野馬,在麗貴妃凹凸有致的身上狂奔,麗貴妃嬌媚的笑聲夾着**聲在寝宮中回響。
麗貴妃盡情享受着男人的寵愛,這次她真真切切确定,壓在她身上男人的确是動了真情。
“楚楚!”淩滔低呼一聲,整個人軟倒在麗貴妃身上。
楚楚!
麗貴妃整個人如同雷轟,身子僵直在原地。身上的沉重,讓她瞬間回過神來。
“楚楚?這個名字臣妾好喜歡,謝皇上賜名。”麗貴妃的嬌語顯得十分僵硬。
淩滔徹底回過神來。
“你不配。”頭頂傳來淩滔冷漠無情的聲音,“來人,更衣。”多一刻鐘他都不願留下來。
“皇上,留,還是不留?”敬事公公躬着身子問。
麗貴妃深得聖寵,自入宮被臨幸從來沒有被不留過。敬事公公不過例行公事一問。
“不留!”淩滔面無表情出了榮華宮。
麗貴妃柔軟的軀體瞬間僵硬,不留。
不留!
沒有任何溫度的兩個字,如一把尖刀插在麗貴妃心窩上。是她高估了自己,原來真如錢皇後所嘲諷的,她什麽東西也不是,盡管貴為四妃這首,卻依然卑微到塵埃裏去,就連屈辱也不配擁有。
“娘娘,請!”敬事公公畢恭畢敬道,伸手找準麗貴妃腰股之間一處穴位,微微揉之,龍精徐徐流出。
“娘娘小心流盡了,免得遭罪。”敬事公公好意提醒。
小心弓着身子不敢動,麗貴妃明白,龍精沒流盡意外懷上龍種,還得太醫院刮宮。敬事本上沒有臨幸記錄,皇帝幸了也是白幸。
不過麗貴妃也沒有被白幸,次日,淩滔下旨封九皇子為端王。這是皇子中首個封王的,不僅預示着淩滔對九皇子的聖寵有加,更預示着九皇子與帝位無緣。
盡管麗貴妃只是個合格的替身,淩滔對九皇子是真愛,是不喑世事的九皇子讓他重新找回父愛——那種初為人父的悸動,只是不知九皇子過了懵懂童年到了開啓智力的年齡,不知父愛是否如初?
淩滔的一道聖旨讓幼子置身事外,皇子哥哥們為了一個屁股下的椅子拼個你死我活,九皇子可以樹蔭下悠哉納涼。偏偏有人不領淩滔這份情,如麗貴妃。第一個封王,也預示着離皇位更近一步。
九皇子封王,并不能消除籠罩在皇宮上空兩大勢力相争的陰霾。太子與三皇子之間的鬥争白日化,由暗轉明,由地下轉到地上,由小心謹慎的試探轉為大肆掃蕩的殲敵,今日是你勝我一把,明日我及時找回場子。就象有一只無形的手,在背後推波助瀾,令兩人鬥得你死我活。
“太子及三哥,真沒令我失望。”淩錦笑得陰恻恻。
“三皇子得好好感謝殿下,沒有殿下,三皇子恐怕沒有那麽強的戰鬥力。”百部與主人一樣,笑得既陰險又欠抽。
☆、083.妻妾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淩錦忽然斂了笑正色道。
淩信深藏不露是真,可太子什麽時候也變得如此耳聰目明了?
“管他對不對?鹜蚌相争,漁翁得利,殿下坐享其成就好。”百部笑得雙目眯成一條縫。
主子得勢,做屬下的身份也水漲船高。主子失勢,倒黴的首先是他們。
淩錦蹙眉沉思,待百部掩門退出,這才擡起頭來,眼內閃過一抹陰沉,“漁翁?”
不做也罷。
他的志向不在此。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母妃。母妃是不會白死的。
淩錦想起當日瑾妃的臨死時的慘狀,臉色一片冰寒。五歲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死亡的殘酷意義,他只是一個勁地搖晃陷入昏迷的瑾妃。
“母妃,你醒醒。”淩錦為她拭去唇邊湧出的黑血,“孩兒立即去請太醫。”
瑾妃抽喘着拉住他,“錦兒,快回來!”
淩錦倔強的淚水終于流下來:“母妃,孩兒去找爹爹。”
瑾妃絕望地搖搖頭,“錦兒,你千萬要記住。除了自己,誰也不能相信。”
“爹爹也不能信嗎?”懵懂的淩錦瞪大清泉一般的雙眼。
瑾妃心裏抽痛得厲害,這個孩子聰慧過人,終歸是個禍根。
“錦兒,母妃要去很遠的地方,不再時刻在你身邊。你一定要答應母妃,不能在人前顯示自己的聰明才智。”
“母妃,為什麽?”
“因為,會招來殺身之禍。”瑾妃流淚道。
淩錦歪着腦袋點點頭,抓住瑾妃的手道:“母妃,孩兒懂了!孩兒若太過聰明,別人會妒忌,連爹爹也救不了孩兒。”
瑾妃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事已了,撒手而去。
淩錦哭得喘不過氣來。
淩錦伸手一摸,淚水已經浸潤雙目。十幾年了,每每回想起那一夜,他依然情不能自己,瑾妃唇角那一縷黑血,是他夜夜的惡夢。
九王子的封王,令平陽候府雙喜臨門的喜慶升級一個,變成三喜臨門。因重了淩月公主的吉日,平陽府二女出嫁只能提前到六月初五。一日嫁二女,平陽候府經過慕容妝的大婚後,再引京中百姓評頭論足。一嫁一納,一妻一妾,沒能如馮夫人所願,成為一段佳話,反而成為茶餘飯後的笑料。
京中沸沸騰騰傳着,平陰候世子求娶的是慕容雙,将軍府相中的是慕容倩,是馮夫人憑借宮中女兒的權力,強迫慕容雙由妻變妾,慕容倩由妾變妻。
這一傳言一出,馮夫人笑意濃濃的臉上立即晴轉多雲,怒罵管家:“好大的膽子!給我去查,查出來拿來活活打死。”
“回夫人,奴才早派人去查了,最先是從乞丐中傳出來的,沒主沒頭,奴才總不能拿全京城的乞丐來拷問。”李管家硬着頭皮苦着臉道,一連幾日早被折騰得焦得爛額沒了脾氣,連語氣都忘記阿谀奉承。
他這是流年不利呀,府裏的事一宗接一宗,全是得力不讨好的,讨好這個得罪那個,想來這次他這個管家徹底失了主母的歡心,再來一宗,他得卷包裹走人了。
“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何用?”果然,馮夫人氣得将手裏的杯子向他頭上砸來,“倩兒的名聲還要不要?去去,看見你我就心煩,再有人敢傳,當場活活打死了事,打死一個是一個,打死兩個是一雙。”
李管家低下頭瞠目,夫人這是瘋了!還是聽候爺的吧。
在越演越烈的傳言中,慕容雙哀慕大于心死,面無表情上了花轎。慕容倩也委委屈屈上了花轎,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做妾的是她。
“小姐,你不去送送三小姐?”玉竹忍不住問,自家小姐一早沒事人一樣,起床,晨練,洗涑,用膳,跟平日沒兩樣,府裏的喜氣喧鬧一點不受影響。
赤芍靈芝相視壞笑。
赤芍哼聲道:“不過給人家做妾,有什麽好送的。”
“好歹姐妹一場。”玉竹嘆道,這個家裏,就只有三小姐對小姐好。只要對小姐好的人,玉竹都銘刻于心,待時日回報。
“正因為三小姐人不錯,小姐才不想見三小姐難過,三小姐也更不願小姐看見她落魄的樣子。”靈芝笑道。
“難為你們還笑得出來,一點同情心沒有。”玉竹再嘆一聲,悶悶回屋了。
這兩個丫頭,笑得陰恻恻的,一定有什麽事瞞着她。小姐太偏心了,因為她不懂武,只叫她看家,有什麽事從來不肯交給她做。武功算什麽?她也有真本事好不好。制前輩的用毒秘笈小姐一字未看交給她負責了,她用毒的技術已經出神入化,一揮手能毒倒一大片,一針紮下去,多強的高手也得趴下起不來。
武功有什麽了不起?玉竹哼哼兩聲。
“我們為什麽不能笑?笑不出的,可不是我們,我們要做笑出最後的那個。”赤芍得意洋洋道,可憐的大管家,此刻還不知道令他倍受煎熬的正主正坐在這裏悠閑吃着四喜包子。
吃着包子的慕容嫣擡起清涼的目光掃她一眼,赤芍這才閉上嘴。
兩婢女安靜吃粥,忽然聽主人問:“你們說,慕容倩會不會氣得上吊自盡?”
赤芍嗤笑,“死了幹淨,省得害人害己。”
靈芝難得捂嘴笑着幫腔:“慕容倩一定不會,慕容倩她老娘一定會。”
赤芍性子活潑,做人靈活,敢愛敢恨,原先還忐忑怕着冷着一張臉的慕容嫣,相處之後,發覺慕容嫣并沒有将她當下人看待,漸漸流露出原來的本性。相比赤芍,靈芝性子便含蓄得多,做事比赤芍要細心,話也不多。玉竹就靠後多了,看着比兩人都要老實,性子有時迷糊得可愛,可一旦有人冒犯她家小姐,她就象受傷的刺猬一樣豎起渾身惡刺,狠起來比誰都狠。
慕容倩終究是個被寵壞的孩子,慕容嫣倒沒想過要她死,不過她若想死,她也會做個給力的姐姐,成全就是。
自從兒子婚配定下,平陰候夫人終日唉聲嘆氣,看着婚期一天天逼近,兒子臉色一天天難看,笑顏難展,她愁得眼尾的皺紋可以夾死蒼蠅。
☆、084.妾妻
同慕容倩相比,她寧願選慕容雙。平妻女兒身份的慕容雙,配兒子算是高嫁低娶,關鍵的是兒子喜歡的人是慕容雙。她早從兒子口中套得,與慕容雙的相識是緣份,是一幕英雄救美,美人愛慕英雄的美麗橋段,只要兒子喜歡,開明的平陰府夫人不會棒打鴛鴦。慕容雙一直恪守名門貴女的本份,這點她也喜歡。不象那個慕容倩,一天到晚不知廉恥喊着要去給姐夫做妾,這樣不守婦道的女子,哪有婆家敢要?哪裏配做她平陰候府的世子妃?
今日人人見平陰府夫人就賀喜,她連死的心都有了,喜從何來?一直強烈抗拒的兒子今日一反常态,一早就向她展露一個月來未曾見過的笑容,原先死也不肯看一眼的吉服居然一大早便喚人穿上,收拾得妥妥當當迎新娘子去了,臉上的笑意一直沒停,嘴角一直咧到耳邊。
這是什麽節奏?兒子種種反常,擺明是受刺激過度。平陰候夫人吓得一整天心神不寧。
兩頂一模一樣的花轎繞城牆走一圈曬嫁妝,這是東周嫁娶的習俗。平陰候府及将軍府,都在京城權貴雲集的城中街,且相隔不遠,原本慕容雙為妾,一頂小轎無聲無息擡進将軍府就是,可馮夫人偏偏要全城百姓記住慕容倩的無限風光,看看被踩在腳下的慕容雙及梅夫人的臭臉色,于是就有了兩頂花轎同時繞城的壯麗場面。
東周貴族女子在家靠父母,出門靠丈夫,也就是說在家拼爹,嫁了拼夫。出嫁女身份高低嫁妝多少,奠定在夫家的重要位置。慕容倩是嫡三女,又是麗貴妃胞妹,嫁妝自然不會少。慕容雙算是口頭賜婚,雖是納進門做妾,在慕容候的補償心理下,再加上梅夫人是平妻,嫁妝上看着就與慕容倩平起平坐,其中的貓膩只有主母馮夫人知道,外行人一點看不出來。梅夫人一病不起,也沒人計較這些了。慕容雙早抱了死志,決定與任山楂同歸于盡,更加不會計較這些身外物。
不能成為辰哥哥的女人,慕容倩雖心有不甘,可自己正妻的身份能将做妾的慕容雙狠狠踩下腳,倒也使心情不算太壞。特別是隔着轎簾感到街上人山人海的圍觀,想到自己成為平陰候世子妃的尊貴身份,那些命如蟻蝼的下等人露出羨慕驚豔及仰視的目光,想到掀開簾子偷偷看到的平陰候世子那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模樣,辰哥哥冷情冷心的形象早被抛于腦後,心中的不甘不快一掃而光。她雖不愛平陰候世子,可不妨礙用他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忽然,一隊臭氣沖天的乞丐沖進迎親隊伍,圍觀人群紛紛掩鼻躲閃,街上擁擠起來。
“求貴人施舍幾個錢。”
“求貴人施舍幾個錢。”
“拿去!平陽府喜慶,人人同喜。”随着男子的聲音落地,大把大把的錢在空中飄散。
轎子狠狠震了一下,慕容倩本能伸出手去抓住轎壁。
“大膽奴才,連擡個轎都不會……啊……”慕容倩怒喝的聲音嘎然而止,旋即尖叫起來。
她的玉手,她的玉手,被一個肮髒的乞丐趁亂摸了一把,這還不止,她還從紅頭蓋下看到那個乞丐賊眉賊眼的獰笑。
慕容倩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慕容倩的兩個陪嫁丫頭白果及桂圓,也喝着轎夫,全然不知自家小姐暈倒了。
場面混亂不堪,轎夫們慌忙躲避着四面八方的混亂。
白果及桂圓早被人群撞得亂翻。
“小姐,你沒事吧?”紫蘇掀開慕容雙的喜轎,拿着帕子在慕容雙眼前一晃,慕容雙雙目猛地撐圓,伸手指着紫蘇,人卻定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讓開,讓開,你們沖撞了世子妃,承擔得起嗎?”平陰候府的下人立即沖進人群喝起來。
“讓讓,平陰候府的花轎,這邊走,這邊走。”
“讓讓,将軍府的花轎,那邊走,那邊走。”
紫蘇與平陰府世子對視一眼,拉了丁香,忙跟上将軍府的花轎。
白果及桂圓忙跟上去平陰候府的花轎。
“紫蘇姐姐……”丁香急聲喚道,“那邊才是……”
“還不跟上,不要小命了?”紫蘇壓低聲音冷喝。
丁香臉色大變。
與紫蘇一左一右守着擡去将軍府的花轎,丁香心跳如雷,眼睜睜看着平陰候府的花轎走遠。
那頂花轎裏坐着的,才是小姐……
會仙樓的一角,兩個少年男子居高臨下,将發生的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剛入東周就看到一場天大的陰謀,還是她家的。我的運氣還不錯。”翩翩少年俊公子很滿意看着兩頂喜轎匆匆而去。
“那個慕容七小姐着實可憐,由妻變妾,以後看主母的眼色過日子。殿下,現在去追花轎還來得及,要不我們幫幫她?”另一個苦臉男子道。
“幫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本殿下我從不做無本的生意。”少年公子冷哼,“我雖然要去找她算一算賬,可也不想便宜了別人。”
“殿下何必多此一舉,不就是一介弱女子,怕她做什麽?屬下今晚就去平陽候府,悄悄結果了她就是。”說到殺人,男子面無表情的臉出現一抹狠厲。
“結果她?”少年公子踹他一腳,笑得滿臉陰險,“你別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屬下至今還未失手過。”苦臉男子不滿主子長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即使她是兇猛野獸,我們在明她在暗,還是我們占先機。再說打得過就打,打不過還可以跑。”
“半夏,你真是深得你殿下我的心。”少年公子哈哈笑,這個呆頭呆腦的屬下終于被他教得不那麽呆滞了,“今夜你就去夜探平陽候府,沒被她發現一千兩,被她發現出得來一萬兩。”少年公子下注,財大氣粗補充道,“黃金。”
“沒意思,每次都是你贏。”半夏打死不上當,他就那麽點本錢讨媳婦,結果都被主子搜刮了去,他到時拿什麽娶媳婦?哎,誰叫他技不如人?
☆、085.重逢
不過半夏還是被少年公子那一萬兩黃金噎到,“殿下,這麽大的賭注,到底是誇屬下厲害還是誇那個慕容六小姐厲害?”半夏苦瓜臉看不出任何情緒,心中越發想去平陽候府一探。
少年公子正是丹國太子丹意。他還來不及答半夏,身子忽然僵直,眼睛直直盯着街面。
半夏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身子受他緊張的感染不由繃緊。
“你不用去夜探了,她來了!”丹意語氣雖是漫不經心,可不停抖着的手指洩漏了他心頭的緊張。
他下意識地彈彈手指,這才想起手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夾着香煙或者雪茄。他幹脆舉起雙手環在胸前,平複一下亂跳的心髒。雙目卻一瞬不瞬盯緊那個女子,仿佛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會消失在他一眼前,再也尋不到。
假設了多種他們重逢的場面,卻從來沒有想到是這一種,從沒想過在這一刻遇上。丹意心頭突突亂跳,名字就壓在心頭,竟然呼喚不出來。
“你漫漫走來,走進我的視線,這樣重逢像是夢。多少年過去,深情已是曾經,如今重逢只是空。忘記你多麽難,你該知道。離開你多麽苦,你該明了。你有你我有我不同的路,為什麽今天要這樣重逢……”
正如那首叫《重逢》的流行歌寫得那樣,丹意覺得這場隔世的街頭重逢令他一陣恍忽,令他唏噓不已。
他突然想逃,有些不敢去見她。他想逃到無人的角落去,躲起來靜靜注視着她。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近鄉情怯,心心念念了許久,此刻他卻想做出懦夫的行為,有了逃跑的沖動。他受夠了前世那種若隐若離的日子,明明他愛着她,深愛着,卻只能一邊将她藏在心尖上,一邊漫不經心地告訴她她是他唯一的最愛,這樣小心翼翼的試探,只為了将自己心底深處的秘密藏得更好。
他突然嚴重不自信起來,他怕今世,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前世他就明白,世上最遠的距離,不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而是兩顆心的距離。遇上一個沒有心的女人,他的愛注定沒有距離。這一世,他不甘心再與她擦身而過,這個沒有心的女人,他要留住,她的心。
他從不相信她沒有心。
前世她溫熱的溫度似乎還在他懷裏流淌,他不能相信,那樣一個活生生的女人,居然沒有心。
丹意下意識握緊拳頭,她沒有心,他無論如何也要給她裝上一顆心,他要讓他們的兩顆心,成為世間最近的距離。
慕容嫣正帶着赤芍、靈芝、玉竹穿過街道,似有所覺向會仙樓二樓望過來。
丹意心中猛地一驚,身子忙往窗邊縮去。縮進去他立即後悔了。他怕她做什麽?該是她怕他才是。
這是他家太子?半夏瞠目,嘴色張得老大。随即他壓低聲音道:“她往我們這邊來了。”聲音滿是戒備,隐隐卻夾着興奮,甚至還有一絲幸災樂禍。
“有屬下在,殿下不用怕。”半夏安慰丹意,大有豁出一命保護主子的架勢。
“誰怕了?”丹意粗聲掩飾剛才的窘迫,“剛才躲起來是為了更好觀察敵情,敵在明我在暗。”
半夏認真思考的樣子,似乎在确定殿下說話的真實性。“殿下你的手在抖。”他是個老實人,說話腸子不帶拐彎。都說了有他在,不用怕那個女子,殿下就算不相信他,也要相信他手裏的劍。
“我這是激動!”跟老實人在一起,你不能期望過高,“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激動!你什麽眼神!”
半夏用力揉揉雙眼,揉掉兩日前的眼屎。難道他的視力出現問題了,殿下這幾天常常說這句話。
“小姐,還是去會仙樓嗎?”靈芝隐隐也感到那縷強烈的目光,輕聲問慕容嫣。
“不是說好去會仙樓嗎?還問小姐做什麽?”赤芍搶在慕容嫣前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誰敢吃了我們。”
“我從來不會因為無謂的人改變計劃,除非那人着實令人惡心。”慕容嫣掠過會仙樓的窗戶一眼,淡淡道。
“小姐,靈芝受教了。”靈芝笑道。
玉竹不明白發生什麽事,卻也不開口打聽,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她可不想被小姐轟回去。
會仙樓是京都著名的酒樓,走的是高端路線,專門接待京都權貴、外地富商及朱門繡戶。慕容嫣走進會仙樓時,客人廖廖無幾